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9章 案發現場 乖孩子

  嗯？

  嗯嗯？

  抄寫課文？

  居然還能這樣？！

  艾琳娜翻了翻眼睛，神色迅速從驚訝變成呆滯，最後化作面無表情的孤兒臉色。

  在烏姆里奇的教授合同簽訂完成後不到一刻鐘時間，對角巷、乃至於各大圖書公司、行業貨架上的威爾伯特·斯卡林的《魔法防禦理論》就全部完成了清倉和下架處理。

  來自古靈閣巫師銀行的印刷訂單，直接把這本書籍的增刊計劃壓到了一年以後去。

  理所當然的，當天下午霍格沃茨發出書籍求購詢問時，自然無法順利地進行教材採購。

  按照艾琳娜的計劃，在無情的現實挫折下，哪怕是身為高級副部長的多洛雷斯·烏姆里奇也不得不改變方法，至少在霍格沃茨課堂上稍微拿點乾貨的魔法技巧出來。

  只不過……

  失算了啊，果然永遠不能高估政客的臉皮和下限。

  艾琳娜她萬萬沒想到，烏姆里奇這個癩蛤蟆居然還有這一招！

  相比起獨自默讀威爾伯特·斯卡林的「和平防禦理論」，大段大段地抄寫原文，這可比此前無聊發呆要煎熬多了——抄寫這種行為，可是少數可以高度量化的作業。

  格林德沃說的沒錯，這個世界上最麻煩的事情，就是在計劃中引入政客和蠢貨。

  艾琳娜有些無奈地抄著黑板上的《魔法防禦理論》『第一章，入門基礎原理』，思緒在不經意間開始發散，飄到了別處。她自己親手挖下的坑，含淚也只能先跳一節課了。

  眼下烏姆里奇除了有些偷懶、無作為之外，倒也沒有太多噁心人的地方。

  她最多之後讓鄧布利多「建議」一下黑魔法防禦的課程安排……

  畢竟，多洛雷斯·烏姆里奇並不是這門課的學科負責人，倘若盧平教授開口的話，除非這隻粉色癩蛤蟆忽然決定棄政從教，否則如今的這些問題都是很容易解決的。

  經過了上學期與魔法部隔空交手的經歷，艾琳娜早就掌握了這些政客的處事邏輯。

  除非是觸及到了地位、權利，以及一些涉及個人的利益，否則在那些明晰無誤的責任承擔和強硬對抗面前，他們更習慣於妥協，亦或者是如果禿鷲一樣盤旋在邊上——倘若一切順利，那麼他們會尾隨其後蹭功勞，而出現問題時，他們也能從天空呼嘯而下分食。

  正如同阿不思·鄧布利多為了推行此次的新課程改革而賭上的個人榮譽、個人聲望一樣。

  在當下的霍格沃茨之中，任何一名正式教授都有權利堅持自己的教學計劃，

  但與此前不同的是，在推行各自提議的同時，那名提出者也要賭上自己的職業生涯、社會聲譽——《預言家日報》、《唱唱反調》等頗具影響力的雜誌，會同步這份承諾。

  如果最終的教學結果並未達到預期，那麼提議者不僅要公開道歉，並且在十年內不得參與諸如教育、行政、出版……一系列涉及到公眾影響力的工作，並且在有義務和責任為那些因此受到的學生提供為期一年的學業補償，包括但不限於物質及就業的問題。

