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8章 演員的自我修養

  霍格沃茨，校長辦公室。

  作為當今魔法界公認的最偉大巫師，本次商談的牽線人，阿不思·鄧布利多的話顯然還是有相當分量的，至少在霍格沃茨城堡範圍內，沒人可以無視鄧布利多的意見。

  伴隨著老巫師主動開口，魔法部眾人瞬間安靜了下來。

  相比起性格憨直，在人情世故方面不那麼遊刃有餘的紐特·斯卡曼德。

  自從去年下半年開始，鄧布利多感覺就仿若是換了一個人一樣，無論是待人接物，亦或者是商討重要事宜，都給魔法部眾人一種遊刃有餘，而又富有耐心智慧的長者印象。

  而在康奈利·福吉看來，阿不思·鄧布利多的態度轉變並非完全無法解釋的。

  這代表著學校對於本屆魔法部的認可與尊重。

  同時，這也是鄧布利多主動向他所領導的魔法部釋放善意的一種體現。

  「康奈利，紐特，你們暫時都先各退一步，不要著急。協會如今不過還只是一些寫在羊皮紙上的想法，連真正模樣都還沒人見過，你們就開始憑空辯論，何必呢？」

  鄧布利多溫和地笑了笑，左手漫不經心地揮了揮。

  茶點台旁邊的精緻銀色茶壺飄了過來，依次在康奈利·福吉等人，以及紐特身前的茶杯里加滿熱茶，芬芳高雅的紅茶，豐盛的茶點，讓空氣中瀰漫的緊張氣息舒緩了不少。

  果然，這麼多年過去了，紐特·斯卡曼德還是這種石頭一樣的蠢笨性格。

  「鄧布利多」瞥了一眼表情固執的紐特，內心暗自地哂笑著搖了搖頭，不緊不慢地將手中的藍莓餅乾吃完，再次清了清嗓子，微微調整了一下神情和語氣繼續說道。

  「康奈利，我明白你的擔憂。這些年來，英國魔法界在全球範圍的影響力正在逐漸下降……噢，部長先生，您不用在這裡反駁我——」

  注意到福吉似乎準備反駁，老巫師手指一點，一塊小餅乾飄到了魔法部長的嘴邊。

  緊接著，鄧布利多眨了眨那雙藍色眼睛，語氣活潑地笑著說道。

  「你喜歡藍莓餅乾嗎？康奈利。放心，這裡既沒有《預言家日報》的記者，也沒有其它國家的巫師，但凡能進入這裡的，顯然都是值得信任，支撐著我們世界的重要支柱。」

  「唔，嗯……可是……」

  康奈利下意識接過飄在面前的小餅乾，略帶尷尬地捏在手中。

  中年男巫的神情有些侷促，猝不及防面對這麼一個噩夢般的焦慮，讓他一時間沒有想清楚是先回答鄧布利多的問題，還是先按照鄧布利多的建議嘗嘗這塊餅乾。

  「紐特，站在我的角度而言，你剛才的話確實有一點欠妥。」

  鄧布利多轉過頭，略帶嚴肅地看向紐特·斯卡曼德。

  「或許魔法部在神奇動物方面並沒有做得太好，但你知道他們有多努力嗎？人們總是能輕易看到表面上的那些不足之處，卻很容忽視這些先生們在背後的付出。」

  「誒？不，我……」紐特·斯卡曼德微微一愣。

  「自從十幾年前神秘人的倒台，並不意味著紛亂從此結束。」

  還沒等紐特捋清思路，「鄧布利多」半月形鏡片閃過一道精光，微笑著繼續說道。

  「事實上，在你看不到的地方，康奈利他們一直在跟殘存的黑魔勢力抗爭，努力讓魔法世界恢復往昔的繁榮與平靜——在這種情況下，其他方面有所疏忽也是可以理解的。不過我相信，康奈利並非沒有注意到這些疏漏之處，否則也不會有今天的這些商談了。」

