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八章 中央蟲禍之亂十一

  雲玲掩眉別過頭去，白客倒是十分認可地對著凌落的側臉連連點頭，心中認為凌落此舉孺子可教的也不止白客一人，顏回現在也是有著如此看法，要不是他現在專心學習著百家決四戎八荒的其中一角之能，他還真就得就此事和凌落好好敘敘舊。

  月殤與暮雨聲繁兩人依舊在交談著，不過這一幕顯然都被兩人注意著，百家決雖然珍貴，卻也不是真的不可傳，千年前神州書山與瀚海學海將天下秘術盡收，自此，各家交流愈發頻繁，也沒太多敝帚自珍的事情發生，雖然如此也推動了當時惡勢力的力量增長，但更多的卻是給瀚海神州整體帶來更加繁榮的景象。

  只是自百年前戰亂消止，諸多都留了一份心眼，重新評選與完善後的十全法與百家決等才大多被置放於幾人，或最多幾個勢力手中。

  如今，桃蠻與星影兩人各自代表著花樹界與七星摘，以此為表誤解之歉意，並順道與凌落結個緣法，也算不得巴結，也稱不上突兀，一切如因果循環，自然而然。

  將注意力重新集中到兩人之前所談的話題之中，不被旁人注意的，月殤的情緒顯得有些低沉，而暮雨聲繁卻是帶著一抹解脫……

  凌落不再打擾幾人繼續與學習為伴，心中美滋滋地走到暮雨十字都城一角，通過其內玄妙之窗，遠眺都城之外。

  石新莽以十全法青黃不接不斷加持天象弱水三千，期間，石新莽也不忘嘗試著削弱暮雨十字都城的防禦，雖然兩者效果都不甚佳，但石新莽還是願意全力為之。

  厲丘波將這一切看得仔細，此時這般天象，怕是再有不過三分鐘，便可碎了八品逆天幕，待兩片蘊藏天象之雲雨自發會合，弱水三千全力傾泄暮雨十字都城其上，下方再有所被鎮近千年之久的九重天蟲類反抗，而再接下來……厲丘波的嘴角勾出一抹冷笑。

  石新莽力量揮灑地越來越多，而他的心情卻隨著逆天幕將碎之期越來越近，竟變得愈發沉著冷靜，伴隨著一道嫩綠新生之紋路銘刻再一次向著天象而去，而就在這道紋路銘刻即將接近天象之時，石新莽以操控紋路銘刻之手突然調整其去向。

  見著石新莽施展的青黃不接秘術所向，竟然突兀對準八品逆天幕，厲丘波的臉色頓時有些不好看，也來不及阻止，厲丘波將八重天藍蜂群與八重天屍骸鯊叫回身邊，而後，他通過所在穿梭母巢之玄妙窗口繼續望去。

  石新莽把握著八品逆天幕目前能恢復的狀態，待到極限之時，石新莽手中的動作再次一變！

  厲丘波極不滿地對著石新莽所在怒哼了一聲，只是不多時，厲丘波臉上表情一轉，開始了手上的動作。

  石新莽將造物八品逆天幕收回，嘴角處划過一道冷笑，顯然，經過全然發泄的石新莽，已然恢復了理智，也接受了現實，想到之前自己種種不理智的行為，實在太失自己水準。瀚海五域，石新莽在中央海域布局最多，雖然因為內部厲丘波突然反水，導致先前準備大半付諸東流，可惜也只能嘆一聲可惜，但接受也不是不能接受，終歸不過將進程後移不少，左右自己已然布局等待了近千年，再登上一時半刻又有何妨！

  「那麼現在，就該我給你攪混水了，厲丘波！」石新莽心中一定，在此刻給自己列了四個必殺名單，暮雨聲繁、血月月殤、厲丘波，以及凌落！

  厲丘波不覺得此刻自己的狀態有任何被動，一切都如同預期一般發展，就算石新莽最後什麼都不做，或是臨陣反戈，厲丘波也不會懼怕。

  「外面……」凌落察覺到了異狀，正待回頭與暮雨聲繁幾人訴說，暮雨聲繁卻已然是有了動作。

  凌落愣愣地看著眼前熟悉的畫面，眨巴了幾次眼睛，凌落默默向一邊移去。

  「白客，我剛剛說髒話了嗎？」

  白客手上正忙著，只是下意識給了凌落一個白眼，「你說了！」

  「狗屁！我……」

  「哈哈哈，你是傻子嗎？」

  「啪，專心一點！」

  凌落、白客與雲玲三人組成了一道完美的食物鏈，瀚海神州各地，一位位守在晶幕景象前的天行者注視著眼前所有，先是最先看到的暮雨聲繁與月殤兩人，再是一旁十二位七重天排列組合的一道環形玄妙，最後則是十二位七重天當中一位與凌落那似曾相識的畫面……

