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3章 808【邁向虛空】

  阿古斯星球。

  安格瑪對它的記憶，還停留在上一世的遊戲裡。

  這裡曾存在著一個高度發達，遠超艾澤拉斯許多個世代的烏托邦式文明，艾瑞達文明。他們執掌著奧術的力量，智者指引未來，人民安居樂業。

  只可惜後來，墮落的薩格拉斯盯上了這裡。他腐化了艾瑞達人，將他們和他們世代生存的家園納入了燃燒軍團的掌控。自此以後，阿古斯星球便成為了燃燒軍團的大本營，歷經數萬年的經營，這裡甚至變的比扭曲虛空還要可怕。

  但最初不論是這顆星球，還是艾瑞達文明，都只是無垠止境中較為特殊的一個。直到後來，設定的完善，把這顆星球直接變成了一顆與艾澤拉斯相同的，孕育著泰坦星魂的星球，只不過不如艾澤拉斯星魂那般強大而已。

  安格瑪倒不反感這個設定，畢竟這樣一來，也就可以解釋艾瑞達人為何如此強大了。畢竟他們也是在星魂的哺育下成長的，不是麼？

  安托魯斯，燃燒王座。

  這座要塞便是薩格拉斯命手下在這顆星球上打造的基地。

  這座要塞的內部通道直通星球核心，對於宇宙眾生而言，堪稱是藏污納垢的所在。燃燒軍團的諸多邪惡兵器與造物，都是在此地汲取星核的能量打造而成。

  連這個世界的星魂——一個等待著降生的泰坦星魂，也在薩格拉斯的腐化下，淪為了與他別無二致的墮落泰坦，淪為了惡魔之主的奴僕。

  它名為寂滅者阿古斯。

  現在，阿古斯就在安格瑪與薩格拉斯身前帶路。一血精靈，兩墮落泰坦，一前兩後地走在縈繞著邪能的甬道之中，腳步聲在死寂的牆壁間肆意迴蕩。

  安格瑪的起色非常萎靡，薩格拉斯雙眼中的邪能火焰也有些暗淡。在早先的戰鬥中，兩人都受了不輕的傷。雖不致命，卻也覺不好受。

  數萬頭光暗感應性寄生共同體，已經超出了兩人的處理能力。在斬殺其中數千頭後，以及海量的虛空生物後，兩人不得不撤退，徹底放棄了那段已無收復可能的防線。

  眼下聖光軍團與燃燒軍團的部隊，都在從宇宙各個角落趕來，將在數月後集結完畢。但比起龐大的虛空大軍，雙方即使加在一起，也還是有所不及。

  更讓安格瑪與薩格拉斯感到不安的是，宇宙盡頭的景象顯示，至少數十名虛空大君穿越了光與暗之間的障壁，降臨在了物質宇宙中。

  虛空大君精於操控，卻並不擅長正面戰鬥，安格瑪與薩格拉斯中的任何一個，都能夠做到以一敵十。當對方出現在物質宇宙，承受宇宙規則的壓制時，這個數字甚至還可以更多。

  但不論如何，那也是數十個虛空大君。

  「它有自由意志麼？」安格瑪問道。

  他知道阿古斯自己會說話，但他依然覺得，那只是阿古斯生前的殘留意識所致。

  起碼在被一眾大領主擊殺前是這樣的——他同樣覺得那段歷史很不科學。

  以無數英雄人物的死襯托得無比強大的燃燒軍團，居然還沒在艾澤拉斯完成什麼驚天壯舉，就被反推平了老家。

  如果說德拉諾之王時期，凡人直面阿克蒙德並在不藉助任何外力的情況下將其擊敗，而不像前幾次那般，是藉助了自然精魂自爆之威，或是趁著對方「卡在太陽井裡」，尚未完全降臨才得以擊敗阿克蒙德與基爾加丹這等存在，是魔獸世界力量體系走向崩潰的開端……

  那麼軍團再臨時期，大領主們「歷經艱險」地單憑絕對實力就擊敗了基爾加丹、趟平了燃燒軍團經營了幾萬年的大本營、消滅了燃燒軍團在此前無數年中積累的龐大兵力、先後殺死了墮落泰坦阿格拉瑪與被加速催生並腐化的墮落泰坦阿古斯……

