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脆弱的生命（4000）

  從租房回家的路上，葉興靠著公交最後一排的車窗，看著窗外一閃而過的繁華街道陷入思考。

  仔細想想，周書琴學姐其實挺不錯的。

  起碼以葉興接觸到的信息，這位學姐大學四年來身邊並沒有出現那種「花邊新聞」。

  考研前她朋友圈裡分享最多的就是今天吃了什麼，在假期和舍友們一起去了哪個風景區玩，吐槽周董的演唱會門票又被黃牛搶光了。

  考研後倒是會在朋友圈偶爾發一下某道題好難做，思政的出題老師腦迴路太奇葩等等，算是那種典型的家境殷實，在感情上較為矜持的乖乖女。

  都說上岸第一劍，先斬意中人。

  他的這位學姐，倒是反過來了。

  只是葉興現在一門心思都放在【創世模擬器】上，談戀愛的話肯定是要分出不少時間和精力在女朋友身上的。

  果然，明天中午還是明確地拒絕她好了。

  葉興看了一眼清冷無人的車內，司機頭頂的電子鐘清晰地顯示著當前的時間為上午9：41。

  葉興的精力也已經恢復到了11點，他點開【創世模擬器】準備給摩西她們安排任務。

  全新的一行文字出現在屏幕上，這是海雕族群的模擬進化結果。

  【神話物種-溟濤海雕】

  【特性：銳利目光、怒濤、迷霧、靈魂尖嘯、疾風之翼、狂風暴雨】

  因為風鷹和海雕都是伊西絲用她的羽毛創造出的眷族，所以都保留了「銳利目光」和「疾風之翼」這兩個種族特性。

  新出現的怒濤、迷霧、狂風暴雨特性，都是和天氣有關。

  進化出這些特性後，溟濤海雕能夠通過製造出狂風暴雨的天氣，激發海水涌動形成怒濤，在海域或是濕潤的陸地上製造出遮掩身形的迷霧。

  而靈魂尖嘯這個特性則是由溟濤海雕製造出尖銳的嘯叫，增加同類的怒氣與鬥志，對敵對生命體的靈魂和意志造成干擾衝擊，降低敵人的鬥志。

  之前葉興存儲的精力都用於探索那個死亡的萌芽世界，現在精力恢復的差不多了，足夠他消耗3點精力將進化後的溟濤海雕創造出來。

  當他拖著行李回到自家時，時間來到了10點整。

  放好自己的物品後，並在廚房提前燒開水後，

  葉興迫不及待地將拉妮召喚出，熟悉地操縱著她的身體變幻成自己的模樣，並在鏡子換上了自己留在家中的衣服。

  一件藏青色的連帽衛衣搭配上顏色泛白的牛仔褲，葉興看著自己身上這套過去的衣服，突然有些懷念青春來。

  他對著鏡子檢查了一番，發現只有手掌指骨處，屬於人偶的球狀關節看起來還有些顯眼。

  葉興想了想，他在書桌抽屜里翻找出自己高中時，跟風買的火影忍者露指手套。

  將其穿戴好後，人偶拉妮的手看起來就完全是一雙屬於正常人的手了。

  最後他回頭看了一眼安靜躺在床上的肉身，鎖好門後拿著手機與家裡的鑰匙向著附近的菜市場走去。

  他早上已經在微信上和父母說過了，今天中午的飯由他來做。

  這會時間還早，葉父與葉母都是廠里的工人，中午下班回家的時間較為固定。

  葉興還有時間，實驗一下拉妮的那三個特殊能力。

  已經買了條活草魚的葉興來到位於附近菜市場角落的雞籠前，他看著雞籠里打鳴、蹦跳的公雞詢問道：「老闆，你這隻母雞怎麼賣的？」

  嘴裡叼著根沒點著的煙，身上套著沾染污血和雞毛的圍裙，蹲在水龍頭前幫其他顧客殺雞的中年男人回頭看了葉興一眼。

  他咬住菸頭，嘴裡含糊不清地說道：「28一斤。」

  葉興睜大了眼睛，「這麼貴？便宜點18一斤賣我行不。」

  賣雞老闆拎著用熱水燙好的大公雞，動手扒拉著雞毛。

  他頭也不抬地哼了一聲，「我這可是在果園散養了兩年半的老母雞，市場上賣40、50的都有。

  你要是熟客我倒是可以給你25一斤，小伙子伱不常來菜市場吧？

  來買我家雞的都是老顧客了。」

  這時站在一旁等候老闆他殺好雞的大媽也開口幫腔道：「小伙子，他家的老母雞拿來燉湯確實香得很。我在他這買了四、五年了，口味沒得說。」

  葉興有些躊躇，菜場裡還有其他賣活雞的，但都是一些上了年紀的老頭老太。

  那些雞的精神狀態，明顯沒有這家的好。

  而且他們用的老式木桿稱，說實話葉興從小就看不懂，感覺他們都像是隨口報的。

  「便宜點行不？我可以帶回家自己殺。」

  葉興瞄了一眼放在電子秤旁那瓶未開封的農夫山泉，瓶身上貼著白紙，上面有幾個列印出來的字——標準秤，明碼標價。可驗秤，水瓶重570g。

  隨著揭露市場上「鬼稱」亂象的up主越來越多，最近市場監督對這方面抓得也越來越嚴。

  這位賣雞老闆這番坦蕩的做法，倒是讓葉興有了不少好感。

  葉興可以容忍商家賣的商品價格貴，但忍不了商家故意缺斤少兩的行為。

  學校內那幾家缺斤少兩的天價水果黑店，他在剛入校時已經被坑得夠了多。

  聽到葉興打算自己殺雞，正在給雞開膛破肚的中年老闆忍不住回頭又多看了他一眼。

  現在的年輕人，會殺雞的可不多，不弄得自己一身雞血就算好的了。

  「你是.老葉家的娃吧？幾年不見長都這麼高了！」

  老闆突然高興起來，像是認出了葉興。

  「叔叔您是？」

  葉興打量著眼前鬍子拉碴的中年男人，心中有些嘀咕，該不會遇見過去同學的父輩了吧。

  「李盼盼你還記得不？上初中時他天天帶你們幾個到咱們家的水果店上拿蘋果、梨子吃，他媽都說了他好幾次了，要和她說一聲，可他就是不聽。」

  葉興一下子就回想起來了，李盼盼是他的初高中同學，因為名字和某個零食品牌對上了，綽號叫「餅乾」。

  那時班上流行拉幫結派，他們幾個組成了一個小團伙，葉興的綽號叫「葉子」，後來這個未成氣候的小團伙被班主任強行改成了學習小組，哥們幾個勉強算是一起混進了本市的重點高中。