  作為魔法界萬眾矚目的焦點，霍格沃茨的新課標計劃差不多成為了一個風向標。

  不僅僅是英國魔法界，法國魔法界、美國魔法界、德國魔法界……

  但凡是擁有自身教育體系的魔法社會都在關注著霍格沃茨正在推行的一系列教育改革，無論它成功或者失敗，必然都會在此後幾十年的魔法教育風向留下一道印記。

  在這樣的輿論和社會壓力下，政治因素和來自古老魔法家族的影響反而被降到最低。

  「這一回合啊，我出了一張『阿不思·鄧布利多』……舊時代的老傢伙們，官僚們，你們捨得把自己作為手牌打出來，和我進行兌子和對賭麼？我賭你們，不敢——」

  艾琳娜一邊抄寫著《魔法防禦理論》，一邊在心中盤算著自己的手卡以及卡庫。

  作為一個和平主義者，《魔法防禦理論》的作者威爾伯特·斯林卡倡導使用被動的方法面對衝突，反對使用具有攻擊性的咒語，即便是出於防禦的目的。

  而這也正是魔法界長久以來最習慣的應對方式，等待著對方出現失誤，進行反擊。

  可惜的是……

  作為最後那個「王」，艾琳娜現在的手卡實在是太豪華了，按照格林德沃此前的評價，倘若她足夠狠心的話，她甚至可以奢侈地消耗掉近五個世紀的所有積澱去點燃世界。

  「如果你們還不出牌的話，那倒是最好的……童話故事，主角團可是不能少人的呢……」

  艾琳娜瞥了眼不遠處講桌上那個滿臉假笑的女巫，不置可否地撇了撇嘴。

  不過，話又說回來。

  如果不考慮高年級的課程，烏姆里奇的教學方式在基礎教育方面，還是有一定可取之處。

  畢竟作為曾經的「戰鬥魔法」課程，相比起直接學習如何施展、防禦魔咒，提前強調理論基礎以及適用場合，社會環境和法規下的評判標準，在和平時代反而更加的重要。

  哪怕是鄧布利多也不得不承認，霍格沃茨畢業的巫師在法律意識方面有些淡薄。

  不少時候，當巫師們遇到威脅的時候，他們更傾向於運用最順手的魔法去解決問題，而非最恰當的那個魔咒——通常來說，每一年的霍格沃茨畢業生，都是傲羅辦公室和逆轉偶發事件小組最頭疼的那批菜鳥巫師，剛解除施法限制的他們太容易放飛自我了。

