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0章 內定和搖人

  萊姆斯·盧平很早就知道，烏姆里奇是個相當討厭的傢伙。

  這位魔法部高級官員一向是魔法部反「半人半獸」、反「危險動物」的急先鋒，自從她升任魔法部高級副部長之後，烏姆里奇不止一次在公開場合發表相關言論，譬如把人魚們驅趕在一起，掛上牌子。

  就在上周，烏姆里奇甚至還主導了那場針對狼人社區的秘密襲擊、逮捕行動。

  隨著《限制狼人法案》的公布，狼人在魔法界之中幾乎找不到什麼合法的謀生渠道了。

  鄧布利多教授雖然一直在默默地支持、維護狼人的權益，但他終歸只是一名魔法學校的校長。

  想方設法地讓盧平可以平等的接受魔法教育，力排眾議地為盧平提供教學崗位，鄧布利多無論是在個人立場表態，亦或者是行動方面，可以說沒有任何能讓人抱怨、挑剔的地方了。

  遺憾的是，在英國，至少還有近兩百名狼人——而且，這還不考慮他們各自的家庭成員。

  幾個世紀以來，巫師界誕生了成千上百的傑出巫師。其中不乏紐特·斯卡曼德、阿不思·鄧布利多這樣正義、同情、充滿智慧的偉大巫師，但是從未有人找尋到解決狼人問題的恰當路徑。

  而前段時間的那次逮捕行動，無疑是個糟糕的訊號：魔法部快要失去耐心了。

  「我從報紙上了解到了您上周讓人震驚的功績，烏姆里奇教授——」

  盧平教授溫和地說道，絲毫沒有在意烏姆里奇語氣中的得意和挑釁意思，語氣平靜。

  「看樣子，您在黑魔法防禦術的實踐領域，似乎有不少獨特心得，我一直等待著您重新提交修訂後的黑魔法防禦術課教學大綱——畢竟，在O.W.Ls的考核分中，魔咒實踐的分數占比可是相當重的。」

  「盧平教授，我採用的是魔法部批准的教學方法，我並不認為有什麼修訂的必要……」

  烏姆里奇目光冷了下來，她沒想到這個落魄的狼人教授居然會反過來刁難她。

  顯而易見，從盧平教授的意思來看，倘若她沒能給出一份讓人滿意的黑魔防教學大綱，那麼作為霍格沃茨如今的黑魔法防禦術課主教授，盧平打算利用職能無限期地停掉她之後的課程安排。

  高級審查官自己的課程未能通過學校審查，這可是比起她沒有在審查中發現問題更大的醜聞。

  「噢，是的，但是我記得您曾經在課堂上表達過這樣一個觀點——」

  盧平教授先是朝著赫敏、艾琳娜等人笑著點了點頭，示意她們可以先分發作業了。

  緊接著，這位黑魔法防禦術教授回憶了一下某位城堡管理員的建議，清清楚楚地繼續說道。

  「您這樣說過『讓學生通過考試才是學校的宗旨』。而根據現在黑魔法防禦術課的O.W.Ls和N.E.W.Ts考試來看，單純的理論知識並不足以讓學生取得更加優異的成績。最關鍵的是，您選擇的那幾本教材，似乎並沒有納入到這些證書考試的出題範圍中……這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時間非常寶貴，對吧？」

  「嗯？所以，您是想說——」

  「除非魔法部發布了最新的考試大綱變更，否則您之前的教學計劃將無法通過我的審核。」

  萊姆斯·盧平微微一笑，看著那名來自魔法部的高級調查員溫和地說道。

  「依照前段時間通過的《第二十一條教育令》，霍格沃茨的學科負責人，有權利對於課程總體內容進行合理調控。烏姆里奇教授，您這樣優秀的反黑魔法專家，我相信以您的能力很快就能重回教學崗位。」

  盧平教授平靜地看向表情開始變得猙獰的烏姆里奇，目光中沒有一絲畏懼和後悔。

  上周末晚上，他剛從校長辦公室離開時，正好遇到了從走廊另一頭走過來的阿波卡利斯教授。

  讓萊姆斯·盧平意外的是，這位平時不怎麼與他們這些「年輕人」溝通的老人那天突然拉住他，意味深長地給了他一點來自「長者的建議」，而那番話至今仍然時不時在他腦海中迴響著。

