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8章 黎明前的「黑暗」

  雖說英國魔法部深藏於倫敦地下，但它的辦公室排序並不是完全從上往下。

  正廳位於地下八樓，所有訪客、魔法部官員日常進出魔法部，都會從這裡經過，從實際意義上來說這裡就是魔法部正門，或者說魔法政府行政樓真正的「第一層」——事實上，大部分人也是這麼認為的。

  而如果以「正門」開設的位置來進行劃分，魔法部明顯分成了「上層」和「下層」兩片區域。

  仿佛遵循某種不成文的規矩，正廳往上的每層樓依次以重要性遞增逐級分布：

  地下七樓是魔法體育運動司、六樓是魔法交通司、五樓是國際魔法合作司，以此類推，後邊分別是神奇動物管理控制司、魔法事故和災害司、魔法法律執行司，以及位於地下一層同時也是最頂層的部長、副部長辦公室……當然，同時還有協助部長們調配資源、處理日常雜務的魔法後勤處。

  通常來說，百分之九十的魔法部雇員日常活動就在這裡，很多人直至退休也不會突破地下八樓。

  不過，所有人都知道正廳下邊是什麼。

  魔法部最高機密機構的所在地，位於魔法部地下九樓的神秘事務司。

  以及沒有任何人想去，同時也沒有電梯直達的最底下一層，魔法部的審判室和臨時囚房。

  作為魔法部唯一一個「學術研發」部門，神秘事務司負責各項秘密研究。這個部門的絕大部分內容都是高度機密的，哪怕是魔法部在職成員無故闖入這片區域，都有可能會被判刑乃至關押到阿茲卡班中。

  神秘事務司里研究著世界上的許多奧秘，比如愛、太空、思想、時間、死亡等等。

  在神秘事務司中工作的巫師被人們稱作緘默人，因為他們的工作高度機密，魔法部里只有很少的巫師能夠知道這個部門裡有什麼，不過，既然有人知道工作內容，那麼就不存在百分百的保密，畢竟相比起魅魔之都、學園都市的人員進出管理條例，魔法部所謂的最頂級保密工作實在是太稚嫩、業餘了。

  從庫爾特·麥爾口中得到清場命令之後，那幾名「食死徒」回到後邊臨時修好的升降梯之中。

  為首的那名巫師舉起魔杖隔空敲了下第九個按鈕，柵欄門砰的一聲關上，升降梯開始降落，鏈條發出咔啦咔啦的響動，聽起來好像是年久失修的齒輪，讓人有些擔心它會不會突然在半空卡住。

  「老實說，你們在維修的時候就不能把它修好點麼——」

  艾伯特·唐尼搖著頭說道，他原本是魅魔之都的常駐警衛團成員。

  不過，由於某些老傢伙的多嘴，他從警衛團調到了黑衣組織的外勤部門，作為天命集團去年排行前三名的潛力新人，他很快就升任到了行動三組副組長，負責一個十五人規模的標準戰術小隊。

  根據那位「大小姐」發出的任務指示，他們今晚的任務就是負責「清理打掃」神秘事務司。

  「別抱怨這些了，這玩意兒平時就是這樣。這裡是魔法部，你指望能有多先進？」

  在他身旁，一名高高瘦瘦的年輕男巫聳了聳肩，「況且魔法維修保養處總得給自己留點事干，對吧？不過我猜今晚之後應該會替換不少，畢竟我們在離開前多少還是得弄出些不容易忘記的東西——」

  艾伯特瞥了眼身邊那名年輕巫師，眉毛挑了挑，沒有說話。

  老實說，他實在不明白，作為一名魔法部現役的魔法維修保養處成員，旁邊這傢伙在破壞和摧毀魔法部內部設施方面怎麼有那麼大的興趣……不過仔細想來，魅魔之島的那些維護人員似乎也差不多，如果有什麼設施出現問題的話，魅魔之島那邊更傾向於拆掉重建，而不是在原有基礎上修修補補。

  兩人說話間，升降梯停了下來。

  「神—秘、事務—司。」某個嘈雜刺耳的女聲說，聽起來好像是破損的磁帶。

  顯而易見，負責臨時場地的天命四組並沒有盡心盡力地修復升降梯，畢竟這些升降梯最後還會被全體巫師集火攻擊幾輪——依照任務目標描述，至少也要達到無法用「恢復如初」輕鬆復原的狀態。