  「惡徒就是惡徒！不管怎麼開口都是狗改不了吃屎！」

  噴友就是噴友，想要一開頭就說什麼不讓人噁心的話，那就是肥豬上樹，難乎其難。

  「這是發生什麼了？難道惡徒勝利了？」

  「石新莽看來是被這些王八蛋給殺了，哼！要是等我見到他們，定然將他們千刀萬剮，以消心頭之恨。」

  「這些惡徒還要不要臉了，就算打贏了，也能好意思開個直播慶祝？」

  「惡人自有惡人磨。」

  「今日你殺我善人一位，明日我誅你全家！」

  不清不楚的人發著頭頭是道的言論，而與之相干人等，卻滿心擔憂，等待解惑。

  暮雨聲繁與月殤正對著其間，沒有說話，隨後，月殤拿出手上一張晶卡，與暮雨聲繁點了點頭。

  以紋路銘刻驅使，轉瞬之間，晶卡所顯之景象盡數放映在晶幕之上，早在月殤握碎魔方之時，月殤便取出了錄製晶卡將石新莽所言所行一幕幕錄下，如此做法不可謂不是以其人之道還自其人之身！

  暮雨聲繁不願過多浪費時間，此時，八品逆天幕碎裂，保不得石新莽等人撤退或者執行後手，心中有著太多憂慮的他當即將晶幕景象一分為二，一者依舊輪流播放著錄製畫面，而另一者則是通過都城的神奇，對向了都城之外。

  密密麻麻的蟲類屍身包裹著原本深藍的海水，遠眺可見的三處穿梭母巢但擋住原本可見的海天一線。

  鮮血淋漓的場面，有著幾處可與蟲類屍體辨別的造物破損軀幹，原本挺拔的身姿已然再不能起身作戰，細看之間，還有幾處超出常人大小的高境界崩滅蟲與刀甲蟲屍體，猙獰隱現。

  最後，晶幕對準了此時抱手而立的石新莽，石新莽沒有做無用功的打算，蟲禍再現的說法已然無法阻止，而聯海之盟自身底蘊一空的自己也沒有繼續充當人類的必要，更何況，有著身後的厲丘波虎視眈眈，自己也無法辯駁。

  「不錯，是我做的。」石新莽放下雙手，很是坦然地一笑。

  「你們或許會問什麼是我做的，」石新莽笑著，突然張開雙手，敞開懷抱，「一切！有關蟲禍的一切！都是我，石新莽一人所為！哈哈哈哈。」

  「可惡的惡徒，贏了戰爭，竟然還強迫對方說如此違心之語！」

  「樓上你就不能睜開眼睛說話嗎？」

  「他眼睛睜得很大，就是眼屎更大了一點，見怪不怪。」

  「這有什麼，要怪也得怪石新莽的騙術厲害，關相信他的人什麼事情？」

  「就是，更何況，憑藉現在的證據，還真不一定怎麼樣呢。」

  「有些人沒長眼睛，也該長耳朵，如果什麼都沒有，那就接下去好好看著事情發展。」

  暮雨聲繁與月殤兩人並沒有通過晶卡去這些交流平台上去掃掠，此刻，他們有著更大的事情要做！

  「準備得怎麼樣？」月殤向著桃蠻與星影等人問去。

  「還需要三分鐘左右。」桃蠻對這陣法熟悉度比較深，比白客他們要更多地了解四戎八荒陣法成型狀況。

  月殤皺著眉點了點頭，「儘快吧，接下來的對手也許更強。」

  暮雨聲繁此時到也知道月殤擔心所為何事，剛剛他便從月殤口中得知了厲丘波的存在，結合八重天藍蜂群與八重天屍骸鯊的表現，暮雨聲繁不得不相信，這厲丘波也許會是一個比石新莽更難對付的蟲類。

