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1章 獸性

  「姓名？」

  「蒙頓格斯，蒙頓格斯·弗萊奇！」

  「你什麼時候變成狼人的？」

  「我不是狼人！見鬼，你們全都是聾子麼？！」

  「又是一個拒絕回答的頑固傢伙……」

  烏姆里奇揚起眉毛，瞥了眼問詢室中的那名臭烘烘的邋遢男子，隨手在筆記本上寫了兩筆。

  這是一個鬍子拉碴、身穿破爛外套的矮胖子、兩條短短的羅圈腿、又長又亂的薑黃色頭髮、一雙腫脹充血的眼睛，這使蒙頓格斯看上去活像一隻在垃圾堆中翻撿食物的短腿獵狗那樣落魄。

  如同蛇一樣的鎖鏈纏在蒙頓格斯的胳膊上，將他牢牢綁在冰冷的鐵椅上。

  無論男人如何用力掙扎，除了悅耳動聽的鎖鏈嘩啦聲之外，根本無法對審訊室的官員造成任何威脅。

  更重要的是，在門口還守著兩個面孔被兜帽遮著的、散發著腐爛和死亡氣息的高大怪物。

  有了這些來自阿茲卡班的看守維持秩序，坐在問詢室上方的烏姆里奇更是無比心安。

  「好吧，蒙頓格斯先生，您將因拒絕服從魔法部新頒布的《限制狼人法案》、妨礙公共秩序、待登記狼人嫌疑等身份被暫時收押，從現在開始直至下個滿月，您將被隔離在魔法部地牢收押……等到您的狼人身份更新登記完成，我們會將您和您的同伴集中送往魔法部規定區域開始新的生活。」

  「我是一名巫師！明白嗎？！巫師，不是狼人！」

  蒙頓格斯奮力掙扎著，目光恐懼地看向門邊飄著的那兩隻攝魂怪。

  「這不符合流程，你們沒有權利未經審判，就把一名巫師投入到阿茲卡班監獄！這是違法的，我要見鄧布利多，鄧布利多先生絕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見鬼，這實在是太可笑……」

  「噢？一名恰好出現在狼人社區的無害巫師？」

  「那只是生意！我解釋過了，在那邊很容易高價兜售些小東西。」

  「狼人之中誕生巫師的情況確實很罕見，但這並不意味著可以哄騙住魔法部。我見過——」

  烏姆里奇表情玩味地敲了敲本子，並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突然掉轉話題，滿臉假笑地輕聲說道。

  「當然，阿茲卡班會為您騰出一間牢房，畢竟您在之前的戰鬥中那麼英勇——倘若不是您最後製造出來的那幾場爆炸和混亂，我們本應可以把那些狼崽子一網打盡，而不是現在……您一定很自豪吧？憑藉著一己之力，破壞了魔法部精心籌劃了好久的逮捕行動，審判當然會有的，放心吧。」

  「我沒有，我沒有施法——那不是我，我解釋過很多次了！」

  蒙頓格斯·弗萊奇絕望地咆哮著，椅子上的鎖鏈在他的掙紮下嘩嘩作響。

  「那麼，這是您的魔杖麼？」

  另一個聲音冒了出來，斯克林傑探出身子，手中把玩著一根髒兮兮、布滿各種劃痕的魔杖。

  作為傲羅辦公室主任的他從未想過，在短短一周內，他和他的傲羅們會經歷兩場失敗。

  雖然嚴格意義上來說，這一次沒有慘敗，但魔法部的威嚴和計劃依然遭到了嚴重的踐踏——就在他們進行最後一輪狼人社區抓捕行動，差一點就可以抓住芬里爾·格雷伯克時，這名邋遢、落魄的巫師忽然舉起魔杖偷襲了傲羅們，在那個鎮子上製造出巨大爆炸，幫助狼人突破了魔法部的重重圍堵。

  「這、這是，但是……」

  「有個簡單的辦法，可以發現魔杖上次施展的魔咒，您知道麼？那我們看看，你到底做了些什麼？」

  斯克林傑冷漠地點了點頭，抽出自己的魔杖點在了蒙頓格斯的魔杖尖端。

  「閃回前咒。」

  濃濃的灰色煙霧從兩根魔杖相接的地方冒出來，緊接著在房間半空中猛烈炸開，強橫的衝擊波一瞬間撕碎了煙霧，化作颶風掃過整個問訊室：顯然，這是一次法力極強的，強力爆破的幻象重現。

