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七章 山水之後

  從世界最高的山峰，步入山島竦立的雲海，從世界最清澈的白雪雲茫，走向幾百幾千里之下的海底深淵。

  一路上，時間經行，凌落忘卻了鏡魔八鬼，忘卻了天樞貪狼，忘卻了心憂降臨的境界，只是唯一還記得的，便是屬於自己胸腔中一口口呼出的空氣，而視野里一幕幕交替的廣闊。

  凌落瞧著眼前，羅曼清也緩緩瞧著他，恍如這個世界最美的際遇，就是你在看著我喜歡的風景，我在這片風景中看到了我喜歡的你。

  輕輕閉上雙眼，任憑風將景幕交替，直到清晨，直到日暮。

  數天的時間過去，高山流水縈繞之際，他們去了昏暗燈光下的餐廳，去了嬉鬧異常的遊戲廳，走過無數個或破敗或完整的廣場。

  他們領略著人麼在災難之後表現的強大，也感受著他們對於天山的那般心情複雜，只是兩人對此，都十分默契地一併選擇了忘卻。

  人心複雜且矛盾，走了許久，最終，兩人走回了原地——那個兩人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凌落看著眼前熟悉的環境，眼中苦笑著倒映出慶海的虛影。

  「我記得，那時候你在這裡辦了一場演唱會。」凌落開口。

  羅曼清笑著，笑得很開心，「對啊，可是幫某人攔下了好多的熱度，讓他過了個好年呢。」

  凌落撓撓頭，指著眼前，「再去吃一頓？」

  「好啊，」羅曼清調皮應聲，「不過這次，你買單。」

  凌落面色一苦，緊了緊造物腰帶，「其實我覺得，吃飯這種事情吧，不能全靠用買單解決。」

  羅曼清當時就玩味起來，她小心翼翼地看向兩邊，小聲說道，「要吃霸王餐嗎？」

  凌落面色一肅，「說什麼呢，我是這種人嗎！」

  羅曼清犯迷糊了，「你如果想刷臉的話，刷臉也是買單的一種啊」

  凌落搖了搖頭，「朽木」不可雕也，「我們不吃霸王餐，我們吃小霸王餐！」

  兩人壯著膽子走了進去，點完餐就開始吃了起來，可是，直到吃干抹淨走人，羅曼清還是沒明白凌落說的小霸王餐是什麼意思。

  和想像中的激烈完全不同，也就是吃飯走人的時候特別緊張，但最後卻是光打雷不下雨，這可就耐人尋味了。

  「說，你是不是提前買過單了？」

  走出好幾步之後，羅曼清拉著凌落停下，一副審問犯人的面孔可愛極了。

  凌落骨氣可沒那麼強，美人當前，還說什麼抵抗不抵抗啊，直接全部招了。

  「對，」凌落承認了，別覺得他沒有工作沒有錢，要知道就算他再窮，以前也多少會有些積蓄啊，而晶卡就是調用這些積蓄的不二妙招，「不過！」

  凌落開始轉折了，「我提前買單，可不是買的吃飯錢。」

  凌落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給羅曼清給看樂了，這下好，兩人都開始表演了起來，「那麼，這位公子，您能給奴家說說，您買的是什麼嗎？」