  任何一個學校里總得有一個壞人的角色，畢竟學習魔法本來就是有一定強制性的。

  隨著霍格沃茨的學業日益加重，以及魔法界出現更深遠的高級教育階梯，以知識基礎為檢驗門檻的教育遲早會出現在這個城堡中，快樂教育永遠無法支撐社會對於精英的需求。

  倘若烏姆里奇願意一直背這個黑鍋，霍格沃茨倒也不是沒有她的容身之地……

  「艾琳娜！」赫敏低聲說道。

  「怎麼啦？」

  艾琳娜環顧四周，發現全班同學還在埋頭奮筆疾書。

  而烏姆里奇依舊耷拉著那雙腫脹的眼睛看著教室，從女巫那沒有聚焦的眼神看來，這位魔法部官員似乎正在夢遊，暫時並不會出現什麼教授臨時抽問的突發事件。

  「艾琳娜，別繼續發呆了，你等會兒交不出作業我可沒辦法幫你。」

  赫敏壓低聲音說道，語氣裡帶著一絲淡淡的無奈。

  哪怕烏姆里奇教授沒有繼續追究她們的遲到，但是剛才的下馬威多少還是起了效果，或許也就只有這隻天不怕地不怕的白毛糰子，才敢在這種情況繼續頂風作案吧？

  「欸，交什麼作業？放心吧，抄課文這個我熟，我不是一直有在——」

  艾琳娜有些困惑地眨了眨眼睛，旋即滿不在乎地笑著說道。

  作為前世從華夏考試體系的千軍萬馬中殺出血路的英雄，類似於摘抄板書的事情，對於她來說簡直是刻在靈魂深處的慣性動作，她甚至可以一邊抄板書，一邊看劇。

  「低頭，艾琳娜，你低頭看看！」

  赫敏嘆了一口氣，看到艾琳娜臉上洋洋得意的神情，她的語氣明顯有些焦躁。

  「仔細看看你羊皮紙上抄的內容，除了最開始的那幾行字之外，後面的全部是空白……你甚至連一次墨水都沒蘸過吧？現在已經翻兩頁了……你等會兒打算怎麼辦？！」

  「誒？」艾琳娜愣了愣，旋即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哦，你說這個啊……唔……」

  她看了看手中那根早就寫得沒墨的筆，以及羊皮紙上那一行行淺淺的筆跡。

  不同於前世的課堂，在霍格沃茨魔法學校之中使用的書寫工具，暫時只有羽毛筆。

  由於羽毛筆是蘸水筆不是吸水筆，儲墨量就僅限於筆槽的一點地方而已，所以倘若在書寫過程沒有記得經常蘸蘸蘸的話……寫不到多少單詞就會開始變淺，直至無字天書。

  「沒辦法了，唉……提前給你演示一下吧……」

  艾琳娜無奈地聳了聳肩膀，然後在赫敏不可置信的眼神中，拿起墨水瓶在她自己那頁空白的羊皮紙上傾倒了下去，藍黑色墨汁幾乎在一瞬間暈開，把整個羊皮紙染得一團糟。

  「你看，這不就解決了嗎？如果不是因為在前排，我甚至都懶得動筆的。」

  「你這……」

  赫敏嘴角抽搐了一下，無力地扶住額頭。

  「墨水瓶打翻？你以為烏姆里奇教授是傻子嗎？這可是魔法學校啊，艾琳娜，一道簡簡單單的『清理一新』就可以讓墨漬消失……書寫出來的文字可不會因此消失的……」

  「我知道，赫敏，你抄好的那頁借我看看。」

  艾琳娜滿不在乎地點了點頭，從屁股下抽出一本空白日記本，墊在羊皮紙下面。

  緊接著，她稍微掃了一眼赫敏那頁羊皮紙上的內容，趁著烏姆里奇不注意，抽出魔杖在自己那頁羊皮紙上輕輕碰了碰，「Verto（變形）！」

  伴隨著女孩的話音落下，浸染了大半張羊皮紙的墨汁如同有生命一樣收縮變化起來。

  一部分墨汁順著艾琳娜此前筆記凹槽，以及赫敏書寫的文字內容，一點點地在羊皮紙上浮現出來，而多餘的墨汁則沿著羊皮紙邊緣往外流動，落在那本空白日記本書頁中。

  「喏，這樣不就好了——簡單單單、輕輕鬆鬆……」

  艾琳娜滿意地吹了吹手中墨跡未乾的羊皮紙，得意地朝著邊上的小女巫擠了擠眼睛。

  「格蘭傑小姐，您說的沒錯，這裡可是魔法學校啊。你真以為，偉大的女皇陛下會傻乎乎地抄板書，一口氣抄上兩個多小時麼？魔法，可不僅僅只有上課講的那些功能。」

  「你作弊……這不公平！」

  赫敏揉了揉發酸的手腕，鼓起臉頰小聲說道。

  「快教教我，如果你吃獨食的話，我就向教授舉報你——」

  艾琳娜瞥了眼快要完全變成了她的形狀的小海狸，忍不住想要調戲幾句，但考慮到前不久才招惹了赫敏，還是趕緊把那些作死的話變成了正正經經的解釋。

  「嗯，這其實就是對於變形術的初級運用——液體也是有一定形狀的，我其實不過是把它們移動到相應的位置，然後根據你的那份稿件進行微調罷了……類似於書籍印刷。」

  「變形術嗎，我試試……艾琳娜你幫我用幻象魔法掩護一下。」

  赫敏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琥珀色的眸子裡閃過一絲躍躍欲試的神色。

  作為一名格蘭芬多，她雖然平時看起來循規蹈矩，那只不過是因為她認為遵守學校的規章是作為學生應該、也是最有利於學習的事情……但這並不意味著赫敏不會尋求捷徑。.

  「當然沒有問題，稍等半分鐘。我先截取模擬一下場景，作為循環素材……」

  艾琳娜爽快地答應道，並沒有沒有感到任何意外。

  要知道，赫敏從來都不是什麼只會聽老師話的模範學生、乖乖女——在原著裡面，她一年級燒了斯內普的長袍，二年級慫恿哈利炸魔藥課坩堝、偷魔藥、騙簽字看禁書，三年級時空穿梭改寫劇情，四年級建立小精靈解放前線，五年級攛掇學生們組建『D.A』……

  相比起艾琳娜而言，赫敏·格蘭傑在魔女本性上，就算略遜一籌也僅僅是因為她還小。

  艾琳娜看了一眼赫敏眼中的亮光，心情愉快地輕哼了一聲。

  「格蘭芬多的魔女，可能要提前降臨了啊……」

  或許，下學期可以考慮給這小妮子去要個「風紀委員（格蘭芬多）」當一當？

  緊接著，她的魔杖輕輕抽出，在裙角和課桌的遮擋下，划過一個玄奧複雜的弧度。

  「二元倒回架構改造魔法」——發動！

  …………

  半小時後，烏姆里奇教授終於沒有繼續切換板書，重新站了起來。

  她開始要求學生們齊聲朗讀剛才抄寫的內容，這又是一項極為枯燥無趣的過程，在連番的抄寫和朗讀之後，不少學生們的眼神逐漸變得呆滯麻木，仿佛靈魂已經飄出教室了。

  而讓所有人震驚和佩服的是，即使是這樣枯燥的內容和形式。

  坐在教室最前排的那兩名小女巫依舊沒有任何的心不在焉，赫敏和艾琳娜兩人全程聚精會神地完成著烏姆里奇教授布置的各項目標——那種熱情高漲的學習態度，以至於到了後來就連烏姆里奇心中都有些震撼，不得不從椅子上站起來，時不時領讀幾句。

