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有的吃了

  一道少年的身影在樹木間穿梭跳躍，如猿猴般靈動異常，所過之處，驚起一片飛鳥走獸，打破了清晨森林中的寂靜。

  離開不靠譜的師父，已經五年之久……

  那日冰辰滿懷期待與激動，開心地走下山峰，穿過雲海，以為便是可以融入人類的世界。

  卻不曾想，這山峰之下的景色雖一覽無遺，但一眼望去，卻令得他頓時傻眼，綿延無盡的山脈，一座連著一座，望不到邊際。

  不靠譜的師父，這是把他丟在了一處多麼的不靠譜的地方啊。

  最後他不死心，繞到山峰背面……

  卻見得一道深邃的圓形大峽谷，宛若巨龍一般，首尾相連，將一大片迷霧之地圍攏其中。

  迷霧之地，幽暗中透著神秘，別說有這無法跨越的峽谷隔斷，就是沒有這峽谷，冰辰也絲毫沒有一探究竟的想法。

  這會兒成人了，最想的還是做一次人，好好享受人類世界中的無限精彩，這種未知恐怖的神秘之地，還是隨它繼續神秘去吧。

  心中有了決斷，認準了無盡山脈的一個方向，開始了他漫長的叢林穿越……

  只是剛一出發，心中又是糾結無比，這可不比在海洋中，尾巴一擺便是十幾丈開外，這山中荊棘叢生，林木繁雜而立，還時不時有著獸吼鷹鳴之聲傳出，去哪兒都得靠這雙腿……

  心頭不由的對這個不靠譜師父又多了一分嫌棄。

  歷經幾年的叢林生活，冰辰飛速的成長著。

  因建木孕育而生的身體，遠非人類身軀可比，無論是爆發力還是迅捷反應都是超乎想像，也正依仗於此，才能讓他多次在各種野獸的獠牙下僥倖逃脫生機。

  中途他也曾想過修煉之路，也想能凌空飛遁，揮手間法術縱橫，奈何翻遍記憶，也沒有他可以用到的修煉法門。

  雲夢記憶中不是沒有修煉功法，而且還很多，只是雲夢天生鯤鵬，出生便是化神境界，所得的傳承也都是從化神起始的，而那段被封印著的鯤鵬原始傳承，就不說現在的他，根本不可能打開封印，即便打開了，多半也不會低於化神境界才可學習。

  無奈之下，只得繼續做一隻叢林中的猴子，穿梭跳躍，認準了一個方向，漫無目的的開始了這段悽苦的亡命生涯。

  「有動靜，是野獸的氣息！」

  冰辰經過幾年的生死磨鍊，練就出一種對危險特有的感知力，也正因為這種能力，越是往後的日子，使他的叢林生活多了一份安全的保障，緊繃了兩三年的神經稍稍緩和了些。

  濕潤的叢林空氣中飄蕩著絲絲血腥之氣。

  冰辰趴在了一處草叢之中，身體之上的枯葉將他覆蓋得嚴嚴實實。

  屏住呼吸，不敢發出丁點聲響，身體猶如磐石一般一動不動，凌厲的目光透過草縫之間，死死地盯著正對著這邊緩緩走過來的一頭棕色巨熊。

  這是一頭成年的巨熊，爬在地上都有兩個冰辰那麼高，熊嘴微微開合喘著粗氣，鋒利的獠牙上還掛著血腥的污涎。

  手指小心地抓著地面，望著近在咫尺的巨熊從身前經過，身體猛地微微弓起，略微停滯瞬間之後，猶如拉開的弓弦一般，閃電般地從草叢中暴射而出，頓時，枯葉灑滿了天空，然後緩緩飄落。

  身體穿過飄落的枯葉，冰辰射向巨熊身後，半空之中熟練無比地拔出腰間石制的鋒利匕首，眼瞳中透著狠辣與瘋狂。

  噗！

  匕首深深地刺進了巨熊的脖頸處。

  此時的巨熊才反應過來，巨大的身子猛然立起，仰天發出一聲狂暴的怒吼。

  嗷！～

  在巨熊立起的瞬間，冰辰腳踏熊背，手中匕首一抽，順勢一個後空翻，躍出數丈開外。

  巨熊脖間吃痛，一道血線噴涌而出。

  嗷嗚！～

  巨大的熊身轉過，攜帶著兇猛的沖勢，向著冰辰怒撲而來，速度之快，與它的體型完全不成比例。

  冰辰眼眸微眯，並不慌張，雙腿一蹬，迎向狂撲而來的巨熊，眼看就要撞入熊口，雙膝猛地一彎，藉助前沖之勢，身子後仰跪伏而下，擦著地面從巨熊身下滑過。

  彼此交錯後，冰辰沒有再動，單膝跪地，胸口起伏，極速的喘著氣，手上的匕首此時鮮血淋漓，吧嗒吧嗒的滴著濃厚的血液。

  再看巨熊，衝出去的巨大身子，斜斜翻倒，在地面上搽出一片泥土，撞在一棵樹幹之上，四腳抽搐了一番，終於是不動了，巨大的肚皮上一道長長的口子，腸子內臟混著污濁的血液淌落一地。