  柵欄門輕輕滑開，固定在牆上的火把被升降梯攪起的氣流吹得左右搖晃。

  他們來到外邊的走廊上，幾名巫師正在研究一扇黑色的大門。

  「怎麼樣，這上邊的魔咒還是沒辦法破解麼？」

  「不行，我們嘗試過物理切割、魔法終止，但它似乎與後面的所有房間連在一起，沒辦法簡單地割裂打通。但是資料顯示的內容還是有用的，只要我們一直讓它處於開啟狀態，後邊的房就不會轉動。」

  其中一名巫師抬起頭，指了指那扇仿佛某種介於石材與木材之間的黑門，有些無奈。

  「我們猜測，它並不是完全由現實物質組成的大門，而是由後邊房間魔法力量交錯形成的混合體。」

  「好吧，我明白了——那就多記錄些實驗數據，先讓它留在這裡吧……」

  艾伯特·唐尼點了點頭，倘若有足夠時間，他們或許可以把整個魔法部搬走。

  不過時間有限，他們必須作出取捨，類似於神秘事務司大門、大廳這些魔法建築一時無法帶走的，記錄實驗數據和各項參數，回到天命集團交給專業人士研究，同樣也是他們此行的任務指標之一。

  「抓緊時間，我們要開始『大掃除』了。等會兒裡邊的動靜可能有點大，不用擔心。」

  艾伯特晃了晃手中的速記本，朝著那扇門走了過去，大步越過門檻走進黑暗。

  正如同他們此前得到的「情報」描述一樣，神秘事務司這一層的構造不同於其他幾層樓。

  越過那扇「黑門」之後，他們出現在了一個很大的圓形房間中。

  這裡面所有的東西都是黑的，包括牆體、地面和天花板，牆壁間點綴著一些枝狀的蠟燭，火苗是藍色的，搖曳的冷光倒映在鋥亮的大理石地面上，讓人覺得腳下不是石板，而是凝結成冰的黝黑水面。

  四周牆上鑲嵌著一模一樣許多黑門，在他們最開始進來時，全是沒有任何標記，也沒有把手的。

  不過，與門口那幾名巫師一樣，這裡面如今也站了好幾名擔任樞紐警戒的黑衣巫師。

  「大腦廳這邊的收容工作差不多結束了，您看還有什麼指示？」

  「愛之廳的門還是打不開，我們試過左右魔咒，無法在上邊留下痕跡——」

  「我們嘗試捕捉行星廳之中的星辰，但是它們似乎無法帶出來……」

  「死亡之廳那邊有一個好消息，雖然魔法無法在那層帷幕上產生效果，但是我們可以切割石台，最多一刻鐘時間，我們就可以把那個東西整體打包挪走，唯一的問題在於它好像無法放入空間袋。」

  隨著艾伯特走進神秘事務司的樞紐圓廳，那些巫師們依次向他匯報著各自最新進展。

  「唔，死亡之廳石台切割後，有辦法運進升降梯麼？」

  「稍微有些勉強，主要是容易在搬運過程中不小心跌入到帷幕——」

  「通知艾克他們臨時改造一下升降梯，打通兩部升降梯，到時候同步運到最頂層的部長辦公室。從那裡用魔法轉移出去會輕鬆、安全些。行動起來吧！大腦廳的收容工作結束了的話，『搬運者』先去正廳集合準備撤離，分兩個人去死亡之廳幫忙切割，剩下的人跟我一起去時間廳，我們要開始大掃除了……」

  艾伯特·唐尼有條不紊地發出命令，看了眼那些標繪著各色魔法文字的黑門。

  神秘事務司之中約束著不少誕生於自然的魔法力量，保存記錄著英國魔法部大部分研究資料，不過全是天命集團的了，相比起系統化、規範化的基金會和天命集團，這裡的研究實在是太原始了。

  一邊說著，他推開了那扇標註著「時間+預言」魔法文字的黑門。

  下一刻，美麗的、鑽石般閃爍的跳躍光芒在艾伯特眼前亮起。

  幾秒鐘之後，等他的眼睛適應了耀眼的光芒之後，各種各樣的鐘表出現在他眼前。

  它們大小不一，有落地大座鐘也有旅行鍾，或懸掛在書架之間，或是立在有整個屋子那麼長的桌子上。

  鐘面上閃著亮光，四下里響著一片持續不斷的繁忙的滴答聲，像是成千上萬細微的列隊行進的整齊的腳步聲。而那道鑽石般明亮的跳躍光芒則來自房間盡頭一個高高聳立著的鐘形水晶玻璃罩。就像有成千上萬隻小小的腳在行走。而發出那跳動的、鑽石般光亮的，是位於房間盡頭的一個高大的鐘形水晶罩。

