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二章 循循善誘

  與凌落所預想的有些差異，此時月容堂的周邊完全見不到半點詭異身影，更是聽不到一聲戰鬥聲響，只是唯一讓凌落有些意外的，是前方所視的月桂林木邊緣，好像還殘存著一些強烈紋路銘刻的波動，而這些波動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應該也就是這兩三天當中留下的。

  雲玲瞧著月殤微微眯起雙眼，便也細細感受著周圍，幾個呼吸之後，月殤的眼睛再次恢復原狀，而雲玲也終於出口，「石新莽也還算謹慎，看來是上次到了月容堂之後，或多或少發現了月容堂一些底蘊，這才讓一些傻子先一步上來送死。只是，這些波動，有些卻像是長木和暮雨家族的……」

  「到底是與不是，進去看看再說，我們走。」

  也顧不上解釋太多，知曉月容堂或許來了一些客人的月殤，當即帶著雲玲和凌落兩人進入了月桂林木之中，

  與被陌上瀚文坑了的那一次不同，這一次，凌落在月殤和雲玲兩人的牽引之下，完全沒有經歷什麼挑選選項，回答問題的詭異過程，相對比起來，凌落是真心覺得，原來朝中有人好辦事這句話，在哪裡都行得通啊。

  片刻之後，雲玲和凌落兩人便隨著月殤出了月桂林木，而這齣來之後，凌落看向周圍的眼神卻是突然一變。

  幾人一陣掃視了左右，與凌落上一次出了月桂林木相同的事，此間依舊有著兩批月衛對立，腳下還是有著一層月之華彩鋪就塵埃，只是不同的是，這處除了整整齊齊好些月衛之外，還有好些各自散發著不弱紋路銘刻波動的各類造物緊密排列！

  還不待凌落一一觀察著這一批批不同風格的造物護衛，月殤便開口拉回了凌落的視線，「我們走吧，她們已經在等我們了。」

  「她們已經？」凌落忍不住疑惑出聲，不過沒一下子，凌落也就反應過來，這一處是一座都城領域，被當中的領主，也就是月容堂堂主提前知道也沒什麼。

  立刻改口答應了一聲之後，凌落便也不再繼續說話了，接下來，凌落相信，月殤會很好地解決的，而自己嘛，當然是多聽，多看，少說話就好了。

  給自己定義好了此次的目標，凌落便耐心跟上了月殤和雲玲兩人前去的腳步。

  這一段路程凌落倒是也有一些印象，因為當時糾結去看閉月羞花，還是去看沉魚落雁的時候，凌落最終選的就是這條路，而不出意外的話，這條路的盡頭，便是望月閣，那個有些臭脾氣女人，醉相思的地盤……

  「到了。」月殤站定，忽地往前一指。

  縱是已然熟悉過一遍望月閣景象的凌落，此時再望去，依舊會有一些大氣磅礴的感慨，該怎麼說呢，也只能說不愧是比蛾眉月登樓高出一樓的望月閣了。

  不過，凌落並沒有將視線過多地注視於眼前之大氣磅礴，而是留意起了月殤的神色，凌落看著，他能感覺到再月殤的神情中，顯露的是好一陣恍惚，別離多年，近鄉情已怯，更何況如今近人呢。

