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8章 479【納拉克的眼淚】

  「如果我們幫助奪取雷神的遺體，魔古雙後就會告知我們亞煞極之心封印地點的弱點，助我們尋回『主人』的心臟。」

  安格瑪不由笑了出來，「怎麼會。遍尋魔古餘孽，也找不到任何一個知曉此等秘聞的人來。」

  「可我們沒得選，不是麼。閣下找回了高階守護者，他勢必重啟錦繡谷的古代防禦設施，屆時我們再也無法攻入其中了，唯有孤注一擲。而且……如若能制服閣下，抽取閣下體內的亞煞極本源，於我族也是大有裨益的。」柯爾凡答道。

  螳螂妖確實沒得選。

  高階守護者回歸以後，奪取亞煞極之心的難度將徒增無數個量級，不要說這個，甚至連能否保住恐懼廢土的老家都是問題。畢竟藉助古代設施，曾創造了魔古一族的萊，還能創造出其他的造物，假以時日，蟠龍脊兩側的平衡就會被完全打破，螳螂妖根本就無從抵擋獲得與至尊天神、熊貓人帝國站在同一邊的高階守護者萊。

  「好，我問完了。」

  說完，安格瑪手指散發出微光，輕輕花開了鐵欄的門鎖。除了他和柯爾凡兩人，沒有任何守御在此的武僧注意到這個隱秘的小動作。

  柯爾凡一愣，旋即苦笑道：「閣下就不怕我捲土重來？」

  「那又有什麼意義呢？」安格瑪嘴角勾起微笑，雙眼一片平和，最後還是告誡了一句：「希望至尊者不要給我惹麻煩。」

  他指的是值守在這裡的武僧。

  說完，安格瑪轉向了另一個牢籠。

  察覺到他的目光，納拉克抖得更厲害了，簡直不能用抖若篩糠來形容，那把頭埋在身子下面的樣子活像鴕鳥，還哪有半點風暴領主的雄風？

  征服者陵墓一戰，完全嚇破了納拉克的膽。

  他不膽小，可他的一切，都是主人雷神賜予的。他能有如此悠長的生命，如此強悍的力量，乃至於如此超然的智慧，全都在於體內那些微的雷電之力。

  當安格瑪在征服者陵墓展現出對於雷電之力的駕馭程度後，他發現，自己根本就壓抑不住不知多少年都沒有萌生過的恐懼。主人不可能回歸了，這個擁有與主人一般無二的偉力的傢伙，就是掌握著自己生死大權的唯一一人。不論自己多強，在他面前，都毫無意義。

  「納拉克……」安格瑪輕聲呼喚。

  嚶……牢籠里居然傳出了一聲哀鳴。

  值守的一眾武僧表情頓時變得精彩起來，強忍住笑容互相對視了一眼。

  剛剛我們聽到了什麼？

  「……到了另尋良主的時候了。」安格瑪走到了納拉克的牢籠前，溫和地說道。

  納拉克聞言動了動身子，頭也不抬地說道：「該死的簒奪者，我絕不會背叛主人！」

  語氣雖然惡狠狠的，卻和怕到不行的舉止截然相反。

  「好吧，看來你還需要時間考慮一下。」說罷安格瑪便朝著納拉克伸出右手，牢籠里頓時瀰漫起了雷電之力，所有值守的武僧都不得後退以免受到波及。

  「你……你在做什麼！」

  一條純由雷電之力組成的能量紐帶，出現在納拉克和安格瑪的右手間。納拉克賴以為生的雷電之力，被不斷剝離而出，順著滾滾能量洪流跑到了安格瑪體內。

  短短半刻鐘過去，納拉克的氣息就微弱了下去，藍紫色的鱗片黯淡無光，再也不閃爍躍動的電光了，連龍皮間的皮膚都變得褶皺了起來，就仿佛垂暮之年的老年翔龍。

  一眾武僧全都目瞪口呆，安格瑪揮手之間，就讓連單一至尊天神也不敢說穩勝一籌的納拉克變成了這副樣子，這……

  「你……你……」納拉克想要咒罵，可卻說不出一個完整的字。

  安格瑪剝奪了他的體內的所有雷電之力，納拉克已經不再特殊，淪為了普通的雷霆雲端祥龍。

  棲息於雷霆山附近的雷霆雲端祥龍本就因雷電之力的作用而比同類短命，納拉克又違背自然規律，活了這麼久，骨骼筋肉早就脆弱異常。

  是雷電之力改變了他的身體結構，讓他具備了如此龐碩，甚至數倍於普通翔龍的體型，以及如此悠長的受命。雷電之力一沒，孱弱的骨骼和筋肉回歸原貌，根本不足以獨立支撐軀體，甚至沒辦法維持軀體的完整。

