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1章 614【奧達曼】

  救贖破去了一切遮蔽法術，顯露出了可供一人通行的小口。

  奧術能量依存於秩序領域，是秩序之力的具象化能量，以此編織塑造的奧術魔法，從屬於這一領域內至高無上的秩序之力。而救贖則蘊含著昔日阿曼蘇爾賜給高階守護者萊的秩序之力，對奧術魔法，存在一定的壓製作用，是以能驅散隱藏奧達曼的魔法。

  而同理，救贖里來自亞煞極之心的虛空本源，對暗影法術也存在著同樣的功效。

  這便是救贖的妙用之一了。

  遮蔽法術失效後，這道呈半球形倒扣在此地上空的屏障，就宛若受到高溫侵蝕的冰面一般，一下子變得千瘡百孔，飛快地消融，過了十幾秒，便令隱藏在其中的恢弘建築群徹底顯露而出。

  尖銳的魔法警報聲響徹夜空，大地不斷傳來震動。

  建築的入口裡，有大量身材矮壯，皮膚白皙光潔的生物魚貫而出，嚷嚷著誰也聽不懂的怪異語言，身後還跟著手持散發著魔法光輝的槍械，比他們還要更矮小几分的大腦袋機械人型生物，以及足有十餘米高的岩石傀儡……

  那震耳欲聾的腳步聲，以及大地的震動，就是這些沉重的傀儡跑動時造成的。

  不一會功夫，這些奇怪的人型生物就把安格瑪團團包圍了起來。看到他們，以及遠方那片和奧杜爾、奧丹姆、乃至於錦繡谷建築群和龍眠神殿都有幾分相似的建築群，安格瑪還哪有不明白的道理……

  這裡正是奧達曼，而這些包圍自己的保衛者，正是矮人及侏儒的祖先——土靈和機械侏儒！

  這些造物明顯都遭到了血肉詛咒的深度感染，皮膚斑駁不堪，土靈倒稍顯正常一些，一塊岩石體膚，一塊細嫩的白肉。

  更觸目驚心的是那些機械侏儒，嫩肉與金屬體表的接合部位，滿是從身體裡流出的油污和膿血的混合物，散發著難聞的怪味。他們的腰帶上都掛著抹布和海綿一類的清潔物品，看上去平時也沒少為這個苦惱……

  那領頭的土靈凶神惡煞，面頰和身上都有層層迭累的傷疤，看起來沒少經歷過戰鬥。試了好幾種語言，最終才用巨魔語說道：「你是……什麼人？」

  安格瑪眨了眨眼，微微感到驚詫。

  他當然聽得懂巨魔語，在法瑟林皇家魔法學院求學時，巨魔語是每一名法師的必修課程。按照正常流程，那些在官方資助下完成學業的高等精靈法師，都會在畢業後參軍，前往與阿曼尼巨魔接壤的王國邊疆擔任隨軍法師服役三年時間。

  雖說有翻譯魔法在，但這也是為了知己知彼，讓隨軍法師可以幫助遊俠審訊巨魔俘虜，或是破譯對方的情報、軍事行動計劃，更好的發揮本職作用。

  而眼前這個土靈首領所說的巨魔語，雖然比安格瑪知曉的更為古老，發音也更奇怪，但安格瑪還是能聽懂其中的一些詞彙。

  這意味著……從阿扎達斯與艾隆納亞帶領這一批造物抵達奧達曼的一萬多年時間裡，他們並非與外界毫無往來。掌握生活在距此地上千公里的阿曼尼巨魔的語言，就是最好的明證。

  見他沒有回話，那個土靈首領又換了一種語言，這次改用暗夜精靈語問道：「你是……什麼人？為什麼你……擁有造物主之賜？」

  這下就更佐證安格瑪原先的猜測了，看來奧達曼一直在觀察著周遭的凡人種族，而非徹徹底底的自我封閉。

  他知道，土靈口中的造物主之賜，正是自己體內散發出的秩序波動。對泰坦造物來說，秩序之力與造物主息息相關，只有高階守護者萊、阿扎達斯這等守護者才能使用，等同於身份的證明。

  這也是那些岩石傀儡舉著被魔法火炮替代的雙臂，直指安格瑪這個破去遮蔽法術的入侵者，卻並未開火的原因所在。

  安格瑪揚了揚手，將一道聯結精神，令溝通超越語言限制的法術同時作用於自己和土靈首領身上，而後開口說道：「高階守護者萊業已歸來，守護者體系即將恢復。惡魔入侵，上古之神也隨之傾巢而出，艾澤拉斯正處於史無前例的浩劫之中。我是來找尋守護者阿扎達斯的，這個世界需要他，他不能再沉睡下去了。」

  說著，他放出了體內的秩序之力。

  熟悉的氣息掃過了在場的每一個造物，即使過去了一萬年之久，在血肉詛咒的蠶食下，他們對往昔的記憶早已模糊不清，忘卻了許多事情，但對創造了自己的秩序本源的熟悉感卻是刻印在骨子裡的。