  「我們走吧。」

  凌落與雲玲兩人沒有開口，兩人只是靜靜地跟在月殤身後，一個相隔五步，一個相隔卻也是五步……

  有時候，凌落真的佩服雲玲，能夠抓到這麼一個富有故事和魅力，而且實力和志向都成了正比的男人，可絕對不僅僅是眼光的問題，更多的，或許還是女生那玄之又玄的第六感吧。

  想著，三人便已然來到瞭望月閣前。

  「我知道規矩，問吧。」月殤沒讓那開門的人先行開口，而是自己直奔主題。

  「本來是要有七問的，但是堂主交代了，對您，一個問題便夠了。」

  月殤沒有答話，只是靜靜地等待著來人繼續。

  「堂主托我問您，這一百年來，你一個人還好嗎？」

  這一問之後，凌落當即看向月殤。

  終究是沒讓自己忽略，原本已然情怯的月殤在此時，眼中突然划過一道自己從不曾見過的一絲漣漪閃爍。

  凌落看的十分分明，先是那眼神處，不知被壓抑了多少年的情感撕裂出了一個缺口，這個缺口它茫然而又無助，混沌而又迷濁，慢慢的，在這茫然無助之中，一絲涵蓋著百年的漣漪終於溢出，雖是一瞬，但在凌落看來，這一瞬，便是百年……

  「我……」

  月殤的那一絲漣漪去了之後，正待開口，卻被來者輕輕一語止住，她說道，「堂主說，如果可以的話，還是請你進去將這個答案告知與她，因為，這一百年來，她很想你……」

  凌落聽著此人說出這句話之後，連忙咽下一口口水，然後轉眼看向雲玲。

  雲玲的眼中很是淡然，似乎對眼前的這一切早有預料。凌落苦笑地看著眼前，隨即緩緩低下了頭，也不再用八卦的眼神去看些什麼，此時此刻，她們的世界，最好不要有任何其他人的存在才好。

  「帶我們進去吧。」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就這樣說了一句之後，月殤便帶著雲玲和凌落兩人步入了此間，只是步入此間之後，凌落忽然感覺到身後有一陣紋路銘刻波動與自己考得很近。

  也沒有去拆穿，只是將頭再次抬起，朝著前人所指的方向繼續跟上。

  不一會兒，凌落等人登上了第七重樓層，止步於一處輕柔的月華屏障前，等月華屏障緩緩開出一道高寬各有三米的空缺時，凌落等人才終於見到了此次目標……們！

  凌落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定定地看向此間一處方桌之上，此時，方桌之上共坐著八人，其中一人凌落知曉，這人便是醉相思，而醉相思旁邊的那一位，觀其此刻看向月殤的神情，凌落多少也能猜得出來是誰，只是其餘六位，看他們的著裝還有服飾，氣勢以及相貌，凌落實在不能辨別到底是哪些人。

  疑惑不定了好一陣之後，凌落感受著此間對自己來說有些尷尬的氛圍，也只好眨了眨眼，然後看向一邊無人的地方。

  畢竟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見面之後的第一句話，應該就是月殤要出口的答案了，嘶……可怕。

  「血月，你……」似乎是以為月殤不想開口，於是坐於醉相思一側的月容堂堂主皎月容開始出聲。

  「我，過得還好。」這一次凌落倒是沒有注意，月殤在說出這句稍許有些冷漠的話語時，眸眼處忽然再顯現出了一道漣漪。

  皎月容瞧著月殤的樣子，倒是輕輕點了點頭，只是也不知道，皎月容將頭點下去之後，到底是掩飾了什麼，而這掩飾過去的什麼，又被掩飾了幾分。

  「哈，」皎月容輕輕地舒了一口氣，「你還是和以前一樣，總是不肯和我說實話。」

  「這就是實話。」月殤說完，向著身後凌落與雲玲兩人輕輕一點頭，「先坐下吧。」

  凌落與雲玲二人會意，便也是各自找了處沒人且不顯眼的地方落座。

  坐定之後，各自在身側茶几上端起了一杯茶水，然後開始等待此間的後續。

  「堂主，既然血月他人也到了，也該為我們解解惑了吧。」

  終於是有了第一個打擾月殤和皎月容兩兩相視之人，凌落好奇之下，當即循聲看去，只見此人長得倒也是壯碩，只是面龐卻頗為清秀，不過這些倒不是讓凌落最為注意的，最讓凌落注意的，還是這位男子右手上，那少去的半截小拇指。

  「好，月殤，實不相瞞，幾日前收到你的消息，我便托人將暮雨家、流火家、長木家、千雷家、金家，還有通衢之地衢家都請了來，一則是為了通融山一事究竟，二則是為了後續生存之道，而第三，則是為了你，還有你們。」

