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 千秋鎖鏈

  凌落再一次仔細地觀察起眼前老者，先是一身黃衣狐裘撕半袖，再是一抹雪霜鬍鬚自張揚，漸覺再往上，便有三道歲月眉間山傲寒，只是好像都隨那白髮飄飄，顯露笑意眸間半分神傷。

  「小友看夠了嗎？」老者眸眼倒是依然含笑，只是話語口氣間卻不曾有對凌落無禮行為的半分斥責。

  「看夠了。」冷不丁老臉一紅，凌落連忙收起目光。

  「哈哈，小友不必慌張，」老者只是擺了擺手，「老朽所言之不行，絕非有刁難小友之意，相反還打算助力小友一臂之力。」

  一臂之力？凌落有些奇怪，「什麼一臂之力？」

  「那當然是匡扶五域九地，助瀚海神州一統，重現千年前之盛況！」

  「千年前？」凌落所知的瀚海神州千年前也就關於蟲禍，難不成還是重現千年前之蟲禍盛況？怎麼可能！

  「不錯，千年前，天行者聯盟匡扶當世，空間通道四通八達哦，瀚海神州宛如一村一鎮，各中人等嬉笑怒罵，歡聚一間，偶有不忿之事，也有天行者聯盟持平衡之秤以量左右，自此不公不決不義之事寥寥，不……」

  老者徜徉著過去，一陣心思神往之間，凌落決定轉身走人，開玩笑，狗屁心思身往，這簡直就是開小差好不好，這要放到擁有九年義務教育的時代，絕對絕是坐後排罰站的尖子生！

  而很遺憾，凌落對這麼老的尖子生生不出共鳴……

  「小友且慢！」

  「……老人家，不是我不尊重您，實在是咱這既然已經一筆勾銷了，再聊不浪費各自時間不是？」

  老者嘴角微微上揚，輕搖了搖頭，「小友，沒有老朽的同意，你在這間冰雪宮殿中是出不去的。」

  「而且，老朽是真心實意想要和你好好聊一下。」

  「聊一下……」如果蒼天允許凌落活夠五萬年，那麼他願意付出一輩子不和老人家聊天的代價作為交換！

  「那就聊一下吧，」沒辦法， 正所謂今日有理你坐堂，今日無理你腦子哐哐哐！不得已，在這所謂的大佬就是真理的世界下，凌落妥協了，「咱聊幾毛錢的？」

  直接就地而坐，凌落算是把這地方當家，把周圍的人當壁畫了。

  「好，既然小友是真心愿意，不如我們換一處？」老者見凌落好像認命了，便揚手一揮，如移形換影般將自己與凌落兩人的身形移到了另一處不知名所在。

  「放下，不會有事的。」冰雪宮殿之內，雲玲一把抓住月殤正施展到一半秘術的手掌，繼續說道，「這座冰雪宮殿是一座破敗的九重天造物，若是他真想動手，不必如此麻煩。」

  「我知道，」月殤輕點著頭，帶著些肅穆的邪魅眸眼一閉一睜，他說道，「只是之前或許不會出事，現在卻未必了。」

  「什麼？」雲玲被月殤這麼一提醒，當即觀察起周邊，只是無論自己怎麼觀察，卻始終沒有察覺出什麼異樣。

  「寒寶泉！」話音未落，月殤直接調動起周身紋路銘刻，對著已然從地上起身，卻有些暈厥的冰山，再次施展出月桂林動之幻城秘術！

  「你在一開始就對他施展秘術了？」此時此刻，熟知月殤頗多的雲玲哪裡還能不知道月殤的所作所為，怕是月殤從一開始一腳踢上冰山時，便對他施展了幻城秘術，而他的目的便是想要第一時間知道此間的變化。