  「非常滿意，是吧？嗯？！重新欣賞自己的傑作——」

  魯弗斯·斯克林傑殘酷地冷哼了一聲，宛若暴怒的獅子一樣看著目瞪口呆的蒙頓格斯。

  「卑鄙的、無恥的、骯髒的偷襲，拜你的這道魔咒所賜，我們有七名傲羅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傷害，還有三名魔法部雇員被趁機衝出來的狼人們抓傷，留下了難以癒合的醜陋傷痕！你當然會被審判，阿茲卡班絕對會有你的一席之地，哪怕你不是狼人，也是協助芬里爾·格雷伯克逃脫的共犯！」

  「這，這真的不是我，有個神秘巫師搶走了我的魔杖，施展了這個咒語……」

  「然後他丟下魔杖，直接消失不見了？在不到兩秒的時間裡？」

  「對的，對的——」

  「夠了！你以為魔法部是傻子麼？！」

  魯弗斯·斯克林傑舉起拳頭砰地錘了一下桌子，憤怒地大聲咆哮道。

  蒙頓格斯大張著嘴，宛若上岸的鲶魚般無力地開合了兩下。

  事實上，發生在他身上的事情就是這麼荒謬。

  他碰巧弄到了一批便宜白鮮藥粉，打算偷偷在狼人社區這邊銷贓，順便看看能不能低價收購一些魔法道具或者魔法材料倒騰去賣——相比起競爭激烈的翻倒巷黑市，狼人社區這邊的路子來錢更快。

  只不過，蒙頓格斯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居然那麼倒霉地撞上了魔法部秘密行動。

  而且還莫名其妙地被捲入了「神秘巫師」與魔法部的襲擊案，甚至被污衊為狼人，這簡直……

  「鄧布利多，我要見鄧布利多！」

  「嘿，你當然會見到阿不思·鄧布利多，在你的審訊日。」

  魯弗斯·斯克林傑輕蔑地說道，目光在蒙頓格斯髒兮兮的外套上打量了幾眼。

  「作為威森加摩巫師法庭的首席魔法師，鄧布利多當然會出席審判，等到滿月之後，你會與那些意圖襲擊魔法部的狼人們，一同在威森加摩接受審判——倘若幸運的話，格雷伯克到時候會與你作伴。」

  類似於這樣底層、垃圾般的魔法界地溝鼠，斯克林傑見過不下百名。

  倘若人們認為在魔法部官員面前報出大人物名字就可以脫罪，那他們未免太小瞧魔法部的智商了。

  那位在霍格沃茨城堡深居簡出，平時哪怕是魔法部長的邀請都愛理不理的頂級巫師，怎麼可能會與這些骯髒、市儈的走私犯、狼人嫌疑犯有什麼聯繫，但凡眼睛沒瞎的人都能看到兩者間的巨大鴻溝。

  「行了，我認為證據已經很明顯了……至於嘴硬這點，我們還有時間。」

  烏姆里奇甜膩膩地說道，蒼白肥碩的臉頰上浮出一抹讓人不舒服的噁心笑容。

  她在蒙頓格斯的名字上輕輕畫了個圈，在蒙頓格斯絕望的目光中，朝著門邊的「警衛」揮了揮手。

  「守衛，你們可以把弗萊奇先生帶到他的監室了，如果他在這個過程中有任何暴力抗法，意圖在魔法部製造兇殺和襲擊的意圖，你們可以給他一點小小的教訓——但是不能是『吻』，明白麼？至少在審判日結束前不行，否則鄧布利多和威森加摩那邊可不好交代，就這樣吧。」

  門邊的那兩個攝魂怪緩緩點了點頭，飄向了屋子中間鬆開鎖鏈的扶手椅，腐爛的死人般的雙手緊緊抓著蒙頓格斯的胳膊站了起來，蒙頓格斯看上去快暈倒了，隨著攝魂怪逼近他似乎喪失了所有活力。