  「那麼，盧平教授，讓我給你一點建議吧。」

  那位老巫師這樣說道，渾濁的眼球中閃爍著深邃的智慧。

  「永遠不要忘記自己是誰，因為這個世界不會忘記。你要化阻力為助力，如此以來才沒有弱點。如果你足夠聰明，那麼就利用你的弱點武裝自己，這樣就沒有人可以用它來傷害你和你周邊的人了。」

  在阿波卡利斯教授的提點下，盧平總算是徹底想明白了。

  從目前局勢來看，烏姆里奇與狼人之間的對立短期內是無法緩和的了。

  此前那種一味退讓、隱忍的應對方式，並不能讓烏姆里奇教授感到滿足而主動停手。

  除非親手把盧平送到阿茲卡班，否則烏姆里奇對於他的敵意永遠不會消失，他的每一步退讓都會讓對方愈發肆無忌憚——縱容對方在霍格沃茨的課堂上興風作浪，那才是真正的不負責任的表現。

  「明白了，看來您非常用心、認真地研究過《教育令》和霍格沃茨校規了。」

  烏姆里奇教授輕輕說，深吸了一口氣，拿出寫字板在重重寫了幾筆。

  霍格沃茨並不會坐視她在學校中調查別的教授，鄧布利多一定會設置某些限制措施。

  顯而易見，這位鄧布利多力排眾議聘請到的半人半獸，就是拿來對付她的手段——從盧平教授前後不同的應對方式和措辭來看，他大概率從阿不思·鄧布利多那裡得到了某些許諾和指令。

  隨著這一兩年的相處，魔法部的官員們清晰感受到了鄧布利多在政治方面的遊刃有餘和老練。

  作為當今魔法界最博學、智慧、強大的巫師，他偶爾表現出的不近人情和死板，不過是因為覺得沒必要顧及他們感受罷了，但這並不意味著鄧布利多不懂得政治暗語、政治手段。

  對方……這是有備而來的啊！

  多洛雷斯·烏姆里奇在寫字本上劃掉了關於弗立維教授的審查計劃。

  在魔法部待了那麼多年，她自然能想到後續的那些手段——高級審查官自己的課程無法過審，僅憑這一點就可以讓她所有的報告和調查結果無效，這是釜底抽薪的陽謀，拖得越久對她越不利。

  「請放心，盧平教授，我會認真修訂教學大綱……儘快回到霍格沃茨黑魔防課堂。」

  烏姆里奇教授的臉上還是那樣和藹可親地笑著，兩根眉毛揚了起來。

  「相比起防禦咒領域的實踐，我認為在關於黑暗生物方面，學生們的理論知識還有些欠缺，當然我也會適當地補充一些魔咒教學。關於學科負責人的審核能力，這也是高級調查官的職責之一。」

  一陣沉默。盧平教授的表情依然沒有任何變化。

  「當然，」他輕輕地說道，隨手指了指教室後邊靠牆角的一排空座位。「好了，我們要開始上課了，您可以在後邊隨便找個位置坐……作為旁聽。畢竟依照《第二十二號教育令》規定，高級調查官在審查學校的課程時，應當以書面形式提前通知任課教授日期和時間，我可不想您因為我而出現違規——」

  說完，盧平教授沒有繼續理會烏姆里奇，轉過頭看向教室里吃完瓜的學生們。

  「現在請大家拿出《黑暗力量：自衛指南》，翻到第九十四頁……」

  烏姆里奇教授站在原地愣了幾秒，胸脯劇烈地起伏著。

  赫敏悄悄地轉過頭，朝著艾琳娜遞了一個眼神，看起來有些擔憂。

  她知道烏姆里奇教授是魔法部派遣到霍格沃茨的釘子，盧平教授這通不帶火氣的懟人固然聽起來非常讓人解氣，但另一方面，烏姆里奇作為高級調查官的權利可不一般，她有些擔心盧平教授會被報復。

  不過，隨著盧平教授生動有趣的課程內容，她很快放下了這些多餘的煩惱。

  「非常漂亮的擊退咒，格蘭芬多加五分。」

  盧平教授喊道，讚許地朝著在魔咒實踐中表現出色的哈利點了點頭。

  「那麼，下一個，格蘭傑小姐。要求還是一樣，站在五米外，依次命中講台邊移動的坐墊。」

  當赫敏又一次在黑魔法防禦術的實踐操作中輸給了哈利後——她在這方面一向偏弱，無論是去年的魔咒對抗，亦或者是移動快速施法，這些偏運動的考核內容她很少能取得高分——她對於盧平教授的擔憂瞬間少了不少。她還是先擔心一下自己這學期黑魔防的期末考試好了……

