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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04:53:44 作者: 君子以澤/天籟紙鳶
    她前方台階上站著的人,是兩名時刻準備動手的保鏢。保鏢護衛著的人,是抱著雙臂的蘇太太和一臉不明狀況的蘇嘉年。推推搡搡一陣,她丈夫在她耳邊說了幾句話,似乎是在好言相勸,卻更加激怒了她。她指著蘇太太的鼻子,對丈夫嘶聲竭力地叫道:「孩子是這個女人叫打的!我都已經查得很清楚了!意外?放屁!如果他們真的有意道歉,為什麼現在才讓我們知道真相!我看你是被他們的幾百萬迷昏了頭,覺得女兒的命也就值這點錢是嗎?!」被人如此怨恨地唾罵,蘇太太所作所為,也不過是偏了偏頭,不讓她的食指對著自己的臉。

    倒是蘇嘉年比她母親震驚多了,他的眼睛瞪得圓圓的:「什麼……你說……伊雪死了?」

    男朋友和母親丟面子的時刻,似乎不要露面比較好。謝欣琪本來是這樣想,但聽見對方說打孩子的事,又產生了好奇。她正遲疑要不要上前,就聽見那個女人對著蘇嘉年怒吼:「你少裝!當時孩子都已經六個月了!是一個已經成型的女胎!國外很多正規醫院都不讓打胎,六個月的孩子更不可能!在那種情況下,你媽還是把伊雪帶到了三流醫院!現在兩條命都沒了!你賠我女兒來!!」

    伊雪是什麼人?謝欣琪蹙了蹙眉,卻看見女人衝上去拽著蘇嘉年的領口搖晃,他沒有反抗,表情越來越驚駭,臉色也比院子裡的巴西鳶尾還慘白。謝欣琪剛有了不好的預感,那個女人又繼續哭訴:「都是你,都是你這個人渣!那時候見異思遷,非要和伊雪分手!」

    這句話剛一出口,天上就有閃電划過,驚雷響起,把整個前院照得像日光燈下的太平間。雨下得更大了,一聲聲打在謝欣琪的心房。終於她想起了,那個女孩叫劉伊雪,和蘇嘉年在同一個音樂學院學大提琴,是他的前女友,她在他的手機相冊里看過他們的合照,還逼他刪得乾乾淨淨。她用不足幾秒時間,就想透發生了什麼事,卻完全無法消化事實。說肉麻些,在她心中,蘇嘉年一直都是天使般的男生。每當他們親密無間之時,他都很容易臉紅,向來克制、自持。就算他說他自己是處男,她也不會覺得意外。而現在,他驚慌失措地看看伊雪的母親,又看看自己母親,慢慢搖頭,顫聲說:「媽……這是真的嗎?當時……伊雪懷孕了?」

    作者有話要說:

    洛薇:「蘇同學的渣化歷程開始了……」

    欣琪:「本來以為某人這一系列囧人的行為爆發之後,讀者都會很討厭他,沒想到讀完全書的讀者里還有很多心疼他的。」

    謝修臣:「欣琪,人的感情是很複雜的,不是每個人都跟你一樣愛憎分明。」

    小辣椒:「這也是頭腦簡單的一種表現吧……」

    欣琪:「被你說頭腦簡單我是不服的。」

    第51章 十六面鏡 秋雨(4)

    蘇太太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們,就像在看一群猴子在馬戲團戲耍。謝欣琪本以為這已經是最壞的情況,但劉伊雪母親的又一句話,把她完全打入地獄:「對,她懷孕了!就在你為了猛追初戀情人洛薇把她狠狠拋棄以後,她懷著你的孩子,被你媽媽送到醫院墮胎,然後大出血、客死異鄉!」

    雨忽然小了些。謝欣琪後跌一步,高跟鞋在鵝卵石上的碰撞聲,引來了那幾個人的視線。

    雖然早猜到了蘇嘉年喜歡洛薇,但事實被驗證以後,她還是完全無法接受。眼見蘇嘉年進入雨中,大步朝自己走來,又聽見那個母親冷笑一聲:「這不是洛薇嘛?」這時她大腦已經混亂,沒想過劉伊雪母親把他的情史調查得這樣透徹,又怎麼會不知道自己是謝欣琪而不是洛薇。所以,也意識不到這是充滿報復意味的一句話,她所有的意識都在訴說著:你謝欣琪,投了一個好胎,卻可以硬生生地把一手好牌打爛到一塌糊塗,在別人眼中始終連洛薇那樣的普通女孩都不如……自己究竟有多失敗?不,她根本沒有投了好胎。她的家庭是支離破碎的,還不如洛薇呢。

    她丟下傘,狼狽地逃入雨中,又被追趕上來的蘇嘉年拽住手腕。

    「欣琪,你聽我說,我什麼都不知道!真的!」他焦急地辯白,牢牢扣住她掙扎的手,「我承認,回國以後跟伊雪提出分手的人是我,但我不知道她懷孕,也不知道她死了。過了這麼久,我也是第一天知道!」

    「那不怪你,能怪誰呢?怪你媽?」

    「我……」

    「還是說,該怪洛薇?」

    「我以前是喜歡過她,但我現在喜歡你。你要相信我。」

    「相信你?」她本想大罵他一通,但看著他被雨水淋濕的眼睛,她沉默了很久很久,「我沒法接受這件事。我們分手吧。」

    他呆愣了很久,胸口被重物壓住般呼吸吃力,握著她的手還打著哆嗦:「欣琪,發生這樣的事,我也很痛苦,我比誰都痛苦。你給我點時間冷靜好嗎?你別衝動,好嗎?」

    「我不衝動,如果人真的已經死了,我一定會離開你。」

    「我不會說不知者不罪,因為這是我媽做的事,她犯的錯,我也要負責。我媽她一直是這樣,只要是能滿足我的事,她會不擇手段去實現。這件事她做得太違背天理,我知道,我都知道……但是,你不能這樣懲罰我!我很愛你,不能接受分手。」他說著說著,好像抑狂躁症病人爆發前夕一樣,嘴唇和臉頰也像手指一樣顫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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