  他能清除感受到自己身體的崩潰過程，正承受著從未體會過的強烈痛苦，有如無數的螞蟻在啃食自己的血肉一般。他不敢動，更不敢大口喘氣，一丁點微弱的動作，都會導致刻滿歲月痕跡的骨骼的斷裂……

  完成這一切後，安格瑪頭也不回地向外走去，一邊走一邊說：「你需要時間，我就給你時間。體內的雷電之力被奪走，也許不出一年半載，你就會走向壽命盡頭吧，你應該能在死前給出讓我滿意的答覆……」

  納拉克大口喘著粗氣，凝聚起全身力氣，氣息微弱地說道：「我……我死也不會屈服的！」

  「……就是不知道手邊的事情需要忙多久。沒準等我忙完，你已經變成山腳的花肥了……」說完，安格瑪就推開牢門，消失在了地牢入口外。

  納拉克聞言，表情一變再變，最終猛地抬起頭來，用盡全身力氣大喊道：「等等！……」

  嘎吱，嘎吱……

  牢門吱扭扭的響，安格瑪再也沒回來。

  納拉克轟然倒地，再一次發出了哀鳴。

  先前那個怕得不行的年輕武僧走到牢籠邊，倒轉手裡的長刀，用長長的手柄捅了捅納拉克的肚子，沒一點反應。剛要笑出來，年輕武僧突然意識到自己這麼做有點過分了，不由深深嘆了口氣，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牢籠里，納拉克流出了屈辱的淚水，「回來啊……把我的力量，還給我……」

  ……

  安格瑪走後。

  柯爾凡一直在沉思。

  先知？

  那個人給柯爾凡的感覺相當怪異，明明年輕，雙眼內卻隱藏著誰也無從洞悉的奧秘，就好像早在時間的長河中經受重重洗滌一般。

  那個人說的沒錯，誰也無法抵擋變革的到來。

  在預言中的那場浩劫到來之前，螳螂妖內部就將因亞煞極之心的消失而陷入動盪。

  柯爾凡知道，體內存在著同樣暗影本源的安格瑪，絕對可以做到這一點。

  變革麼……

  他看了一眼被安格瑪悄然破壞的門鎖，附著在上面的至尊天神之力，已經受到了損害，無法再保證鐵欄的堅固。他又看向看守自己的武僧……

  早先的戰鬥中，他沒受任何傷。

  對他來說，殺死這些武僧易如反掌，這麼做也是確保逃亡順利的最佳辦法。看守者無法第一時間將消息匯報給上級，這點時間差，足夠自己飛出很遠一段距離了。

  但想起那個人臨走前的告誡——希望至尊者不要給我惹麻煩。

  想到這裡，柯爾凡突然笑了出來。一位高高在上的存在，居然用「至尊者」來稱呼我。

  算了，自己就這麼推開牢門，直接飛出去，這些看守者也追不上，他想。

  他靜靜等待了一會，因納拉克的存在，值守武僧的精神一直緊繃著。現在納拉克失去了所有的力量，這些武僧的精神也會隨之鬆懈，總能找到機會……

  終於，在有人進入地牢，為值守武僧送餐的時候，柯爾凡抓住了稍縱即逝的良機，推開牢門，助跑幾步，向著自由張開了自己的翅膀，頃刻消失在了洞開的大門後。

  武僧們紛紛一愣，牢門怎麼……怎麼開了？

  地牢里頓時亂了起來，追擊的追擊，上報的上報。但當消息傳達到白虎雪怒留守在寺廟中的化身那裡時，雪怒的化身卻看了看身旁的神情如常的安格瑪，無奈地嘆了口氣，「不用追了，讓他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