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8章 尼克的故事

  「克倫威爾？那位……處死了麻瓜國王的護國公？」

  鄧布利多皺了皺眉，有些震驚地輕聲說道。

  對於非魔法界歷史研究不深的他，僅僅隱約有個模糊的大致印象：大約在三百多年前有一名叫做克倫威爾的人，曾經逼迫英國國王退位、解散國會，甚至於最後還以「叛國罪」被處以死刑——這是歷史上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以「叛國」而被處死的君王。

  「難怪，尼古拉斯，人民的勝利？這確實很符合您的身份。」

  在耀眼的魔法實力的影響下，人們很容易忽略鄧布利多另外一個卓越的才能。

  除了紐特·斯卡曼德，魔法界很難找出第二個可以在語言、文字領域與阿不思·鄧布利多相提並論的巫師，倘若基於結論反推，他很容易順著名字展開聯想。

  尼古拉斯（Nikolaos），這個詞語源於古希臘。

  它其實是一個詞組，νικη(niko)，λαο(laos)，分別象徵著人民和勝利。

  事實上，這個名字在中世紀的英國地區並沒有那麼常見。

  「呃，不是那一位——」

  艾琳娜撓了撓臉頰，看了眼同樣一臉震驚的「尼古拉斯爵士」。

  幽靈們在死後並不會刻意去了解歷史變遷，據艾琳娜所知，幽靈們通常會選擇與自己過往的親人、生活圈子割裂開來，以免太多地影響到活人們的正常生活軌跡。

  顯而易見，某位堅定的「保皇派」並不知道自家後人做下的那些豐功偉績。

  「處死查理一世的是奧利弗·克倫威爾，而尼克先生，我是說托馬斯·克倫威爾的外甥理察先生，正好是奧利弗·克倫威爾的曾祖父——唔，我之前可能忘記說了——」

  艾琳娜看了眼欲言又止的尼克，想了想飛快地補充了一句。

  「也算因果循環吧，查理一世的死法和當初亨利八世處死您的方式一樣。」

  「……卡斯蘭娜小姐，您調查得可真充分。」

  差點沒頭的尼克深深地看了一眼艾琳娜，意味深長地輕聲說道。

  「那些資料、遺囑應該是散布在各個零散角落，我很好奇您是怎麼搜集到這些的？」

  「這也是我一直想知道的。」

  鄧布利多聳了聳肩膀，若有所思地微笑著。

  「卡斯蘭娜小姐，難道您的預言能力可以看到過去嗎？」

  「並不是，這是我的另外一個能力——」

  艾琳娜頗為可愛地眨了眨眼睛，打了一個響指，得意地輕聲說道。

  「金錢。或者說……資本的力量。」

  她走到烹飪台邊，依次把《霍格沃茨的幽靈》、《都鐸王朝》、《英國清教研究》、《克倫威爾財產變動記錄》、《古靈閣睡眠帳戶查詢查復》……一樣樣地放在桌子上。

  「前段時間天命贊助了英超聯賽，成為了這項新興體育項目的第一股東——作為刺激就業和挽救經濟大蕭條的善良商人，政府很樂意滿足我們一些簡單要求。至於古靈閣，這些記錄本來就會永久保留，千萬不要低估妖精們在這方面的執念。」

  「正如我曾經說的，凡人走過，必有痕跡……」

  艾琳娜看了一眼陷入沉思的「尼古拉斯爵士」，甜甜地說道。

  「不過，您不用擔心，這些資料現在全都在我手中了——您此前不小心留下的疏漏，現在全都可以打上補丁——當然，在此之前，或許您得簡單介紹一下那段歷史……」

  「在這個時代，資本的力量已經變得這麼強大了麼？」

  差點沒頭的尼克沉吟了片刻，心情複雜地輕輕嘆了一口氣。

  嚴格意義上來說，現代世界的資本化，還是建立在他當年的改革和立法之上。

  「我知道了，那麼我簡單說一些吧——那些書本上寫了，或沒寫的。」

  隨後，他開始把過去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講給他們聽。

  尼克講了大約有一刻鐘，大家聽得十分專心，廚房裡鴉雀無聲。

  他講到，在他那個年代非魔法界與魔法界的爭鬥仍在延續，他如何費盡心思說服了亨利八世，利用非魔法界的規則，成功驅逐了羅馬教廷的影響；

  他還講到，他和曾經的那位安妮皇后之間的理念之爭，如何更柔和地終結紛爭；

  他甚至還講到，當他選擇建立議會，重塑法律體系，讓非魔法界掌握自身未來後，魔法界、教廷聯合起來的最後復仇……

  「非常了不起，」他停頓下來時，鄧布利多教授輕輕鼓著掌，「在自己的朋友、陣營面前堅持自己認為正確的立場——我不得不說，您是當之無愧的格蘭芬多——可是我有一點不明白，為什麼這些可敬的故事會被掩埋，尼古拉斯爵士？」

