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9章 阿尼馬格斯

  被動……技能？

  麥格教授緊緊地抿起嘴唇，豎起眉頭打量了下艾琳娜。

  這句話簡直等同於【勞資天生就這麼可愛】這種讓人有些不舒服的回答。

  而最讓麥格教授無奈的地方在於，哪怕她在心中下意識提高了警惕，但是目光在觸及艾琳娜臉龐時，依然會不自覺地稍微緩和下來——這孩子在吃東西時確實格外乖巧。

  「好了，卡斯蘭娜小姐，你知道來這裡是幹什麼的。」

  麥格清了清嗓子，神色嚴肅地說道。

  「鄧布利多教授希望我指導你完成阿尼馬格斯變形，並且想辦法解決你無法釋放正常變形術的問題，我希望你可以端正態度，不要玩弄那些之前在課堂上的小聰明……」

  「唔。」艾琳娜咽下剛才那塊用來起誓的餅乾，點了點頭。

  她當然知道麥格教授指的什麼——

  如果不過是因為蝸牛會動，她上學期差點就憑藉著一手精妙的「二元架構改造魔法」成功在變形術課上矇混過關了，也不至於淪落到現在每個周末還得在這裡補課。

  「那麼，我有一個小小的問題，教授。」

  艾琳娜舉起手，她目光在狹小的房間中環顧著。

  「這裡不會太小了一點麼？或許我們應該挪到一些更開闊的地方？」

  「或許之後會，但目前暫時用不到——」

  麥格教授眉毛揚起，魔杖在書桌邊上輕輕點動了一下。

  緊接著，那張書桌飛快地向外延伸開來，額外又長出了一個課桌。

  「在開始魔法嘗試之前，我認為或許應該回到最初的環節——關於變形術的基礎，或許你有著自己的理解，但是我希望從現在開始，你可以試著忘記那些知識重新學習。作為一名現代巫師來思考，而不是基於你頭腦中那些鍊金知識形成的框架……」

  麥格教授停頓了幾秒，輕呼了一口氣，輕聲說說道。

  「遠古鍊金術可能會更加奇妙，但我覺得變形術的作用依然不可替代，是嗎？」

  「顯然，教授。」艾琳娜說。

  魔咒是一種以影響世間萬物為目的的、以超自然方式呈現的、可控制的對魔法的運用。

  在這之中，變形術顯然是最為特別的那一個類別——霍格沃茨的課程安排就可以非常明顯的感覺到這種特殊性，除了變形魔咒之外，大部分魔咒教學統一歸於魔咒課。

  而另一方面，這也是艾琳娜目前唯一無法掌握的魔法能力。

  作為深知微觀物質領域、化學鍵變換的「特殊巫師」，她實在沒有辦法在腦海里找尋到可以理解變形魔法的契機，她此前的嘗試不過是讓魔法呈現出了另外一種結果。

  尼可·勒梅，以及那些遠古巫師們擅長的鍊金魔法，而非變形術。

  這同時也就得出了一個推論：通過改變物體的分子結構從而變化物體形態，這並不是現代變形術的本質，隱藏在變形術後邊的「世界真理」應該是另外的邏輯原理。

  「好了，變形術，我們回到最初的源頭……你知道變形術劃分為多少細分類別嗎？」

  麥格教授魔杖抬了抬，紙、筆出現在了艾琳娜手邊。

  與那些羊皮紙、羽毛筆一起出現的，還有一整套變形術課本，從一年級到七年級。

  「唔……七個？或者八種？」

  艾琳娜在心中默數了幾秒，沒有翻開書，板著手指回答道。

  「普通變形術（Transformation）、人體變形術（Human Transfiguration）、逆向變形術（Untransfiguration）、轉換咒（Switching）、跨物種轉換術（Trans-Species Transformation）、消失咒（Vanishment）、召喚咒（Conjuration）——以及，阿尼馬格斯（Animagus）？」

  她有些不確定地看著麥格教授，不知道自己的歸類是否涵蓋了全部類型。

  自從和「差點沒頭的尼克」交談了之後，艾琳娜很確定，人體變形術並不能變成動物。

  麥格教授盯著艾琳娜看了一會兒，嘴唇似乎沒有此前抿得那麼緊了。

  「差不多正確，除了最後那個——阿尼馬格斯指的是自身能夠變成某種動物，同時又可以保留魔法法力的巫師。如果劃分變形術類別的話，它應該叫做阿尼瑪吉（Animagi）——」

