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3章 潘多拉魔盒

  「員工福利？」

  赫敏好奇地小聲問道。

  趁著洛哈特在前邊領路拐彎的間隙，她踢了踢艾琳娜的鞋子。

  「嗯，相親而已……」艾琳娜隨口回答道，「專心工作是不錯，但也別單身太久。尤其是洛哈特教授這樣優秀的年輕巫師，我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為了事業犧牲了個人幸福，對吧？」

  「相、相親？」

  赫敏眨了眨眼睛，這又是一個全新的詞彙。

  不得不說，自從認識了艾琳娜，赫敏個人詞庫的更新速度瞬間暴漲。

  明明大家同樣來自於沒有魔法的世界，但艾琳娜總能知道不少奇奇怪怪的詞語，而這些詞語偏偏還都是大人們不會告訴他們的新知識，或許這就是她之前說的那個……「舒適區」之外的優勢吧。

  「其實就是一種比較特殊的約會形式，大人之間的那種。」

  艾琳娜打量著周圍的場景，一邊在心中梳理著等會兒要談論的事情，漫不經心地解釋道。

  「通常是雙盲見面，從交朋友開始的特殊約會，不過目的是奔著結婚去的。這個你總歸知道吧，就是我們父母那種，在教堂中交換戒指，許下諾言並且接吻，然後生——嘶——」

  「這、這些就不用說得那麼詳細了!」

  赫敏耳朵有些發燙，伸出手在艾琳娜的胳膊上羞惱地掐了一下。

  說起來，去年在宿舍的時候……

  這個狡猾的白毛糰子騙她加入「魔法史」修訂時，說的那番話不就是——赫敏下意識回想起上個暑假陪著父母去參加爸爸朋友婚禮時，在教堂里聽到的那段誓詞，重合度幾乎達到了百分之九十九！

  作為從小在教會開的孤兒院長大的孩子，艾琳娜絕對知道那些話的原場景是什麼！

  最關鍵的是，她的初吻還被這個傢伙給——

  不過，應該不會有小孩吧？

  「怎麼了？難道我們可愛的小赫敏有悄悄愛慕的意中人了麼？」

  艾琳娜揚起眉毛，湊到赫敏耳邊，頗為惡劣地吹了一口氣，好奇地問道。

  「不要害羞，你直接告訴我——我幫你出謀劃策，保證手到擒來……當然，如果對方是個渣男，我也會保護你的，這也算是大阿卡納的員工福利嘛。作為預備役成員，我倒是可以幫你提前申請些。」

  「才、才沒有——我才十三歲啊！你在想些什麼！」

  赫敏余光中全是艾琳娜那張讓人又愛又恨的精緻臉龐，心中沒來由的一慌。

  在書中記載的內容，媚娃不是只會吸引男性麼，難道變成魅魔之後還能魅惑女孩子嗎？！

  況且……

  或許別人不知道，但是兩人相處那麼久，她實在是太了解這隻白毛糰子的眼神了。

  哪怕艾琳娜看起來天真可愛，赫敏依然一眼從那雙湖藍色的眸子中看到了那絲隱藏得很好的寒芒。

  儘管赫敏不知道艾琳娜打算怎麼去出謀劃策，卻絲毫不會懷疑最終結果——吉德羅·洛哈特教授可能存在些許黑歷史，但是艾琳娜會讓對方恐懼，那麼她的手腕絕對不會比那些所謂的黑巫師遜色。

  倘若鄧布利多是最偉大的白巫師，格林德沃是最厲害的黑巫師。

  那麼，艾琳娜可能就是介於兩者之間的灰色地帶，或者說……

  她們再次拐了一個彎，穿過某隻丑萌丑萌的巨大石像怪獸背後的通道，最終停在了一扇虛掩著的、閃閃發亮、有著一個獅身鷹首形狀的黃銅門環的櫟木門前方，在門後的漂亮方形房間中。

  兩名老巫師早已坐在了各自平時的位置上，饒有興致地等待著她們的到來。

  赫敏抬起頭，看著艾琳娜如同回家般，腳步輕快地走進房間，心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格蘭傑小姐，你遲早會發現，艾琳娜擁有著遠超於同齡人的力量——乃至於註定會超越我們這些老傢伙的力量，這是理所當然的。但是你、以及與你同齡的那些孩子們也同樣如此。因此，我希望您能儘可能地陪著艾琳娜成長，在她行差踏錯的時候拉住她，在她需要幫助時支持她……」