  高中學業繁重加上文理科分班，他們幾個聚在一起的時間就慢慢變少了，各自都又有了新的好朋友。

  葉興臉有些發紅，店老闆說的是他初中時和朋友們一起干出的部分糗事。

  他小時候確實見過有這位李老闆，或許是因為殺生，他身上總有種駭人的氣勢。

  葉興和同學每次經過李盼盼家的水果店時，都會莫名地感到心虛。

  「記得，記得，他不是考上了長安大學嗎？我們當時誰都沒想到他竟然會報考到那麼遠的學校。」

  葉興上的大學就在金陵，幾個同學中反倒是他離家最近。

  「誰說不是呢，自從他上了大學後，結果因為疫情一年到頭來也沒有見過幾次。

  還是小葉你懂事，每個月時不時還回家一趟看看父母。」

  李老闆快速的處理好他手頭上的雞，將其裝進大紅塑膠袋後遞給顧客和葉興拉起了家長里短。

  「小葉你找女朋友沒？」

  葉興頓時蚌埠住了。

  「.還沒。」

  怎麼是個長輩都會問這個問題。

  「得抓緊了，我家那臭小子天天就知道打遊戲。上了個大學等於白上，到現在了連個女朋友都沒談過。

  唉，早知道當時高中就不該阻止他談戀愛的。他們初中班上那幾對早戀的，在前幾年都已經結婚了。」

  李叔嘴裡一邊嘟囔著一邊走向雞籠。

  句句都像是扎在葉興心上，別罵了，別罵了。

  大環境如此，當下的年輕人普遍認為只要不談戀愛就沒有麻煩事。

  感覺誰都差不多，又感覺誰都差點。

  大學裡身邊分分合合的情侶見多了，網上各種奇葩的離婚新聞、案件判決見多了，也就沒那方面興趣。

  怕麻煩、怕受傷、怕失去自我，怕被人辜負也怕自己辜負別人。

  這大概就是葉興內心的真實寫照。

  「這隻雞就送你了，小葉你買這些菜是要給老葉他做午飯吧，這傢伙還真是好福氣。」

  李叔綁好雞裝進塑膠袋裡遞給葉興。

  「叔叔這哪行，我按原價買。

  我要是收下了，這讓我爸媽知道了，他們絕對會說我好久。」

  葉興連忙擺手拒絕，初中時他被監守自盜的「內鬼」帶著一起偷水果。

  現在碰上正主了，哪裡還有臉皮接受人家送的老母雞。

  「讓你拿著就是，這幾年你們不來我家玩，反倒沒以前那麼熱鬧了。

  欸，你這手套，盼盼他好像也有一隻。

  另一隻也不知被他自己丟哪去了，那天還為這事和收拾他房間的他媽媽吵了一架呢。」

  李老闆有些唏噓地說著，態度非常堅決，死活不肯收葉興的錢。

  葉興沒有辦法只好接受，再推辭下去他買的草魚就要渴死了不說，還會浪費人偶拉妮的使用時間。

  臨走前葉興趁李老闆不注意，匆匆掃了一下他擺在電子稱旁的豎起的二維碼，提著兩年半的老母雞轉身跑開。

  收款語音播報器里響起聲音，支付寶到帳——100元！

  李老闆表情愕然地轉身，他看到遠處人群中的葉興正朝自己揮手告別，眼睛不禁有些濕潤。

  恍惚間回想起了過去，葉興他們幾個遠遠地躲著自己走的畫面。

  這幾個孩子當時自以為躲得很好，其實都是他先看到了，故意迎上去逗他們玩的。

  「這孩子，怎麼和老葉他一樣較真，明明都讓他拿了。」

  李老闆搖頭嘆了口氣，看著電子秤旁的收款語音播報器，眼中浮現出一抹溫柔和自豪。

