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 冰島事成

  「剛剛那一招是我目前能夠用處最強的一招，所以，我輸了。」月殤蒼白著面孔，從陷落的冰層間躍出，一步落入雲玲等人之間，凌落循著月殤的聲音仔細看去，卻是發現月殤那蒼白的面孔之下，還有少數不曾擦除的血痕遺留。

  沒觀察多久，凌落便又聽到了一聲來自雲冰伯的苦笑，他轉頭望向那冰層陷落之間，沒過多久，便看到了一人一步一步走出了陷落深谷，只是與先前身穿堅韌冰甲的樣子不同，現在的雲冰伯倒是別有一副悽慘模樣。

  「不，老朽殄為八重天，卻險些被你七重天所敗，這一戰，是你贏了，果然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數百年，老朽認輸了。」

  雲冰伯暢意地笑著，而這一笑，落在雲玲的眼中，仿佛是回到了好久之前……

  昔日，雲冰伯乘王座而歸，由於北冥海域十大疆域此時各有主事，其都城融合的名額也算是代代相傳。

  雲冰伯尋思著既然無處融合領域都城，而此時瀚海神州也算是剛過內亂，左右沒什麼要緊，便選擇攜妻女各處闖蕩，暢意北冥海域的同時，也算是順道尋求看看是否有一處未曾融合之領域都城，只是不曾想，雲冰伯懷璧其罪，如此坐擁王座之人如何能不被十大疆域當時的王上視為眼中釘、肉中刺！於是，一場來自十大疆域的輪流攻殺終於找上了雲冰伯！

  一開始，雲冰伯倒也是能藉助部分能施展的八重天手段，以此來擊退敵手，只是到了後來，各大疆域的君王竟是親自輪番動手，只要自己一旦踏入他們的疆域之中，那麼這些所謂君王便會讓人不斷來攻，而後將自己引到某一處，再由他們親自動手。

  如此一次又一次，一年復一年，終於在某一天，雲冰伯一個失手，竟是沒有保護好自己的妻子，更是差點就失去了自己年幼的女兒。

  正當失神，雲冰伯所對之十大疆域其一的某位君王，竟在此時一刀劈落，直接斬裂了雲冰伯的大半胸膛，重傷垂死之下，雲冰伯連忙帶著女兒奔逃，一路跌跌撞撞之下，最終雲冰伯帶著女兒來到了方長駐守的冰島。

  之後也算是在方長的指引下，雲冰伯找到了廣寒宮，也依靠廣寒宮當時僅剩的一份寒寶泉，這才恢復了傷勢，否則，如今的雲冰伯，怕是早已跌落七重天，甚至六重天也說不定。

  雲玲眨了眨眼，卻是沒讓自己的濕潤模糊了眼前月殤的身影……

  「好了好了，」小老頭方長看著月殤和雲冰伯兩人的表情和狀態，嫌棄地擺擺手，「你就先把你的衣服穿好，然後你就把你的紅口水抹掉，我這還要介紹介紹我的兩個接班人呢，別這麼破壞我的莊重氣氛好不好。」

  凌落看著方長先後一指雲冰伯和月殤，然後聽完他說的一番沒有任何莊重氣氛的話，頭上忍不住自己冒出幾根黑線，只是還不待這些黑線粗長，方長便再一次拉住自己與安歌的胳膊，來到了此間十萬天行者的正前方。

  「剛剛雲冰伯說得好啊，什麼北冥平和，什麼瀚海無波的了，我覺得吧，身為瀚海神州的一份子，我們就要擔起這個維護和平的重任對吧，好，我現在就給你們說說你們將來要和誰在一起維和這個和平啊。」

  方長一點都不客氣地將凌落和安歌兩人往自己前面一推。

  「首先，這第一個，叫做安歌，對吧？」方長一點都不尷尬地看向安歌。

  「……對。」

  安歌其實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入了什麼坑，走上了什麼路，不過既然方長和雲冰伯等人都如此重視，那麼自己自然也想不出什麼可以拒絕的理由，若是真出現什麼，逆來順受就是，再不濟還有凌落擋前頭。

  「阿嚏。」凌落輕輕揉了揉鼻子之後，連忙掩蓋了過去，開玩笑，是誰在這麼莊嚴的場合想念自己了，真的是！討厭……

  「安歌呢，她現在，額……」方長再次看向安歌，問道，「你現在幾歲啊，嗯，我是說記事以來的那種。」

  「……二十五。」安歌覺得眼前的方長突然很欠揍。

  「哦，安歌現在二十五歲了，境界五重天，差不多零歲開始修煉，每五年一個境界，嗯，優秀優秀，來，大家鼓掌啊。」

  凌落算是看出來了，這方長就是來破壞自己氣氛的，想一想人家宣布希麼大事的時候，都會表現出個什麼樣子，再看看方長宣布大事的時候，表現出了個什麼樣子，這妥妥就是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啊……算了，沒比頭，將就著聽吧。

