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狂風雨落之歌

  東堂葵趴伏在酒櫃下，他死死摟住立花理惠子和中島琴雪，露在外面的瞳孔緊縮，大氣也不敢喘！

  在他眼中，早良一襲紅色錦袍，身上詛咒氣息強大到甚至可以扭曲空間。

  他的身體情不自禁的顫慄起來，儘管他仍有拼死一搏的勇氣，但卻沒有辦法阻止身體的本能。

  這就是摯友口中的早良親王？

  百鬼夜行的主謀？

  真是讓人恐懼的實力啊！

  面對如此壓力，東堂猙獰的臉上反而露出一絲笑容！

  摯友，千萬不要回來！

  眼前這個男人超乎想像的強大！

  不過，那又怎樣？

  我可是和摯友保證過，想帶走立花小姐，那要從我身體上跨過去！

  東堂堅定了信心，他的身子反而慢慢平靜下來。

  「你在說什麼胡話？我已經派他們去找玉藻前的後人了！日本那麼大，哪裡是這幾天就能找到的！若是你著急，大可自己去找，我這沒有！」

  滑頭鬼滿腔正氣，完美的演繹出一名遭到誣陷而憤怒不已的老流氓。

  「無意義的爭辯就到此結束吧。」早良絲毫不為所動：「非要我將你殺掉才交出來麼？我不想浪費時間，你最好識相點。」

  滑頭鬼從千雅的懷中坐了起來，他拒絕阿南攙扶，緩緩站了起來，舉起武士刀對準早良：「既然老子說了你不信，那就手底下見真章吧！別以為你拿了魍魎之匣，老子就會受你擺布！」

  早良轉過身來，正對滑頭鬼，他的眼神中竟然有一絲遺憾：「我是真的不明白，那些蟲子有什麼好的。若是你和酒吞童子能站在我這邊，我又何必再去召喚玉藻前。既然如此，那就只能殺掉你了！」

  話音剛落，一襲紅影瞬間閃爍到滑頭鬼身前。

  撲哧！

  一股鮮血自滑頭鬼左胸噴出。

  滑頭鬼不可置信地低頭看了一眼胸口，一隻赤紅鬼爪從他的胸口中鑽了出來。

  鬼爪緩緩從滑頭鬼胸口抽出，早良將鮮血淋漓的右手在滑頭鬼華麗的武士袍上擦了擦，嘆了口氣：「為了那群蟲子，值得麼。本來我是打算和你一起分享這個世界的。」

  一絲血線自滑頭鬼嘴角湧出，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地！

  「滑頭鬼大人！」

  牛鬼阿南眼睛血紅，瞬間變為牛鬼真身，三隻凶眼死死盯著早良，就要撲過去報仇！

  千雅手中也凝聚出金色光華，帶著眾妖怪不顧一切的撲過來！

  「都不要動！」

  滑頭鬼怒吼一聲。

  「滑頭鬼大人！」千雅哭喊著，她的眼睛中淚珠不斷滾落下來。

  魍魎會眾妖怪眼睛血紅，憤恨地盯著早良，卻因為滑頭鬼的命令，不得不站在原地，痛苦哀嚎。

  「你不是真正的早良。你不會理解我們妖怪的心思的，人與妖本就是共同生存於世間的，沒有誰能剝奪他們中任何一個的生存權利，天照大神也不行！」

  滑頭鬼轉頭對早良說道。

  「被你看穿了呀。我是不是早良又有什麼關係呢？你們是我創造出來的，難道就沒有想過，你們堅持的那些原則、記憶都是虛假的呢？這個世界在我來到之前，可從來沒有過任何妖怪！」

