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我願在你身邊百年，足矣

  「師父，我不要你走，你別走！你走了，就再也不是你了！」冰辰聲音有些嘶啞的說道，語氣是那般的無助與絕望。

  他知道他阻止不了顏若汐的離開，這樣的話語，也只是一種發自內心的奢望，顏若汐的肉身幾乎是毀了，很可能是因為那眉心的印記，才使其能夠迴光返照。

  正如他所想，此時，顏若汐眉心的印記變得越發暗淡，其身子也在漸漸的虛化，好似就要消散一般。

  「冰辰哥哥，我應該有辦法能留下這位姐姐的神魂！」

  就在冰辰絕望之時，忽的聽到這麼一聲天籟之音。

  唰的一下，抬起頭，希冀的望著眼前的沐雪。

  顏若汐也是聽到了沐雪所言，虛弱的身子都是微微一顫。

  她也不想回天界，她想一世為人，雖說恢復了記憶，知道了使命，可她更加的留戀人間，她想成為一個獨立體，沒有誰願意被融合，被抹去記憶，只是她無力抵抗罷了。

  「神魂是受到主體的牽引，才得以回歸，而且在一定條件下，又不得不回歸，單獨的分魂，更是需要宿主，否則時間長了會消散在天地間，但這個宿主又以本體最為完美，因為它們本就是一體。」沐雪眨了眨眼，說出一番眾人聽不懂的道理。

  接著，只見她手掌一翻，手上帶著的一個玉鐲閃爍了一下，便是在其手中出現一隻瑩白色的鹿角。

  當冰辰見到這個鹿角時，眉頭一皺，竟是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旋即便是突然想到了什麼，猛的抬頭盯著眼前的沐雪。

  沐雪對他點了點頭，認可了他的驚訝。

  一瞬間，冰辰明白了，所有的一切都是那麼合理，原來，沐雪就是和自己一般，由鹿化人的存在。

  只是他現在也沒有心思深究，更沒有敘舊的心情，看著沐雪拿出的鹿角，問道：「怎麼用？」

  沐雪抿了抿嘴，抬眼認真的看了看冰辰，最後還是輕咬著貝齒說道：「我來施法，將她的這縷分魂牽引進這鹿角中，只不過……」

  「不過什麼？！」冰辰急切的問道。

  「不過你需在百年內為她重塑肉身，否則，她這縷神魂便會徹底消散，所以，冰辰哥哥，不僅你要想好了，還得她心甘情願，畢竟她若是回歸本體，那便再無消散的可能。」沐雪說的很慎重。

  只是，還有一句她沒有說，那便是，這個鹿角對她來說是多麼的重要，這可是她變回本體的關鍵之物。

  靈鹿族化人後，會留下前身的精華，將所有的靈性都賦予這唯一的鹿角之上，此鹿角可存在百年而靈性不失，百年內，化人的靈鹿族，可以將自身的神魂攝入其中，再經過族中的反祭煉，就可以再次的變回本體。