  一時間，機械侏儒們紛紛放下了槍械，岩石傀儡雙臂炮口的火光也漸漸消退了。

  「高階守護者萊……回來了？」土靈首領皺著眉審視了安格瑪一會，似乎是在思索他話語裡的含義，最終沉沉點頭道：「請稍等一下。」

  說完他就讓其他保衛者繼續留在這裡看著安格瑪，自己則一路小小跑回到了奧達曼，進行通報去了。

  安格瑪帶來的是足以震驚阿扎達斯的消息，他不知道這位與耐薩里奧擁有同種力量，在實力上足以勝過前者，卻沒在提爾與那兩個克拉西斯大將的戰鬥中幫到一點忙的守護者究竟有沒有陷入沉睡，如果是這樣的話，或許自己還要等上很長時間，才能見到對方。

  他一邊安靜等待，一邊暗自思索了起來。

  由於自己和伊瑟拉不可能走遍這片草原的每一個角落，很多地區的探查，都是由原先負責此事的綠龍一族，以及後來的新魔古人負責的。以他們的能力，沒能發現奧達曼的所在也是正常……

  但那個帶自己找到奧達曼的暗影生物，究竟是誰派來的？又抱有怎樣的目的？

  至少有一個問題的答案清晰可見，暗影魔背後的主人勢必不容小覷，否則也不足以讓那個暗影魔在安格瑪無比恐怖的感知能力中接近到數百米距離……

  是克蘇恩，還是恩佐斯？

  此兩者的實力遠遜於尤格薩隆。首先在高端戰力層面，他們就比不上尤格薩隆。因為尤格薩隆一般有一位自甘墮落的守護者和四位被腐化的守護者為自己效命。

  其次論「根據地」的穩固程度，不論克蘇恩所在的安其拉，亦或是恩佐斯那位於深海之下的牢獄，也不像奧杜爾這般擁有大量強悍的造物可供驅使，防禦力、規模都是艾澤拉斯之最。而且就和圍繞著起源熔爐建造起來的奧丹姆一樣，奧杜爾里也存在著一個能重啟艾澤拉斯生命輪迴的造物引擎，意志熔爐。尤格薩隆占據了意志熔爐，就能對全艾澤拉斯形成莫大的戰略威脅，即使並沒有掌握激活意志熔爐的方法，也讓正義一方投鼠忌器，束手束腳。

  那麼在尤格薩隆的勢力，總體上略勝正義一方一線，且上古之神間存在競爭關係的前提下，克蘇恩與恩佐斯想看到尤格薩隆和正義一方兩敗俱傷，好坐收其後的漁翁之利也就實屬正常了。

  哪怕尤格薩隆戰敗，他們再適時出擊，哪怕聯手對付抵抗力量的餘孽也是不無可能的。

  克蘇恩目前按兵不動，對奧丹姆形成極大威脅。

  如果這暗影生物是他派來的，那他無非是看到了正義一方的勢弱——由於藍龍軍團主力都在永恆之井周邊與凡人一同對抗燃燒軍團，所以在與尤格薩隆的決戰中，五色龍族勢必難以傾盡全力——想「幫」正義一方一把，好讓奧達曼及時與其聯手，擁有正面對抗尤格薩隆的能力。

  當雙方兩敗俱傷，他自然可以大肆入侵少了後援的奧丹姆，如尤格薩隆那般占據另一個造物引擎。

  至於恩佐斯……也說得通。

  在這位上古之神看來，即使其他上古之神能猜到耐薩里奧實際上已經墮落，卻絕不會知曉巨龍之魂的計劃。這神器可以讓他成為最後的勝利者，那麼他幫助安格瑪找到奧達曼的所在，好讓阿扎達斯及其麾下的造物出現在決戰之中，好一網打盡，也就沒什麼可奇怪的了。

  可安格瑪卻還有一件事想不通。

  尤格薩隆可不是傻子！相反，他能腐化過半守護者，令其墮落為自己的奴僕，就已經能從一定程度上說明問題了。

  最關鍵的是，歷史早已證明，在上古之戰發生後，五色龍族與凡人世界全都元氣大傷，尤格薩隆明明是最強大的上古之神，碰上這麼好的機會，可他卻依舊選擇按兵不動，暗中蟄伏，積蓄力量，直到了一萬年後被凡人打到家門口都沒出動……這都不能說是謹慎了，都達到了錯失戰機的地步！

  這樣一位上古之神，又怎麼可能甘願自己傾盡所有，對付正義一方，另外兩位上古之神卻一點力不出，坐享其成呢？在這場多方角逐中，他不可能甘願被其他上古之神當槍使。

  安格瑪越想越覺得不對，這裡面一定還有其他不為人所知的因素推動著這一切，甚至……

  甚至近來讓自己越發不安的「順利」，就有可能是這個幕後之手造成的。

  思索間，不知何時，那個土靈首領已經返回了，站在他身前說道：「請跟我來，阿扎達斯……已經甦醒了。」

  他收起漫無邊際的想法，在精神中聯繫到了恆毅，告知後者自己找到了奧達曼的所在，卻並沒有提暗影生物的事情，並讓後者馬上帶著新魔古人來到這裡。

  而後他點點頭，跟著土靈走向了奧達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