  月殤沒有回話，只是冷冷地看著眼前冰山，「說。」

  「……」

  冰雪宮殿最深處，凌落再一次恢復視線之後，只覺頭腦一片清明，而剛恢復並且增長了不少的體魄也再次開始攀升。

  「凌落小友，老朽可以這般叫你吧，」老者面容所帶之笑意依舊未變，「與你介紹一下，此處是昔日九重天造物廣寒宮最深處，也算是醞釀至寶寒寶泉所在。」

  「寒寶泉？」凌落喃喃出聲，卻是對這三字完全不得通曉。

  「不錯，寒寶泉有恢復八重天甚至九重天傷勢之妙用，能使得那些因為傷病跌落境界之人重新登上巔峰。」

  聽老者說到此處，凌落似乎明白老者口中的意思了，「您是說，我之所以恢復了傷勢，是因為寒寶泉之故，難道這是你們特意準備的禮物？」

  說著，凌落頓時化作一副痛哭流涕的模樣，「嗚嗚嗚，您老人家實在對我太好了，明明我們素不相識的，您竟然，竟然，嗚！我太感動了！」

  「……」老者心中頗為無語，不過事到如今，自己還是一口氣將需要凌落知道的所有事情全說出來算了，也省得他讓自己一次次鬧心。

  「老朽是在百年前來到冰島時，一次偶然，才發現的廣寒宮，那時的它經過歲月消磨，即將崩潰，老朽有感於廣寒宮對昔年蟲禍之功，便耗費自身所有，這才勉強將廣寒宮恢復到了八重天，此後百年，老朽常駐於此，當中各位落魄失意天行者往來聚散，漸漸這座冰島便被我等取名為海之北。」

  「這便是冰島現在近十萬天行者的由來，」老者靜靜地看著眼前凌落，也不知是該開心，還是該失望，此人秉性尚可，可稱及格兩字，但及格兩字卻遠達不到冰島上大部人所認可之地步。

  「唉，現在老朽再說說寒寶泉，寒寶泉是廣寒宮所產之至寶，這一點老朽已然和你提過，」老者沉默了一聲，他看向凌落，神采間帶著疑惑與不解，「只是這寒寶泉一年只產一份，至今好不容易才積累了百份，而你這次，卻直接消耗了足足五十份寒寶泉，以及廣寒宮日積月累來所有之寒寶泉氣息。」

  「你，你你！您是說我一個人吧你的半數家底全部禍禍掉了？」凌落現在是越聽心中越緊，難怪這老人似乎都不讓自己離開，還美其名曰聊天！

  「不錯，大致就是這般意思。」老者現在才捋了一把自己直直垂落的雪白鬍鬚。

  「那你現在是想自己把我給冰封了，然後用我的血肉來……」沒說完，凌落立馬給自己來了一嘴巴子，哪有人這麼咒自己，還給別人出謀劃策的！

  「這個提議似乎也未嘗不可，」沉默了好一會，老者這才壞笑著說了一聲，不過沒多久，老者的神色變得開始嚴肅，「我之所以與你說這麼多，不是因為你合格了，而是因為你已經欠了冰島的，若是將來不能償還，那麼將你割肉放血，便是我們唯一的選擇。」

  凌落噤聲，此時無論如何，也再不敢輕易作答，不過話說這說到底也不是自己一個人的鍋啊……

  「好吧，你說，怎麼償還？」凌落也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自己這身家，除了幾件天工造物不能給之外，其他有什麼不能給的！

  「在此之前，老朽想問你幾個問題。」

  「您儘管說。」凌落這模樣顯然是破罐子破摔了。

  「你之前到底到底做了什麼？老朽是說在你施展領域自然之後，你到底施展了什麼？」

  「施展了什麼？」凌落的眼珠忽地一轉，「要不我施展給您看看？」

  「如此，再好不過。」老者點了點頭，倒是自覺地走開了幾步。

  凌落數著前方那人離自己的距離長短，忽然，嘴角一揚！

  「秘術！鵬起藏虛！」

  幽黑色紋路銘刻勾連流轉，不到片刻，凌落整個身形便消失不見，然而，下一秒，凌落重新顯現身形之後，卻突然一陣尷尬。

  「這是，空間秘術？」老者顯然是對凌落的這般表現有些驚異，可是這一陣驚異之後，卻變得愈發不解起來，「雖說空間秘術確實有可能造成這個結果，但以你現在的水平，不應該啊。」

