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1章 鏡花水月

  往日喧囂熱鬧的魁地奇球場，隨著隱藏的歷史被一一掀開，氣氛開始有些壓抑。

  空氣里瀰漫著一股讓人不安的沉默，不知覺不之間，所有巫師都下意識放緩呼吸，安靜見證著這場註定將震驚整個魔法界，並且在歷史上留下濃墨重彩一筆的公開審判。

  漸漸地，只剩下了小矮星彼得和鄧布利多的一問一答。

  「……整整十年……如果算上之前黑魔王還在的時候，那便是差不多十一年……每一個晚上，等到所有人入睡之後，我便開始在霍格沃茨里遊蕩……大多時候是以阿尼瑪格斯的模樣，偶爾會恢復成人形進入某些隱秘的魔法房間……」

  「這麼說起來，你在上學年的時候，就已經發現了斯萊特林家的地契？」

  「沒錯，在上學年臨近期末時，我在斯萊特林公共休息室的一個暗格里發現了薩拉查·斯萊特林留下的城堡地契文件，並且悄悄地轉移到了我在韋斯萊家的耗子窩中。」

  「所以這一切，也都是伏地魔之前所計劃好的嗎？」

  「是的，我們原本打算找尋到地契文件之後，動搖您的合法性，可惜……」

  「那麼接下來說一說古靈閣那邊的交易吧，你到底是怎麼一步步抵押掉霍格沃茨的。」

  鄧布利多一行行地念著羊皮紙上預設好的問題，耐心地等待著小矮星彼得的回答。

  為了確保不會留下破綻，這是一場沒有經過提前彩排的問訊，除了一部分植入小矮星彼得腦內的記憶之外，所有的問題都是艾琳娜三人反覆推敲了好多次，才最終確定下來的。

  老巫師看著不遠處那個宛如人偶一樣的男巫，眼裡閃過一絲諷刺，原本按照大多數正常巫師的情況，大段地替換記憶和植入虛假信息，是一件極為複雜的事情。

  因為人類的記憶和情感本來就是一種相當難以掌控和描述的存在，哪怕是一段普通的日常生活片段，也會蘊藏著各種微妙的情緒波動，這些情緒波動一旦遭到修改或者替換，就會形成一個個涇渭分明的小片段，很難做到完全地毫無痕跡。

  只不過，小矮星彼得這些年來，幾乎99%以上的時間都是以阿尼瑪格斯的形態存在的。

  這也就意味著他在人類可描述、觀測維度的信息獲取，會比起正常人類巫師弱上不止一個等級，更重要的是，他大部分時間都還是以一隻老鼠的形象在睡覺。

  如果用吉德羅·洛哈特的話來說，那就是小矮星彼得是他這些年來見過的，最容易修改和新增記憶的「空白畫布」了，只要足夠小心，幾乎一輩子都不會有被人戳穿的風險。

  要知道，他們甚至不需要費盡心思去構思太多完整的起承轉合與事件邏輯，只需要截取小矮星彼得每天晚上的空白記憶點，插入一段大同小異的城堡夜遊經歷就可以了，新增記憶片段的兩端連接夢境開始的兩頭就可以了。

  真正複雜的反而是此前關於小天狼星布萊克，以及一些涉及到伏地魔具體形象的場景，不過在總導演艾琳娜·卡斯蘭娜的建議下，伏地魔絕大部分的命令也都是通過「秘密單向傳音」、「閱後即焚的密信」、「留聲魔法」等方式來下達的。

  以至於手術進行到最後時，鄧布利多差點有那麼一瞬間都產生了一種，這些才是「真實歷史」的錯覺，如果不是因為他親眼看到了這熊孩子怎麼把金幣堆在學校門口的話。

  相比起阿瓦達索命咒的直截了當，艾琳娜這種對於遺忘咒的運用，在某種程度上來說更加的讓人感到恐懼和不安。

  在這件事上，鄧布利多和格林德沃已經達成共識，等過段時間，一定要不惜一切代價推進魔法界對於記憶魔法的管控，「一忘皆空」的使用絕對不能再像現在這樣隨意了。

  當然，這也再次佐證兩位老巫師這些天來，逐漸明白的那個道理：無論什麼魔法到了艾琳娜手中，都可能會無比危險——危險的從來不是魔法，而是白毛糰子。

  萬幸的是，那孩子暫時還沒能成功掌握「遺忘咒」。

  就在格林德沃略微有些走神的時候，小矮星彼得新一輪的陳述已經接近尾聲。

  「……至於那些金幣，當然不可能運出來藏在別處……按照黑魔王此前的計劃，我讓古靈閣的妖精們把所有抵押霍格沃茨所得，統統都存進了萊斯特蘭奇的金庫……」

  「至於落款的地方，真正的合同上當然寫的是我的名字……只不過，我建議妖精們最好再隨便找一個在古靈閣辦理貨幣兌換的學生，稍微移動一下簽名位置和文件，偽造一份用來矇騙魔法部和霍格沃茨的假合同……」

  關於這一段記憶內容，艾琳娜差不多照搬了自己記憶中的所有場景和細節。

  因此相比起之前的一些絮絮叨叨，在場景描述和對於妖精們具體的長相、談判內容上，顯得更是無比的真實可靠，在場的魔法部和圍觀巫師們，幾乎是身臨其境地再次隨著小矮星彼得的聲音，重新體驗了一次發生在古靈閣地下的那場商務談判。

