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8章 地下城與勇士

  入夜。

  霍格沃茨，魁地奇賽後聯誼晚會的傳統得到了延續。

  不過，這一次的主辦方從上次的格蘭芬多，變成了這個周末贏下比賽的赫奇帕奇學院。

  不同於另外三個學院，作為霍格沃茨人數最多的學院，僅憑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顯然無法承辦一場面對全校學生開放的中型聯誼晚會，經過商量之後，他們決定開放一層「赫爾加地下城」作為主會場。

  「哇喔，太酷了——」

  李·喬丹跟著人群爬進赫奇帕奇的木桶門，然後在赫奇帕奇們的引導下，順著公共休息室一側的甬道往下走了不到百米，眼前忽然變得開闊，呼吸猛地一滯，心臟仿佛被什麼東西猛地攥緊。

  一個龐大的、充滿野性和自然氣息的地下世界迎面而來。

  天地仿佛顛倒了一樣。

  崎嶇的山脈岩層在地下世界最上方向著無盡的遠方蔓延過去。

  下方是一片經過簡單收拾後的草甸，不少學生在草甸上奔跑、打鬧、享受野炊。

  在草甸邊緣，數十種果蔬作物的耕種井井有序地排列著。

  自從經歷了去年的「菜園戰爭」之後，赫奇帕奇學院齊心協力地開墾了「赫爾加地下城」的上面兩層用於種植日常作物，以及移栽部分原本生活在其中的植物，而魔法植物也依次往下順延。

  不過，由於下方區域生長著太多危險、珍稀的魔法植物，四層以下的位置依然處於封印狀態。

  「嗯，這是赫爾加·赫奇帕奇女士在校期間拓展出來的地下世界……」

  在李·喬丹不遠處，負責引導工作的蘇珊·博恩斯回過頭，無比自豪地解釋道。

  「由於赫奇帕奇女士沒有為這個地方命名，因此我們通常把這裡稱為『赫爾加的地下城』，據說它一共有八層，正好對應霍格沃茨城堡主體，不過從來沒有人下到那麼深的地方——這一方面是越到下邊地形環境愈發複雜，一方面則是下邊的魔法防護格外嚴密，每一任赫奇帕奇的院長都會例行進行加固。」

  「從來沒有人去探索那些未知區域麼？」李·喬丹好奇地問道。

  「為什麼要去？抬腳——別踩到那孩子了——」

  蘇珊困惑地眨了眨眼睛，隨口問道，一邊小心翼翼地抬起腳讓過地上蔓延過來的藤蔓。

  「呃，哦哦。」

  李·喬丹等人愣了半秒之後，旋即反應了過來，有樣學樣地邁過那些植物。

  在赫奇帕奇學院休息室就得注意這些，倘若不想被嘮叨一晚上，那麼最好控制住自己的手腳，不要隨便去踩踏、碰觸各種植物，作為幾乎與草藥學融為一體的學院，這裡的一根草可能都有危險。

  「唔，我是說，你們難道不好奇嗎？不想知道下邊什麼樣子的地方，有什麼植物……」

  沒等李·喬丹重新開口，一個脖子上掛著相機的男生竄了出來，好奇地問道。

  哪怕此前在報紙上和書本上了解了許多知識，但科林·克里維沒有任何一個地方有看到過關於這個龐大神秘的地下世界的介紹，相比起眼前這個遼闊的地下城，斯萊特林們口中的密室簡直弱爆了。

  「好奇是有一些的。但是教授們明令禁止了私自往下探索。」

  蘇珊·博恩斯一邊順著蜿蜒的岩梯往下走去，一邊熟練地輕聲解釋道。

  「別說是我們這些在校生，哪怕是教授們在下層探索時也必須經過層層批准——作為霍格沃茨四位創始人之一，赫爾加·赫奇帕奇在草藥學方面的造詣深不可測。她在霍格沃茨下方構建了一個個完整、獨立的自然世界，並且種植了不少稀有魔法植物，其中不乏高危、古老物種，我們不應打擾它們。」

  「可是……」

  「好了，李，今天可不是城堡考古課——」

  就在這時，李·喬丹等人背後傳來一陣粗獷的聲音。

  眾人轉過頭往後看，只見海格艱難地從「上方」的地下城通道中擠了出來，兩隻手各提了兩個差不多快有他們腰粗的「小木桶」，其中一個木桶中裝滿了各種各樣的菜餚，另一個則是整塊整塊的生肉。