  「嗯？噢，是的，是的。您過譽了，教授。」

  康奈利·福吉先是愣了愣神，旋即飛快地反應過來，挺起胸膛說道。

  「魔法部一直致力於維護魔法世界的穩定，這些本就是我們應該做的事情。」

  雖然鄧布利多的表述讓他們稍微有些受之有愧，但這並不影響在場魔法部官員們的心情忽然變得愉快和自豪起來——他們當然是值得信任，保證社會正常運轉的重要支柱。

  原本因為紐特的發難而變得稍顯針鋒相對的緊張氣氛再次緩和了不少。

  當然，另一邊紐特·斯卡曼德的心情就沒那麼愉快了。

  按照紐特原本的想法，作為「協會」發起人之一的阿不思·鄧布利多理應完全站在他這一邊進行聲援，而不是全程在一側旁觀，甚至於還有幾分和稀泥、拉偏架的意思。

  倘若追溯到源頭，這些事情可都是鄧布利多丟過來的那小丫頭搞出來的事情。

  然而，還沒等紐特開口反駁，只聽鄧布利多話鋒忽然一轉。

  「但是另一方面，康奈利，魔法部運轉模式或許局限了你的思維方式。在霍格沃茨，學生們的良好發展，最終會反哺到學校在社會中的聲望。正如同霍格沃茨所存在的意義，在我看來，魔法世界未嘗不是一所更為龐大的學校。」

  「時代變了，強權並不意味著強大，多方共贏才是最理想的趨勢。」

  「神奇動物協會創立成功，其中最大的受益方並不是紐特，而是協會總部所在地的英國魔法界。在規則擬定上，我們占據著先天的優勢——我並不是指特權，而是一些更為基礎，卻又更為重要的東西，比如理念、語言、習慣……」

  鄧布利多抽出魔杖，靈活地在半空中划動了幾下，繪製出火焰般的魔法文字。

  「幾個世紀以來，歐洲魔法咒文一直影響著整個魔法世界，這並不是因為我們的發音、字符之中具有更強大的魔力，而是因為絕大部分實用的基礎魔咒來自於這裡。」

  「這麼說吧，魔法部支持這些協會的建立，所能得到的聲望遠遠不僅止於眼前。神奇動物協會方面，我們可以大大方方地收集全世界範圍的神奇動物資料。另外，神奇動物保護協會的成立，也代表著全新領域的全球性魔法合作，這顯然比零星溝通順暢多了。」

  「神奇動物理事會，神奇動物產品安全監督協會，這些全都是一些正面的嘗試。倘若這些領域的行業規範逐漸形成，取得良好效果，那麼各國魔法部都會進行效仿。」

  「魔法世界分享資訊和研究成果，集中資源進行研究與分配，這是多麼美好的前景。」

  「但是，倘若在這些協會建立初期，魔法部沒有提供任何相應的支持，甚至於持有一定的敵意和牴觸行為……坦白來說，我們本身就是魔法界的風向標，您認為外界會給我們那麼多時間來慢慢進行磨合、拉扯、適應、商談嗎？」

  鄧布利多搖了搖頭，語氣篤定地說道。

  「毫無可能。神奇動物領域的相關協會規範，不同於魔咒、魔藥、鍊金這些領域。」

  「這只是一個先進的思想和倡議，倘若沒有第一時間樹立起足夠的權威，既然是大家都可以嘗試去規範擬定的準則，誰還會在意源頭的聲音？全世界都在摸索，少數實力不錯的魔法政府甚至有可能反客為主，搶前一步成為行業標準的制定者。」

  對於未知的挑戰者，鄧布利多並沒有說得太明，但在座的大部分巫師心裡卻都很清楚。

  美國魔法國會，以及伊法魔尼魔法學校。

  這些年以來，這位曾經跟隨在英國魔法部後邊的忠實盟友，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成為了當今魔法世界中的一個巨無霸，接過了國際巫師聯合會之中的話語主導權。

  「但是現在……」

  鄧布利多微笑著指了指紐特，淡淡地說道。

  「我們擁有當今魔法界最懂神奇動物的紐特·斯卡曼德，只需要一點點來自於魔法部的許可，以及諸位自身立場明確的支持，我們就可以在重現當年的盛況——」

  環視了一周若有所思的魔法部官員們，鄧布利多（格林德沃飾）嘴角浮起一絲玩味。

  正如同艾琳娜所說的，如今的魔法政府早就磨平了當年的銳氣，一方面想要繼續抓著往昔的輝煌不放，另一方面卻又瞻前顧後地不敢在世界範圍內掀起革……唔，革新。

  不過也正因為這樣，某種意義上來說，反而是最為合適的掩護和助力。

  「您難道不認為……在時任魔法部長康奈利·福吉等人的協助下，神奇動物領域有史以來第一次確立了清晰的行業標準……這句話倘若能出現在《魔法史》、《神奇動物在哪裡》這些課本中，或許比起一枚梅林爵士團一級勳章更加有意義？」