  就意味著魔獸世界力量體系的徹底崩潰。

  或許更應該說……

  是歷史與劇情的崩潰。

  是對前人瀝盡心血營造的史詩故事的踐踏。

  是這位一生盪氣迴腸，卻仍舊老當益壯的遲暮英雄最後的告別。

  曾經的魔獸世界，是活的。藉由成功塑造的一位位英雄人物，合理地引導劇情向前穩步推進，在此期間，有悲劇，諸如阿爾薩斯的墮落，有爭議，諸如吉安娜以父親的死換來和平，可也有一段段感人至深的故事，諸如「愛與家庭」，諸如「奧利卡的詩」……

  可隨著那些親手將魔獸世界推上巔峰，為經典加上了新的定義的主創人員的相繼離職，後來者顯然無法接過先人的傳承。在弗洛爾手中，在暴雪手中，魔獸世界晚節不保。

  艾澤拉斯爭霸……強拉對立面、營造話題度，利用先前成功營造的英雄人物製造衝突，榨乾這款遊戲的最後一絲利用價值。

  或許有人會說，對一個市值如此之巨的公司而言，賺錢本就是第一要務。但不同的是，著眼於本質，和著眼於金錢，其中的差別可是天差地別的。即便不說本末倒置，後者也無疑會伴隨著曾經熱愛這款遊戲的玩家的謾罵與唾棄走向遲暮。

  「有。但仍舊以我的靈魂為主導。」薩格拉斯答道。

  「哦？」安格瑪倒是有些意外，「你分出了一縷靈魂去控制它？」

  薩格拉斯不置可否地說道：「只是意志的迴響。」

  安格瑪頗感興趣地打量起了走在前面的阿古斯。

  這位墮落泰坦雖然強大，卻遠不及一般的泰坦。究其原因，只在於它還未走完生命的歷程，就被薩格拉斯以揠苗助長的方式強行催生出來，並施以腐化了。

  換言之，它只是一個某種程度上的孩童。或許未來將成長到十分強大的程度，可眼下卻怎麼也不夠看。

  否則在過去一百三十萬年裡，安格瑪也不會和薩格拉斯屢屢戰成平手，現在他們也不會因虛空大軍的強盛軍力而感到捉襟見肘了。

  「就是這裡了。」

  薩格拉斯停在了一扇大門前。

  ……

  一年後。

  宇宙盡頭，聖光軍團核心星球，厄爾斯。

  安格瑪凝望著在宇宙星空背景中蠕動不已的虛空腐蝕，出神不語。一年的時間，虛空界域的領地便擴大了不少，隨著虛空大軍的前行，數百萬光年範圍的宇宙空間，淪為虛空界域。

  一年前，薩格拉斯釋放了所有泰坦，即便他清楚，這意味著自己將永遠也不能達成自己的願景，永遠也不能完成燃燒的遠征。

  但安格瑪沒想到的是，萬神殿的領袖，最年長的泰坦阿曼蘇爾在被釋放後的第一句話，便是「時間揭示了你的到來，我已經等你很久了」。

  這讓他頗有種自己的一生，都活在別人的計算中的感覺。

  不舒服，但還能怎樣呢？

  誰也無法超脫時間，不是嗎。

  「都準備好了。」一道柔美的嗓音傳來。

  安格瑪回頭望去，數萬名安格瑪爾雷將士整齊列隊。另一邊，則是從艾澤拉斯趕來的艾澤拉斯聯軍，以及泰坦造物大軍。在高空的近地軌道上，無數艘新近打造的星艦等待著起航。在遙遠的宇宙彼方，燃燒軍團的邪能魔焰，亦是染綠了繁星點點的宇宙背景。那是薩格拉斯的大軍。

  眼前，則站著他的摯友，他的導師，他的愛人們。所有人都在用鄭重的眼神凝望著他，等待著他的號令。

  「我們……」

  安格瑪深吸一口氣，他本想來一段慷慨激昂的演講，作為向虛空大軍發起總攻的戰前激勵。可最終，千言萬語都匯成了一句話。

  「宇宙盡頭見。」

  （本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