  所有人在有些頭暈腦脹之餘，也都再次在心中提高了對於小矮星彼得的提防。

  這樣一個充滿智慧和心機的巫師，居然能夠幾十年如一日地隱藏自身的才能，光是想一想就讓人覺得有些不寒而慄——毋庸置疑，小矮星彼得根本不是什麼普通的食死徒，他甚至很有可能，就是人們一直在尋找的，黑魔勢力的秘密大腦。

  「真是一個毫無底線、環環相扣的陰謀……甚至連嫁禍學生，都能做得出來……」

  康奈利·福吉冷笑著輕哼了一聲，臉上浮現出不屑的神情。

  「呵，愚蠢而貪婪的妖精，難道還真以為胡亂推出來一個霍格沃茨的學生，偽造一份合同就可以瞞過所有人的視線麼？！即使不知道你們在背後搗鬼，睿智的魔法部官員，也不可能被這種荒誕無稽的謊言騙住的——」

  咳、咳。

  鄧布利多揚起眉毛，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福吉，清了清嗓子。

  直到這時，康奈利·福吉仿佛才意識到自己再一次不小心打斷了問訊，熟練地微微彎了彎腰表示歉意，頗為抱歉地抬起左手臂，示意鄧布利多繼續進行審判。

  嘿，愚蠢而稚嫩的政客。

  鄧布利多（格林德沃飾）眼裡閃過一絲隱藏得極深的輕蔑，臉上和煦的笑容沒有絲毫變化，並沒有繼續詢問小矮星彼得，反而是轉過身朝著福吉笑著揚了揚手中的羊皮紙。

  「實際上，我覺得到一切事情差不多就已經水落石出了，審判可以結束了。」

  鄧布利多一臉平靜看向後方的審判席，語氣輕鬆地說道。

  「如您所見，我這邊需要進行審問的內容差不多就已經全部問完了，既然小矮星彼得把所有的非法所得都寄存在了古靈閣，那麼剩下的事情只需要魔法部派人到古靈閣巫師銀行拿回契約就好了——據我所知，萊斯特蘭奇家族的合法後裔，貝拉特里克斯·萊斯特蘭奇此時應該還關押在阿茲卡班中，古靈閣甚至沒有任何理由拒絕打開金庫。」

  「直接……拿回霍格沃茨的契約？為什麼？」

  康奈利·福吉眨了眨眼睛，滿臉困惑地看著鄧布利多。

  在他的理解之中，整個審判似乎才剛剛進行了一半，關於小矮星彼得的判決甚至都還沒有完成宣判，福吉一時間有些沒有弄明白為什麼鄧布利多會忽然宣布結束了。

  更重要的是，康奈利·福吉依稀覺得，似乎好像還漏了一個什麼極為重要的步驟。

  「只要古靈閣巫師銀行沒有膽大包天地提前挪走巫師金庫里的財富，或者乾脆是從一開始就欺騙了可憐的小矮星彼得，根本就沒有履行貸款抵押合同的內容，我們都能在萊斯特蘭奇家族的金庫中找到屬於霍格沃茨的那一大筆龐大的資金。」

  看了一眼似乎還沒完全理解他意思的魔法部部長，阿不思·鄧布利多攤了攤手，環視了一圈同樣有些疑惑的威森加摩成員，輕言慢語地耐心解釋道。

  「無論是直接用其中的一部分資金進行提前還款、贖霍格沃茨，亦或是因為古靈閣的單方面提前毀約導致合同從一開始就是無效的……不管從那一個角度來說，我們現在都能直接從古靈閣手中拿回霍格沃茨的地產契約了，是這樣的吧？部長先生。」

  「似乎……唔……沒錯，如果按照流程來說，我們需要去古靈閣取證……」

  康奈利·福吉轉過頭與魔法法律執行司的司長阿米莉亞·博恩斯小聲交流了一下，有些不確定地點了點頭，聲音遲緩地說道，「而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在取證過程之中，關於霍格沃茨地契被抵押的合法性，本來就已經不證自明了……」

  「那麼，」鄧布利多愉快地眨了眨眼睛，「真正的食死徒已經被抓住，小天狼星布萊克已經重獲清白，霍格沃茨抵押事件也得到了順利解決，諸位，讓我們準備開始舉手投票，去追回屬於霍格沃茨的資產……然後，今天的公審議程也算全部結束了吧？」

  追回資產？公審結束？

  「等等！還沒結束！審判還不能結束！」

  就在這時，康奈利·福吉之前徘徊在腦海中的那個事情忽然變得清晰了起來，只見這位矮個子的粗壯小個子宛如火燒屁股一樣地猛地跳了起來，站到了主審判台前。

  「鄧布利多教授，您這邊的問題詢問完了，但是魔法部還有另外一個相當嚴重和可怕的問題，需要小矮星彼得先生馬上進行回答——」

  康奈利·福吉惡狠狠地看向小矮星彼得，大聲咆哮道。

  「小矮星彼得，你和【美國魔法聯邦儲備系統】這個騙局，到底是什麼關係？！」

  伴隨著康奈利·福吉的怒吼，整個魁地奇場地似乎有那麼一瞬間忽然凝滯了一下，沉浸在伏地魔往事的人們後知後覺地猛然反應了過來，不約而同地將視線移向小矮星彼得身上。

  面對成千上萬名巫師的目光，小矮星彼得渾然不覺地咧開嘴，語氣平淡地回答道。

  「噢，這是我和妖精們共同開立的，我是公司的註冊人……」

  ————

  ————

  第二章！媽耶！！！好大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