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 我,看到了太陽
2023-10-20 05:39:26 作者: 從蟲之龍
「風雪天,我不過是其中一道冷風,殺了幾萬螞蟻,到最後,還是該從哪來從哪來,該往哪去往哪去……」
凌落仰頭重重吐出一口氣,這人位大吳天將之前所說的,便已然給夠了凌落殺他的理由,但是除了他關於那座小島的自述,讓凌落感到尤為憤怒之外,其他倒都不曾讓凌落太過失色……
這並不是凌落自私無情,沒有憐憫,而是凌落從那人所說的一句句話里,結合自己所歷所感,最終總結出了一件事情——弱小永遠都是原罪,而和平也永遠都是相對。
堅定此時殺意的凌落,緩緩向著眼前天將一步一步走近,悄無聲息的,他握緊了手中指鯊利刃,以秘術無息之刃不斷向當間鋒芒處湧入,未曾滯留,直接一刀刺入此人心臟,而後慢慢拔出。
凌落看向此人的面容,端端正正,普普通通,凌落端詳此人神情,嘴角帶笑,怕是知道解脫。
將指鯊利刃重新收作了指鯊戒,凝視了稍許,凌落身形再次隱匿。
我能殺你,是因為你比我弱小,我殺你,是因為我也要我的和平……
下一瞬,凌落已然出現在又一位甲級天將的營房內,只是這次,凌落再也沒有絲毫猶豫,他一刀揮下,轉眼又是一人陷入了永眠。
如此往復,凌落越殺越是快速,而越殺心中越是堅定,以殺止殺,亂世從來如此!
「領域!風生水起!」
「領域!千重羽落!」
「領域!紫虛龍尊!」
「鯤吸鯤藏!通融火山!龍鵬共展!赤紅之刃並百里噬光雷炎!」
天象搬運,永不止息,地鳴走穴,傷亡難計!
此時,中央海域通融山所在!
「怎麼樣,有查到他們蹤跡嗎?」
「不曾查到。」
「那還不繼續去查,這麼多人死了,只有他們清楚到底是什麼情況,總之,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是!」
一人退下,不過片刻,又有一人到來。
「報家主!」
「說。」
「通融火山出現詭異波動!」
「通融火山?」
「正是通融火山。」
「嗯……倒確實有些詭異,走,隨我前去一觀!」
「是。」
不過片刻,通融火山前。
「怎麼回事?通融火山外圍的一眾熔岩烈焰呢?」
「呀,這不是祝融氏的家主嗎?東神州天照見過。」
「哦?天照皇子?你怎麼也在?」
「祝融家主,這話就說的不夠親近了,通融火山,可是你我他共有,我來了,這很奇怪嗎?」
「呵,倒也是,你家長輩呢,叫他來見我,我有些話要問他。」
「這可不行,他現在有要事處理,不過祝融家主不妨說說想問些什麼話,也許本皇子也知曉一二。」
「你?也好,那我問你,你可知月容堂、花樹界他們與惡徒那一戰到底發生了什麼。」
「祝融家主您可是八重天,坐鎮通融山,還會有您不知道的狀況?」
「哼,不知道便是不知道,我也不會平白無故刁難你一個小輩。」
「前輩,要當真說起此事,還得借一步說話。」
天照揮揮手,讓自己身邊的人先行退後,祝融火山見此,也是當即大手一揮,形成了一道隔絕內外的紋路銘刻屏障。
「天照參見國師。」極為突然的,天照當著祝融火山的面直接拱手一禮拜下。
「皇子萬萬不可行此大禮,我之所以有今日,也多虧皇上福澤恩賜。」
一拜之後,天照起身,沒有再多謙辭,而是直接進入正題。
