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82【狼人詛咒】

  安格瑪站在鎮外，與林德一同迎接達利烏斯·克羅雷大領主的到來。身後是一眾中階法師，和四名站得筆直的破法者中隊長。

  達利烏斯已經成為血精靈的盟友，他必須予以其應有的尊重。要是此人手下的十幾萬難民在希爾斯布萊德丘陵站穩腳跟，血精靈的影響力未必不能藉此擴散到南方，一同對抗亡靈的侵襲。

  一條隊形散亂的長龍，正向安伯米爾緩緩而來。隊伍前騎在高頭大馬上的，是一個身材壯碩的獨眼中年男子。他的鎧甲破損不堪，刀痕里膩著凝固的血跡和污穢之物，顯然是經歷了連番戰鬥，但他雙眼神采奕奕不顯絲毫倦怠，看起來堅毅無比，舉手投足間都有著一股久居高位帶來的威勢感。

  達利烏斯·克羅雷是吉爾尼斯王國的北方大領主，當屬地位最高的大貴族，他的領地位于格雷邁恩之牆之外，包括後世以「影牙城堡」之名廣為人知的狼人詛咒發源地、焚木村、安伯米爾在內的廣闊富庶土地，都在他治下。

  正史中格雷邁恩之牆建成後，他不得不退入國內，因領土全部被隔絕在外、利益受到損害，再加上與吉恩國王政見相左，拉攏起一支隊伍發動「北門叛亂」，後遭鎮壓被捕。

  歷史改變了，巨牆的大門提前關閉，亡靈蜂擁而至，他不得不帶領子民東遷逃亡。

  「大領主。」安格瑪朝他點頭致意。

  「大人。」林德單膝下跪恭敬行禮。

  達利烏斯的目光掃視著冰城一般的安伯米爾，又經過安格瑪身後的血精靈隨從，重重嘆了口氣。

  「連自己人都拋棄了我們，想不到最後還是與我們毫無瓜葛的血精靈伸出了援助之手，」達利烏斯向安格瑪輕輕頷首，「感謝你們的王子。」

  安格瑪回禮道：「軍備、補給、物資都已經隨船啟程，將不日抵達。我們會幫助大領主閣下的子民重建家園。」

  時至今日，他越來越懷疑這場戰役，究竟能不能以勝利而告終，燃燒軍團又會不會再一次打到海加爾山去。不管如何，現在的布局都是為了未來。他是有野心的，凱爾薩斯王子也是。

  達利烏斯的揮揮手，蔫頭耷腦的士兵們緩緩進入安伯米爾休整。這支部隊早先不得不化整為零分頭突圍，逃出來的不足一半，重傷員早就死在了半路，剩下的也幾乎人人帶傷。

  好在安格瑪這次來攜帶了足夠多的醫療用品，他馬上命人分發藥物和繃帶，協助救治傷員。

  兩人並排向鎮裡走去，安格瑪不由多看了兩眼跟在達利烏斯身後，和他面容有些相似的小蘿莉。

  如不出所料，她就是羅娜·克羅雷了，十年後的她會成為吉爾尼斯的巾幗英雄，加入吉爾尼斯解放陣線對抗被遺忘者，是一名相當重要的領袖人物。

  此時羅娜尚且年幼，看上去也就十二三歲的樣子，眉宇間卻隱隱透出一股逼人的英氣。發現安格瑪在看自己，她緊抿著嘴唇，毫不示弱地瞪了回去。

  「羅娜，不得無禮！」達利烏斯輕聲斥責道。

  「不不不，是我唐突了，」安格瑪感到十分好笑，收起窺探的目光，故作鄭重地自我介紹道：「這位尊敬的女士你好，鄙人是奎爾薩拉斯三席魔導師安格瑪·晨星。」

  達利烏斯聞言微微皺眉，不露聲色的打量著安格瑪，高看了他三分。奎爾薩拉斯魔導師的威名傳遍東部王國，誰都知道只有最優秀的法師才能獲得這一頭銜。

  按禮儀來說，小蘿莉應當回禮並做同樣的自我介紹，但小蘿莉只是哼了一聲，就別過頭去不理安格瑪了。

  「這孩子不懂禮數，請不要責怪。」達利烏斯無奈地笑道。

  哪知小蘿莉聽完不樂意了，「我不是小孩子了！我殺了三個亡靈呢！」

  聲音清脆悅耳，說完她還氣鼓鼓地揮了揮小拳頭。

  ……

  兩人又交談許久。

  由於數量恐怖的亡靈大軍正蜂擁而至，達利烏斯大領主只要求一個晚上的時間讓麾下士兵略作休整。兩人決定於次日清晨啟程，帶領部隊撤往東北的隘口防線。

  談及銀松森林的復生者大軍，大領主的聲音裡帶了一絲沉重。

  「亡靈鋪天蓋地，至少有數十上百萬。除非以數萬精兵扼守險要，否則不可能擋住它們。我知道東北隘口的地形，就算加上我們的兵力，也不足以將這些亡靈盡數擋下。」

  安格瑪對此深以為然，奎爾丹納斯之戰仍歷歷在目。血精靈部隊的精銳程度冠絕全大陸。可他們再強，又怎麼可能敵得過數十倍於自己的亡靈？最後要不是安薇娜及時覺醒，所有人都會遭受滅頂之災。

  量變會引發質變，哪怕是那種連炮灰都不夠格的、埋在土裡十幾年的腐朽復生乾屍，數量龐大到一定程度以後也一樣可怕無比。

  「但把我們殺得丟盔棄甲的並不是亡靈，」達利烏斯停頓了一下，眼睛都眯了起來，「而是森林裡的野獸……那些迅疾如風，有著尖牙和利爪的半人半狼一般的野獸。」

  「它們會狂暴地攻擊感知範圍內的一切活物，又狡猾無比。起初我們還以為得到了這些野獸的幫助，固守不成問題，結果在一天夜裡，它們襲擊了我們的軍營，殺死了五百多名士兵……我最信任的將領被肢解成了一堆碎肉，只剩一顆被啃噬的不成樣子的頭顱。」

  獨眼大領主痛苦地閉上了雙眼。

  「什麼？」安格瑪一驚。

  狼人詛咒已經開始蔓延了嗎？

  這個改寫了吉爾尼斯王國命運的大事件，罪魁禍首是一名達拉然的法師：阿魯高。他出身吉爾尼斯，受國王之命召喚翡翠夢境中的狼人抵抗亡靈。最後卻控制不住愈演愈烈的蔓延態勢，讓詛咒傳入國內，大部分國民都被感染成了喪失理智的狼人。

  但現在詛咒應該僅限於影牙城堡以及焚木村一帶。那裡的民眾早就疏散完了，詛咒已經失去了蔓延的土壤。可吉爾尼斯人幾年後到底會不會遭殃，還很不好說。

  雖然吉爾尼斯王國也可以是血精靈的潛在盟友，安格瑪可以利用先知先見幫他們一把，但他可不傻，類似的歷史進程絕不能輕易改變。要不是狼人在外面擋著亡靈，亡靈早就攻破格雷邁恩之牆，把吉爾尼斯變成亡者的國度了。

  至少現在還不行。

  「那大領主好好休息吧。明早我們準時啟程。」

  又談了一會，安格瑪起身告退，與達利烏斯約定好啟程時間，就回到了自己的住處。

  剛關上殘破的屋門，敲門聲就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