  這會兒，她將自己的鹿角，拿出來給顏若汐用，便也是徹底斷了自己變回本體的念想，對靈鹿族來說，鹿形態，那才是最完美的形態，她這回的犧牲，不可謂不大。

  ……

  冰辰猶豫了，就不說顏若汐願不願冒這個風險留下來，只單單這百年內讓他去為其重塑肉身，他可是一點頭緒都沒有。

  正當他琢磨不定之時，懷中的顏若汐卻是溫柔的說道：「我願在你身邊百年，足矣。」

  冰辰低頭看著面前絕美的臉蛋，半晌後，重重的點點頭。

  他什麼也沒說，更沒有承諾什麼，這一刻，他突然有種自私的感覺，竟是不想顏若汐離開，哪怕只能相守百年，都好！

  沐雪見此，也下定了決心，目光掃向周圍這些呆滯的眾人，道：「你們幫忙守在附近，不要讓人來打擾好嗎？」

  從這些人的態度表情來看，她知道這些人都是冰辰的長輩，所以她也只是輕聲的發出了請求。

  眾人聞言無不應允，開玩笑，就不說這少女還是冰辰的朋友，所做之事是為了幫助顏若汐能夠留下所謂的神魂，單是這少女先前所表現出來的實力，誰又敢有意見？

  紛紛向著四周散去，片刻間，在數百丈之外形成了個圈子，將這裡圍成了一塊安全區。

  顏若汐眉心的印記越來越暗，身體再次變得虛化，冰辰心中焦急，盯著面前正在施展某種秘術的沐雪，他沒有催促，但眼中的緊張卻是表漏無疑。

  沐雪也是盤膝坐於血泊之中，手中掐訣，那瑩白色的鹿角浮在身前，散發著溫潤的玉光。

  「將這位姐姐扶正！面對鹿角！」

  冰辰聞言，趕緊小心的托起顏若汐殘破的身子，將她靠在自己懷中，面對著半空漂浮的鹿角，然後對著沐雪點點頭。

  沐雪雙手間，有股無形的波動漸漸形成，只見她兩手向外一拉，單手並指的點向顏若汐眉心。

  一道無形的力量，瞬間在顏若汐那暗淡的印記處射入，緊接著，沐雪手印變幻，向後一拉。

  冰辰便是吃驚的見到，一道虛幻的影子，從顏若汐的眉心被牽引而出，影子和顏若汐本體一模一樣，眉心只是個起點，好似其周身都是被這影子覆蓋，而此時卻是被抽離了出來。

  沐雪目光凝重，白皙的額頭密布著細密的汗珠，多半是施展這種秘術對她的消耗頗為不小。

  她手指再次點在鹿角之上，那道影子整個脫離了顏若汐的肉身，鑽進了這鹿角之中。

  與此同時，顏若汐的身子徹底癱軟下來，也是在頃刻間化為了點點晶瑩消散在冰辰懷中。

  冰辰保持著環抱的姿勢，可懷中的人兒卻是消失的無影無蹤，一件沾滿鮮血的白衣，再無支撐的散落在了冰辰的雙腿上。

  冰辰怔怔的看著落下的衣裳，一陣茫然……她消失了……

  「冰辰哥哥，她的神魂在鹿角里。」沐雪手持著鹿角，遞了過來。

  冰辰抬頭看著這瑩白色的鹿角，緩緩的接過。

  雖然知道顏若汐的神魂在這鹿角里，但他還是不太能接受顏若汐就此消散的現實。

  不知怎麼，這會兒，他才發現自己是那麼的在乎對方，這不是因為顏若汐捨身相救，而是一種久存於心的情感。

  腦中不自覺的閃過一副副畫面……

  ……

  「咯咯咯，你認識我？看來做雜役讓你對本宗倒是了解了不少。」顏若汐的音容笑貌，第一次在幻境中相遇，便是令冰辰對其一見傾心，那時候，他不懂什麼是喜歡，只知道真是好看，心中有種酥麻的感覺，情不自禁的喜歡看，所以第一眼見到，他便是盯著看，一直看。

  ……

  顏若汐立於半空，巨大的瀑布如銀河般在其身後形成一道壯闊的畫布，陽光照耀下，星光點點，將她襯托的猶如嫡仙一般，出塵脫俗。

  「還算不笨，這一個多月，你倒是沒偷懶，是如何哄得梵長老將他那得意身法之術傳於你的？」第二次與她相遇，那是現實中的第一次對話，甚是親切，好似相熟已久，又好似本就該那麼自然。

  顏若汐為了剛成為其徒兒的他，奔行千萬里，只身前往無極門為他換來專屬攻法，當時他沒有說出感謝的話語，但卻是銘記在心，如此師父，還有什麼不滿意的，是緣份嗎？還是師父的率真與執著？

  ……

  顏若汐立於花海之中，悉心的修剪著花花草草，猶如一隻純潔的白蝴蝶，在萬千嬌艷中翩翩起舞，她看到了冰辰的來到，溫柔一笑，那一抹笑容竟是令得百花失色。

  「怎麼樣啦？是修煉上遇到問題了嗎？還是沒事閒的，來我這散心？」

  「師父，我就是來看看您，想您了。」冰辰當時說的這話，確實是發自內心，可顏若汐只是斜撇了他一眼，那一眼風情，讓冰辰久久難忘。

  ……

  顏若汐，白衣飄飄，銀絲飛舞，立於半空之中，靈秀而清純，宛若仙子一般。

  「我罵過你嗎？」清脆聲音，一直迴蕩在冰辰耳中，那般的動聽，記憶尤新。

  ……

  一幅幅畫面，一次次溫柔的接觸，顏若汐都是對他溫柔相待，他總覺得，和顏若汐在一起的時候，是那般的舒心，沉醉。

  可是，如今的回憶皆是讓冰辰心碎，師父為了救下他，竟是毫不猶豫，為了保護他，以身軀抵擋那萬千劍影。

  冰辰終於知道，為什麼自己願意去為顏若汐做任何事，因為他是真的早已愛上了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