  「如果？那是什麼意思，它不屬於變形術的一種細分類別嗎？」

  「嚴格意義上來說，它與別的變形魔咒稍微有些區別——」

  「因為阿尼瑪吉不屬於變形魔咒？」

  艾琳娜迅速反應了過來，她敏銳地捕捉到了麥格教授用詞中的信息。

  「不得不說，你的悟性很高，卡斯蘭娜小姐。」

  麥格教授輕聲說，她方形眼鏡後的雙眼中閃過一絲讚許。

  「阿尼瑪吉，它無疑是變形魔法的高級類型，但它並不是依靠常見變形魔咒的施法邏輯、施法動作來達到目的的，這也是為什麼我們會把這堂課稱為並行的教學嘗試。」

  麥格教授停頓了幾秒，等待著艾琳娜在羊皮紙上寫下了筆記，然後繼續說道。

  「不同於常規的變形術魔咒，阿尼馬格斯的秘密在於藥水，一種耗時、繁瑣、神秘的特殊魔法藥水。它可以越過理解和施法動作，直接先呈現出變形的目的結果……」

  「首先第一步，在整整一個月的時間內——從滿月到滿月——你必須在嘴裡持續含著一片曼德拉草的單片葉子。」

  麥格教授看了一眼艾琳娜，補充了一句，「注意，在任何時候都不可以吞下葉子或是拿出嘴巴，如果葉子離開口中，整個過程就必須重新開始。」

  「……這麼麻煩的麼？唔，好吧，那麼第二步是什麼……」

  艾琳娜滿臉狐疑地看著麥格教授，她有充分理由懷疑這大齡貓娘是不是在內涵她。

  只不過，從麥格教授臉上的表情上來看，並沒有惡作劇和調侃的意思。

  「接著是第二步，在滿月時將葉子取出，用一個水晶小藥瓶裝滿唾液，將葉子浸泡在其中讓它接收純淨的月光。如果那晚烏雲密布，你將必須找片新的曼德拉草葉，重頭來過。

  對著月光照耀的水晶小藥瓶加入一根你的頭髮與一銀茶匙的露水——露水必須搜集自整整七天沒有陽光或人類接觸過的地方。

  最後加入一個鬼臉天蛾的蛹。將此混合液放在安靜、黑暗的地方，直到下一個雷電交加的暴風雨來臨前都不要再看它或驚擾它。」

  麥格教授無比流暢地說道，表情格外認真。

  但是無論麥格教授怎麼的嚴肅認真，這些流程在艾琳娜聽起來，與其說是魔法，不如說是某種古老的巫術。

  這其中玄乎其玄的奇怪要求太多了，與學校里課程的畫風完全不同。

  甚至於，在某個瞬間，她一度以為這是在學習如何釀造魔法版的口嚼酒，而不是在如何掌握阿尼馬格斯。

  「這麼說……您當年在完成阿尼馬格斯時，也是完成了這些流程嗎？」

  「沒錯，前兩步的準備工序是比較繁瑣，我也是失敗了兩次才得以完成。」麥格說，「阿尼馬吉的步驟一步都不能疏忽，艾琳娜，這對於魔法成功與否格外重要。」

  「換句話來說，完全黑箱原理的神秘魔法儀式麼……」

  艾琳娜一邊在筆記本上飛快地書寫著，若有所思地思索著。

  鑑於魔法界的人口基數，以及阿尼馬格斯誕生的比率，顯然不存在什麼大範圍的控制變量法實驗。

  那麼這些儀式之中到底哪些發揮了作用，就是一個值得深究的問題了。

  顯而易見，它們之中絕對隱藏著某種可以詮釋「變形」本質的元素。

  「那麼之後還有哪些……儀式呢？」

  麥格教授瞟了一眼艾琳娜的筆記本，似乎對於女孩口中的描述有些異議。

  「剩下的就是等待，卡斯蘭娜小姐，等待暴風雨來臨。並且每次日出日落時將魔杖尖端指向心臟，並且口念咒語：【Amato Animo Animato Animagus】。