  雖然他嘴上一直在嫌棄自己的兒子李盼盼，不過像收款碼和收款語音播報器這些新玩意，都是前幾年他兒子放假回家後幫他搗鼓出來的。

  還別說，還挺有用的。

  他這幾年做生意收到的假幣，遇到的逃單顧客，無形中少了許多。

  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回到家後，葉興先是搬出自家的電子秤稱了下那隻老母雞，2.5千克左右，頓時有些啞然。

  感情他錢還轉少了。

  先實驗下拉妮她裁定死亡的能力再說。

  葉興立刻有了決斷，拎著老母雞和草魚來到廚房。

  先殺草魚，他開始切換視野，找著草魚死亡率最高的死前片段。

  葉興看到自己先是用錐子刺穿在手掌中活蹦亂跳的草魚鼻孔中間，破壞掉魚的大腦神經，接著拿著起鐵簽插入順脊骨上腔，直搗草魚尾部。

  原本試圖掙扎逃命的草魚瞬間不再動彈，就這樣乾淨利落地死去。

  效率好高，就是手法看起來有些殘忍。

  葉興一邊在意識中向拉妮吐槽緩解心中壓力，一邊找來替代的工具根據死亡片段的提示進行著操作。

  一切順利得就像是在霓虹的酒店後廚幹了幾十年活的殺魚師傅。

  這「裁定死亡」的能力，有點可怕啊。

  葉興把死去的草魚放在一旁的盆里，將視線投向趴在地上蹦跳，左右扭動著翅膀想要掙脫繩子的老母雞。

  爐灶上的水壺燒開後，發出陣陣蜂鳴聲，像是在為這隻老母雞敲響喪鐘。

  咕——咕——

  老母雞扭頭盯著葉興。

  「你要是能下蛋，今天就算了。」

  咕！

  「嘖，這隻老母雞不能下蛋，看來只能殺了。」

  看完老母雞死亡前影像的葉興搖了搖頭，這隻老母雞肚子裡並沒有未成形的雞蛋，可以殺。

  他按照「裁定死亡」的提示用右手抓住老母雞的雞腿將它倒提起，接著用左手捉住雞翅根，再將雞頸用左食指勾住。

  葉興拿菜刀比劃了一下，在提示的割頸和口腔刺殺之間還是選擇了更為穩妥的割頸。

  磨得光滑的菜刀刀刃斜割開老母雞的下顎，葉興立刻把老母雞的雞身倒懸著固定好對著碗放血。

  沒過多久他手上的老母雞便迎來了生命的終點，葉興立刻放下老母雞跑回自己的房間解除對人偶拉妮的操縱。

  意識回到自己的身體後，葉興用自己最快的語速誇獎了拉妮一番後將她送回「1號四元素世界」。

  時間來到11：13，葉興能夠在現實中使用拉妮人偶的時間還剩下22小時27分鐘左右。

  親自用「裁定死亡」的能力奪取了兩個活生生的生命後，葉興坐在床上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

  使用了「裁定死亡」後，生命在他手上就顯得分外的脆弱。

  死亡就像用命運懸在每個生命頭頂上的達摩克利斯之劍。

  葉興只要稍稍地「剪斷」這根命運之線，他甚至不需要花費太多的精力與力氣，便能讓他的敵人迎來被裁定死亡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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