  這是上學期的時候，鄧布利多教授單獨指導赫敏魔法的開場白。

  不過，相比起格林德沃教會漢娜的那些魔文，鄧布利多教授似乎並沒有打算直接給予她魔法。

  除了一些魔法技巧、魔法掌控方面的基礎指導之外，赫敏在校長辦公室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看書，看各種各樣的藏書，並且偶爾聽鄧布利多教授給她講一些過往優秀學生的故事，僅此而已。

  而現在，赫敏終於稍微理解了一些，鄧布利多教授此前的焦慮和期望。

  「有什麼問題嗎？卡斯蘭娜小姐，洛哈特教授……嗯，還有……格蘭傑小姐？」

  就在這時，鄧布利多教授的聲音在房間中響了起來。

  老巫師的表情有些困惑，他的目光警惕地在房間中三名來客之間審視，揣測著她們的來意。

  「唔，今天的主角可不是我——」

  艾琳娜聳了聳肩，推著赫敏來到了房間中央，在她耳邊說道。

  「現在是你的回合了，預備役正義小姐。這些可是你提出來的要求引發的後續。」

  赫敏以及洛哈特的反應倒是提醒了她，或許有的事情是應該解決一下了，畢竟現在早已不是此前那個需要依靠威脅來維繫穩定的階段了——正好借著這個機會，讓某些事情徹底翻頁和落定。

  艾琳娜環視著周圍牆上歷屆校長的畫像，朝著鄧布利多教授歪了歪腦袋。

  「如果可以的話，或許……我們需要一個相對私密的空間？」

  她一邊說著，繞過會客廳，走到了鄧布利多面前。

  在老人無可奈何的苦笑神情之中，只見艾琳娜雙手一撐，熟練地坐在了書桌的外側。

  校長辦公室的椅子、沙發都太矮了一些，經過了好長時間的嘗試篩選後，艾琳娜終於找到了最適合自己的發言、討論「女皇專屬寶座」——鄧布利多教授的那張寬敞、平滑的紅木老書桌的桌面。

  伴隨著艾琳娜的建議，周圍原本還在裝睡的男女巫師們瞬間醒了過來。

  「噢，鄧布利多，這不符合規矩——」

  「你是在懷疑我們嗎？小丫頭!」

  「抗議！鄧布利多，我來教你怎麼讓這孩子尊重長者！」

  自從艾琳娜出現在校長辦公室後，類似於這樣的小黑屋情況經常發生。

  雖然從理論、規矩上來說，現任校長有權在必要時拉下帷幕——畢竟但凡是人總會有些隱私，哪怕是霍格沃茨校長也不例外——但那得由校長決定，而非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女巫在這裡指手畫腳。」

  哪怕鄧布利多此前耐心解釋過很多次，依然無法平息那些往屆校長們的不忿情緒。

  畢竟，艾琳娜在面對一些老巫師，尤其是類似於菲尼亞斯那樣的老年人時，甚至會主動去拱火。

  「反正他們一不會氣死，而不能從畫裡鑽出來打我。」

  艾琳娜這樣解釋道，「斗一鬥嘴，這是好事，算作關愛空巢老人，預防老年痴呆。」

  因此，每當她到校長辦公室中「做客」，十次之中至少有九次都會與牆上的畫像們鬥嘴吵架。

  毋庸置疑，這次當然也不會例外。

  「時代變了，明白嗎？現在我們就是規矩。」

  「我怎麼會懷疑您，畢竟您說什麼就是什麼的嘛，魔法界的未來全在您嘴上。」

  「來呀，來呀，布萊克校長。您要不再表演一下那個？對對對，就是那個尊重長者——」

  艾琳娜搖晃著嫩白的小腿，悠閒地環視著牆上吵成一團的歷任校長們，不慌不忙地挨個懟回去。

  反正闖了禍，之後是由鄧布利多教授來負責善後，況且這也不是她自己的房間。

  既然鄧布利多教授不打算開全體禁言，那麼就由她來活躍下氣氛，讓鄧布利多教授見識一下，平時的她是多麼的可愛溫柔體貼克制，順便也算是遵守了與老魔王的約定。

  畢竟，人類社會中大部分形容詞，通常都是比較後的產物。

  嘩啦啦——

  鄧布利多揮了揮魔杖，厚重的帷幕從畫框兩端散開，蓋住了辦公室中的那些畫像。

  最開始的時候，帷幕後隱約還有些許聲音傳出。

  不過很快逐一安靜下來，嘈雜喧鬧的校長辦公室重新恢復平靜。

  只剩下目瞪口呆的「預備役正義」小姐，以及另外幾名早已見怪不怪的大阿卡納成員們。

  「其實，我想說的是……這沒有什麼作用的，而且也沒有什麼必要——」

  鄧布利多頗為無奈地嘆了口氣，有些苦惱地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真誠地看著艾琳娜解釋道。

