第366章 【培育進行中】

  同一片夜幕下的另一邊，伴隨著窗外呼嘯而過的風，貴族代表所在的車廂中，顯得格外寧靜，甚至只能聽見燭火搖曳時發出的蓬蓬聲。

  「怎麼辦？等回去之後……」

  終於有人忍不住打破寧靜，抿著乾巴巴的嘴唇，咽下了口唾沫，看著眾人問道。

  其實也不用問，大家心裡跟明鏡似的，問出這句的人無非就是想讓他們現在需要統一共同的口徑，好拿回去堵住那些期盼他們帶回消息的貴族上層的口，也算有個交代。

  可話音落下，車廂內過去半晌都沒有人說話搭腔。

  愈發沉默了。

  顯然，原本來時凝結成一體的貴族代表群體，現在已經四分五裂，再也無法復現剛才共同聲討萊麗斯的場面了。

  但這樣沉默下去也不是個辦法，最後，還是貴族代表中，先前嘲笑萊麗斯的那位羅格特家族的代表，美月神王的孫子用著沙啞的聲音說道。

  「這麼大的事情自然是不能瞞的，回去諸位家中怎麼問就怎麼答吧！不過我還是建議，那……女帝陛下，這麼做的確是有她的道理，我們靜觀其變即可，沒必要再上去摻和了！」

  這位年輕的索姆特貴族，用著斟酌的語氣，一字一頓的向眾人說道。

  這是他經過深思熟慮的，趁著早期矛盾還不深的時候，早早與女帝解開，畢竟說到底，他們之間根本就沒有根本性的矛盾，只是行事有些許分歧罷了。

  一切都好說！

  當然，這得是真正經歷了中午那場「晚宴」的洗禮，才會有如此深刻的意識。

  能夠自由掌控沙魂軍團的巨龍，到底有多可怕？

  而且它是如何掌握，並且將其馴服這背後也是深深的一個迷。

  但無論是哪一樣，都是飽受沙魂之苦的索姆特人無法招惹的，這也是為什麼羅格特家族的代表，直接建議大家不要負隅頑抗，做白費功夫的原因。

  不過其實這不用他提點，當一五一十向長老會以及貴族掌舵者言明後，相信睿智如他們，自然不會不明白能夠掌控沙魂的巨龍，是不是他們能招惹的。

  更何況，眼前的巨龍還是與女帝正在進行合作的，是友非敵，只要長老會的人腦袋沒有被劣魔寄生，就不會將送上門的合作夥伴，往其他城邦推的道理。

  畢竟沙漠中的勢力可不止他們一家，就算沒有美月泉。

  還有南方的斷刃峽谷、西方的金木林之類的勢力，那兒比之美月泉，更是繁華。

  所以在沒有調查清眼前自詡半神的巨龍底細是什麼，沒有人敢動手，因為誰也擔不起破壞人龍兩家的合作關係破碎的代價。

  而且，今天巨龍的樣子讓很多人都想起兩個月前，那出現在美月泉廣場屏幕中，饋贈於幸運的托尼森，妖精魔法印記的那頭巨龍，除了鱗片顏色和體型方面大相逕庭外，其他都是差不多。