  皎月容雖說答應，倒也沒有急於向出聲的那人解釋，而是先對著月殤說了一下此時的大概。

  「……謝謝。」

  月殤自然是不曾想到皎月容竟然會為了自己前幾日，發的百年以來第一個消息，將自己這一行的目標全部叫了過來，要知道如今除了月容堂無礙，通衢之地衢家諸事隱秘之外，其餘五大七星勢力都是處於聯海之盟的圍剿之下，而這五大勢力的人既然來了，那必然是月容堂付出了一定的代價或者承諾。

  「沒事。」皎月容搖搖頭，只是與月殤的不怎麼變化的表情一般，眾人從她的臉上也是看不出其他。

  「先說說第一件事，也就是通融山的情況吧，我們五大勢力的各自一位七重天為什麼會突然替你們出手？」

  這時，剛剛出口的那人旁邊，一位古銅色面龐的人緩緩出聲。

  「好。」月殤點了點頭，如今，自己還是要加快一下時間才是，畢竟月容堂外，白客他們還在一圈繞行，雖說自己暗中已然傳音雲玲告知他們了，但為了穩妥，還是儘快與他們會合才好。

  「當時通融山，你們的七重天被石新莽，也就是蟲禍遺留中的噬心蟒一類給早早地控制住了，他們出手並不是幫惡徒，而是為了將中央海域的水掀翻。」

  「當時，他們也對望月閣閣主醉相思動了手，不過好在她帶了近萬月衛，這才勉強保命。」

  「不過再之後，我們也算殺了當中的一兩個，不過人雖然殺了，但是屍體來不及處理，所以那些控制他們的噬心蟒估計還在，當然，這一切，我能確定的這一切，都是石新莽做出來的局。」

  「這些倒是和醉相思說的差不多，不過我們先不去判斷真假，你再說說之前你們惡徒在月容堂大比動手的目的。」這位古銅色皮膚的人再次開口。

  「殺的都是從幾個地方過來，有可能是被控制的人，再多的內容，我不方便說。」

  「這個也暫時不去分辨真假，那你倒是說說月容堂的朔不歸和華彩，以及再之前的皎月茂，到底是不是和現在各處流傳的一樣？」古銅色面龐之人再一側，一位長相普通，但眼中帶著些許戾氣的女子隨後開口。

  月殤聽全了再一位出聲人的問話，眉間稍稍一凝，卻是沒有直接回答。

  「你不回答，也就是說他們說的是真的？」這位女子開始有些咄咄逼人起來，「若是你不肯說，那也只好請月容堂堂主據實以告，否則，請原諒我等不能繼續往後談下去！」

  月殤的眉眼處凝重地越發有些深了，「你不必問他，我告訴你，皎月……」

  「皎月容堂主，朔月閣閣主朔不歸拜見！」

  正當月殤說及一直以來，讓自己心中隱隱刺痛的名字時，一道本不該存在的聲音竟然在此時，突然出現！

  「朔不歸！」醉相思驚訝地站起了身，「你不是已經？」

  顯然，醉相思對於眼前的一幕是完全沒有想到的，她震驚地將目光轉向皎月容，而皎月容卻也是苦笑著搖搖頭，對於朔不歸生死與否，她也是當真做不好判斷，倒不是不相信月殤，只不過，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哈哈，我可沒有死，」朔不歸一聲參見之後，緩步來到月殤身邊，「當然，我也不是惡徒的一分子，只不過是當時大意之下，被打暈了去，之後見到月殤大哥，便也知曉了來龍去脈，這一直沒有回來，便是想替大家暗中看看惡徒到底代表著什麼，不過現在看來，這些惡徒，代表的卻是千百年前，一直致力於誅殺蟲禍的先賢啊。」