  作為差點破壞了秘密逮捕行動的罪魁禍首，他可以說是被看管最嚴的嫌疑犯之一。

  「這是最後一個了吧？我們這次行動的全部收穫。」

  冷漠地看著蒙頓格斯在攝魂怪的押送在離開，烏姆里奇轉過頭看向斯克林傑，輕聲詢問道。

  「嗯，這次突襲行動一共抓捕了五十一名疑似狼人，以我對於狼人這種黑暗生物的了解，其中至少有大部分百分之百都是狼人——這應該是最近幾十年來最龐大的一次抓捕了。」

  「很好，非常好，不過這還不算結束，我們還有不少工作。」

  多洛雷斯·烏姆里奇興奮地說道，粗短手指上的那些醜陋戒指發出咔咔的碰撞聲。

  這可是一場值得宣傳的大勝，驅逐收容狼人，這件魔法部懸了幾十年未能解決的事情，如果在她的主導下完美解決的話，那她如今在魔法社會中、輿論中的不利評價就會立刻發生一百八十度逆轉。

  「沒錯，這事還沒結束。芬里爾·格雷伯克，以及數名高危狼人還不知所蹤。」

  魯弗斯·斯克林傑表情嚴峻地說道，眼神看起來格外可怕。

  「如今我們收容、拘捕的狼人大多是無害的傢伙，那些真正危險的狼人軍團我們漏了不少，這次行動無疑會徹底激怒那些黑暗生物。眼下的當務之急就是我們得儘快做出反制，否則……」

  「噢，不不不，您沒理解我的意思。斯克林傑主任。」

  多洛雷斯·烏姆里奇搖晃著手指，心情大好地看了一眼身邊的老獅子。

  這名傲羅辦公室主任在工作能力方面確實無比可靠和強硬，但是在政治方面明顯就愚笨木訥多了，倘若換做平時，她才不會好心地指點這些小技巧，不過看在現在她得仰仗對方的成果份上……

  「當務之急？當務之急當然是清點好我們這次的成果，好向公眾們匯報。」

  烏姆里奇得意洋洋地說道，圓圓的大眼睛中滿是殘忍和冷漠，「倘若我沒有記錯，當年神秘人在魔法界肆虐的時候，那些黑暗生物在他手下可是相當活躍……當年審判食死徒時，由於狼人問題的爭論，以至於漏掉了那些瘋狂、危險的野獸們，但這次可不一樣了，我們可以好好的定一定罪。」

  「但是，那都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了，而且我們也無法分辨到底誰……」

  魯弗斯·斯克林傑皺起眉頭，搖了搖頭沉聲說道。

  不同於巨人和食死徒，當年伏地魔手下的那批狼人軍團在襲擊人類的時候，通常都是在月圓之夜變形後出動，以至於它們更多時候是一種威懾武器，而非暴露在人們視線範圍之中的黑魔代言人。

  「您能分辨出狼人和狼人之間的不同嗎，我是說他們變成野獸後，分出他們誰是誰？」

  「或許芬里爾·格雷伯克可以，但是別的狼人——」

  「那就對了，我也不能。顯而易見，那些看報紙的巫師們也無法分辨。」

  烏姆里奇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她的嘴大大地咧開，仿佛一隻正在吞噬蒼蠅的癩蛤蟆。

  「當他們變成狼開始發瘋，看著那些野獸照片——無論是死是活……決定他們之中到底有多少人曾經投身於黑魔勢力加害他人的，並不在於他們虛偽的證言，而在於傲羅們公正的判斷——」

  「這是……」

  魯弗斯·斯克林傑震驚地看向面前的女巫，他心中忽然升起一絲寒意。

  相比起那些關押在地牢中的狼人嫌犯，這名魔法部高級副部長更像是一隻噬人的餓狼。

  烏姆里奇舉起肥膩的手，漫不經心地拍了拍斯克林傑的肩膀，微笑著輕聲說道。

  「據我所知，魔法法律執行司的現任司長阿米莉亞·博恩斯快到退休年齡了，斯克林傑主任您如果可以在這幾年做出一些成就的話，或許……您好好考慮一下吧，明天下午的記者發布會上見——」

  緊接著，她抿了抿嘴，收起桌面上的檔案和問訊記錄，轉身離開了房間。

  狼人集中計劃耗費了烏姆里奇整整兩天時間，現在她得去著手處理和安排一些別的事情了，畢竟從下周開始她就要回到霍格沃茨，開始新一輪的、更為漫長的「魔法部教學審查」工作了。

  而在此之前，她還得想辦法給自己未來的工作開展多謀求些特權。

  譬如說，前不久那位木訥老實的傲羅金斯萊·沙克爾提出的建議就非常值得考慮。

  魔法部可以通過頒發《教育令》這種形式來影響霍格沃茨，倘若在這個過程中發現有任何遺漏，繼續頒發新的《教育令》作為補充就可以了，而目前最新一條需要頒發和敲定的教育令則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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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