  也就是說，曾經死亡禁區的咆哮沙丘，如今卻悄然間入駐了最少兩頭的巨龍聚落，這個消息若是傳出，恐怕又能引起一陣波瀾。

  畢竟巨龍早已隨著這個世界流轉，漸漸從時代舞台上消失，有人說隱匿在世界邊陲，渺無人煙的地方，也有人說它們早已跟隨著龍神離開了這個世界。

  反正，巨龍再也未曾明目張胆地出現在靠近人類的地方，某地時不時傳來冒險者看見巨龍的言辭倒是絡繹不絕。

  但大多數人都清楚，這都是吹牛時說的假話。

  畢竟，在一百年之前，有著一名十分著名的屠龍家族繼承人費勁一生去各地尋找龍的蹤跡。

  然而，花費四五十年的光陰，從年輕帥氣的青年變成垂暮之年的老者。

  最後除了在早已廢棄的龍巢中尋到些許沒有任何價值，失去魔力的鱗片外，什麼都沒有得到後。

  直至他死前說出了那句「眾神因憐憫世人飽受惡龍之苦，賜予的屠龍之技，終於可以還給祂了！」

  屠龍家族就此名存實亡。

  大多數人便已對屠龍死心，只留下無數屠龍者的讚歌還在酒館中傳唱。

  其他人聽到羅格特的話，也都紛紛點頭，沒有任何異議。

  不過私底下有沒有腹誹以及其他操作，這就不知道了。

  至少現在場上的大多數人貴族代表，已經開始重新審視這個突然殺出，然後給予他人驚喜不斷的女帝陛下了。

  第二天的初晨，沒怎麼休息，終於在晨曦亮起的第一縷光前，這支風塵僕僕的車隊駛進了美月泉，明面上有實力的家族也都獲得了進城人的第一手消息。

  「能夠掌控沙魂軍團的巨龍……」、「與女帝陛下關係相交甚秘……」、「咆哮沙丘可能有一支巨龍聚落……」等等消息，迅速的飛入了各個人的耳朵，也飛快的在城中的幾個圈子中傳唱著。

  而萊麗斯則是一回到美月泉，直接就回到了自己的王宮，倒頭便誰，臨睡前，她直接下達命令，誰也不見！

  這兩天兩夜的操勞，雖然身為戰士，體力高到連續鏖戰三天三夜都能連戰不休。

  但體力並不代表什麼，高頻率思考同樣可以給她的大腦帶來沉重的負擔，比其體力空虛更甚。

  萊麗斯的閉門不見，倒是引起了不小的騷亂，不過這並未影響到數百里開外的咆哮沙丘。

  此時，歌頓正在和自己的信徒們，上一場別開生面的龍類知識課。

  它昨晚講完後，第一時間就想到了把放在穹白之柱，原本在地下城市中的紅龍骸骨搬過來。

  於是，當阿黛爾和一同進來的夥伴，經由昨天晚上的教導，已經對他們待在這裡的目的有了深刻的認識後，對龍類學識課並不拒絕的他們。

  一出神殿的大門口，便看到了那具橫臥在沙丘之上，臥著的高度比神殿穹頂還要高的白骨巨龍，龍類猙獰的相貌從它沉寂的顱骨上，盡顯無疑。

  而那頭自稱是他們這段時間老師的黑貓，正蹲坐在紅龍彎曲的角尖，冷冽的獸瞳正望向他們，在看到他們完全出了神殿後，更是露出了一個凜冽的笑容。

  這讓底下的少男少女，縱然早晨的溫度已經逐漸暖和，上升，但還是不由心間一涼。

  果然，接下來黑貓口中吐出的殘酷話語，讓他們明白了，來這個學院，並不是享樂與刺激，而是一場漫長的吃苦之旅。

  「龍類學知識，通過考試才能回神殿！」

  黑貓漠然的看著這群年紀和妮娜差不多大的孩童，說出如此嚴厲的話內心毫無波動。

  在它看來，如果這些孩子，這點苦都吃不了的話。

  那麼成為它的信徒後，恐怕也會有朝一日，脫離信仰。

  要他們，又有何用。

  合格的牧師，本就因為了傳播它的意志能夠忍耐一切。

  而這，僅僅只是一個開始！

  不一會兒，在貓聲之中，為了成為牧師的先決條件，龍類學識的第一堂課就這樣拉開了帷幕……

  ……

  「現在，威爾漢，告訴我，龍類一般有幾種社會特徵？」

  烈日高懸，炙熱的風仿佛能把人的喉道給蒸發乾了，但就算這樣，這個名為威爾漢的十四歲少年還是不敢躲在陰涼下，只能強打著精神，偷偷讓自己的半個腳掌觸碰到龍骨形成的陰影處，昂著頭結結巴巴地對著問題提起者說道。

  「有四種，黑貓大人！」

  這已經是他們學習龍類知識的第一個星期，一起來這十三人的數量已經銳減到了八人，前幾天已經有五人陸陸續續因為承受不了上課帶來的壓力，哭著喊著要離開這裡。

  黑貓也沒挽留，前天便讓他們坐上了一周運送一次物資的車隊，回到了美月泉。

  剩下的都是能夠強忍著腳底黃沙的炙熱，以及熱風的吹拂，還有高懸的太陽，在沙地上堅持一個小時的毅力者。

  不過如果不是每次在沙地上暈倒後，都能獲得及時的治療藥水兌成的藥液沐浴，恐怕沒有人能夠支撐到第七天，第一天就要全軍覆沒了。

  也同樣得幸於治療藥水，幾乎每天這麼泡下來，沒有人會因為長時間被太陽直射，而導致皮膚龜裂以及曬黑的現象，但大多數人，包括女性寧願不要藥水帶來的滋潤，因為用著比來時還要細嫩的皮膚去對抗烈日的體驗，相信沒有人願意再體驗第二次。