  將注意力重新轉回眼前之後，凌落也算是努力地聽到了女神，實力不賴幾個字眼，不過這些已經被方長說出口的，凌落已經覺得不重要，重要的是方長這小老頭現在要開始介紹自己了……

  話說安歌都能忍住方長的話，那自己就算再差也不會比安歌差到哪裡吧？心中暗自點了點頭，凌落做好了充分的心理準備。

  「好，接下來我給你們介紹的另外一個人，」此時，與凌落所預想的完全不同，方長介紹到此處的時候，語氣突然一頓，而其面容也是呈現出了自己與他見面以來從不曾有的嚴肅。

  方長揮手將凌落往眾人眼前再一推，而後打出一道冗長的紋路銘刻將凌落的身影直接放大了百十倍。

  「他的名字叫做凌落，是被我方長罩的人！」

  「……」凌落覺得自己應該哭，而理智告訴自己，現在應該笑……

  「好，後續安排什麼的，雲冰伯和那，對，和那月殤，會商量的，你們該配合的配合，該去給你們各自老大匯報的匯報，總之一句話，北冥海域，我冰島要了！」

  說完，方長回味了一下自己剛剛說的，嗯，貼切客觀真相，絕對接底氣，不管從形而上，還是形而下來說，都是完美的言辭啊。

  「啊，我怎麼就這麼優秀！」方長捻著自己為數不多的白鬍鬚，看都沒看地向凌落和安歌兩人點了個頭之後，便往身後開始調動都城領域，修補起此間地冰層陷落了。

  凌落與安歌兩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步伐一步未動，顯然是不知道現在到底該是個什麼情況。

  好在雲冰伯還算是個好人，方長這小老頭離開沒兩步之後，便換了身新衣服走到自己與安歌前面，與自己兩人點了點頭之後，雲冰伯面向冰島十萬之眾。

  「瀚海神州大亂已至，中央海域波濤已然洶湧，北冥海域大戰還在繼續，我等苟活於此間亂世，恬不知恥地修身養性至今，有人說我等懦弱，有人說我等廢材，但是，老朽清楚，你們才是瀚海神州真正的勇士，你們！才是瀚海神州真正的希望！」

  雲冰伯大步往前一邁，高聲喝道！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

  「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於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

  「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於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

  呼聲高振之間，有萬千紋路銘刻相交，那遮天蔽日之冰島所有，浩浩湯湯，那一往無前之冰島所往，光之所向！

  凌落望著此間良久，無聲之處，只響起寥寥四字！

  「我戰意狂！」

  不知不覺，日色已漸向西斜，在雲冰伯一場意氣風發的宣講之後，凌落與月殤一行人來到了廣寒宮所在，而此時，與他們一起來的，還有被忽略了感覺好久的賀毅雙。

  從雲冰伯的介紹中，凌落大概了解了廣寒宮大致概貌，如今，這座廣寒宮位於冰島核心所在，倒是剛好與方長帶自己進入白灰色都城的冰窟窿，處於一副太極圖案的兩點之上。

  這一出廣寒宮經歷了雲冰伯等人百年的修繕，漸漸回復到了八重天的水準，而之所以要說是雲冰伯等人，那是因為，不算白客他們，現有冰島的十位七重天當中，便有四位是有著六重天造物境界的天行者加造物者。

  回到廣寒宮概貌之上，如今這處廣寒宮除了有一處不可進之內間，也就是寒寶泉誕生與儲藏之地外，還有一處大型宮殿和三處小型宮殿，而這一處大型宮殿也恰恰是凌落當日被迫營業的那個地方。

  了解了大致概貌的凌落，對此本來是沒什麼追求的，只是後來雲冰伯又說道將之後攻伐北冥海域的總部設立於此，凌落就開始上心了。

  可是凌落上心之後，先後問了一堆關於廣寒宮有什麼妙用的問題，卻壓根沒有得到雲冰伯的直接回答，而且不要說非但沒有直接的回答，雲冰伯他吊了自己一番胃口之後，竟還對著自己以一副循循善誘地口吻，說道如果自己真的想要知道的話，以後就要好好接受他的培養……

  話到此處，凌落也就知道雲冰伯是想搞什麼花頭了，呵，呵呵，自己就算是被小老頭方長方得樂培養，也絕對不會接受哪怕半點來自雲冰伯的薰陶！

  好在凌落這一路下來將賀毅雙一直帶在身邊，有了他的插科打諢，自己倒是變得舒坦多了，雖然賀毅雙的嘴巴里也沒什麼好話就是了。

  很快，到了晚上六七點左右，雲冰伯便當著小老頭方長、凌落、安歌、賀毅雙以及一眾七重天的面，與月殤商討好了關於後續的發展。

  結果和月殤之前告訴凌落的差不多，只是唯一不同的，卻是雲冰伯提議，將十一國和中央海域的事情放在同一時間來做。

  雲冰伯說到如今中央海域的十一國並不好受，十大疆域都已然協商好，在開啟全面戰爭之前，先行清場，差不多這幾日便有消息傳來說，在大秦和大楚的十一國成員，已然被直接格殺了大半，而這被屠殺的一大半不管他之前在本國的職位大小，能為高低，通通沒有得到半點的求情餘地，據說其中還有兩位是十一國的十八牙之一。