  在鐘形水晶罩內部閃閃發亮的氣流中，漂浮著一個小小的、寶石般明亮的蛋。

  它在罩子裡浮起，裂開，一隻蜂鳥出現了，被托到罩子頂部。可是碰到那股氣流後，它的羽毛就變得髒兮兮、濕漉漉的了；等它被送回罩子底部時，便又被包進了蛋殼裡……一切在裡面無休止的重複。

  而在鐘形水晶罩後方是高大的壁櫥，壁櫥所在的那面牆上掛滿了各式各樣的沙漏。

  「時間啊——」

  艾伯特·唐尼有些敬畏地感嘆了一句。

  他收斂思緒，環視著四周正在記錄、統計時間廳各項構造參數的巫師。

  「開始打包裝箱，凡是拿不準的物品全部帶走，記得輕拿輕放——時間轉換器全部拿走，注意不要讓他們發生偏轉，如果卷進時間亂流，那可能就得看你們各自是否幸運了。開始吧。」

  在艾伯特·唐尼的命令下，那些暫時化身調查員的巫師鬆了口氣，紛紛舉起魔杖揮舞起來。

  相比起記錄、統計什麼魔法部內部研究參數，他們更喜歡這種簡單粗暴的掃蕩任務。

  「好了，攻擊手們到我這裡集合——」

  艾伯特·唐尼繼續說道，他腳步不停地走到時間廳盡頭，推開那扇僅有的門。

  這是一個巨大的、冷冰冰的房間，和教堂一樣高，裡面排滿了高聳的架子，上面擺滿了灰撲撲的小玻璃球。每個玻璃球下面的架子上都貼著泛黃的小標籤。順著架子排列的燭台閃爍著幽藍的火光，與最外邊的大廳一樣，一些小球發出神秘的流動的光，另外一些模糊而黑暗，就像熄滅了的燈泡。

  而在那些架子之間暗淡的通道中，五六名巫師正舉著魔杖，仔細辨認這每一個標籤上的文字內容。

  「那位先生怎麼說？這些預言水晶球還是取不下來，除非當場摧毀——」

  不遠處，一名宛若熊一般壯碩的巫師轉過頭問道，「目標在第97排，我仔細看過了，如果有人在下邊稍微托著保護一下，哪怕架子徹底倒下來，也不會壓碎水晶球的——問題在於其他的那些怎麼辦？」

  「那位先生說，如果不能一併帶走，那就優先處理那幾個目標物，剩下隨意——」

  艾伯特·唐尼聳了聳肩，有些無奈的說道，手中的記錄板如同沒有重量般飄向那個那名壯碩巫師。

  「組長，所以您看我們現在——」

  轟！

  那名壯碩巫師看了眼他旁邊的那個架子，神色淡定地往前一推。

  如同多米諾骨牌一樣，木架依次朝著後方倒去，接連撞倒了好幾個架子，破碎的水晶球之中湧現出白茫茫的霧氣，無數個白色的模糊身影飄出來，在半空中說著什麼，不過由於太過嘈雜沒人能聽清。

  「當然是全部銷毀掉，神神叨叨的預言有什麼值得搬的？」

  壯碩巫師咧開嘴，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活動了一下發酸的脖子。

  「我們已經記錄好了那幾個要標記的水晶球，先單獨擊碎它們記住內容，剩下的全部摧毀。這樣小組任務提前宣告結束，我們就可以去正廳執行團體任務了。那些魔法你們都學會了吧？」

  …………

  與此同時，亞美尼亞森林深處。

  「等等，你說什麼？」

  康奈利·福吉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壓住越跳越快的心臟。

  而在他周圍，其他魔法部高官也是一種仿佛世界末日降臨的神色。

  「魔法部、大部分魔法部全部被襲擊了……」

  「我們徹底失去了與魔法部的聯繫，而且，飛路網也全部癱瘓了……」

  「從目前掌握的信息看，應該是你們英國的那個黑魔王，他捲土重來了……」

  「狼人……是個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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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好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