  老者喃喃自語疑惑著，而凌落心中也是不斷驚奇著，朕的百試百靈鵬起藏虛秘術怎麼回事？失效了？過期了？沒電了？不應該啊，但如果不是失效，不是過期，也不是沒電，著原地動都不動是幾個意思？

  凌落也是覺得沒法子了，這最後的殺手鐧，也就是先行撤退也是徹底失敗了，那接下來自己應該怎麼辦呢？好吧，不用想了，等死吧。

  「凌落小友，你確定你之前施展的是這招，不是其他？」老者一陣思考之後，將凌落剛剛施展之鵬起藏虛徹底排除了出去。

  「其他？」凌落疑惑著臉，不過想想也是沒什麼所謂了，其他也就其他好了，「那您瞧好了。」

  搖身那是一變接著一變，從風生水起到千重羽落，從紫虛龍尊到鯊瀑如流，再從寸步龍騰、七星拳，直到千刃月輪、洞明天，一共五大領域三種秘術全部施展，凌落這才停止表演。

  「吶，也就我老實，把該給你看的和不該給你看的都給你看了，你現在總沒別的好說的了吧？」

  也沒再理會對面現在心中到底是什麼感受，凌落擺擺手，這好不容易恢復的傷勢竟然成了自己三番兩次表演的根本原因，凌落簡直都不想說些什麼。

  擺擺手，將頭往一側打去，直到現在，凌落才真正有閒心開始觀察其四周。

  與廣寒宮之前的大型舞台相類似，此間也是差不多一般大小，只是少了好些人，缺少了些許生氣，倒是有種空空蕩蕩的感覺，甚是寂寥。

  不過正當凌落打算往身後再轉過去瞧瞧的時候，老者再次將凌落的注意力給招了過去。

  「不是這些，雖說你剛才施展的領域都有著不錯的力量，但是還是不夠。」

  「還是不夠？」凌落實在不知道這老頭到底想看什麼，「那你想看我什麼？看我眼睛嗎？」

  等等！眼睛，凌落突然一愣，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麼就連凌落自己都不知情，但是如果說這一切都和自己眼睛有關的話，也未必不是沒有可能！

  「小友是想起來什麼？」老者看著凌落的神情突然有所轉變，心中也是一突，這種力量太過玄妙，絕對是自己以前從來不曾見過，更從來不曾聽聞的！

  「有一點，但說不清楚。」凌落先是點了點頭，而後又很快地搖了搖頭。

  「如此，小友不妨再試驗一番。」老者思索了一陣，而後做出如此決定。

  再試驗？凌落心中有些猶豫，如果說之前地領域秘術，自己之所以願意施展出來那是因為先前已然施展過了，而且理由自己也是想好了，就以輔助造物之能為一說便好。

  但若是將自己這雙造化三鎖眸施展出來，恐怕自己也說不出什麼知乎所以，而且萬一是自己一招殺手鐧般的力量，那自己不久太吃虧了！

  「不錯，再試驗！」老者肯定地點了點頭。

  「這，」凌落決定糊弄過去，「你看我這一招我也不知道到底怎麼施展，而且這萬一施展出來，然後一不小心再把您的寒寶泉全部禍禍了，那誰是罪人！對吧？」

  「小友所言有理，」老者點了點頭，「好，老朽現在就把寒寶泉給一層層封印起來，順道也將這處地方也隔絕了，小友儘管施為，等到什麼時候試驗成功了，老朽什麼時候把這些手段撤去。」