  瞥了一眼似乎有所意動的魔法部長，格林德沃挑了挑眉，最後又補充了一句。

  相比起那些充滿侵略性的強權者，類似於康奈利·福吉、多洛雷斯·烏姆里奇這樣的蠢貨政客，實在是太適合被推到前台作為擋箭牌了，金錢利益與虛名從來是最沒價值的。

  不出意外的話，接下來應該就是討價還價的場景了。

  「這些虛名其實並不重要，鄧布利多教授，您是了解我的。」

  果然，伴隨著鄧布利多的話音落下，康奈利·福吉搖了搖頭，主動開口道。

  「關於神奇動物領域方面的混亂，魔法部其實一直都是有在關注的，這本來也是部里接下來準備著手推進的事情。只不過既然紐特·斯卡曼德先生打算親自推動，魔法部這邊當然會全力配合，只是這樣一來，在國際輿論方面，或許還需要霍格沃茨的支持。」

  「那是當然，這方面您不用擔心，我明天就給那些老朋友們寫信。」

  鄧布利多微笑著回答道，若有所思地敲了敲桌面，繼續說道。

  「對了，協會草創初期肯定會耗費不少資源，魔法部這邊預算向來也不算充足，不如我之後打算找古靈閣的妖精們商量一下，讓它們來承擔這方面的資金——魔法部前期應該也開展了相應的一些工作，我認為那些可以『重新』統計一下，一併納入報銷的。」

  「好，沒有問題！鄧布利多教授，您考慮得果然周全。」

  康奈利·福吉迅速地將這件事應了下來，朝著烏姆里奇使了一個眼神。

  「總而言之，我們儘快把這件事推動起來吧！」

  自從經歷過古靈閣巫師銀行的風波之後，魔法部一直希望能再多找幾個理由從古靈閣那裡收取一些「供金」，只不過礙於霍格沃茨與古靈閣的合作身份，沒找到太好的機會。

  這次鄧布利多既然主動開口暗示，那麼整個事情顯然就好辦多了。

  與此同時，一直沒找到機會加入話題的紐特也終於反應了過來。

  雖然不明白魔法部的態度怎麼前後轉變那麼快，不過從目前的結果來看，鄧布利多教授成功地說服了康奈利·福吉等人，還是完成了來之前給他許下的承諾。

  「那這樣一來我們就算談好了吧？協會方面就這樣可以了吧？」

  紐特·斯卡曼德摸了摸鼻子，轉過頭看向坐在不遠處的鄧布利多。

  不知道為什麼，今天的鄧布利多總給他一種有些奇怪的感覺——並非是那種陌生人，但也不是平時那種隨性長輩的樣子，而是一種遊刃有餘的圓滑政客的模樣。

  或許，這就是這些年來鄧布利多為了霍格沃茨的未來，不得已而做出的一些改變吧？

  「沒錯，至少從主體框架方面，你會得到魔法部的全力支持。」

  鄧布利多愉快地點了點頭，微笑著回答道。

  「只不過這樣看來，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紐特你可有的忙了。如果還有什麼事情，以及顧慮的話，我建議你不如現在一併說出來，這樣也不至於之後再額外溝通了。」

  「唔，既然這樣的話，我還有一個額外的要求……」

  紐特·斯卡曼德仔細思索了一會兒，抬起頭看向鄧布利多，接著又看了看福吉。

  注意到紐特臉上的猶豫，即將有一大筆收入進帳，以及未來很有可能在魔法史上留下一筆濃墨重彩的政績康奈利·福吉揮了揮手，神色輕鬆地笑著說道。

  「斯卡曼德先生，您還有什麼顧慮直接說出來就好，一切都好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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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咕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