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0章 805【我們誰也說不過誰】

  薩格拉斯伸手攝來一截大小堪比龍眠神殿的觸手，拿在眼前端詳起來。

  可以很清楚的看到觸手末端的燒灼痕跡。這是聖光軍團主力艦的艦首炮造成的傷害，凝聚聖光與奧術能量，將其從某個體型堪比一片大陸的光暗感應性寄生共同體的軀體上打了下來。

  「適應宇宙環境的光暗感應性寄生共同體……」薩格拉斯冷哼一聲，輕輕一捏，掌心爆發出綠色的邪能魔焰，將這截觸手焚成了灰燼。

  「宇宙型號的麼。」安格瑪喃喃道。

  物質宇宙與虛空界域間，存在著難以逾越的障壁。像是安格瑪或是萬神殿的泰坦這類存身光明領域的存在，就很難進入虛空界域，否則將遭到極大的削弱。

  越是強大的存在，遭到的削弱便越顯著。

  這也是這麼多年來，對虛空界域的戰爭一直處於被動防守的最主要原因。

  這裡面還涉及到了一個非常有意思的宇宙基本規則。

  六大本源力量，光暗各生其三，本應三三對立，但按照常理推斷，本該屬於「暗」陣營的混亂本源領域，實則卻是光暗交織而成，孑然獨立於光暗之外，又兼具兩者的威能，雖然難以駕馭，卻擁有無比強大的本質。

  薩格拉斯墮落後，之所以能以一己之力，擊殺所有的萬神殿泰坦並囚禁其靈魂，也是得益於混亂本源領域的本質。由此他在進入虛空界域時，可以不像安格瑪那般受到嚴重的削弱。從某種程度上說，他比安格瑪更熟悉虛空界域。

  所以安格瑪才千方百計地招攬天賦異稟的希爾瓦娜斯，壯大亡者軍團的力量，以期亡者能利用自身特性，通過更加貼近暗本質的暗影之地，更有效地攻打虛空界域。

  但話說回來，存身於物質宇宙的存在，難以進入虛空界域，反之亦然。

  在過去的歷史中，強大的虛空大君，從未進入過物質宇宙。早先安格瑪便懷疑，虛空大君是否就像是虛空版本的巫妖王一般，強在控制力，而非本體的絕對實力。

  之前被人背叛，進入虛空界域時落入圈套，受到十餘名虛空大君的圍攻而死亡的經歷，倒是證明了這個猜測。

  虛空大君，只能派遣如汪洋大海一般的虛空大君，入侵無垠止境。而虛空大君中，最為高端的戰力，便是光暗感應性寄生共同體——亦即艾澤拉斯眼中的上古之神。

  但光暗感應性寄生共同體各不相同，就如同聖光軍團的宇宙戰艦擁有不同的功能，並承擔不同的職責一般。

  光暗感應性寄生共同體也分為多種類型。那種更加適應宇宙作戰環境，有如旗艦級的航母一般，內置大量「生產設施」，可以源源不斷地生出次級暗影生物的，被安格瑪稱為「利維坦」。降落到星球地表，專精於腐化一顆星球，為虛空界域開拓領地的，則被稱為「腐化者」。降臨在艾澤拉斯的那五名上古之神便屬於後者。

  除此之外，還有包裹恆星，令一個星系失去賴以為生的能量源的「吞星者」，以及在大戰之後，專門打掃戰場上隨處可見的暗影生物遺骸，進行回收利用的「拾荒者」……

  凡此種種，不勝枚舉，有大有小，有強有弱，但總體都在上古之神這一級別上下波動，相差不遠。其種類之多，甚至遠超聖光軍團的十一級共計六百七十七種宇宙戰艦的型號。

  苦於虛空生物的長相及外貌，完全不符合物質宇宙生靈的邏輯，將其妥善歸類，編纂成可供利用的情報和信息並遣專人找尋弱點，著實曾經花費了安格瑪不少的功夫。

  薩格拉斯剛剛拿在手裡的，便是一截「利維坦型光暗感應性寄生共同體」的觸手。

  「你的艾澤拉斯之旅怎麼樣了？」薩格拉斯瞥了眼身後，輕聲問道。

  一支聖光軍團艦隊，剛剛折躍到這片戰場上，正在加速前往前方那幾顆已然淪為廢土的前線星球。引擎噴口發射出的粒子流，在星空背景下尤為清晰。一整支艦隊在殘骸密布的宇宙空間裡前行，擾亂了本就混亂的墳場，就仿佛飛行器划過天際，攪動了漫捲的雲團一般。

  「上古之神都死了。那顆星球如今擁有不可限量的光明未來。」安格瑪答道。

  薩格拉斯搖頭道：「你能保護那顆星球一時，卻保不了她一世。若不能找到行之有效的辦法徹底斷絕腐化的根源，終有一天，虛空勢力會趁你我抽身乏術之際，將其腐化。若是黑暗泰坦降生，物質宇宙將難逃滅亡的厄運。」

  「那就不要讓它發生。」

  「你知道這不可能。放眼永無止境的時間長河，任何微小概率事件都是必然發生的。你深知這一點，卻不願接受事實與真相，這是……逃避。」

  「所以我堅信在這個無限趨近於零的事件發生前，我們能找到終極的解決之道。或是找到清除虛空腐化並免受其後續影響的辦法，或是……徹底消滅虛空勢力。」安格瑪凝望著漸行漸遠的艦隊，靜靜答道。

  艦隊要趕去前線星球，重新布設防線。

  「你啊……」薩格拉斯無奈地笑了笑，「總是固執得讓人無可奈何。虛空勢力可以被剷除。但虛空界域卻會永恆存在，就如同無垠止境永遠不會消散一般。這是宇宙的基本規則決定的。我們可以消滅虛空大君，消滅虛空生物，卻無法顛覆整個虛空界域……你只是在把有限的精力，投入到永無可能的事業中。」

  安格瑪輕笑了幾聲，側頭看向薩格拉斯，「你還說我。你不也是這樣麼？你自己也說無垠止境和虛空界域都不可能被顛覆。可你的行為，你的軍團的最高信條，你開啟的意圖毀滅整個無垠止境的燃燒遠征，不也和我一樣，像撼動大樹的螞蟻一般，去挑戰這個宇宙的基本規則嗎？虛空界域不可能消失，無垠止境也是，毀滅可不是拯救之道。承認吧，我們誰也說不過誰。」

  「是啊……」薩格拉斯幽幽嘆息了一聲，目光放的極其遙遠，宛若洞穿了漫長的宇宙空間，落到了遠在彼方的虛空界域裡，「我們誰也說不過誰。」

  轟！

  一團火光亮起，艦隊裡的一艘殲星艦開火了，直把一顆前線星球打的四分五裂。整整一顆大小堪比艾澤拉斯的星球就這樣毀滅了。沒辦法，那裡的腐化已然無可救藥，艦隊唯有將其摧毀以絕後患。

  同樣的事情，在整條班迪諾爾防線上屢屢上演。在過去的一百三十萬年間，亦是屢見不鮮。這便是虛空的可怕之處，腐化的餘毒永不斷絕，他們就仿佛貪婪的蛆蟲一般，攀附在無垠止境這個龐然大物上大快朵頤，一點一點蠶食著目所能及的一切事物。

  安格瑪沉默半晌，突然說道：「放了萬神殿的泰坦吧。我們需要他們，這個宇宙需要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