「那一日,聯海之盟盟主石新莽帶著月容堂、花樹界等天行者來此之後,先後拜訪了您的住處與我的府宅,而後,待花老人與石新莽他們會和,天殺二十四當中五位,在秋至血月月殤的帶領下,以諸多惡徒為先鋒,和他們大打出手。」
「這時的情況我也知曉,而且當時我也已然和花老人他們明言,不會左右兩方戰鬥。」祝融火山點點頭,表示這些自己已然了解。
「不錯,直到這個時候,當中的情況還都在掌握之中,但是當除了天殺二十四的秋至他們之外,惡徒全部死絕之後,狀況就發生了突變。」
天照神情凝重,「石新莽先是擅自動用七品逆天幕強行隔斷了我們對他們戰場的觀測,而後又讓自己帶來的暮雨、流火、千雷、長木、金,共五大七星勢力的七重天突然暴起,將花樹界的花老人、七星摘的七重天執筆人星辰客當場擊殺,而月容堂的醉相思也是在一眾月衛的保護下,這才沒死。」
「你既然知道大致概貌,看來是有人逃出來了?」
「不錯,」天照點點頭,只是沒有著急說逃出來的都有誰,而是接著說道,「之後,石新莽帶著包括自己在內的共八位七重天或者個別以上的人,和天殺二十四的那五位開始了廝殺,而醉相思也是在最後加入了天殺二十四的陣營。」
「最終的結果是天殺二十四當中的太虛九黎和萬老三兩人重傷,但奇怪的是,石新莽他們把太虛九黎和萬老三兩人重傷之後,便沒再動手。」
「嗯?從一開始我就覺得石新莽他們的手筆有些問題,現在看來他們這一次絕對是居心叵測。」
「不錯,我也這般想,但是我卻是想不明白,他們這樣做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祝融火山沉默了好一陣,眉眼間的那一道道皺紋卻是越來越深,「皇子,如果這一切都是他們的計劃,而在之後,又將我們的觀測直接堵截,那麼如果他們要搬弄些是非,顛倒些真相,你覺得會發生什麼?」
天照聽祝融火山說完,頓時有些毛骨悚然,「如果是這樣的話,他們只需假死,以晶卡記錄當中暮雨、流火、千雷、長木、金,共五大七星勢力殺戮花樹界以及七星摘中人,記錄醉相思加入惡徒陣營對抗石新莽與他帶來的兩位七重天,最後稍微混淆,那麼……」
「那麼,中央海域將亂!」
「石新莽這是知道自己身份暴露了,想拉整個中央海域陪葬。」
忽然,天照渾身汗毛倒豎,石新莽竟然當著東神州皇室與祝融氏族的面,神不知鬼不覺地直接展開了這一切!
「未必是陪葬,」祝融火山搖了搖頭,「如果石新莽最後大難不死,然後振臂一呼,你覺得又會如何?」
「中央海域重新洗牌,月容堂這一八星勢力覆滅,暮雨、流火、千雷、長木、金,共五大七星勢力覆滅,而如果他們詆毀通融山,那麼通融山也必將被排擠出局!不止如此,所有瀚海神州地人會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內集合力量,率先消滅惡徒,這樣一來,石新莽他們在瀚海神州地威脅就會降到最低!」
「而且現在主要擔心的還不是這些勢力的覆滅,」祝融火山心中突然有些焦急,「倘若石新莽到最後直接接手這些勢力地盤,那麼他們會多出多少戰力,又萬一,經過千百年,他們已經有手段解放當中蟲類,瀚海神州,不妙啊。」
「換句話說,他們之所以走到這一步,其實是我們逼迫的?」天照緊握的雙拳有些顫抖,就連那咽喉處也是一次次地蠕動。
「我們沒有證據證明這一切,所以中央海域亂定了。」
「那,那有沒有可能就是,他們的證據也很牽強呢?」天照仍舊保有一絲最後的期望。