  凌落笑著挑了挑眉，「聽好了！」

  凌落扮作京劇武生中唱戲的起手，姿勢一擺，「我買的，是刺激，是興奮，是假裝逃單的快感。」

  「.」

  羅曼清一個憋不住，撲哧一聲笑出了聲。

  耐人的模樣，可把周圍經過的人給吸引住了。

  凌落瞄了一眼四周，嗯哼一聲吐出，然後光明正大地將羅曼清摟在懷裡，大步從人群間穿過。

  大家看著兩人的背影，面色各異。

  「我怎麼覺得，他倆這麼面熟啊？」

  「我也覺得，我好像在哪裡看過他們。」

  「切，別羨慕了，帥哥美女，沒有你們的份。」

  說笑著，諸多哄然散去，災難之後，一般氣人的話也就都變成親切的玩笑。

  羅曼清紅著臉，糾起凌落的衣角，「你是故意的吧。」

  凌落聳肩，扭頭看向眼前三寸之間，「我可沒有那麼大魅力，你說呢。」

  一口獨屬於凌落的清香，吐出在羅曼清的耳邊縈繞，乍起眼前秋波暗送，春意點點。

  再一日，凌落和羅曼清回到了天河省，兩人坐在距離水天大學幾里之外的公園座椅上，見了幾對情侶來回。

  有趣的是，其中有一個男的，在凌落和羅曼清眼前走過了兩次

  凌落看著羅曼清那一臉嫌棄的面容，頓時哭笑不得。

  「其實你看不過眼的話，可以直接上手。」凌落壞壞一笑，故意挑撥了一下羅曼清心緒。

  「不用，」羅曼清輕聲哼了一句，「之前那個女的已經發現這男的了。」

  凌落眨著眼，「所以，我們是在等待接下來的高潮嗎？」

  「不！」羅曼清站起身，看向凌落，「你可以走了。」

  這一聲於凌落而言實在猝不及防，「走，去哪？」

  「當然是去天山，繼續你拯救世界的任務啦。」

  凌落被羅曼清這一提醒，不寧的心緒又涌了上來，「我」

  「好了，我知道的，」羅曼清面色漸漸變得舒緩，眼中含笑的眸采不知覺一下閃爍，「放心吧，我會一直支持你的。」

  凌落有些不知所措地起身，看向眼前，不知道說些什麼。

  羅曼清一把將眼前抱住，良久，而分，「好了，你快走吧，給你三秒鐘時間在我眼前消失！」

  羅曼清突如起來的剽悍，把凌落唬得一愣一愣的，不過，天山，拯救世界，確實不能再託了。

  三秒鐘過去，羅曼清招手揮了揮眼前空氣，眼淚混不自知地落下。

  「混蛋，我叫你走你就走了！」

  這時，之前走過兩次的那名男子忽然走至羅曼清近前，還沒等說話，便被突然轉身的羅曼清一腳踢在了地上。

  「渣男！」

  倒在地上的男子一臉懵，幾步之外，一名女子跑了過來，上去就是補了兩腳。

  男子一臉懵逼，完全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你幹嘛？」

  他對著踢了他兩腳的女生說道。

  「哦，我覺得我們拍攝的短視頻內容可以改改，之前有關渣男的那個內容不錯。」

  「.」

  男子欲哭無淚，他看著從另一邊過來的女子，也就是第一次和他出現在凌落和羅曼清旁邊的人，「你不會也想補兩腳吧？」

  那名女子搖了搖頭，「我覺得我們可以在設置渣男的同時，再豎立一個渣女的形象，比如說我！」

  「.」

  凌落身後幽黑羽墨點點落下，斑駁了好些雲彩，終於是再度回到了天山。

  第一時間前往文明的魔山那邊，凌落問詢起了百家決四戎八荒的練習現狀。

  喪將他們給出的回話，讓凌落憂慮的心緒得以稍稍舒緩。

  沒再這邊多留，凌落戴上銀灰色面具，來到落塵里落塵廳中。

  沒過多久，明可三，段先念等人紛紛來齊。

  從段先念手裡取回讓他帶來的天工造物，而後，凌落說道，「我有一件事情要和你們說。」

  沒有再遮掩他接下來要做的事情，無論是天樞王貪狼，還是鏡魔八鬼，這接下來的局勢都已經徹底失控了。

  如果說此前震空他們導致的災難，對凌落而言是一道儘可能得分的多選題，那麼如今，只能是三選一的絕對單選。

  明可三，歐陽晴雪他們聽完凌落說的話後，紛紛陷入沉默。

  凌落沒有讓他們解決問題的意思，只是想和他們先提個醒，也不至於之後真的出了什麼事情不知道該怎麼辦。

  「天山集訓的時候，你們都學到了什麼？」凌落轉換了話題，問向眼前一排。

  「寸步龍騰，七星拳，如果還要算的話，風之纏繞也算是再學了一遍吧。」