  「如果想要聽故事的話，大可以等會兒到了下邊的野炊區域慢慢聽，但是這條通道可不能一直堵著了。」

  海格一邊說著，拎著生肉的木桶朝下邊晃了晃。

  「下邊大家可都還餓著肚子，就等著我手上這些肉和食物到呢……」

  由於「赫爾加的地下城」之中的奇怪魔法防護，家養小精靈無法在這片區域使用轉換咒。

  因此，今晚赫奇帕奇學院的聯誼晚會進行了更大範圍的區域分割，上方公共休息室中的扶手椅暫時全部撤到了休息室外邊的空教室裡面，整個休息室臨時布置成了一個中型大小的自助餐區。

  而與之相對的，下方那片開闊舒適的草甸子則是今晚的主會場，或者說——「戶外」野炊、秋遊場地。

  「這些是月痴獸，禁林中暫時是沒有的，它們是斯卡曼德教授養的……」

  凱特爾·伯恩教授笑著說道，一邊撒著手中的草料，一邊朝著圍在他身邊的小巫師們介紹著。

  在他正前方，一大群有著長長脖子，頭頂上兩個圓鼓鼓的藍眼睛占據了80%臉龐的羊駝一樣的灰色生物謹慎而興奮地聚集在草料堆前，以同樣好奇的目光打量著對面那些高矮不一的人類幼崽。

  （圖）

  「小心些，月痴獸是一種非常靦腆的生物，野生的月痴獸通常只會在月圓時才從洞穴出來。高年級學生們應該還記得我講過的內容，韋斯萊——唔，我是說你，查理，這邊就交給你了。聽說你畢業後也是從事神奇動物相關工作，正好借著這個機會給學弟學妹們講講課，順便看看你有沒有退步——」

  凱特爾·伯恩教授朝著周圍的小巫師們看了幾眼，朝著站在邊緣的查理·韋斯萊招了招手。

  緊接著，老巫師無比自然地把手中的草料桶遞到了正在看熱鬧查理手中，揣著手踱到了不遠處的草甸子上舒舒服服地坐了下來，拿起放在餐布上的薯角吃了起來——現在可不是上課時間。

  事實上，倘若不是實在放心不下這群孩子們單獨與神奇動物相處，他本來都不打算過來的。

  不過仔細數一數，如今這片空間可以控場的資深神奇動物專家，差不多算是當今魔法界新老頂尖陣容的集合了，除了他這位快要退休的神奇動物教授之外，住在霍格莫德村的格拉蘭普教授、退休又返聘回霍格沃茨的斯卡曼德教授，霍格沃茨獵場守衛海格，魔法生物管控司的官員迪戈里……

  更不用說，還有諸如查理、比爾這些霍格沃茨優等生，這樣的陣容甚至可以組織全校禁林參觀了。

  凱特爾·伯恩環視著四周的自然環境，蒼老的臉龐上浮現出一抹心安的笑容。

  在草甸邊緣的灌木叢旁，格拉蘭普正在監督著小巫師們餵食護樹羅鍋。

  新鮮的露水無疑是這個時間最稀罕和美味的禮物，而在高年級學生們的幫助之下，哪怕是還沒上過神奇動物保護課的小巫師也能得體招呼護樹羅鍋，這一幕簡直是他曾經在課堂上夢寐以求的畫面。

  幾隻卜鳥從「天際」飛過，落在那些爬滿藤蔓的古木上，警惕地看著下方熱鬧的人群。

  而在樹枝下邊，珀西和佩內洛兩人手牽著手，你一句我一句地向著身邊小傢伙們介紹著神奇動物們。

  經過了一個下午的準備和溝通，如今的「赫爾加的地下城」一層至少有近二十種神奇動物，其中有些是來自於霍格沃茨禁林的客人，而有些則是生活在斯卡曼德手提箱之中的「小」夥伴。

  城堡外邊的夜幕逐漸落下絲毫沒有影響到地下世界。

  那些生活在赫奇帕奇壁爐、甬道中的魔法螢火蟲充斥著這片小天地。

  熒熒的微光從上方岩層灑下，宛若夏日午夜的月光，幾隻角駝獸悠閒地在草甸邊緣散步遊蕩。

  不過，小巫師們除了遠遠地觀察這些巨獸外，並沒有選擇靠近——在他們的必經之路上，一隻小山堆大小的地獄三頭犬正趴在草甸上發呆，在它三個腦門上，一隻拳頭大小的貓頭鷹神氣十足地來回蹦躂著。