  但所有人都知道，除去講課之外，這頭自稱是巨龍使者的黑貓顯然是在通過這種手段來鍛鍊他們的意志，無數次組合再重塑的意志。

  如果不是有著尚且有趣的龍類學識支撐著他們盯著烈日學習，恐怕走的人還要加上一倍，一周過後大多數留存在這的人，都是期盼著通過這裡，改變自己的人生。

  而威爾漢便是其中之一。

  「哪四種？」

  言語傳來，威爾漢自然不敢含糊，他看著眼前的巨龍骸骨，強忍著喉間的乾燥，用著沙啞的聲音道。

  「回稟黑貓大人，四種社會形態分別是孤獨、家庭氏族、混合型、還有霸主。」

  「一一說說。」

  學識既然無法從面板看到，歌頓也只能通過這種古樸的背書方式，來調查這些孩童到底掌握完不完全。

  「絕大多數的龍是孤獨的，因為它們喜歡獨處，不會組成並且加入任何社會，它們討厭任何覬覦它們財寶的同族住在自己的身邊，這樣會讓它們趕到很絕望，不過這是大多數，而茫茫多的龍中，還是有少部分因為各種各樣的緣故，在一個地域裡，組成了家庭或者氏族……」

  沙啞稚嫩的童音在沙漠中迴蕩，歌頓聽著耳畔郎朗而起的龍類知識，看著其他七個苦苦支撐在烈日下，正豎起耳朵溫習的孩童，滿意的點了點頭。

  不得不說，這批小孩的質量比他想像中的要高上不少，原本它以為能夠留下三四個就已經很是殊為不易。

  但如今卻有八個人無怨無悔的站在陽光下磨鍊意志，並且努力學習巨龍學識，大大超出了歌頓的心理預期。

  「巨龍家庭氏族的形態是……混合型社會的形態是……霸主型社會的形態是……」

  威爾漢如數家珍的將歌頓在第三天告訴他們的龍類學識一一複述出來，後面雖然有些錯漏，但在根本上已經和龍之傳承中的學識，沒有原則性的差錯。

  而歌頓也敲了敲身下的紅龍骸骨，發出清脆的聲音，威爾漢立刻閉嘴不言，等待下一個問題。

  「勉強過關了！下一個，阿黛爾，回答一下有關巨龍信仰的諸神！除去艾歐，提亞馬特，巴哈姆特之外，它們還信仰著誰？」

  歌頓將自己的目光投向了另一名正咬著嘴唇，努力承受太陽的炙烤，擁有著淡金色長髮的少女。

  龍類的宗教知識繁複而又繁雜，可以說幾乎是每一名神祇都有著祂的巨龍信徒，無論是色彩龍還是金屬龍，每一頭龍都是獨立的個體，很容易發生陣營偏轉的行為，因此守序邪惡的彩色龍成為晨曦之主洛山達的聖武士，亦或是守序善良金龍成為巴托地獄大公的信徒都有可能。

  歌頓之所以詢問阿黛爾，也只是想看看她對諸神的了解，在宗教知識中，這是重中之重的，除非是新神，不然大多數牧師所學的宗教知識中，都有著包含友善諸神教會的神徽，以及對立作為敵人邪惡面神殿的神徽。

  但這個也沒難到阿黛爾，而且這個可以說是最為簡單的了。

  因為在參加歌頓的龍類學識前，阿黛爾在修道院除了接受嬤嬤的教學外，未曾放棄的三年中，也同樣花了不少心思，通過書籍與卷冊了解了存在多元宇宙世界中諸神的稱謂，以及信念。

  因此，無需記憶太多，阿黛爾就能將曾經銘記的神徽神名，一個個的復頌出來。

  「彩色龍除去信仰提亞馬特外，它們中的小部分也會信奉著非龍諸神，諸如戰爭與征服之神班恩，不斷征服一切的信念讓不少彩色龍為這個鐵拳君王服務，祂的神徽是一枚鐵鑄的拳頭，還有命運的編織者，冬季的守護者，鴉後同樣吸引著不少白龍的信仰，它們感覺她對冬季的控制是它們自身的天性的延伸……」

  黑貓表情未變，它早就對這八個人的學習進度有所了解，威爾漢算是中等層次，而阿黛爾這個女孩，則是被它劃分到上等。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第一個牧師便是從她和另外一個男孩之間誕生。

  如果按照這個進度，恐怕也要不了多久了。

  真是期待呢！

  歌頓近乎貪婪的望著它盡心培育的「種子」

  千萬千萬，不要讓它失望啊！

  嗬嗬！

  晚安，發出了咕咕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