  早良說道。

  「虛假的又如何？」滑頭鬼給了早良一個燦爛的微笑，看向阿南和千雅：「就算記憶是虛假的，可他們是實實在在存在於世間的。那麼，假不假的又有什麼所謂？」

  「我不能理解。」

  早良說道。

  「那你就慢慢琢磨去吧。」

  滑頭鬼說道。

  說完，他轉頭看向千雅和阿南：「阿南、千雅，我有話對你們說。」

  千雅和阿南聽到滑頭鬼的話後，終於按耐不住，阿南變為人形，兩個人飛撲到滑頭鬼身前。

  千雅手上爆發出一陣強烈的金光，覆在滑頭鬼的傷口上，卻連血也止不住……

  「滑頭鬼大人……」

  千雅小臉上滿是淚珠。

  滑頭鬼顫顫巍巍的抬起手來，想要撫去千雅臉上的淚珠，卻因為顫抖，怎麼也舉不起來。

  千雅一把抓住滑頭鬼的手，向自己臉上撫去。

  「滑頭鬼大人！」

  阿南虎目含淚。

  「沒用的，我已經油盡燈枯了。阿南閉嘴，我時間不多了你們先聽我說完。」

  滑頭鬼習慣性的教訓了千雅和阿南一句，卻因為虛弱，話語輕飄飄的，再也沒有以前那麼有力。

  「千雅、阿南。你們就像我的兒子、女兒一樣。以後，魍魎會就交給你們了！他們都是你們的兄弟姐妹，你們要照顧好他們。」

  「不要哭！阿南，真正的男人只會流血，不會流淚！以後你就是魍魎會的組長，打起精神來！答應我，不要去參加妖怪與人類的戰鬥，不要為我報仇！亂世之中，能保存好自己就是最大的勝利！」

  阿南抹了一把淚珠，低著頭，沒有答應滑頭鬼的話。

  「答應我！阿南！你是讓我在天上都不能瞑目麼？」

  千雅使勁拍了拍阿南，阿南怒視了一眼在旁邊看戲的早良，這才不情不願的嗯了一聲。

  「這頭倔牛！」

  滑頭鬼笑罵一聲，轉頭對千雅道：「千雅，我的女兒。以後你就是魍魎會的若頭，你比阿南聰明，以後多看著他點。對了，以後不要那麼任性了，我以後再也保護不了你了……不過你們放心，我會在天上好好的看著你們的。我死之後，妖力會回到月亮之上，若是想和我說話，就跟天上的月亮說就好，我會聽到的……」

  滑頭鬼越來越虛弱，聲音越來越輕微：「真是可惜，本來還想看著你們倆結婚生子呢……」

  終於，滑頭鬼手掌無力地自千雅臉上滑落，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滑頭鬼大人！」

  千雅和阿南哀嚎一聲，眼淚終於如斷了線的珠子一般流下，妖域似乎也有所感應，夜空之中不知不覺已經布滿鉛灰色的雲層，瓢潑大雨頓時落了下來。

  天地同悲。

  魍魎會的骨幹也忍不住了，飛撲到滑頭鬼身邊，哭號聲響作一團。

  滑頭鬼不復之前的美少年模樣，他的臉上漸漸布滿了皺紋，身形也迅速佝僂，不斷有黑色光點自身上溢散而去，飛向天空中的月亮。

  「真是吵死了。玉藻前的血脈在哪？不要浪費我的時間了，將人交給我，你們好好給滑頭鬼準備後事，不然你們今天一個都別想活！」

  早良冷聲說道，他已經沒耐心等下去了，這齣狗血劇他懶得再看。

  「你這個傢伙！」

  聽到這話，阿南從地上直起身來，就要向早良撲去，卻被千雅死死拉住。

  「阿南，還記得滑頭鬼大人生前說過的話麼？」

  阿南瞪著血紅的眸子望向千雅，他喘著粗氣，將千雅的手生生從自己手臂上掰了下來：「千雅若頭聽令！我以魍魎會組長的名義，將魍魎會交付於你，從此你就是魍魎會第三代組長！從此以後，我與魍魎會再無任何瓜葛！現在，我只是一個為父親報仇的兒子，不要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