  「對了，這位應該就是暮雨家族的族老，暮雨蘇蘇吧，不知您還有什麼問題，我都可以為你解答一二。」

  「倒也沒什麼問題，只是你這突然一出來，卻是讓我更加覺得你們和惡徒本來就有關聯，說不說抵抗蟲禍我也不知真假，但惡徒燒殺之事，我確實知道的分明。」

  「哈哈，族老，這你可就孤陋寡聞了，要知道好人當中隱藏著壞人，而這壞人當中，誰又規定不能隱藏好人呢？」

  「左右也不過是個模糊概念，既然你活著，關於你們其他的事我也不再多問，」女子淡漠著搖搖頭，「說說你們的來意吧，我現在雖然對你們還是不放心，但聽一聽總是無妨的。」

  女子說完，朔不歸也不再多說些什麼，只是在凌落旁邊找了處位置坐下，笑著點了點頭之後，便也開始看向月殤會怎麼說了。

  「來意簡單，中央海域需要除了聯海之盟的另外一個聲音，而為了實現這一點，我們這段時間，願意替你們消滅一些近來比較瘋狂的人。」

  「說說你們要什麼，不必拐彎抹角的。」女子再次開口，而伴著這句聲音落下，女子旁邊的幾位也是紛紛點頭附和了一下。

  「我們要的很簡單，就是在你們力量漸漸化零為整之後，相助北冥海域一統。」

  「相助北冥海域一統？相助十大疆域中的哪個？」

  「哪個都不是。」

  月殤瞧著眼前眾人心中的疑惑與些許不滿，也悄悄地露出了一抹邪魅，「你們可曾聽過方長？」

  「方長？百年前瀚海神州最凶的那幾位之一？」

  「不錯，那你們可曾知道如今方長方前輩在哪裡？」

  「冰島海之北，對於這一點，我們都是清楚的。」

  「那你們覺得冰島海之北能不能一統北冥海域？」月殤一問接著一問，到了此時，卻讓幾人有些搖擺不定。

  倒不是因為月殤問的犀利，實在是方長這人不可捉摸，如果說他真的有這個想法，而且還做了這個準備的話，倒也不是沒有可能。

  「對了，也許你們覺得方長方前輩一人太少，」月殤緩緩將一側嘴角上揚，「但如果再加上一位不曾融合都城的王座八重天呢？」

  「不曾融合？這！難道那位真的早有準備？」古銅色皮膚的男子驚疑出聲，他們也都算老資歷，見過的人，聽過的話都不算少了，自然明白月殤所言到底有幾分真，幾分假。

  「哦，我這還沒說完，除了他們之外，我們現在已然有將近三十位七重天，將近幾千位六重天，你們也許不信，但是你們可以加加看，北冥海域一直隱藏在暗處的爪牙，你們應該或多或少也知道一些吧。」

  「你說的都是真的？」那位眼中帶著戾氣的女子，此時也是開始半信半疑起來。

  「除此之外，我們還有最具天賦的兩位年輕天行者，兩位都是二十來歲的五重天！」

  「……」

  將眼前一幕幕，一字字都看在眼底，聽在心裡的凌落，現在已經到了需要用手托住自己下巴的地步，沒辦法，他一直以為月殤再怎麼樣，也不至於是一個忽悠人的人，沒想到啊沒想到，月殤這忽悠起人來，還真的是有一套。假的帶些真的，真的帶些假的，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經商談判之道？

  秉持著活到老學到老的精神，凌落繼續往下面看去。

  如今，月殤差不多已經用言語描述的實力將一眾人等給驚駭了許多，而接下來，他則是要開出下一道殺手鐧！

  「你們可知道北冥海域如果一統，那麼會有多少都城空缺，而到時，又可以容納多少位王座八重天，以及王座七重天？」

  終於，聽到了此處，不論是面龐古銅的男子，還是小拇指段落一截的壯碩清秀男子，亦或者是哪眸眼凶戾的女子，眼中儘是一亮！

  「還有，除此之外，你們知道寒寶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