「你想想,他們這一次的出動,到底是以什麼名義出動的,七品逆天幕都用上了,唉……」祝融火山再次搖頭,「皇子,中央海域大戰將至,你已經不能留下了,我在這也給不了你足夠的庇護,你還是先回東神州吧。」
天照無意識地點點頭,呆愣原地,相比起石新莽的這一殺招,天殺二十四直至現在的所作所為都好像是在過家家一樣。
祝融火山看著有些失神落魄的天照,心下再是一嘆,這位皇子也是心繫天下的人物,可惜時勢不允許天下安平。
揮手將周遭屏障撤去,祝融火山緩緩走到天照身邊,微不可察地往他肩膀上一拍,「天塌下來,有我們這些老人頂著,要說擔心也輪不上你的份。」
如此一句,祝融火山大步向著前方走去,好似在此交談的一切都未曾發生過一般。
天照望著身影愈發遙遠的祝融火山,再一陣恍惚之後,便恢復到了此前姿態。
「哈哈哈,通融火山外部竟然發生異變,當真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奇怪啊,哈哈哈……」
約越到之後,天照語氣越是低迷,終究還是不夠老成,擺了擺手,「今日缺乏興致,回了回了,等來日我兄弟回來之後,再一同觀景。」
如此一句,身形便是背離了通融火山,向著物華天寶府宅所去。只是也不知如此一說,到及時方能實現,總之,近幾年怕是不能了,畢竟得回東神州……
說回凌落,此時領域以三大本源領域,輔之以鯤吸鯤藏,調集通融火山外圍之熔漿烈焰,通過鵬展無息之刃,與龍騰百里噬光雷霆向著三萬士卒營帳狠狠轟去。
待到煙霧盡散,凌落虛弱地收回了鯤鵬羽翼,身上只留一襲幽黑羽衣勉強維持,他坐落在地,望著前方不斷湧出海水的坑洞,原本的堅定,在此時虛弱的侵襲之下,與填滿坑洞的水浪和血泊之中,也難免多了幾分複雜。
「你說你是風雪天中的一道冷風,那我,又是風雪天下的什麼呢?」
凌落心神沉寂,全然不知這時,在幾十公里之外的浮游城中,舉城居民的驚恐。
浮游城中的范蠡此刻頗為無奈,凌落那一聲超乎預料的震響,使得他不得不選擇坐鎮安撫,若是因為這一動靜嚇到全城,惹地他們通過晶卡四處傳播,那麼就是自己的過失了。
不過相比起范蠡,九宮白、司馬朝陽與賀毅雙等人卻是不用擔心太多,他們一聽到這聲轟鳴,便立刻衝著紅光閃耀處進發,只是十分熟悉的,是九宮白等現在一共五人,眼中都或多或少帶著些財迷般的神采。
然而,正當他們以為自己是最快出城前往那處紅光所在的時候,龐德與狩人兩者就直接衝到了他們眼前,只是再一晃眼,便便再也看不到其他了。
「九宮白,你哥哥有沒有看見三個人?」賀毅雙認為有必要證明以下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三個人?不是兩個人嗎?」蒙大頭對賀毅雙說出的這個數字有些摸不著頭腦。
「確實是三個。」九宮白一抹額頭上冷汗,當下立即加速。
「果然,這年頭,想吃第一口蛋糕的人還是很多的呀。」賀毅雙知道先一步趕去的三個人到底是要幹什麼的,但思來想去,還是決定說出這一句話。
眾人沒有回覆,只是眼中財迷般的眼神黯淡了許多。
「朝陽,還記得第一次殺了萬數以上的人時,那種感覺嗎?」九宮白眼眸中多了些什麼,只是到底多了些什麼,卻是無法表述。
「記得,」司馬朝陽點點頭,「那種感覺,很不好受。」
「嗯……」