  凌落銀灰色面具下微微一笑，「這當中有什麼想不通的關隘嗎？」

  「風之纏繞沒問題，就是寸步龍騰和七星拳，記全了不會使。」

  凌落點頭，「慢慢摸索，天賦再差，總有一天也會得到些回饋的。」

  說完，凌落右手中指亂眸戒指光芒一亮，「今天叫你們過來，還有幾樣東西，要交給你們。」

  不待明可三幾人反應，凌落便以誘導將幾者心神沉入一處未名空間。

  「第一樣東西，刀法千刃月輪！」

  未名空間內，凌落以指鯊利刃獨舞，釋放重重半月飛輪，一臉千百刀而不斷。

  明可三，歐陽晴雪他們紛紛被眼前景象吸引住，盡全力將凌落身上的紋路銘刻流通轉向給記在腦海。

  凌落千刃月輪一招施展完畢，開口說道第二樣東西，「百家決，七星燈絕。」

  目前，凌落依舊不能施展這一秘術，因此，他只是拿出了晶卡，將晶卡內容放映在在場眼前，任其導入每一個人心神，以便之後循序漸進。

  「第三樣東西，百家決，四戎八荒！」

  繼七星燈決於晶卡放映之後，四戎八荒合計陣法也是被放映而出。

  在場九人就像是一塊海綿一般，瘋狂吸收著湧入的海水。

  至此，凌落亂眸戒指上光芒淡去，雖然誘導還在，但也只需他們隨意一個念頭，便可以從這個狀態出來了。

  將那兩張記錄著百家決的晶卡被拿在手中，凌落吐出一口濁氣，正想說些什麼，只是見著在場九人依舊不肯從心神貫入之下脫離，凌落只能聳肩，然後笑著，將四戎八荒的那張晶卡送入了明可三的造物腰帶之中，而那張記錄著七星燈決的晶卡，則是被凌落送入了王尊的造物腰帶裡面。

  能給的東西，凌落現在都給了出去，天工造物他還要用，這自然不在能夠給出的範圍之內了。

  瞧了瞧周圍陳設，凌落許久都不曾注意這些，只是今日再見，卻是感覺新的都已經快成了舊的，而舊的呢，迎來送往之下，也成了別處的擺置。

  「那就，這樣吧。」

  揮了揮手，沒來由的，凌落竟然有種最後一次，以零號的身份走在這裡的想法。

  朝著零山之丘方向，身形一閃而逝。

  畫面來到陰山，重回陰山修養的貪狼，經過無數次嘗試，終於在今天，解開了天樞的連結關閉問題。

  雖然依舊是一臉莫名其妙，想要極力搞清楚這般情況的大概，但是鏡魔八鬼那邊突然竟然主動傳來了消息。

  說是三天之後，於陰山決戰。

  貪狼對這般內容直覺得好笑，問向了一邊的絕淵，「鏡魔八鬼是什麼意思？」

  失去了大好時機的絕淵，眼下只能在貪狼的旁邊為仆，任勞任怨，「鏡魔八鬼不是短視之人，更不是願意尋思之人。」

  貪狼面色不變，示意絕淵繼續。

  「既然他們選擇這麼做了，肯定是有所依仗，我猜他們這次來，基本上是為了測定兩方直接的戰力差距。」

  「就像是我和零號之前的打鬥嗎？」貪狼問道。

  絕淵仔細一摸索，還真覺得鏡魔八鬼可能就是這麼個意思，「天樞王，想要徹底消滅鏡魔八鬼，必須將他們的八座死靈殿堂全部摧毀。」

  「如果他們只來了一具死靈殿堂，那麼他們一定是只想著試探。」

  「而且，一旦他們敗事明顯，他們很有可能藉助那一座死靈殿堂的崩潰，讓羅曼清，也就是零號的女朋友身死，然後直接造就您與他之間的最終決戰。」

  天樞王貪狼不作其他，「還有其他可能嗎？」

  絕淵語塞，其他可能，他剛剛大部分已經將話說死了，如果真的還有其他可能，那丟面字事小，表現不了自身價值事大啊。

  「有！」絕淵咬著牙，瘋狂運轉大腦，想要找到另外一種可能性。「

  貪狼眼中露出了一絲興趣，彈了彈手指，「說說看。」

  絕淵原地踱了兩步，「可能，我是說有可能，他會不會也把零號給一起叫過來。」

  「然後.」

  「然後來一場三足鼎立之間的最終對決？」貪狼神色忽然露出不喜，「如果真是這樣，這鏡魔八鬼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絕淵反而不這麼看，鏡魔八鬼的能耐他是目睹過的，很多次，他都將鏡魔八鬼視作壓制零號的最重要籌碼。

  「天樞王，我看.」

  「行了，你也別看了，該來的你擋不了，三天時間，我正好適應一下新的力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