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5章 嚮導與母女

  「瓦爾基麗婭？女武神裝甲麼……」

  格林德沃沉吟了幾秒，目光在艾琳娜堅定的表情上掃過。

  無可否認，依照此前的實驗數據，「女武神」狀態下的艾琳娜戰力不亞於任何一名頂尖巫師。

  魔法飛行裝甲的出現徹底顛覆了原有的巫師力量體系，它捨棄了那些繁雜的學術積澱，所有設計無一不在呈現著暴力美學——正如同攝魂怪的誕生一樣，它從誕生起的目標只有一個：戰鬥。

  哪怕是手持魔杖的格林德沃、鄧布利多，在面對這種現代魔法兵器時也極為頭疼。

  或許更嚴謹地說，這算是可以切實威脅到他們生命的極致利刃。

  亞美尼亞魔法界的底蘊雖說不少，但更多體現在歷史方面。

  要知道，艾琳娜可不是什麼無害的小白兔。格林德沃可不會忘記，當初僅憑兩個半魔法，這個小魔女就在薩爾茨堡設下陷阱，連續擊倒、捕獲了好幾名魔法部雇員，這是鄧布利多至今不知道的小秘密。

  不過，仔細想來，艾琳娜的雙手之上似乎還沒沾染過沉重的鮮血。

  在格林德沃的預期中，如果這次出征可以為女孩提前完成魔王的成年禮，那反倒是一件好事。

  老魔王嚴肅的表情鬆弛了下來，聳了聳肩。

  「如果有這個的話……那我覺得倒也不是不可以——」

  「我反對！」

  這一次，輪到鄧布利多開始緊張起來了。

  他看了眼那兩名大小黑魔王，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一本正經地說道。

  「在我看來，我們如今的首要任務是查明真相，而不是盲目地去挑起和擴大紛爭——卡斯蘭娜小姐的秘密潛入、建立安全屋計劃大體上沒有問題，但有兩個細節可能你們沒有考慮到。」

  「年齡，以及亞美尼亞地域的局限。」

  鄧布利多指了指半空中的地圖，格外認真地進行著分析。

  這裡畢竟是艾琳娜的船，而周圍要麼是艾琳娜的人，要麼是格林德沃的人。

  如果說他想要扭轉、降低這兩個危險分子接下來行動的不確定性，那麼鄧布利多必須找出足夠恰當的理由去說服他們，不過萬幸的是，在口頭技巧方面，鄧布利多認為他這次還是相當有說服力的。

  「不管從什麼角度來看，一名十二歲、一口蘇格蘭腔、歐洲面孔的小女孩出現在亞美尼亞境內，實在太奇怪了一些。況且你在詢問情況，探查周圍環境的時候，語言以及文字障礙也得納入考慮吧？

  「如果你真的打算前往亞美尼亞救援，那你至少得先找到一個合適的嚮導——」

  鄧布利多又看了眼那名個子小小的魔女殿下，眉毛輕輕挑了挑。

  「我想你應該沒有提前學過俄語，以及俄文的吧？」

  「嗯，這倒是個中肯的問題……我想的是直接找當地嚮導……」

  艾琳娜愣了半秒，微微皺起眉頭。

  事實上，洛哈特失聯的消息暫時還處於封鎖狀態。

  至少在局勢未明朗前，無論艾琳娜、格林德沃，亦或鄧布利多都不希望冒失地把恐慌擴散開來。

  因此，依照艾琳娜最開始的想法，最好直接在當地「抓」幾個壯丁充當臨時嚮導。

  畢竟當初在薩爾茨堡的時候，她也曾依靠著人類世界的通用藝術，友好而順利地與索爾克醫院的醫生護士進行了溝通，成功挽救了某個丙酮酸中毒的老魔王的性命，這次也算是有「脅迫」經驗了。

  「所以說，鄧布利多教授您有什麼比較好的建議嗎？半小時內，休伯利安號一定要出發了——」

  「唔，我這裡倒是有一個合適的人選，不過還得徵求對方的意見……」

  鄧布利多揮動魔杖，在半空投影出一張充滿魅力的俄羅斯女性面孔。

  前蘇聯朗道研究所副主任，霍格沃茨魔科項目負責人，新晉准A級成員，阿爾希波夫娜。

  …………

  柔和的月光穿過雲層，均勻地散落在稍有些泥濘的靜謐街道上。

  不遠處黝黑茂密的山林中時不時吹過一陣林風，雨後森林獨有的芬芳縈繞在空氣之中，讓人有一種忍不住想要貪婪多吸幾口的迷醉，小鎮零星的路燈映出黃蒙蒙的水霧光團，頗有幾分夢幻的閒適。

