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滾落山崖

  一輪圓月倚坐在山巔，柔和的月光，撫摸著靜怡無邊的森林，籠罩著迷一般的朦朧。

  胳膊猶如針扎般的隱隱疼痛，冰辰艱難地睜開眼，身邊匍匐著一隻六角白鹿，氣息萎靡，一動不動。

  「是你救了我嗎？」冰辰皺著眉輕聲道，伸手摸了摸白鹿身上光滑如絲綢般的絨毛。

  腦中回憶著昏迷前的一幕，原本胳膊被飛蛇咬後，他並不在意，這幾年中，被野獸咬傷可是不計其數，依仗著身體超強的恢復能力，一般的小傷，幾日便恢復如初。

  這一次，也沒有太在意，追逐奔跑中，胳膊上的傷勢越發嚴重，最後在森林中偷野獸的蛋時才覺得覺得有些頭暈目眩，奈何這般猥瑣之事已經做了，想收手都不行，無奈之下只好強忍著，拉著群獸的仇恨，做下了之前的那樁轟轟烈烈的大事。

  白鹿臉色發紫，微微抬頭看了一眼眼前的冰辰，仿佛用盡了所有的力氣，又是扒拉下去。

  「你中毒了？我胳膊上的毒，是你幫我分擔了。」冰辰心裡有了定論，是這隻白鹿救了他。

  手掌撐著地，緩緩站起，看了眼四周圍靜悄悄的叢林，輕吐出一口氣。

  「我們出山，找解毒之法。」

  彎下腰拖起白鹿的兩隻前蹄，將比自己體型還稍大點的白鹿吃力的扛在肩膀上，向著王二指的那兩座山，緩緩而去。

  白鹿被這麼痛苦的扛著，睜開眼，非常人性化地白了身下的冰辰一眼。可惜沒有絲毫反抗的力氣，無奈的閉上眼，任由這個人類扛屍體一般的將它扛著，開始了它生命中與人類的第一次親密接觸。

  ……

  翻過了一座又一座山，冰辰疲倦的身子，已不足以直立行走，艱難地一步一步的拖著步子。

  這下可好，白鹿的後半截身子直接拖在了地上，山中荊棘叢生碎石密布，後半截已經磨光了漂亮的絨毛，光禿禿的表皮，也是青紅大片，還有無數刮痕，滲著絲絲鮮血。

  白鹿此時瞪著無辜的大眼睛，眼中水氣翻滾，不知因為疼痛激發了潛能，還是本身恢復了些體力，居然叫出聲來。

  只是它這一叫不要緊，背著它的冰辰仿佛被刺激了一下，一頭栽倒在地，動也不動了。

  ……

  白鹿一個翻滾，從壓著的冰辰身上爬起，瞪著眼無辜的看著那面朝地面趴在那一動不動的人類。

  噠噠噠噠。

  圍著轉了兩圈，低下頭拱了拱冰辰的身子，將之翻過身。

  冰辰此時臉上粘著細小的碎石，臉頰局部紅腫，鼻孔流血，此時的樣子已經與俊美毫無關係。

  白鹿又邁著優雅的碎步圍著冰辰繞了一圈，眼中泛起一絲無奈。

  低下頭，將一隻長角插進冰辰衣服縫隙中，猛的用力一抬。

  冰辰被挑了起來，白鹿機靈的往前一跨，噗！用自己不寬的背脊剛好將冰辰接住。

  剛一接住，白鹿四肢關節處微微一彎，隨後吃力的站直。

  這麼一來，換成了白鹿馱著冰辰，冰辰腹部貼於白鹿的背上，四肢掛在兩邊，跟屍體一般，動也不動，若是此時有人去看冰辰的嘴角，會發現其正吐著白沫掛著口水……

  白鹿搖了搖腦袋，邁開沉重的步伐，就這麼馱著冰辰繼續攀爬著。

  黎明的晨曦染紅了天邊的雲朵，一抹朝霞穿林越木，披灑在一人一鹿身上，驅散了黑夜的陰涼。

  白鹿微微顫抖的邁動著四蹄，向著山下艱難地挪著步子，不時抬頭，看向遠方。

  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望無際的平原之地，視線盡頭處，依稀可見，聳立著一座巍峨的城池。