  說著，老者便當著凌落無比僵硬的面龐下施展了一招招領域秘術，很快，不到兩三個呼吸，老者便將這些手段布好，而後重新看向了凌落。

  「小友，你瞧如何，還合你心意吧？」

  凌落沒敢說話，只是咬著牙擠眉弄眼地點了個頭，然後生硬地用嗓子發出了一個嗯字。

  「那，既然可以，」老者做了個請手，臉上恢復了一如之前的淡淡笑意，「小友現在就開始吧。」

  凌落低著頭使勁地揉了揉鼻子，陰陽怪氣地回答了一聲，「好！」

  摩挲了好一陣雙手，凌落隨即仰頭望天，嘴邊開始不清不楚地呢喃著，「月殤快來救我，月殤快來救我……」

  「小友你這是在？」觀察了凌落好一陣，老者實在想不出有什麼秘術需要念出這麼一大床念叨的話來。

  「哦，那什麼！」凌落認真回答道，「您不懂，這是近年來瀚海神州年輕人最為流行的，那什麼，對，前奏！」

  「前奏？」

  「對，就是前奏，」凌落狠狠地點著頭，「你看啊，要想活到位，前奏必須跪，就是這麼個道理。」

  伸出右手食指憑空一點，凌落再度肯定地點了個頭。

  「哈哈，既然如此，那小友你繼續，」老者擺擺手表示不在意，「畢竟我的時間雖然不多，但等你還是足夠的。」

  「……」

  凌落聽完這位老人說的話，心中就有些不開心了，什麼叫你的時間不多，等我是足夠的，我看上去就像是這麼快死的人嗎？

  別說，還真是，如果月殤也不來救自己的話，那自己也就只能先這老頭一步了，唉，真慘，自己怎麼救沒有那種很厲害的，能越無數個境界懟天懟地懟空氣的超級無敵殺手鐧呢？

  「好了，我開始了！」憋屈著連，凌落也停止了各種拖時間的爛招！

  老者看著凌落身上的氣勢忽地一變，頓時間眉眼一凝。

  「造化三鎖眸！一鎖鎖千秋！」

  雙眼中造化三鎖眸急速流轉，不知覺間，一道無形無相之鎖鏈從眸眼處向外不斷延伸，不到片刻，這道千秋鎖鏈便已然纏繞到了凌落身上每一分，每一寸！

  攤開兩手手掌，凌落稍稍握起雙拳，只是動作間，凌落卻絲毫察覺不到任何阻塞，但是，凌落也並未感受到現在自己的體魄或者其他有任何增長。

  「結束了？」老者緩步走至凌落身邊，左瞧右看，卻絲毫看不出任何異樣，似乎凌落之前的所作所為完全就是空手白話。

  「對呀，」凌落也是有些不解，照理說自己應該……

  正疑惑著，老者對著凌落身體忽然一拳打去！

  只聽轟然一聲之後，凌落整個身體便已然不成人形地撞在了身後牆壁之上，而後沒有任何緩衝地再次摔落在地。

  此時的凌落說不出半句話來，更吐不出半點呼吸，他只感覺自己的氣息好似越來越微弱，周圍的景象也是越來越模糊。

  而這模糊之中，慢慢地走來了一個身影，他緩緩蹲下，口中好似還在念著些什麼，只是這到底念著些什麼，凌落卻無論如何也聽不清半個字語。

  「不應該啊，」老者蹲下身來看著不成人形的凌落，「難道是老朽猜錯了？」

  觀察了許久，等到凌落差不多即將失去所有生命氣息的時候，老者才再次嘆了口氣，」也罷，這次算是老朽的不對，便再消耗一份寒寶泉吧……」

  正待老者重新起身，招手一揮從凌落身後的牆壁之內喚出一份寒寶泉的時候，此間寂寥的周圍突然響起一聲鎖鏈斷碎之音。

  而伴隨著這聲聲響，那本該再過幾個呼吸之後便徹底死去的凌落，在一道無形無相的鎖鏈環繞之間，重新起身，而那本事不成人形的軀體也是再次完全復原，再回巔峰！

  「這，怎麼……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