  「不同於魔法界其他畫像，霍格沃茨校長辦公室的歷屆校長畫像全都發過誓，他們會永遠協助和聽從現任校長的想法，儘可能地貢獻出他們各自的智慧和力量……最關鍵的是，哪怕發生新老交接，他們也不會向後來者透露前任的秘密——除非，那些信息是由前一位霍格沃茨校長主動留下來的。」

  「嗯，我知道，但這樣清靜。而且不容易被干擾思路。」

  艾琳娜心情愉快地晃悠著兩條小短腿，盯著站在門口的洛哈特和會客區域的赫敏。

  「現在沒有外人了，親愛的『預備役正義』小姐，你可以向『倒吊人』先生詢問那些問題了。正好我們今天把一些歷史遺留問題全部解決掉，這樣也沒有什麼後顧之憂，以及未來的隱患了。」

  「你們說是吧，『高塔』先生，『教皇』先生？」

  艾琳娜抽出魔杖在手中來回玩耍著，目光落在房間另一頭的老魔王身上。

  與此同時，格林德沃也抽出魔杖在房間中輕輕點了點。

  一層無形的魔法波紋籠罩住了校長辦公室。

  「那些……問題？」洛哈特皺起眉頭，神情凝重地看向赫敏。

  「哦，是的。」赫敏看了看房間之中的幾名大阿卡納，小心翼翼地說道，「哦——對不起，這個問題可能有些冒犯和唐突——我就是想問一下，洛哈特教授您在自己書里提到的那些冒險經歷——」

  「你想知道我到底做了什麼，以及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對吧？」

  吉德羅·洛哈特語速飛快地回答道，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是的……那些幾乎全都是假的，每一本書的冒險經歷都是來自於別人，我探查到他們的消息，然後利用遺忘咒把那些事跡據為己有。哪怕天命集團後來幫忙收拾了殘局，但事實是無法改變的，我其實是一名不光彩的貪慕虛榮者——」

  赫敏的目光瞬間失落下去，她無比失望地看著那名她曾經的偶像。

  在鄧布利多教授面前，洛哈特自然沒有必要自謙——果然，一切還是如同艾琳娜說的那樣。

  「——天命集團主動找到了我，他們提出如果我幫忙，作為交換可以免除『正義』到來的審判。」

  洛哈特無比坦然地說道，仿佛卸下了某個包袱，表情有些輕鬆。

  他轉過頭，看向坐在校長書桌上的女孩，頹然一笑。

  「但是現在『正義』要來了，對吧。」

  赫敏的心猛地往下一沉。

  不過，還沒等她開口說話，艾琳娜豎起手指搖晃了一下，微笑著輕聲說道。

  「你猜錯了哦。『倒吊人』本身就是正義——」

  她側過身看向身後的那位霍格沃茨校長，有些突兀地突然岔開話題，「我知道，鄧布利多教授您從來不贊同將功抵罪的這種說法，但是您同樣又相信『迷途知返』的人性善良一面。那麼是否可以，譬如，作出一些更明確的承諾，而不是以模稜兩可地方式去觀察、等待別人的言行發生變化呢？」

  鄧布利多沒有說話，而是若有所思地打量著艾琳娜，目光有些意外。

  「誒？什麼意思……」洛哈特有些困惑地看向艾琳娜。

  「很簡單，我打算治好你的心病，親愛的『倒吊人』先生——」

  艾琳娜拍了拍手，停頓了幾秒之後，看了眼沒有作聲的鄧布利多，繼續解釋道。

  「誠然我們無法改變過去，但是我們可以補充一些細節，通過不同的角度、方式，以及一些更聰明和複雜的方式，改變關於『歷史』在當下的描述方式……最終達到，贈予您一段全新人生的目的。」

  「不過，這可是個潘多拉魔盒，我得先要到授權才行。」

  艾琳娜轉過頭，靜靜地看向鄧布利多。

  「您知道我的意思吧？教授。」

  ————

  ————

  好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