  這裡是位於亞美尼亞邊緣的一個小鎮，名字叫做特薩夫德佐（Tsaghkadzor）。

  特薩夫德佐的字面意思是「亞美尼亞的花之谷」。

  隨著周邊的溫泉和滑雪場逐漸開發出來，在二十多年之後，特薩夫德佐會成為亞美尼亞一個吸引外國遊客的著名療養聖地，艾琳娜「前世」甚至還在這裡消磨了整整一天的時光。

  不過，在這個冷戰剛剛結束一年多的時間節點，這裡暫時還僅僅是個偏僻的小鎮子。

  阿爾希波夫娜牽著艾琳娜的手，沿著小鎮的街道左顧右盼地慢慢走著。

  淺黃色的路燈把兩人的影子拉得老長，行李箱的輪子在碎石路上發出的咕嚕咕嚕響聲迴蕩在寧靜的小鎮街道上，厚厚大衣裹住了她們身軀，看起來就像是一對在夜色中焦急尋找臨時落腳處的母女。

  吉德羅·洛哈特最後發出信息的坐標就是這裡，但是具體地點無法更加細化了。

  無奈之下，艾琳娜兩人只能沿街慢慢尋找，看能否發現更多線索。

  「從這一盞路燈開始，一直到下盞，左邊有三棟房屋，右邊有兩棟房屋，沒有岔路口。」

  阿爾希波夫娜壓低嗓音輕聲道，她強迫自己不去抬頭看向背後——在無垠的天際，那邊飄蕩著一團黑壓壓的烏雲，如果她們在大街上受到了高強度襲擊，休伯利安號會立刻展開高強度火力掩護。

  作為一名前蘇聯的專家，她很清楚十枚紅寶石飛彈落地會發生什麼。

  當然，那僅僅是最後最後的、最為激烈的手段。

  「右邊只有兩棟？」

  艾琳娜微微皺起眉頭，眼角餘光不經意地掃過右側的街道。

  在她的視野中，明明佇立著三棟房屋——無一例外全都是前蘇聯計劃經濟時期的產物，灰色調的三層小樓看起來沒有任何的區別，房屋的窗簾全都緊緊拉攏，沒有燈光，也看不到裡邊的具體模樣。

  「天太黑了，我看不清房門的位置，媽媽我們是不是迷路了？」

  艾琳娜輕聲說道，恰到好處地打了個寒顫，「我好睏，我們什麼時候能去旅店睡覺啊——」

  「嗯，前邊應該有旅店，你再堅持下——」

  阿爾希波夫娜半蹲下，緊了緊艾琳娜的大衣領口，溫柔地耐心安慰道。

  緊接著，兩人繼續沿著無人的道路往前走。

  無論是艾琳娜，亦或者是阿爾希波夫娜都沒有停下腳步朝周邊張望，一大一小兩個女人拖著行李箱很快越過了這片寧靜的街道，繼續朝著小鎮西北方向走去，四處尋找著小鎮唯一的旅店位置。

  每當她們路過一幢房屋時，阿爾希波夫娜就會輕輕捏一下艾琳娜的左手。

  「一下，兩下——嗯？就是這裡了。」

  艾琳娜心中默默數著阿爾希波夫娜輕捏自己手掌次數，餘光時刻關注著四周的房屋。

  不過，當她們路過最後一幢灰色泥瓦房的時候，阿爾希波夫娜仿佛沒看到一樣，腳步不停地徑直朝著前方走了過去，而就在這時，艾琳娜反過來輕輕捏了一下阿爾希波夫娜。

  在前蘇聯魔法部和亞美尼亞魔法部的記錄中，特薩夫德佐是一個沒有巫師居住的純麻瓜小鎮。

  但在吉德羅·洛哈特的描述裡邊，這裡其實隱居著一名其貌不揚的老巫師。

  正如同破釜酒吧在倫敦查林十字街的隱藏方式一樣，絕大部分隱居在非魔法界的巫師會利用魔咒混淆周圍環境，讓自己的房屋「憑空消失」。而當魔法部的職員們查訪巫師居住情況時，那些在視角中看起來無比正常的聯排麻瓜房屋，自然也不會成為他們工作簿上值得記載的內容。

  除非……

  有一名巫師和麻瓜手牽手，在街道上逐一排查兩人視角中的不同之處。

  相比起當年在這個小鎮苦苦蹲點了幾個月的洛哈特，艾琳娜僅僅沿著街道走了一遍，就成功鎖定到了《與狼人一起流浪》一書中主角原型的住所，這可比她想像中的進展順利多了。

  不過，讓艾琳娜有些不舒服的是，她一直能隱約感覺到周圍那些若有若無的窺視目光。

  這個小鎮，顯然不是她記憶中那個無害的度假勝地……至少，現在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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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