  雖說如此，暮雨聲繁還是相對比較樂觀，雖然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但如果只是三分鐘的時間，那在他看來還不算問題，眼下暮雨十字都城雖然遭受天象侵襲，但對三千弱水多少有些抗性，並不會造成什麼影響，而此刻的石新莽，還有那厲丘波，由於這天象阻隔，雖依舊是虎視眈眈，卻也做不出其餘動作才是。

  暮雨聲繁通過暮雨十字都城視角看向此前，漸漸的，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轉瞬二分鐘的平靜之後，突然，暮雨聲繁感覺到了都城上方天象弱水三千成倍增強威力，雖是此前有所準備，但此刻暮雨聲繁也免不了一陣擔心，不過好在，天象弱水三千成倍增強，但對於暮雨十字都城而言，雖然能脫落其一些表皮，但終歸還不構成規模性的破壞。

  頂著加重的幾分疑慮，暮雨聲繁與晶幕景象前的所有人都無聲地再次等待了三十秒，凝神屏息之間，突然，原處穿梭母巢傳來一陣異動！

  凌落所視之間，只見那處傳來異動的穿梭母巢突然向上顯化出紅橙黃綠各色等九道光圈，這九道光圈筆直相連，形成的那道空無圓柱之中積蓄著龐大到不知幾何的紋路銘刻。

  心神震顫之時，凌落的潛意識再次被遠處的異變母巢察覺，此刻，異變母巢與控骨權杖的融合還在繼續，然而，似乎在凌落的心意之下，異變母巢的融合暫時停止，它張開一大道裂口，內部源源不絕地，竟是從中出現了三道不死骸骨，一者狀似掠海蛾，它帶著身後四片骨翼，周身緊密骸骨之間，不斷有點滴晶瑩灑落；一者狀似遮天雀蟲，其骨翼大開，尖喙如鋒芒之割，行進之間，常伴風水之勢；最後一者狀似海蛇鰻，通體綿長而骨骼如鱗，行進之利齒撕磨，無物不可斷絕。

  伴隨著三隻擁有者八重天氣勢的骸骨出征，滿是五重天的刀甲蟲、崩滅蟲、甚至還有一類全新的腐蝕骸蟲不斷湧出！

  厲丘波此時正值不可懈怠之際，此處蓄藏之攻勢決不可用於此，於是，厲丘波命令下達屍骸鯊與藍蜂群，伴著再一側的穿梭母巢噴涌黑潮而與之抗衡，許是變異母巢並未完全融合，此時生產出的一種蟲類在與屍骸鯊、藍蜂群等抗爭戰況，也只是落了個旗鼓相當，甚至隱隱之間還有頹勢傾斜。

  石新莽看著這般景況，卻是越發不明白厲丘波所舉到底為何，轉念深想，突然，他回想到了當時的一隻穿梭母巢發生的異樣，仔細琢磨著，石新莽對著那九道光圈之下的穿梭母巢內間不屑一笑，「看來，一切也不在你的預料之中呢。」

  厲丘波目標明確，雖對石新莽有所警惕，但對他這般神情變化卻是不太關心，眼下，自己只需要繼續，繼續，不斷繼續！直到……

  「十全法！九重接引！天傾墜！」

  轟然之炸響伴隨九道光圈之碎裂，所起之恍恍惚惚聲勢迷醉了海天，一道隱隱約約破了天穹之光柱直上了九霄！

  伴著這份驚世駭俗之聲浪氣勢，突然，從暮雨十字都城鎮壓之所突然傳出來一道噬滅蒼生之動搖聲響，而暮雨聲繁臉色終於一片蒼白！

  「九重天，須彌蟲，九千丈！」

  「什麼？」月殤聞言當即轉過身來，此刻！他終於明白厲丘波所言另一半計劃自己不會同意到底為何！

  「我現在送你們離開暮雨家！」暮雨聲繁沒時間與大家解釋所言之物，只是當即便想要以都城領域之力量將在場強勢送入空間陣法之眾，然而，此時，月殤一把抓住暮雨聲繁手臂。

  正當此時，厲丘波引到穿梭母巢內諸多所釋放之十全法終於從天邊落下，浩浩蕩蕩不知威力幾何的傾天之墜，帶著兩重雲雨所長之天象弱水三千，盡將暮雨十字都城半邊垮塌！至此，千年來瀚海神州第一處鎮壓蟲類以及天象地鳴之所，開始崩潰！