  凌落聽著雲冰伯如此說，心中對於白輕輕的安危也是免不了一陣擔心的。

  不過，在雲冰伯後續說及十一國新任王上正在五爪十八牙的助力下，全力營救集結十一國其餘成員，而現在除了大秦、大楚、以及大晉三處的人手還沒有救出的消息傳來之外，其餘都已然開始了施救手段，凌落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之後，雲冰伯提議說由自己帶著凌落前去和十一國見面，而月殤則是可以帶著安歌和白客他們去中央海域商談。只是雲冰伯的這個提議直接被月殤給否了，倒不是現在的凌落不適合去十一國，而是月殤不放心雲冰伯。

  最終，在方長的居中調解，和凌落與安歌的最終決定之下，是由月殤帶著雲玲、白客、以及冰島上的四位七重天一同前去中央海域，而雲冰伯則是帶著安歌、以及跟隨自己的四位七重天，還有凌落提議最好一起帶上的賀毅雙他們去往十一國新王所在。

  不過值得一提的是，先前凌落還沒注意，直到現在凌落才注意到先前此間的一位主持人，也就是冰山，恰恰就是跟隨雲冰伯的四位天行者兼造物者之一，說來還真是緣分呢……

  說完月殤和雲冰伯之後，自然該提一提方長，小老頭方長的話，他自然是沒得選的，除了留守冰島之外，這小老頭現在哪裡也去不了，不過有比起慘的話，倒是有人比方長還慘，那就是兩個木乃伊一般的萬老三和太虛九黎。凌落相信，有了這兩人的對比，方長這小老頭一定會在好一番心理安慰之下，過得很開心的。

  此事有了定論之後，各自便商定在三日之後啟程，而這三日之間，也算是剛好給足了雲冰伯對於冰島十萬眾當中某些蛀蟲的清理時間，同時也算是給全了月殤的養傷時間。

  談定之後，四下紛紛散去，而凌落、賀毅雙兩人因為不算是有地方住，所以選擇了這一處廣寒宮作為今後三日的棲居之所，對於這，雲冰伯當然不會有什麼意見，他還巴不得凌落多住上兩天，住上一輩子才好呢。

  夜幕降臨，凌落與賀毅雙兩人各自從造物腰帶眾取出了不少幫助睡眠的好東西，一陣整理之後，兩人才大大舒展了一口氣。

  「凌落，你說，為什麼我遇上你之後，總有好些很難遇到的事情被我遇到呢？」賀毅雙躺在收拾好的床鋪上，抬頭望著廣寒宮其上的冰晶紋路。

  「話說準確，不是被你遇到，而是被我遇到。」凌落撇撇嘴，顯然對於賀毅雙的這種自戀很不認同。

  賀毅雙倒是沒反駁些什麼，只是接著說道，「你看啊，先是你莫名其妙地認了一個妹妹，然後你妹妹還莫名其妙地成為了十一國新王；還有啊，我和九宮白、司馬朝陽三人莫名其妙被你拐帶上了賊船，然後我們又莫名其妙地分起了贓，再之後，我就和你莫名其妙地來了冰島，然後你還莫名其妙地被當作了接班人……」

  「你懂個屁，這能叫莫名其妙嗎？」凌落覺得賀毅雙很不會說話，這莫名其妙就不能改為神乎其神嗎，真的是……

  「我懂個屁？那你說說這是為什麼？」賀毅雙就不服氣了，明明就是莫名其妙，話說自己在遇到凌落之前，好像也是莫名其妙地被人滅了宗門來著……

  「因為，一切自有緣法，而我就是那位有緣之人。」凌落閉上眼睛，開始感受起久違的惺忪睡意。

  「你要點臉吧，」賀毅雙撇了撇嘴，「對了，現在既然有大本營了，那我們就把九宮白和司馬朝陽兩個傢伙叫回來吧，我總感覺沒了那兩個傢伙在我身邊，我總缺點什麼……」

  「缺點鹽……」凌落板半夢半醒地答道。

  「缺點鹽？這為什麼還缺點鹽啊？」賀毅雙就不明白了，他側躺著身體，看向不知覺打起呼嚕來的凌落，無奈之下，也是有些好笑起來，只是這還沒笑多久，凌落在睡夢中，又是響起了一道生硬。

  「因為，你還不夠咸……鹹魚的咸……」

  說到此處，凌落便是真的睡著了，一路上太累，風塵僕僕不說，還沾上了個殺人無數，經受了滾燙的烈焰燃燒，飽經了冰涼的雪天凍地，有過生死一線，受過冷眼輕嘲，好在，今夜，起碼有了處無風不寒，今後，起碼有了處前路不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