  冰辰轉身看向倒地不起，已經失去了生機的巨熊，長長地鬆了一口氣，雖說戰鬥時間短暫，但緊繃的肌肉，瞬間的爆發，還是讓得他手腳有些顫抖，扭了扭腦袋，走上前毫不介意巨熊身上的血腥和慘狀，拉起一隻熊腿，用著鋒利的匕首左一下右一下費力地切割起來。

  半晌後。

  幾乎和他身子一般大小的熊腿，被其一甩，扛在肩上，抬頭分辯了一下方位，然後健步如飛的對著一處隱隱有著水聲傳來的地方飛奔而去……

  ……

  潺潺的溪水，順流而下，不知孕育了多少叢林中的生命。

  不多寬的小溪中時不時有著歡快的魚兒跳動，伴隨著嘩啦啦的清泉流淌聲，像是演奏著大自然的樂章，正是這美麗如畫的景致，此時卻被溪邊正在剝皮刮毛的一幕毀的面目全非。

  一邊擦著汗水，一邊用著匕首刮著巨熊肥碩的腿毛，少年臉龐上露出滿足的微笑。

  「今天又能飽飽的吃上一頓了。」

  不多時，烤肉的香味逸散開來，徐徐的篝火被滴下的油脂挑逗的啪啪作響。

  少年蜷坐在一旁，雙手托著下巴，愣愣的盯著逐漸焦黃的熊腿，一臉期待。

  火焰升騰間，映照在其稚嫩的臉頰上，染出淡淡的金色，朦朧而晃動。

  輕風拂過，運載著陣陣濃郁的肉香在附近林中徘徊飄蕩。

  ……

  「少爺，您說咱倆脫離大部隊，單獨行動，會不會遇到危險啊？」一名二十來歲看上去頗為機靈的青年，有些擔心地對著邊上另一名衣裳光鮮的青年小聲說道。

  「怕什麼，有本少爺在，還能出什麼事，這裡可是萬山嶺的外圍，最多也就些個野獸，不足為慮！如若那靈鹿能被我給逮到了，嘿，這次祭血洗禮，我便能突破到鍊氣後期，甚至鍊氣巔峰，要是能超過我那位大哥，到時候……嘿嘿。」被稱為少爺的青年，嘴角唑這一抹邪笑，眼中充滿希奕之色。

  「那是，少爺天賦異稟，執掌青龍幫指日可待。」邊上的青年一臉獻媚與討好地說道。

  「王二，你只要忠心跟著我岑西，以後包你吃香的喝辣的，少爺我可是知道，你小子對我那大哥新納的小妾可是垂涎已久啊，嘿嘿。」

  名叫王二的青年聞言一驚，唯唯諾諾地說道：「少爺，您，您這說的哪裡話，小人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有這非分之想啊。」

  「噯~你可是我的人，有什麼不能想，等本少爺做了幫主，他岑東又算個什麼東西，二娘生的野種而已，成天跟我擺大哥的譜，上回要不是你小子機靈，我差點就折在了他手上！」岑西揮手打斷了王二的話語，陰冷地開口道。

  「嘿嘿，小人願為少爺效犬馬之勞，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咦？王二，這是什麼氣味？」岑西突然眯起眼，湊著鼻子嗅了嗅，問起身邊的王二。

  王二也嗅了嗅：「少爺，這好像是烤肉的香味。」

  「烤肉？」岑西又嗅了嗅，有些詫異，「這地方怎麼會有烤肉味？」

  「少爺，怕是有人剛巧也在這萬山嶺打著靈鹿的主意呢，這靈鹿的消息，城中幾個幫派家族可是不少都有耳聞的。」王二小聲說道，手掌輕輕地抽出腰間的長劍，眼神警惕的掃向四周叢林深處。

  岑西也有點緊張地將長劍一點一點的抽出，與王二對視一眼，彼此點了點頭。

  二人低頭弓背，猥瑣至極地尋著香味傳來的方向摸索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