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1章 困惑

  二十世紀末期，歐洲大陸逐漸出現少子化的趨勢。

  而在相對內卷、封閉的魔法世界中，這種情況更是尤為嚴重，除了韋斯萊一家這樣的特例外，絕大部分的魔法家庭大多只有一個孩子，而對於中年喪偶的謝諾菲留斯而言，盧娜幾乎就是的他全部。

  因此，艾琳娜倒是很能理解洛夫古德先生偶爾的心情。

  無論在哪個時代，父母與子女之間的相處方式都是無法避免的問題。

  在艾琳娜原本的設想中，本來是打算通過一些強硬的方式來讓洛夫古德先生明白，盧娜終究會有她自己的社交圈子和生活，這也是為什麼她一直以來禁止謝諾菲留斯利用「O5周會」間隙探望女兒。

  可惜的是，她終究還是沒法冷酷到無視洛夫古德先生落寞的背影。

  只不過，艾琳娜雖然可以幫謝諾菲留斯多創造些與女兒相處的機會，但也僅此而已了。

  「……你們啊，以後一定要記得收拾好東西，不要丟三落四。」

  「我以前也有這個毛病，但後來改了不少……」

  「圖書館晚上關門之後就麻煩了，萬一丟了作業本、課本什麼的，之後上課也會麻煩很多。我記得我當年在霍格沃茨念書時，有一次是把變形術作業、課本一股腦地全部弄丟了，後來……」

  從霍格沃茨門廳到教職工休息室的路上，謝諾菲留斯·洛夫古德明顯變得有興致多了，一邊絮絮叨叨地叮囑著盧娜各種注意事項，時不時辨認著周圍的方向，一馬當先地走在最前邊。

  而在洛夫古德先生沒看到的後邊，洛夫古德小姐的臉色越來越黑了。

  「爸爸！家養小精靈會幫我們把衣服、作業送到臥室。」

  「呃……誒？」

  就在謝諾菲留斯開始回憶，他是如何向麥格教授解釋作業失蹤、以及如何在沒有課本的情況下艱難度過那周的變形課時，盧娜終於還是沒能忍住，沒好氣地打斷了謝諾菲留斯的回憶。

  「我、赫敏、漢娜，我們三人是霍格沃茨的風紀委員。我們的職責是在出現緊急情況時，以最快時間出現在現場輔助教授們控制住局勢。至於課本、衣服這些東西上邊全都有標記，家養小精靈們會在我們暫離半個小時後，幫我們把這些東西統一整理妥當，在十二點之前送到床邊——與您當時完全不同。」

  盧娜瞥了一眼洛夫古德先生，板著臉語氣生硬地說道。

  「還有，教職工休息室到了，或許我們應該小點聲，免得吵到裡面的其他人……」

  「呃、呃——好。那是當然。」

  謝諾菲留斯·洛夫古德有些尷尬地支吾著，訕笑了一下。

  他終於明白為什麼剛才他抱著一大堆衣物出現時，另外兩個小女巫的表情有些微妙了，如果沒有他在自作聰明的話，女孩子們現在也不至於要一路背著書包過來旁聽。

  不過萬幸的是，此時教職工休息室之中傳出來的激烈問答暫時解救了他。、

  …………

  霍格沃茨教職工休息室。

  今晚的緊急「新聞發布會」似乎正好進行到了高潮。

  謝諾菲留斯一行人剛悄悄溜進房間，就聽到《預言家日報》的編輯巴拿巴斯正在向福吉提問。。

  「……那麼奇洛教授是否真的存在嚴重違法行為，這是否意味著魔法部擁有越過霍格沃茨，直接參與到霍格沃茨教授的任命、罷免，以及奎里納斯·奇洛先生是否會面臨阿茲卡班監禁？」

  在巴斯巴拿身邊，一根魔法羽毛筆憑空漂浮在筆記本上，仿佛有個透明人正捏著它。

  而房間之中其餘雜誌的編輯、記者們也紛紛用全神貫注地盯著康奈利·福吉，各種魔法照相機、收音道具、速記工具全部準備妥當，魔法部長先生別說是說話，就連一聲嘆息甚至放個屁都會被記錄……