  在這期間，烏姆里奇教授出乎意料的安靜。

  她一直坐在教室牆角，在那個寫字本上記個不停，甚至連基本的巡視提問都沒有。

  下課鈴響了後，烏姆里奇第一個走出教室，似乎又重新恢復了信心。

  …………

  正如同艾琳娜在午飯時猜測的那樣，烏姆里奇不會錯過更名後的神奇動物學。

  當「敏娜」與「娜娜」、「妮妮」等一眾小女女生匯合，一起抵達禁林邊的林場，順著草地去上她們在霍格沃茨的第一節神奇動物學時，烏姆里奇的身影又出現在了她們的視野中。

  她們抵達林場時，正好看到烏姆里奇抱著她的寫字板笑眯眯地站在伯恩教授邊上哼著小曲。

  「聽說您計劃過明後年就退休了，是嗎？」

  艾琳娜聽到烏姆里奇這麼問道，這時她們來到臨時木柵欄旁邊，十來只棕紅色的馬臉生物正蜷縮在柵欄中央的乾草上，一邊咀嚼著拖拽過去的嫩草，一邊害怕地打量著周圍越來越多的小巫師。

  「更為準確的說，這學期之後就會退休。」

  凱特爾·伯恩教授說，神色柔和地看向柵欄中的那些生物。

  「霍格沃茨的老傢伙夠多了，我得給年輕人一些機會。所以我打算在剩下的時間中好好給自己放個長假，以便可以有更多的時間來和我那些小淘氣們待在一起。」

  「噢，是嗎——」

  烏姆里奇不置可否地聳了聳肩，目光在這位老邁的神奇動物保護課教授身上掃了掃。

  毋庸置疑，凱特爾·伯恩教授是個極富熱情、甚至有些不計後果的人。

  他無比熱愛他所研究和照顧的那些危險的神奇動物，這不僅讓他經常傷害到自己，有時候甚至有可能會傷害到其他人。

  而最直觀的結果就是，凱特爾·伯恩教授如今只剩下了一條手臂、半條腿。

  因為神奇動物馴養、研究方面的問題，他在任教期間創下了不低於62次的留校察看記錄。

  這個記錄至今仍然是霍格沃茨教授們的最高數值——大致是第二名的六倍。

  因此，在最開始的時候，烏姆里奇本來是打算拿這位老教授開刀立威的。

  不過自從得知了凱特爾·伯恩教授的退休計劃後，烏姆里奇立刻改變了自己的主意。

  霍格沃茨其他學科實在太難攻破了，鄧布利多在這所學校里經營了近百年。

  但是，如果有機會借著這個機會在學校中安插進另一名親近魔法部的新教授，無疑可以大大緩解她之後在學校的壓力。

  「唔，」烏姆里奇教授放低了聲音，不過艾琳娜依然能清楚地聽見她說的話。

  「那麼，之後這門課得有新教授接任吧？作為神奇動物保護課的資深教授，您在這方面的意見顯然額外重要。」

  烏姆里奇斟酌著語氣，輕聲說道。

  「我是說，您知道的，魔法部的神奇動物管理控制司有不少優秀巫師——如果可以的話，您能否幫忙推薦一下？」

  嗯？粉色大蛤蟆準備搖人了嗎？

  艾琳娜輕輕挑了挑眉毛，裝作不經意地朝著烏姆里奇和伯恩教授的方向又靠了幾步。

  「恐怕不能，」凱特爾·伯恩語調輕鬆地說，「據我所知，鄧布利多教授似乎提前物色好了人選，只不過現在好像還有一點時間安排方面的問題——當然，我們現在還有格拉普蘭教授，倘若最後在時間上確實存在衝突，她答應可以幫忙代一段時間的課。」

  「提前物色好了……新教授？」

  烏姆里奇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皺起眉頭，好奇地輕聲問道，「誰？」

  「噢，是個不錯的小伙子。最近他一有空就會來這邊擔任臨時助教幫忙。喏，他來了……」

  伯恩教授一邊說著，朝著烏姆里奇教授身後招了招手。

  「嘿，下午好，海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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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