  而在三頭犬前邊，艾琳娜舒舒服服地倚靠在堆起來的草甸上。

  在她的膝蓋上躺著一隻純金色的小獨角獸，溫順地眯著眼睛靠在女孩懷中，任由她梳著毛髮。

  不過相比起幾個月前的模樣，它頭上的那根小獨角終於長了出來，不過毛色暫時還沒褪成年的銀色。

  「嘖，真讓人驚訝，沒想到獨角獸會那麼信任和依賴你……」

  紐特·斯卡曼德看了一眼那隻溫順的小傢伙，表情有些詫異，語氣複雜地說道。

  作為神奇動物中最受人喜愛——無論是麻瓜還是巫師——的純潔生靈，獨角獸除了渾身上下擁有強大魔力之外，還有著可以洞察人心的敏銳，以及近乎挑剔的潔癖，不會靠近任何心懷邪念的巫師。

  要知道，哪怕是紐特自己，也很少有與獨角獸親密接觸的經歷。

  除了心思單純、善良的少女之外，獨角獸幾乎不會讓任何人類碰觸到自己，更不用說這樣的……

  「怎麼了？作為一名心地善良的小天使，這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嗎？」

  艾琳娜揚起眉毛，輕輕撫摸著大腿上那隻小傢伙的金色毛髮，頗為奇怪地瞥了一眼老雀斑。

  霍格沃茨的獨角獸群可不是這些複雜、膚淺的成年人，它們很清楚真正的天使並非一塵不染、遠離一切殺戮的聖母，哪怕渾身縈繞著小動物們的冤魂，那也是張開羽翼守護它們的守護神。

  「呃……唔……看來我的研究還不夠——」

  紐特·斯卡曼德話語一滯，深深地看了一眼艾琳娜，迷惑地搖了搖頭。

  相比起人心複雜，這麼多年來，他從內心深處一直更相信神奇動物們的直覺判斷。

  不過，隨著時間推移，紐特反而愈發看不清這名小女巫了。

  作為古靈閣妖精女皇的艾琳娜無疑嗜血、冷酷、狡黠的代名詞，更不用說她同時還是初代黑魔王格林德沃的繼承人，密謀掌控魔法界的諸多龐大組織的創辦者……這麼多身份，無一不邪惡到極點。

  然而另一邊，她同時還是鄧布利多看重的魔法界未來守護神，可以獲得獨角獸友誼和認可的女巫。

  算了，或許是他自己的問題吧？

  略微掙扎思索了片刻，紐特·斯卡曼德搖了搖頭，選擇相信獨角獸們的判斷。

  當年強如格林德沃那樣善於偽裝的黑巫師，也無法在動物們面前掩飾他的邪惡氣息，或許這也是鄧布利多教授之所以會選擇相信她的原因——她果然是值得信賴，可以讓人放心把未來交給她的火種。

  「咳，好吧，那麼卡斯蘭娜小姐，你剛才說……」

  紐特壓下心中的困惑，重新拾起剛才沒有談完的事情說了起來。

  他皺起眉頭，目光凝重地看向艾琳娜的臉龐，聲音逐漸變得慎重認真起來。

  「從這學期開始，鼓勵霍格沃茨全體學生馴養神奇動物？你或許不知道，早在幾十年前，魔法部和霍格沃茨校董事會就明文禁止了這種行為，哪怕你有辦法說服他們更改，但是過去發生的……」

  「嗯，我知道，本世紀霍格沃茨出現了兩次開除學生的決定，全都是與神奇動物有關。」

  艾琳娜漫不經心地點了點頭，抬起眼睛看向紐特，語氣平靜地說道。

  「其中一次是海格，他因為被控打開密室、飼養高危神奇生物，最終被判處開除並且折斷魔杖。不過隨著前不久的那次公審小矮星彼得，海格先生最終得以翻案。因此嚴格意義上來說，近一個世紀以來，霍格沃茨魔法學校只有這一例開除學生的決定，同時也是促使校規進行修訂的神奇動物案例。」

  她一邊說著，一邊從胸口拿出一份老舊的羊皮紙遞給紐特。

  【姓名】紐特·阿爾忒彌斯·菲多·斯卡曼德

  【籍貫】英格蘭，英國

  【本次違法事由】非法持有會危及人生命的神奇動物，違反《動物福利法》101/304

  【時間】1913年

  【地點】霍格沃茨魔法學校，英國

  【違法等級】3

  【神奇動物種類】魔貂，3級

  【判決】開除出霍格沃茨魔法學校

  「這是當年的判決卷宗，唔，弄出來稍微費了點金加隆——」

  艾琳娜看了一眼表情複雜的紐特，聳了聳肩，滿不在乎地揮著手說道。

  「姑且當做聖誕禮物提前送給您了，反正您多半也不會想著翻案什麼的，畢竟那對於您這位短暫的『前霍格沃茨校長』也沒有意義。而我想說的是，霍格沃茨學生們沒有理由因為您的過錯而受罰，對吧？」

  「作為一所古老的魔法學校，倘若學生們連魔法寵物的培育資格都沒有，那算什麼巫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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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