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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04:53:44 作者: 君子以澤/天籟紙鳶
    她隨便往旁邊掃了一眼,發現來人竟在對自己說話。那是一個六十歲出頭的西方男人。他頭髮花白,繫著領結,正一臉和藹地望著她。她的英文很好,但這句話她差一點就沒聽懂——他、他是在對自己說話嗎?她低頭看看自己的裙子和包,再看看自己身後擺滿高腳杯的紅酒桌,往旁邊讓了一些,表情古怪地扔出一句話:「Do you know who I am」

    「Sorry, no.」男人有禮地笑笑。

    「Do you still wanna live in thiscity」

    察覺到氣氛有些奇怪,男人看看別處,然後轉過頭一臉迷惑地看看她。她正準備說出更驚人的話來嚇他,另一個人的聲音響了起來:「Mr. Statham is an American composer. He doesn’t live here.」

    走過來的人是那個白髮女士,她對謝欣琪點點頭:「Now if you excuse me.」把西方男人拉到一邊去。

    儘管他已經走了,謝欣琪還是覺得很不舒服——他居然把她認成端酒的服務生!有沒有搞錯,她可是謝欣琪!這大伯他是眼睛瞎了嗎?沒過多久,那個女人又一次走了回來,對謝欣琪淡淡說:「老美沒有『豪門千金不能當服務生』這種概念,也沒有『我爸是某某』這種概念,你沒必要和他計較。」

    謝欣琪火氣還沒完全褪下,抱著胳膊說:「我又不是沒去過美國,美國人一樣有階級之分。」

    「何必講這麼透,這不就證明你在他們眼中沒什麼氣質麼。不過,你為什麼要摘下項鍊呢?」女人摸了摸她耳邊的碎發,微笑道,「你看,這樣空空的一塊,多不好看。」

    謝欣琪躲開她的手。她卻不在意,臉上依然掛著冷漠的笑容:「其實,一個女人的氣場,不是靠奢侈的珠寶堆出來的。謝小姐,你自己心裡也清楚,一離開這些東西,你就只是一個除了青春什麼也不剩的寒酸小姑娘。沒有你父親,你連在這裡為人倒酒的資格都沒有。」

    謝欣琪揚起一邊眉毛,譏笑道:「你又是什麼呢?不過是一個認識多點人、來這裡蹭場子的阿姨。你寒酸到連青春也沒有。」

    像是聽到全天下最好笑的笑話,女人呵呵笑出聲來:「今天晚上是我生日,你說我有沒有資格以主人的口吻說話?」

    謝欣琪怔住:「……你是今天晚上過生日的音樂家?」

    女人只是笑著搖了搖頭,端起一杯酒,回到宴廳人群中央。至此,謝欣琪覺得已經快要吐血而亡。她望著玻璃里的倒影。這土到掉渣的髮型也確實沒法見人。一不做二不休,她把盤發也拆開,晃晃腦袋,抓亂頭髮,讓它自然散下來。這時,手機震動起來,出現了「哥」的來電提醒。她接起電話,那邊的聲音年輕動聽,語氣卻不客氣:「謝欣琪,我叫你好好待在家裡,為什麼不聽話?」

    原本已經煩到不行,聽到這樣的訓話,她更加不爽:「我出來玩又怎麼了?」

    「我已經找人打聽過了,King昨天晚上就在甄姬王城,你跟我撒謊,還問我怎麼了?」

    「反正在你眼中,我就是任性、胡來、滿嘴謊言,對吧?」

    謝修臣沉默了片刻,耐著性子說:「你認為我是在害你麼?之前你和那個男生上報紙的事,教訓還不夠?我說過多少次,不管你見什麼男生,必須讓我把關。」

    「你管得也太寬了吧,你換女朋友我有管過嗎?」

    「我是男人,還是你哥。」

    「你是直男癌,還是直女癌的哥哥。抱歉,我不聽。」

    她切斷電話,心情低落到了極點。那個女人說得沒錯,離開謝氏,她什麼都不是。都這麼大的人了,還要像金絲雀一樣被鎖在籠子裡,什麼都得聽父母的、聽哥哥的,連戀愛都不能自己做主。她又望了望玻璃里的倒影,裡面的女孩身材火辣,大眼睛迷人而有神,只是充滿了怨懟和傷感。

    不,她不信。她不信自己不能掌握命運。

    宴廳的一角,蘇嘉年和Adonis正端著酒杯說話。意識到有人朝自己走過來,蘇嘉年瞥眼看了一下,視線與謝欣琪撞在了一起。他正為對方和洛薇的相似度驚奇,領結卻被對方拽住。他嚇了一跳,低聲說:「怎麼……」

    她已湊過去吻上他的嘴唇。蘇嘉年睜大眼,心跳停了一拍。然而,對方卻撬開他的嘴,纏住他的舌,暴風雨的吻卷席而來。一抹粉紅染上他的雙頰,他睫毛抖了一下,看上去就像中了迷魂湯。他始終不敢有太大反應,只是溫柔地回應她,將她摟在了懷中……

    蘇嘉年不知道,洛薇根本沒機會參加這個活動。Edward接到一通來自老客戶的電話,對方指明要謝欣琪買走的限量項鍊的加工款。這實在是一個為難的工作,所幸Edward做過一條一模一樣的項鍊,只需為它新添加昂貴的裝飾即可。

    跟Edward一起做事,洛薇學到了很多東西。每看他變魔法般做出各式各樣的設計,她就會自動在腦中為它模擬上市局面、廣告創意、宣傳語……真是大師,不管做什麼,都會有很多人買吧。這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工作,竟砸到了她的頭上。說到底,還是因為有一個超級給力的青梅竹馬。只是即便想到這裡,過度緊張的心情也沒能緩解太多。回想被綁架的恐怖記憶,她還是會不由自主打哆嗦。

    確實如那個戴面具的K001所說,她經歷了很漫長的一個晚上:她被□□燒了一個晚上。然而,只要她表現得體態酥軟,就會被冷水潑醒,醒了又發軟,軟了又潑,持續了一整個通宵,到天快亮時藥效散去,他才允許她睡下。後來她吃力地撐床坐起來,只覺得腰酸背痛,頭疼欲裂,渾身骨頭都像被拆開再重組過。K001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連一根頭髮都沒留下。她想過要去報警,但一想到那個四十六樓是小櫻經常去的地方,就擔心讓警方介入會不小心害了他。他們想綁架的人是謝欣琪,以後應該不會再找自己麻煩……她決定在找到小櫻之前按兵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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