  這差不多算是這半年來最火爆的一次大型衝突了，由不得魔法界的各家媒體不重視。

  「唔，關於這個嘛……」

  康奈利·福吉整好情緒，端端正正地坐在臨時發言台後邊。

  經過時間緩衝，他的臉色比起之前那種仿佛壞掉的豬肝色好多了。

  魔法部長先生環視著周圍的記者們，輕咳了一聲。

  「是，也不是。」

  「抱歉，請問您能否說得明白一些？」

  巴拿巴斯愣了半秒，懸停在半空中的羽毛筆在筆記本上浸出一個墨點。

  康奈利·福吉沉吟了片刻，朝坐在旁邊的鄧布利多看了一眼，無比嫻熟地輕聲說道。

  「如果您一定要我準確回答，那我只能說，就目前情況，縱觀全局，參考過去，考慮到各方面的考慮和側重訴求，分析總結，也許可以認為……您也許可能會發現，儘管這有些艱難，但無論如何，這些事情都是極為微妙的情況，現階段暫時只能持一定的保留態度。大致就是這樣。」

  「……唔，嗯。那到底——」

  巴拿巴斯張了張嘴，手停在半空中攥緊又放開，似乎正在努力捕捉福吉剛才那段話中的意思。

  「這是涉嫌，一種介於有罪、無罪之間的微妙狀態……」

  康奈利·福吉遊刃有餘地沉聲回答道，不動聲色地掌握了問答的主動權。

  「至少在沒有足夠證據證明奇洛教授不稱職、或者意圖違反《國際巫師保密法》的情況下，魔法部自然沒理由停止他的正常教學；而另一方面，目前也沒有足夠證據證明，奇洛教授可以移除自身的嫌疑……這一切都要經過嚴謹的聽證審查會之後，由威森加摩法庭做出決定。」

  偌大的房間中響起了一陣沙沙的書寫聲，記者和編輯們如獲至寶地記下福吉剛才所說的話。

  在這樣一個難得公開新聞會上，任何一點漏掉的細節，都可能影響他們雜誌的銷量。

  「那在這段時間中，針對於奇洛教授，請問有什麼特殊的安排嗎？」

  作為《預言家日報》的核心編輯，巴拿巴斯飛快地鎖定住了問題的關鍵，繼續追問道。

  「我們是不是可以認為，魔法部承認其實應當採取其他更加恰當的行為去執法，放棄了今晚對於奎里納斯·奇洛的逮捕，這似乎與此前烏姆里奇副部長和傲羅們透露出來的『極度危險』有些不符……」

  「唔，並不完全恰當——我更喜歡的說法是，留校察看。」

  康奈利·福吉眨了眨眼睛，轉過頭又看了一眼身邊的鄧布利多，飛快地解釋道。

  「眾所周知，鄧布利多教授本人正好就是威森加摩巫師法庭的首席魔法師。經過討論，我們一致認為在法庭正式開庭審理前，奎里納斯·奇洛先生更適合在霍格沃茨，而非在魔法部亦或者其他地方。」

  「呃，抱歉，時間有限……多夫泰先生？」

  還沒等《預言家日報》的巴拿巴斯組織好新的問題，康奈利·福吉指了指另外一名舉著手的男巫。

  不過，康奈利·福吉很快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

  相比起還算溫和的《預言家日報》，《巫師周刊》這邊準備的問題明顯犀利多了。

  「尊敬的部長先生，您怎樣看待烏姆里奇副部長今天的行動？」

  中年男巫開門見山地問道，絲毫沒有在意不遠處那隻臉色瞬間陰沉下來的粉色大癩蛤蟆。

  「從目前了解的信息看，魔法部今晚執行了一場頗有爭議的緊急行動，而作為本次行動的直接發起人和驅動者，多洛雷斯·烏姆里奇女士是否有經過您授權，以及——您是否認可這種逮捕、搜查行為，倘若您也認為有所不妥的話，魔法部這邊之後會做出哪些應對和制度調整呢？」

  倘若說《預言家日報》的主攻方向是日常新聞，那麼《巫師周刊》的定位則是精品、有分析的報導。

  多夫泰可不擔心得罪什麼高級副部長，那些站在《巫師周刊》後邊的古老純血家族們並不在意某一任的魔法部高官，他們更在乎的是魔法部如今的全力可能給他們帶來的潛在利益和潛在威脅。

  「關於這點嘛，同樣也是……是，也不是。」

  康奈利·福吉揚起眉毛，愈發嫻熟輕鬆地回答道。

  「所以……您到底是認可，還是不認可？我們沒必要在這裡兜圈子。」

  多夫泰皺起眉頭，有些不耐煩地看向福吉，「部長先生，請您明白地回答我的問題。」

  「多洛雷斯現在擁有雙重身份，魔法部高級副部長，以及霍格沃茨正式教員——這是一個前所未有的特殊情況：霍格沃茨的教授發現同僚可能存在問題，因此直接上報了魔法部高級副部長。從流程上來看，每一步都是符合規範，並且可以找到相應解釋的。我們之後會認真考慮相關問題……」