  尼克深深地看了一眼尼可·勒梅，輕呼了一口氣，繼續說道。

  他告訴鄧布利多，這是當時所有的頂尖巫師最終商量出來的結果，他們不能讓後人覺得巫師有能力去干涉、掌控龐大的麻瓜國度——這必然會在未來某個時間點飛速腐化。

  魔法界和非魔法界之間，巫師和麻瓜之間，不能再打仗了。

  在尼克出生前的兩百多年中，人類世界經歷了最慘痛、最沉重的秘密戰爭。

  無數巫師家庭失去了他們的孩子，而上億無辜的麻瓜也在後續復仇中喪命，仇恨宛若旋轉的泥潭，吞噬了無數人的生命……

  直到魔法石出現，才勉強終結了這場無意義的爭鬥。

  「魔法石？」鄧布利多皺起眉頭，探尋地看向尼可·勒梅。

  「這個世界上擁有魔法石的可不止是我一人……」

  尼可·勒梅頗為不自在地移開了眼神，看著自己手中的那張【魔法師】出神。

  「不同於某些年輕人，我在第一時間選擇了逃避——唯一讓人欣慰的，或許就是魔法石這項『魔鬼』禮物在那個特殊時間發揮出了至關重要的作用。而等到快要塵埃落定時，我們又得趕緊先藏起來：那塊寶石對於所有人的吸引力太大了。」

  艾琳娜目光閃爍了一下。

  果然如此，沒想到今天居然還有額外的收穫！

  自從了解到了帕拉塞爾蘇斯的經歷後，她就一直在懷疑當年黑死病神奇消失的原因。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果然是來自魔法石的力量。

  作為中世界出名的「鳥嘴醫生」、治癒魔咒的奠基人，帕拉塞爾蘇斯在治療師領域的名聲可比鍊金學方面的大多了。

  正因為如此，艾琳娜才沒有召集全員來進行「新成員」的入會面試。

  倘若格林德沃此前還能矇混過關，那在面對這種回憶環節，他可就沒辦法演下去了。

  與此同時，尼克的聲音卻變得遲疑了起來。

  他前面一直在避免提到現在、未來——提到卡斯蘭娜小姐。

  此刻，那名找尋到一切真相的小女巫正站在那裡，她饒有興致地聽著他的故事，就仿佛是耐心的法官在傾聽律師們的發言，並且等待著他最後給出一個結論。

  如果在這個時候拒絕，或許還能讓一切回到原來的軌跡？

  尼克認真思索著。

  屬於他的時代已經結束了……他怎麼能夠確認，那個讓人期待的世界融合節點，真的會在這名小女巫手中開啟呢？五十多年前，鄧布利多不也沒能做到這一點。

  尼克下意識地把目光投向鄧布利多。

  只見這位霍格沃茨的校長淡淡地微笑著，火光在他半月形的鏡片上飛快地一閃。

  「我現在最感興趣的是，」鄧布利多溫和地說，「卡斯蘭娜小姐是用什麼理由說動您放棄原本的計劃，以及您之後涉足的領域是，據我所知，這似乎並不在規劃中吧？」

  鄧布利多的目光從他長長的鷹鉤鼻射下來，落在了艾琳娜臉上。

  這種突然襲擊的狀況，鄧布利多已經不是第一次遇到了。

  按照鄧布利多對於艾琳娜·卡斯蘭娜的了解，這隻白毛糰子最擅長使用的方式，大多還是黑魔王們最喜歡的老手段：威逼、利誘……又或者，直接去騙……

  「嗯，您說的沒錯，我威脅了尼克先生。」

  面對鄧布利多充滿壓迫性的目光，艾琳娜大大方方地承認道。

  「如果他願意幫我解決問題，那麼從明天開始，『差點沒頭的尼克』就死了——取而代之的是重新出現的托馬斯·克倫威爾，或者說埃塞克斯伯爵。古靈閣會發布聲明，宣告發現了一份塵封的待轉移財產，凡是提供相關線索的巫師，均可獲得獎勵……」

  「當然，在此之前，我相信幽靈們也會得到新的消息。」

  艾琳娜嘴角揚起，頭上的小呆毛囂張地左右搖晃著，漫不經心地輕聲說道。

  「嘖嘖嘖——為了隱姓埋名，不惜布局幾百年，僅僅為了掩蓋巫師曾經的勝利，不知道有多少人會為這個故事而驚訝？又有多少古老的魔法家族會因此而發聲呢？」

  「……我不明白，卡斯蘭娜小姐，真的有必要這樣做麼？」

  鄧布利多輕嘆了一口氣，有些疲憊地揉了揉眉心。

  隨著時間推移，鄧布利多早已不把這名小女巫當做普通學生對待了:當他們開始立足於O5議會談論事情時，她就是位於最核心位置的那位「愚者小姐」。

  「在您的身邊聚集著前所未有的力量，這是我從未見過的強大勢力——它甚至足以在頃刻間顛覆魔法部，做到伏地魔耗費了幾十年無法達成的野心。即使這樣，您還在源源不斷地，利用各種讓人不安的、意外的方式，繼續積攢著更多頂尖巫師……」

  「上一次巫師戰爭的巔峰對決，1945年，教授您對黑魔王格林德沃。」

  艾琳娜手指繞著銀色的髮絲，語氣平靜地說道。

  「最終您成功戰勝了黑魔王，並以囚禁他終生為籌碼，換來了魔法社會的一部分妥協——而在四十多年後的薩爾茨堡，我親眼看到漫天的黑紗重新落下，無數老人匯聚成海洋，一座城市化為『格林德沃』——那個場景我永生難忘。」

  「那一刻我在想，如果有一天我成為推動世界的那個人，我一定要竭盡全力戰勝所有。」

  「如今新世界的契機就在我們眼前，我必須考慮這會不會是我，乃至整個魔法界此世僅有的機會。」

  「我相信魔法文明、人類文明有能有現在的輝煌成就，您、格林德沃、尼克先生、勒梅先生……無數先行者功不可沒。」

  「重鑄魔法文明的榮光，開啟新的時代，我輩義不容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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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