  忽然，白鹿腳下碎石滑動，前蹄一個沒站穩，只聽的咔嚓一聲……隨之而來的便是咕嚕嚕的滾地聲響起。

  遠遠看去，山坡之上，一人一鹿，猶如兩塊大石一般滾落而下。

  ……

  冰辰修長的睫毛微微顫動著，此時的他正做著可怕的噩夢，夢見自己從萬丈高空摔落下來，啪！摔在了地上，四肢盡斷，就連脖子也折了。

  驚嚇中猛的睜開眼，卻發現渾身骨頭都好似散架了，一動也動不了，微微抽了幾下，頓時疼的額頭上滲出汗水。

  「哎呦！啊！～」

  還好嘴巴能動，撕心裂肺的慘叫響起。

  「呵呵，小哥哥，你終於醒了。」清脆的猶如珠盤落地的女聲傳來，使得冰辰的慘叫戛然而止。

  這時，冰辰才留意到眼前的木質的天花板，由於脖子完全失去了知覺，眼中除了天花板……還是天花板……

  就在這時，一張略顯稚嫩的美麗小臉，倒映在冰辰吃驚的眼瞳之中。

  這是一張少女的臉，肌膚白嫩，玉鼻挺翹，會說話一般的美眸彎成了月牙狀，正滿懷笑意的盯著冰辰。

  「小哥哥，你已經昏迷半月了哦，爺爺說你若是再不醒來，即使沒摔死，也要餓死了。」女孩嘻嘻一笑，綻放出的美麗，顛覆了冰辰的記憶。

  他記憶中可沒有這麼天真爛漫的女孩形象。

  有些痴傻的盯著眼前漂亮的小臉。

  女孩被冰辰火熱的目光看的俏臉微紅，縮過頭去。

  這下冰辰眼前又只剩下了天花板。

  「小哥哥，一會我再來，我去給你熬藥，等等啊。」

  一陣輕靈的腳步聲過後，此間安靜了。

  「嘖嘖嘖，真疼，這是哪兒？那鹿呢？」冰辰齜牙咧嘴的自言自語。

  ……

  不多時，先前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小哥哥，該吃藥了。」

  女孩清脆的聲音響起，緊接著，冰辰的上半身，被一隻柔軟好似無骨的胳膊托起，然後……

  ……

  置身於溫軟的懷抱中，淡淡的少女體香瞬間迷失了冰辰幼小的心靈，心臟的劇烈跳動，使其渾身血液流速驟然加快，俊美的臉上泛起一陣潮紅。

  「小哥哥，你怎麼了？是不是我弄疼你了？」看著冰辰瞬間變得潮紅的俊臉，女孩黛眉微蹙，緊張的問道。

  由於兩人臉蛋太過接近，女孩說話間吐氣如蘭，吹拂在冰辰臉上。

  噗！

  冰辰突然氣血上涌，很沒出息的噴出一口鮮血。

  女孩見此大驚失色，趕忙一手放下手中的藥碗，小心的站起，將冰辰緩緩放倒。

  「爺爺！爺爺！小哥哥吐血了！」

  女孩跑開了，急切的喊聲循環著逐漸遠去。

  冰辰躺在那，腦中嗡鳴，這叫個什麼事？為什麼會有如此反應？難道魚兒所化的人，對人類女孩毫無免疫力？還是因為從沒有接觸過才有的正常反應？

  其實他怎麼也不會想到，曾經那位不靠譜的師父給他吃的那物，可是一件至寶，本是為了讓他在成長中，相貌能夠更加的偏向男子，可那物也正是至剛至陽的大補之物，使其與女子親密接觸時會產生劇烈的反應。

  半晌，兩道腳步聲向這邊走來。

  「這小子除了筋骨還沒接上，按理恢復的挺快，怎麼會好好的吐血了，真是奇怪。」一道蒼老的聲音響起，語氣中略帶詫異與好奇。

  「我也不知道，適才月兒只是給小哥哥餵藥，剛扶他起來，他就吐血了。」女孩很是無辜地說道，顯得有些焦急。

  「嗯，爺爺看看再說。」

  冰辰只感覺手腕上傳來冰涼的觸感，只一瞬便消失不見。

  「氣血旺盛，脈象平和，已無大礙，估計是剛醒來有些激動所致，月兒，你再給他餵藥，爺爺去看看那隻半死不活的小鹿。」

  老者慈祥的聲音卻讓冰辰心中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