  轟隆之音遍布塵埃之中，此時，來自暮雨十字都城下方的須彌蟲九千丈，身形不斷膨脹，內外交擊之間，暮雨十字都城竟是當即一寸寸碎裂！

  月殤看著神色愈發蒼白的，身形止不住倒跌的暮雨聲繁，將抓著暮雨聲繁手臂的那隻手握得更加緊湊！

  「我們不走。」

  「那可是九重天蟲類！」暮雨聲繁雖然已然明了了死志，但他不願意因為自己，而平白斷送了今後瀚海神州底蘊。

  「正因為那是九重天，所以我們更得留下！」月殤的語氣有著從不曾有過的堅決。

  暮雨聲繁顫抖著，在理智與感性之間不斷掙扎，月殤趁著此時，當即一步撤了錄製晶幕的景象，接著將自己展露於瀚海神州所有人眼底。

  「我名月殤，俗稱血月，百年前之月容堂九月遊方，今日之前尚為惡徒，此刻之後卻是抵抗蟲禍之先驅！」

  「此前大戰，有石新莽裹挾一眾蟲禍，來此侵犯，妄圖從此顛覆瀚海神州，突破天外天桎梏，接引無邊蟲禍入我瀚海神州，又有厲丘波籌謀多時，以手段將暮雨十字都城下之九重天蟲類釋放，妄圖以此奴隸人族，覆滅文明！」

  「今日！我月殤在此立誓，將與在場所有人一道，以身抗敵！若有倖存活他日，對我有任何不滿之人，盡可來戰！」

  月殤話音一落，暮雨聲繁也下定了決心！

  「我名暮雨聲繁，腆為暮雨十字都城領主，引得多位七重天身歸黃泉！此刻，我暮雨聲繁在此立誓，將與都城共存亡！不滅蟲類誓不罷休！」

  兩人之後，桃蠻和星影等人終於熟悉四戎八荒完畢，他們一位位分別走到晶幕景象之前，抓緊了時間，宣誓！

  「我等在此宣誓！以人族之鮮血，抹殺蟲類之暴虐！以先驅之脊樑，再鑄千秋之文明！」

  氣勢磅礴不休止，凌落處於其中，心情竟也是愈發澎湃，此刻，他的目標再次明確，此時，他在瀚海神州真正的戰鬥，至此開幕！

  晶幕景象將眼前所有景況全部倒映在瀚海神州所有人的眼前！

  沒有人再說月殤等人半點不是，沒有人再說石新莽任何好話，銘記於心的千年對錯，讓他們不敢忘卻，更不能忘卻！

  中央海域暮雨家遙遙之外。

  長木、金、流火、千雷等諸多六重天在同一時間得到了命令，暫留海域，不得往前，瀚海神州諸多八重天將至，等待馳援！

  中央海域月容堂！

  「暮雨都城被摧毀了。」

  「我知道。」

  「你只能自己過去。」

  「我知道。」

  「你過去了也已經來不及了。」

  「我知道。」

  「我會一直看著你們。」

  一葉生朝著說完最後一句話的皎月容點頭一笑，旋即再沒了此間蹤跡。

  中央海域冰湖藍珊島！

  「一去小心。」

  「你這老頭子，總算還是有句掏心窩子的肉麻話。」

  「奶奶！」

  「雲清，還有雲霄，你們放心，奶奶這麼厲害呢，一定會把那隻臭蟲打死的。」

  雲渺渺也不再對著眾人擔心的眼神一一回復些什麼，只是當即一擺手，散了此間蹤跡，去了暮雨家所向他方。

  滿臉不甘的空震看著空雲清等人的淚眼婆娑模樣，心中一片悵然，隨即，空震調整好氣勢，「所有人都不許哭！區區九重天而已，一隻蟲子，哪裡敵得過我瀚海神州千軍萬馬！」

  與之同時出發的一眾七重天與八重天，有來自通融山，有來自花樹界，有來自七星摘，有來自東勝海，有來自北冥海！更有來自神州九地！

  然而，距離最近的七八重天馳援而來，最短也需要一天一夜的時間，而一天一夜，太過漫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