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我來背負一切

  兩名武士一前一後，攙著梅仙向天滿宮內走去。

  「小姐怎麼樣了？」

  梅仙問道。

  「小姐一直躲在房間中生悶氣，不吃也不喝，父親您一會兒去勸勸小姐吧。」

  其中一個武士擔憂道。

  「我知道了。」

  梅仙說道。

  二人將梅仙送到其中一間房門口，梅仙揮手示意武士退下，兩名武士恭敬躬身告退。

  梅仙進入房間，身形肉眼可見的佝僂起來，他脫下早已襤褸的衣物，露出鬆弛而又乾癟的皮膚。

  在那皮膚之上，一道道赤色的火焰紋理亮起。

  若是仔細觀察，那深紅色的火焰紋理正如同血管一般在梅仙身體各處緩緩擴張，每擴大一分，梅仙的身體就乾癟一分。

  「沒想到這小子身體內竟然藏著那種怪物！這火焰竟然可以吸食我的生命力！」

  梅仙凝視著自己身體上的紋理喃喃自語。

  「不行，我還不能死！」

  梅仙激動起來，他踉踉蹌蹌走向屋內，自床邊取下了一個古樸的木匣，顫顫巍巍將其打開。

  裡面是一枚綠豆大小的種子。

  梅仙拿起那枚種子，右指併攏，將自己的胸肋劃開，露出正在跳動的心臟。

  詭異的是，梅仙的臟器都是綠色的，全都有著木質的紋理！

  梅仙扒開創口，疼的滿頭大汗。

  他指甲緩緩伸長，在自己心臟處劃開一個小洞，顫巍巍的將種子送入小洞之中。

  梅仙整個人猛地一顫，痛哼一聲，汗如出漿。

  種子閃過一抹綠色的光，瞬間自傷口處迸發而出，將心臟的創口完全堵住。

  綠色光芒自心臟處緩緩擴大，蔓延到梅仙胸肋處的傷口，將傷口完全堵住。

  梅仙這才如同散了架一般癱倒下來，舒了口氣。

  梅仙抹了一把頭上的汗珠，盤腿坐在榻榻米上，閉上眼睛，口中念念有詞。

  在他赤裸的皮膚上，綠色光芒透體而出，與赤紅色的紋理互相對抗。

  梅仙身體上胳膊上，無數嫩芽破體而出，綠色迅速在梅仙體表蔓延開來。

  突然，一段梅枝在梅仙心口處破體而出，無數雪白梅花開放！

  隨著梅枝破體而出，梅仙臉色越來越蒼白！

  他身上的赤紅色火焰紋理越來越暗淡。

  梅仙加快了念咒速度。

  自梅仙心口長出的梅枝越來越粗壯，直徑約莫有十厘米，就像吞噬梅仙整個心臟生長出來的！

  隨著梅樹越來越粗壯，梅仙念咒的聲音也越來越小，越來越微弱。

  撲通！

  梅仙臉色煞白，仰倒在地上。

  梅樹直立梅仙胸口，梅花綻開，潔白而又美麗。

  但若是看整個畫面，則是詭異而驚悚。

  梅仙臉色蒼白如紙，四肢佝僂僵硬，整個肌膚仿佛都變成了透明的，身上還有著發黑的紋理，看起來詭異又噁心，像是一具早已死去多時的屍體。

  而在這屍體的胸口之上，則是一顆生機勃勃的梅樹，梅樹上梅花開放，潔白燦爛。

  梅樹之下的梅仙迅速佝僂萎縮，直至他好像變成一張蒙在骨頭上的人皮。

  無數碧綠樹根自梅仙身上破體而出，像是觸手一般將梅仙身體裹了起來，形成一個巨大的樹根球。

  樹根球漸漸縮小，直至整個房間中只有一顆梅樹，再無梅仙身影。

  突然，梅樹緩緩抖動，梅仙蒼老的臉龐浮現在樹幹之上，整棵梅樹緩緩形變，變成碧綠樹人。

  樹人活動一下肢體，變成頭髮黝黑，身形健壯的中年武士。

  武士赤裸的身體上全是虬結的肌肉。

  只有在臉龐之上，依稀還能看清梅仙老時的樣子。

  梅仙打量一下自己身體，滿意的點了點頭。

  正要邁開步子，忽然，他面色一變，朝胸口看去。

  自梅仙心口上忽然出現一點赤紅，赤紅迅速蔓延，直到遍布梅仙周身，梅仙頭髮再次花白，肉眼可見的蒼老起來。

  梅仙不可置信的望著自己蒼老的身體，喃喃道：「替死反生都沒用，這火未免也太難纏了……」

  梅仙默默盯著自己的身體良久，終於抬起頭來，再度邁開腳步，朝衣櫃走去。

  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之後。

  梅仙穿戴整齊，走向門口。

  他又變為陳言在集市中見到的樣子。

  但仔細看去，他的眼神卻沒有了盛氣凌人的光彩，而是如同一個垂暮老人一般。

  梅仙打開門，走了出去。

  只留一聲嘆息：「看來我的時間不多了……」

  梅仙走到五月姬房間門口。

  「父親。」

  兩名身穿雪白狩衣的武士恭敬行禮。

  「小姐還是沒有吃飯嗎？」

  梅仙問道。

  兩位梅花武士對視一眼，搖了搖頭。

  「我知道了，開門吧。」

  梅仙頷首。

  兩名梅花武士將房門拉開，恭敬低頭。

  梅仙緩緩踏入房間。

  這是一間滿是江戶時代氣息的日式房間。

  進門則是一扇四折的巨大古色古香的屏風，屏風上繪的則是江戶時期狩野派最有名的大師畫的雪梅。

  這是梅仙親自給五月姬挑選的。

  轉眼間，已是五年過去了。

  時間過的真快啊。

  梅仙微微感慨。

  梅仙雖是魍魎之匣造物，但他依仗之物，卻是實實在在的天滿宮那株百年梅樹。

  幻化成神靈之後，雖說不能與天地同壽，但壽數少說是有兩三千載。

  他自信自己可以長長久久的陪伴小姐，他也時常暢想，若是老爺也在，那該是多麼美好的景象！

  他被創造出來的使命，就是保護小姐，復活老爺。

  他也樂得接受此任。

  畢竟，若是沒有這個使命。

  那麼，他就不再是梅仙，而是這個世界上的無根浮萍。

  不知道從何而來。

  也不知道為何而去。

  那麼，他還有必要存在嗎？

  但如今受到紅蓮業火的灼燒，生命即將消散於天地。

  梅仙忽然對時間有了新的認知。

  有了一種物換星移之感。

  畢竟，他的生命要按天數來算了。

  梅仙輕輕嘆了口氣。

  真想長長久久的陪伴小姐下去啊……

  一陣輕柔的煙氣飄來，遞來淡雅的花香，那是小姐最喜歡的薰香氣息。

  梅仙微微定神，端起屏風前的餐盤，精緻的黑紅餐具裡面是烤的焦香的鰻魚飯和清茶。

  感謝楊眉、落眠、將、祥和之雲的推薦票。

  今天和小夥伴吃飯去了。

  臨時趕的。

  先更後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