至此,話語再無,只剩身下腳步與地面摩擦陣陣,或是踏上了樹木林梢,或是踩上了碎石稜角,而這,便是一條展露在每個人身前或身後的漫漫長路。
「你是風雪中的一道冷風,我該是什麼?」凌落依舊是坐在地上,死死盯著前方的那道已然被海水填滿的大坑。
「你是風雪中的一道冷風,所以你帶走了數萬螞蟻性命,那我也帶走了數萬人的性命,我難道也是一道冷風?」
口中喃喃聲音不絕,此時恰好卻是黎明前的黑暗。
「哥哥!」
凌落口中喃喃作響的話語聲突然停歇。
「哥哥!」
有些恐懼地將頭朝向一處,不知為何,凌落現在有些怕,他怕和之前遇到的第一位甲級天將一樣,因為他也不知道,若是自己真是冷風,那會如何……
「哥哥!」
終於,那一聲哥哥愈發清晰,直指——「輕輕?」
「輕輕!你怎麼會來這?」凌落直接忽視了白輕輕身旁的龐德與狩人兩者,站起身子晃晃悠悠地來到白輕輕旁邊。
「哥哥……」白輕輕嗅著凌落現在身上有些刺鼻的味道,看著凌落面容上那一雙複雜的眼眸,心中好似被針一紮,眼中很快地就落下了兩行清淚。
沒有再多言語,白輕輕只是一把抱住凌落,然後,靜靜的,靜靜的,等待著黎明。
凌落擔心自己身上染著什麼血跡,也擔心自己身上又不好聞的味道,更擔心自己是風雪天中的一道冷風……
「輕輕……」凌落不敢將自己無處安放的雙手觸及白輕輕,縱使他知道,現在的白輕輕也需要自己的溫柔。
也許是不經意,也許是下意識,凌落現在視線所及的方位正是東方,一處起朝陽,弄紅霞的絕美方向。
一分一秒,一時一刻,遠方的那道朝陽終於如昨日一般再次劃破黑夜,只是這次,凌落所望向的那道朝陽,她的前面有一層茂密林木擋住。
「輕輕,你看。」凌落緩緩指向那茂密林木,伴著朝陽東升,就連其上的一線稀疏也別有一番悻悻向榮滋味。
「哥哥,這是輕輕兩年來,第一次有人陪輕輕看朝陽。」
「那麼,輕輕,你最喜歡看朝陽的什麼呢?」凌落雙眼依舊無神,只是心嚮往之,便有所言,有所語。
「嗯……輕輕呢,最喜歡看的就是朝陽東升的時候,那片山林上的一道光線,輕輕知道那些其實都是一些樹上最稀疏的地方組成的,是我們在樹下走來走去經常不會在意的,但輕輕就是喜歡那一片,輕輕也想做那一片。」
白輕輕鬆開抱著凌落的雙手,悄悄抓緊凌落左手,「就像那一片可以最早看到太陽一樣,輕輕也想最早看到哥哥。」
「就像那一片可以最早看到太陽一樣,輕輕也想最早看到哥哥。」
白輕輕的這一句話在凌落的腦海中來迴響起,這一幕,對凌落來說,好像就是之前發生過的場景一樣。
漸漸的,凌落覺得自己好像抓到了什麼。
「輕輕,知道風雪天為什麼只有冷風嗎?」
白輕輕搖搖頭,「風雪天不止有冷風的哦,還有白雪,還有房子,還有好多好多人。」
凌落的眸眼那一股複雜緩緩淡去,「嗯,這是輕輕的答案,哥哥把自己的答案告訴你好不好?」
「嗯。」白輕輕看著凌落,十分認真地點了點頭。
「風雪天只有冷風,是因為風雪天下的那一個人,只感受到了冷風,」慢慢的,凌落笑著將右手食指朝著朝陽升起處一點,「而我,看到了太陽。」
「哥哥要把風雪天給融化嗎?」白輕輕歪著頭,見凌落笑了,她也笑了。
「輕輕覺得哥哥可以嗎?」
「嗯!哥哥一定可以的!」
「哈哈,」凌落將心中鬱結盡皆化作一笑淡去,而後眸眼神采綻放,「哥哥不僅要做風雪天下的暖陽,還要做春夏秋冬四季的暖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