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看得開的老爺子

  新曆紀元282年2月4日

  鐵拳帝國，東部行省，牧野城

  「穎佳，你說真的？」

  「是的，爺爺。」

  「都怪咱們老家的人有眼無珠，貪得無厭！要不是這個，你也不會那麼難受。」

  回到老家後，趙穎佳就沒少聽到自己這位71歲的爺爺對宗家的抱怨。

  「我……」

  「你做小的，就做小吧。我也沒什麼好說的。苗家所受到的折磨，以及各種迫害都是咱們宗家罪過。你對他……你是看著自己的朋友有這麼好的一個丈夫感到羨慕吧？」

  「是。」

  「你真的不後悔給他當小的？」

  作為秋夢的好友，趙穎佳的確對苗興海剛烈不屈，誓死不從的勇猛性子非常喜歡。再加上他念念不忘自己已經不存在的家人，以及對秋夢的種種愛護……

  當然，秋夢她自己也是知道的。一時間無法接納有其他人分享自己丈夫的她，是堅決不願意這麼快就同意丈夫讓第二個人進門。

  「我……願意。」

  「難為你了。不過我得跟你說說關於宗家的事。」

  自從年少離家，到如今已經數十年過去的趙次隴可是一陣唏噓。他是第一次向自己的孫女講述童年的點點回憶，以及他為什麼寧可老死異國他鄉也絕不回去的原因。

  「爺爺你是說宗家……」

  「其實不僅僅是苗興海一個，你奶奶也是。你奶奶她原來就是趙家的僕人，也是家裡頭欠下巨額貸款被迫全家簽下賣身契的。」

  當趙次隴第一次把這段歷史說了出來，驚呆的趙穎佳整個人都是一動不動的。

  「那奶奶她不就……怪不得奶奶生前不太喜歡聽到女僕……」

  「是的。你的奶奶年輕的時候就是一個女僕。而趙家有一條祖訓，耕讀傳家。結果就是書讀多了，心眼就多！玩弄文字遊戲，坑蒙無知百姓，就是趙家快速發家致富的途徑！」

  說到這裡，趙次隴自己都是痛心疾首。為自己家族壓榨一方百姓，魚肉一鄉之里而感到一陣悲哀與不齒。

  「也就是說，當年爺爺你是帶著奶奶從興化私奔到牧野？」

  也許是自己良心未泯的緣故，跟穎佳的奶奶不顧家裡的各種反對聲，私定終身的趙次隴硬是從家裡拿了一筆錢就跑到帝國開始他們的新生活。

  自那時候起，趙次隴一直沒有再跟宗家有任何的聯繫，更不向自己的孩子們主動講述自己過去的一切。直到趙玉昆偶然間來到他的字畫店，他才知道這貨居然也是他趙家的人。

  「是的。興化趙氏本來就是以書香世家而聞名於桑農公國的。畢竟，你要知道桑農公國剛剛建國的時候，大多數的桑農人並不會念書識字，是趙氏家族的努力才促進了公國的識字率達到百分之八十。所以，我這一手字畫功夫也就是在老家學到的。然而，越是有知識的人，就越是想辦法利用自己擁有的知識為自己謀私利！」

  聽著爺爺的話語，扶著爺爺在家裡花園散步的趙穎佳是點了點頭。上個學期她在聯邦所經歷的一切，也在告訴著她其實那些魔鬼也是利用人類的無知與貪婪，憑著自己有著知識與力量的優勢腐化那些信仰不堅定的墮落者。

  當他們這兩爺孫坐在花園的涼亭中的時候，趙次隴看了看花園的梅花樹，自己的老伴喜歡梅花，所以她的骨灰就在這顆由她親手栽種的梅花樹下面。四年前老伴的離世，對他這個曾經的富家少爺可是各種意義上的打擊。

  本來想著讓老伴在帝國過上好日子的他，卻沒有想到魔族的入侵會是如此地讓人難受。就算是現在準備恢復正常貨幣貿易的牧野城，山賊、土匪、強盜、小偷隔三差五地破壞著城鎮的安寧與穩定。更不要說四年前，老伴正是因為強盜在外頭打槍的緣故，被突然間不知道哪裡飛來的一顆子彈擊中頭部，當場死亡。

  「爹。」

  「景復，你也過來聽聽。我這個……老頭子的過去。」

  「是，穎佳。你扶著爺爺。」

  看著眼前的這兩父女，趙次隴並不為自己百年後事而感到擔憂。孝、悌、忠、信、禮、義、廉、恥，以上八德是他跟老伴對自己後代的基本要求。知道宗家外表儒雅，內里奸詐的他還特意讓自己的孩子們學習經商，成為一個個對國家有用的人！坑蒙拐騙這些下三濫手段終究是沒前途的，經商之道講的是細水長流、積少成多、長做長有、誠實守信！不誠實，不守信，後果是什麼。光是苗興海手中的屠刀就絕對可以說明問題。

  「爹，這真的好嗎？」

  「景復，這是趙家的原罪，一天不把罪全部贖清，趙家就一天處於萬劫不復的深淵之上。我們趙家對不起的人實在是太多了，他們要是覺醒起來……那就會有第二個、第三個苗興海舉起屠刀！砍殺為富不仁的興化趙氏！」

  「是。」

  「我都不知道自己還有多少年可以活了。苗家的崛起勢在必然，作為苗家的死敵，趙家是逃不過一場浩劫的。要想讓趙家存活……我們要跟苗興海進行和解！否則難！」

  「和解也不一定要穎佳……唉！穎佳，你也是的，你還喜歡他……」

  「景復，不要說她。你娘年輕的時候喜歡我，所以才願意跟我一起私奔到牧野這裡來的。而且，我還是當時的家族長子，備受當時家族長輩看重呢！」

  「唔！」

  趙景復立刻傻眼，家族長子可不是一般的身份。這是指家族當中新一輩的第一個兒子，將來繼承整個家族族長的存在。老爹也太不把自己的身份當回事……

  不過，認真想想。如果老爹沒有帶著娘私奔，也不會自己九個兄弟姐妹存在吧？

  「身份是虛的，地位是假的。敵人可不會因為你的高貴顯赫就給你一條全屍的。景復，你要是有空，你就寫封信給苗興海，問問他怎麼看待趙氏一族。我敢打賭，他很可能把趙玉昆的頭砍下來，送給你當尿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