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2章 605【提瑞斯法之戰（上）】

  提爾之墓所在山峰的北側向陽面，大部分是嶙峋的峭壁和突出的岩石斷層平台，有限的樹木也早就被砍伐一空，騰出了空間。來自五色龍族的龍獸和龍人，依託地形布設了重重防線，將這裡圍得鐵桶一片。

  生命縛誓者阿萊克斯塔薩、大地守護者耐薩里奧，以及兩者的配偶、子嗣悉數到場，岩石上、峭壁上，連空中都有大量巨龍翱翔，其數量足有上百之多，儼然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北面十幾公里外，一支漸行漸近的大軍氣勢洶洶。

  那便是由墮落守護者洛肯帶領的前來攻占提爾之墓的先鋒部隊。在此時的艾澤拉斯，也只有這支軍隊會讓俾睨芸芸眾生的五色龍族鄭重以待了，除此之外，連正在與暗夜精靈爭奪永恆之井周邊地區的惡魔大軍都不夠格。

  畢竟在不久前，在五色龍族突如其來的打擊下，燃燒軍團的先鋒部隊損失慘重，如今的數量還暫時沒辦法達到質變的程度，高端戰力層面也只有寥寥十幾名高階惡魔統領充數。可眼前這支軍隊不同，僅僅能和守護巨龍正面對抗的就有三個：洛肯、托里姆，以及一個克拉西斯無面者大將，由不得巨龍們不小心謹慎。

  在山峰上，阿萊克斯塔薩、耐薩里奧、高階守護者萊和安格瑪，正在相互交談。

  「我只看到了洛肯與托里姆，看來偵查情報是準確的。」對於高階守護者萊來說，十幾公里的距離完全不算什麼。他甚至能看清那個背叛者的醜惡嘴臉，語氣雖然保持著平靜，雙眼中卻燃燒著憤怒的火焰。

  這個情報早些時候就已經確認了。巨龍們一而再再而三地從高空進行偵查，又輔以藍龍無比細緻的遠距離魔法探查，發現除了洛肯本人與被腐化的托里姆以外，不論是由洛肯帶領的先鋒部隊，還是跟在後面的腐化大軍里，都沒有其他守護者存在。

  「我還以為尤格薩隆會派出全部的守護者。」

  安格瑪的神情也有些沉重，對方有三個守護者級的存在，己方算上自己，明面上就有四個，即使高階守護者萊早已不復當初，可暗地裡還隱藏著隨時能夠支援過來的瑪里苟斯和伊瑟拉，按理來說這場初次交鋒是可以穩穩取勝了，甚至還能將這支腐化大軍最精銳的先鋒部隊一口吃掉，可他非但高興不起來，反而倍感遺憾。

  阿萊克斯塔薩與耐薩里奧的神情，也全都如此——不管後者是否出於真心。

  遺憾在……

  他們沒法在今天結束這場戰爭了，整場戰鬥的計劃，全都取決於安格瑪的「隱藏實力」。

  尤格薩隆並不知曉他的強大，甚至大多數普通巨龍都認為，他只是一個憑藉神器「救贖」的力量，因而具備強大實力的凡人，而不知道他真正倚仗的，其實是體內來自另一條時間線的秩序本源與亞煞極之心的虛空本源。在這個世界上，只有包括高階守護者萊在內的寥寥幾人了解這一真相。

  而按照安格瑪和高階守護者萊早先根據種種事實做出的推測，雖然耐薩里奧知曉此事，就一定會將其告知給上古之神恩佐斯，可意欲利用巨龍之魂把五色龍族和腐化大軍一併掃除，獲取最終勝利的恩佐斯，卻絕不會將其分享給自己的兄弟們，以至於讓其餘上古之神提前警覺，錯失將尤格薩隆的羽翼完全剪除的良機。

  而至於尤格薩隆那邊……

  洛肯、托里姆、霍迪爾、弗蕾亞、米米爾隆，這五位被腐化的守護者就是尤格薩隆手下的頭號戰將。而那個略弱幾分的克拉西斯無面者，正好可以壓制因把力量交給安格瑪鑄造神器救贖而實力大損的高階守護者萊。

  對尤格薩隆這位麾下勢力最強的上古之神來說，五名守護者，再加上精銳的腐化造物與無面者，是絕對能夠戰勝被永恆之井戰事牽制的五大守護巨龍及其麾下的巨龍軍團的。

  但尤格薩隆不會知道，安格瑪其實早就躋身與守護者和守護巨龍相當的級別了。建立在信息不對等的優勢上，這場戰爭很可能出現戲劇化的一幕——安格瑪突然爆發出誰都意想不到的力量，接連出現在五個僵持的戰團里，短時間內形成二打一的絕對優勢，擊敗所有被腐化的守護者。

  屆時，失去了高端戰力的腐化大軍，在五大守護巨龍面前將不值一提，整場戰爭也會隨之結束。而安格瑪等存在，也能徹底解放，轉而將注意力投放到永恆之井地區戰場上，專心對抗燃燒軍團……