  又過了半個多小時，學生們眼看著逐漸開始有些撐不住了。

  「噢，同學們，今天就暫時先到這裡吧。」

  烏姆里奇教授說，露出嘴裡又小又尖的牙齒，揚起眉毛補充了一句。

  「我很遺憾，除了極少數的學生以外，大部分的先生、小姐們在課程後半段都出現了走神的情況，這樣的學習態度很不好，我希望下次上課的時候，可以有所改進……」

  「當然，正如同我在上課前說過的那樣，在我的課堂上獎懲分明。」

  烏姆里奇輕聲笑著，用那種嗲嗲地語氣繼續說道。

  「格蘭傑小姐、卡斯蘭娜小姐，你們兩位雖然遲到了兩分鐘，但是我從你們這堂課的表現中看到了讓人欣喜的態度，你們各自為自己的學院贏得了10分……」

  伴隨著一陣短暫的沉默後，班裡許多同學眼神慢慢開始從麻木狀態清醒過來。

  關於這兩位小女巫獲得加分的決定，倒是沒有人對此有什麼不滿，畢竟從這堂課的表現上來看，艾琳娜和赫敏確實展現出了第一名和第二名應有的、讓人欽佩的學習態度。

  「咳咳，嗯，讓我想想，除此以外……」

  烏姆里奇教授笑得更慈祥了，仔細打量了一下那兩名依舊坐的筆直的小女巫。

  「這堂課下課之後，麻煩請兩位幫忙收取、檢查一下隨堂摘抄的情況，如果有哪位同學沒有完成摘抄任務，你們在下周上課時把名單統計到我這裡來——當然，同時還有諸位同學們的課後作業，也請一併收起來，到時候一起給我。」

  作為一名來自魔法部的高級官員，她可不像別的教授那樣不會分擔工作。

  適當地在學生之中挑選一些值得信賴的助手，這可以幫她更好的管理班級，同時也可以讓她有精力去兼顧別的工作——除了黑魔法防禦術的教授外，烏姆里奇還是調查官。

  在課餘時間之外，她還要抽空評價、考察那些教改的課程，並且提出建議。

  「至於作業……參照我們今天的上課內容，詳細分析一下威爾伯特·斯林卡為什麼說『反惡咒』是一個不恰當的字眼，以及應該如何區分『惡咒』和『非惡咒』的界線。」

  她那雙松泡泡的眼睛在教室里環視了著，聲音微微提高，變得冷漠而利落嚴苛。

  「下周三上課前完成，至少三英尺長，不得任何藉口推脫……聽明白了嗎？」

  教室里響起一陣有氣無力的回答。

  還沒等烏姆里奇揚起眉毛，就在這時，她身前忽然響起一陣有精神的回答。

  「好的，烏姆里奇教授！」

  在艾琳娜和赫敏兩人的提醒之下，學生們這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努力打起最後的那一絲精神，跟著齊聲回答了一聲，以免又被要求重複回答一次。

  「唔，很好……希望下次可以更加整齊一些……」

  烏姆里奇沉吟了幾秒，似乎在猶豫要不要繼續立威。

  由於艾琳娜和赫敏兩人高漲的學習狀態，以及缺乏內容的關係，在後續上課過程中，她至少有一半時間是站著上課和領讀課文的，站了一個多小時，她也有些累了。

  稍微遲疑了片刻，烏姆里奇最後輕哼了一聲，擺了擺手。

  「今天就這樣吧，下課——」

  …………

  與此同時。

  「好了，好了，下課了……這一把算平局吧。」

  伴隨著烏姆里奇宣布下課，艾琳娜如釋重負地鬆了一口氣。

  還沒等赫敏反應過來，她飛快的把桌邊上的棋子收起，一股腦地塞進書包中，開始整理起桌面上寫好的那幾份羊皮紙和書籍，確保它們的位置與「外面」大致重合。

  「你又耍賴，艾琳娜——明明你就是輸了，Kf1-Bd4-Rc5……」

  「我不聽、我不聽，那只是你提前計算過的一種可能性，你怎麼知道我不會走出你想像不到的『神之一手』，沒下完的棋局就是平局，這不是常識麼？而且，我還要分心維持幻象。」

  「作為平衡補償，我已經讓你了一個騎士外加兩個兵了，這不是藉口！」

  「對了，我們得去收作業。別玩了，別玩了，下次我教你下一個更有趣的棋類。」

  艾琳娜搖晃著腦袋，努力轉移著話題。

  就在剛才那一個半小時中，偉大的妖精女王、執掌天命的大小姐、算無遺策的第三代黑魔王經歷了人生中最為慘痛的人機教學，她被可怕的人型AI蹂躪得快要失去信心了。

  人類，終歸是無法戰勝計算姬。

  事實證明，哪怕不當人……也不行。

  或許下次她應該想辦法試試圍棋，或者是中國象棋什麼的，從理論上來說，至少在赫敏熟悉規則的那段時間之中，她還是可以短暫體驗幾把蹂躪簡單電腦的快樂。

  至於現在嘛，儘快恢復案發現場最為重要。

  ————

  ————

  好耶~又是大章~~

  距離連續一個月，日更4000+，只差最後一天！胖咕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