  康奈利·福吉語速飛快的輕聲說道，似乎在與那些沙沙作響的羽毛筆比拼誰更快一些。

  「我們發現巫師持有危險品，於是我們立刻出動了傲羅。因為地點在學校，我們申請了搜查令，並且增加了人手，希望在不影響學生們的情況下完成工作——很遺憾，我們並沒能完美執行，但這是我們在任務執行層次不可避免的意外，無關於部里制度方面。在收繳出危險品後，依照《國際保密法》第……」

  康奈利·福吉稍微停頓了一下，求助地看了一眼鄧布利多。

  「《國際巫師聯合會保密法》第一百二十五條，傲羅有權緊急逮捕存在泄密可能人員。不過刪除了後面那句在危急情況下，魔法法律執行司司長可以不經審批直接判處死刑的特權。」

  鄧布利多輕聲說道，目光越過房間中間的記者們，朝坐在角落的教師們看了眼。

  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好像幾十年前在場有一名「教授先生」就差點因此不明不白地被秘密處死了。

  隨著他提及這一條特殊法律，紐特·斯卡曼德忽然轉過頭看向門邊——某位平平無奇的城堡管理員不知何時溜到了門口，擋在了所有人離開的必經之路上，此時正與那幾名遲到的旁聽人員小聲說些什麼。

  「噢，謝謝您。沒錯，就是這樣，依照《保密法》第一百二十五條，傲羅們有權判斷是否應該緊急逮捕奇洛先生，而從我得到的反饋，那把收繳出的『麻瓜殺戮咒道具』確實構成這個理由。」

  康奈利·福吉感謝地點了點頭，多夫泰先生，聲音輕快地說道。

  「毋庸置疑，我們的所有官員都是嚴格依照長久以來的規章、法律來執行工作，或許在臨場判斷的方面存在一些有待考量的部分，但這是不可避免，可以依靠後續商量考慮避免的人為因素……下一位。您是？」

  魔法部長愉快地轉過臉，看向剛舉起手的斯考特問道。

  「斯考特·伯恩。《今日變形術》的主編，部長先生。」

  「哦，是的，是的。我想起來了，諸位今天是來參加麥格教授的學術發布會的吧？」

  聽到斯考特·伯恩的自我介紹，康奈利·福吉表情明顯放鬆了不少，微笑著說。

  「《今日變形術》可是一本相當重量級的魔法研究刊物，我經常說我們應當大力發展這類刊物。請問您有什麼想問的嗎，如果說是變形術相關，那我的回答是全力支持！魔法部極為重視教育——」

  「唔，其實是關於黑魔法防禦術，我們有時候也會刊登一些別的學術新聞……」

  斯考特·伯恩輕咳了一聲，低下頭看了看筆記本，繼續說道。

  「是這樣的，在部長先生您抵達之前，我們有幸旁觀了一場極為精彩的魔法戰鬥，而在這之中，我們聽到了一些關於黑魔防的討論，或許當今魔法部認可的課程內容存在一定謬誤……」

  「關於這一點，我們……」康奈利·福吉輕咳了一聲，正準備解釋。

  「而更有趣的是，從學生們口中，我們了解到那位阿波卡利斯教授在去年曾短暫擔任過霍格沃茨的黑魔法防禦術教授，但是今年魔法部派遣了多洛雷斯·烏姆里奇女士接替此崗位。而兩者在上課風格、教學內容上顯然存在相當程度的分歧，因此我們不得不提出疑惑，魔法部插手教育是否正確？」

  斯考特·伯恩直言不諱地沉聲說道，周圍的記者們發出一陣竊竊私語，閃光燈又閃了起來。

  「這個……」

  康奈利·福吉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

  要知道，本來這場臨時新聞會就是趕鴨子上架。

  鄧布利多倒是不計前嫌的給出了不少建議，以便幫助他可以順利度過眼前這道難關，而從此前那幾輪的發言問答來看，這些雙方協商後達成一致的口徑明顯起到了效果，但是……

  眼前這個，這個問題他完全沒準備過啊！

  最重要的是，他甚至到現在都還沒弄明白，烏姆里奇和斯克林傑到底怎麼輸的！

  那可是整整四名精英傲羅，加上一名傲羅辦公室主任，加上一名魔法部高級副部長，在康奈利·福吉的智囊團推演中，這套陣容甚至有機會在霍格沃茨逼退阿不思·鄧布利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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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