  不論從哪個角度考量，隱藏實力，突然暴起的計劃是完全可行的。更不要說，高階守護者萊還渴望著能夠抓住自己這些被腐化的袍澤們，好讓同時駕馭著秩序與虛空之力安格瑪將他們淨化。

  但問題是，尤格薩隆謹慎地沒有派出全部守護者，早先盤算的一切都落空了。

  不過眾人對此也僅僅只是遺憾而已，因為說到底他總歸不能把勝利的希望，寄托在對方的輕敵與對局勢的誤判上面。

  那可是一位上古之神。

  一直注視著遠方腐化大軍的安格瑪開口說道：「我應該繼續隱藏下去，只展現出尤格薩隆誤以為的實力。」

  「隱藏？」

  一守護者二守護巨龍紛紛趕到詫異。

  高階守護者萊皺了皺眉，「安格瑪，尤格薩隆或許已經識破了我們的計劃，所以才沒有派出所有……被腐化的守護者。眼下這場戰鬥，正需要你的力量，否則我們還會徒增許多不必要的傷亡。」

  但剛一說完，他突然恍然，「不，不對……」

  一旁的紅龍女王阿萊克斯塔薩和耐薩里奧對視一眼，也馬上意識到了問題所在。

  見這幾位智慧超群的存在都醒悟過來，安格瑪默默點了點頭，說道：「尤格薩隆非但沒有識破我們的計劃，還依舊認為我只是個憑藉神器之威才擁有一定實力的凡人，除了時間旅行者這個身份，就沒有值得關注的地方了。否則……他是不會以卵擊石，讓洛肯攻打提爾之墓的。」安格瑪說道。

  其實這都說輕了，但凡尤格薩隆察覺到他實際上是個守護者一級的存在，由於根本無法找出相應的手下來平衡高端戰力，恐怕會直接命令腐化大軍調轉方向退回奧杜爾。轉而謀求與其他兩位上古之神合作，來斷絕守護者體系死灰復燃的可能。

  「所以……你的想法是？」耐薩里奧敏銳地察覺到了什麼，試探般地問了一句。

  安格瑪答道：「做出險勝的姿態，讓尤格薩隆誤以為派出餘下三位被腐化的守護者就能一錘定音戰勝我等。而我們……也將在奧達曼前徹底解救所有的守護者。」

  高階守護者萊沉思片刻，認同道：「在尤格薩隆看來，他所能發動的力量本就略大於我們一分。我認為這個計劃有一定機率成功，值得一試。」

  拋開系統計算的成功機率不談，十分渴望能解救兄弟姐妹的高階守護者萊，也肯定會傾向於這個計劃。

  但阿萊克斯塔薩卻面露遲疑，因為她考慮問題的角度是從另一個方向切入的。如果要佯裝出險勝的姿態，如果安格瑪不能徹底展現出力量，那就意味著……

  今天的這場戰鬥將會變得艱苦卓絕，意味著此地的紅龍、黑龍、龍獸、龍人，以及那些自願前來參戰的血肉維庫人，將會遭受更大的傷亡。這位紅龍女王的遲疑，完全出於生命縛誓者守護生命的天性，不過她也明白計劃成功所能帶來的收穫，並沒有第一時間發言反對。

  耐薩里奧看出了她的疑慮，適時寬慰道：「阿萊克斯塔薩，犧牲再所難免。我們所求的，是滅除世間的所有黑暗。我理解你的於心不忍，我可以將我們的計劃告知給在場所有參戰者，讓他們自行選擇，是離開，還是留在這裡，為了艾澤拉斯共同的事業而奮鬥……不過我相信，即使知道自己即將以身犯險，他們也不會臨陣退縮。」

  不得不說，黑龍王這番話說的大義凜然，沒有半點毛病。配以莊嚴的儀態，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聲調，更是讓人嘆服大地守護者崇高的人格魅力……

  但聽進安格瑪耳朵里，卻完全不是這個滋味。

  早已被恩佐斯控制的耐薩里奧，又怎麼可能不同意如此完美絕倫，又一箭雙鵰的計劃呢？他巴不得三位上古之神里實力最強的尤格薩隆派出所有得力幹將，然後好用巨龍之魂一舉殲滅，替自己的主人掃除最有力的競爭者。

  阿萊克斯塔薩沉沉點頭，安格瑪和高階守護者萊都沒有發表異見，最後耐薩里奧見共識已經達成，就轉向了已經行進到山腳下的腐化大軍。

  「那麼……」望著腳下的敵人，黑龍王昂首而立，純黑色的鱗片在陽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輝，更襯托得他莊嚴而不可侵犯，「就讓我們把怒火，降臨到這些邪惡之輩頭上吧！」

  說完他上前兩步，仰天發出了一聲響徹雲霄的怒吼，贏來了漫山遍野的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