  在這段期間，水晶小藥瓶必須保持完全不被打擾、不與太陽接觸的狀態。陽光污染將會導致最慘重的突變——」

  「什麼樣的……慘重突變？」艾琳娜好奇地問道。

  「死亡，或者比那更糟糕的事情，沒有人知道會發生什麼——」

  麥格教授看了艾琳娜一會兒，然後緩緩開口，仿佛在斟酌每個字眼。

  「這麼多年來，沒有人告訴我們會發生什麼事情，我認為這足以說明問題。克制住你的好奇，這是在成為阿尼馬格斯過程中最重要的，我並不希望在你這裡得到答案——」

  「有時候，錯誤的結果，可能比千篇一律的正確更為重要。」

  艾琳娜低聲嘀咕著，在筆記本上記下了這個要點。

  這無疑是一個潘多拉的魔盒，她現在正好有能力去探索出真相，但是……

  而與此同時，另一邊，麥格教授回到剛才的話題，繼續說道。

  「如果你持續在日出日落時反覆念咒，將會遇到某個時刻，當魔杖尖端碰觸到胸口時，你會感受到第二個心跳，有時比原本的心跳來得強烈，有時較微弱。一切都必須照常不作改變。咒語必須念出正確的次數，不可遺漏任何一次。」

  「然後在閃電劃破天空的剎那，立刻前往你埋藏水晶小藥瓶的地方。如果你正確地完成上述全部步驟，你將會在裡面發現一口量的血紅色魔藥……」

  「如果說……順序顛倒呢？」

  艾琳娜皺起眉頭，看著筆記本上的內容，若有所思地問道。

  「水晶瓶的藥水發酵過程，這與日出日落時的魔咒似乎並沒有客觀綁定——那麼也就意味著這是一個獨立魔咒，它的目的大概率是為了引出阿尼馬格斯形態，是這樣嗎？」

  「有這種可能性，如果……咳！咳咳——」

  麥格教授下意識回答道，緊接著迅速回過神來，重重咳嗽了一聲。

  「卡斯蘭娜小姐，我在教導你如何在安全、可靠的引導下完成阿尼馬格斯！而不是在與你探討這個魔法背後的原理是什麼，這不是你現在該考慮的問題。」

  「好了，別打斷我了——」

  麥格教授嚴厲地看了眼艾琳娜，飛快地繼續說道。

  「我說到哪裡了？哦，對。當你發現了那瓶血紅色魔藥之後，立刻動身前往一個廣闊且安全的地方，確保變形過程不會引人注意或置自己的身體於危險之中。然後將你的魔杖尖端指向心臟，念出咒語【Amato Animo Animato Animagus】並且喝下魔藥。」

  「如果一切順利，你將會感受到強烈痛楚和兩種激烈的心跳。」

  「你的腦中會浮現你即將變身的生物。然後……你就會完成首次變形——變形後，你會發現自己已經適應新身體，而要回到人類形態，只需要儘可能清晰地想像自己的人形……」

  「等等！這其中有個很奇怪的問題，如果是動物身體，您的思維不會被影響嗎？」

  艾琳娜看著麥格教授，用一根手指輕輕摸著嘴唇，目光中閃爍著光芒。

  「動物的腦容量，應該是無法支撐複雜的邏輯思考能力的——譬如說，當變成貓的時候，您到底是在哪裡進行『人類』思考的呢，以及……您的身體會受到某些野獸本能影響嗎？如果以上這些情況不存在，那麼說明還有另外一個『人類』軀體在忠實地運轉著……」

  「我想我剛才說過，別問這些多餘而危險的問題，卡斯蘭娜小姐！」

  麥格教授表情逐漸冷了下來。

  這些問題，她此前根本沒準備過相應的答案——她是老師，不是學生！

  從剛才開始，麥格就開始隱約感到有些不對勁了，艾琳娜·卡斯蘭娜，這隻混血小媚娃根本不是在學習什麼魔法知識——還是一年前那種感覺，這丫頭是存心來找茬的吧？

  但是，艾琳娜並不在意麥格教授的不滿，模糊間，她好像抓到了問題的根本。

  而現在還差一些更為直觀，閃電般地刺激來讓那個答案浮現出來——

  她坐直身體，輕輕舔了舔嘴唇，滿懷期待地看向麥格教授。

  「所以……麥格教授，您能再表演一下那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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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