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7章 我替你贖

  「嘩~」

  全城一頓響起一片譁然，父殺子本就是奇聞，現在兒子卻要父親親自動手？這更是聞所未聞。

  城內在此刻氣氛也變得格外的壓抑，無數武者內心繃緊，生怕陸離震怒之下，無數武者都要跟著倒霉。

  「呵呵！」

  陸離笑了，笑聲非常冷，冷得讓刑罰堂內那幾位小姐都瑟瑟發抖。陸離面無表情的望著陸安道：「孽子，你當我不敢殺你？」

  「不！」

  陸離仰頭望著陸離，眼神堅毅，像是一個倔強的孩子，他很平靜的說道：「從我出生，父親基本沒管過我，都沒打過我。現在我要死了，能死在父親掌下，也算是圓了陸安的一個心愿吧。動手吧，父親，我不怪你，我的確罪不可赦，應當受死！」

  說完之後，陸安閉上了眼睛，仰著頭，一臉平靜的等待著。他這樣子不像是作偽，反而似乎…真的很渴望陸離一掌拍死他？

  「呃……」

  陸離怔住了，如果陸安狡辯，或者痛哭流涕的求他，甚至歇斯底里的罵他，他都不會有半點心軟。陸安這甘願受死，而且這話語卻是讓陸離很是難受。

  「沒管過我？心愿？不怪你？」

  這幾個字深深刺痛了陸離，陸離仔細回味，從小到大他也的確沒管陸安，沒罵過，更別說打過他了？他能從陸安的話語中聽出了深深的怨念，陸安怨恨他……從沒有把他當成真正的兒子啊。

  事實上，陸離對於這個養子的確不怎麼上心，他總以為身體沒問題，他是能誕下後代的。所以陸安收養過來時，他的確沒把陸安當成兒子看，只是當成侄子般看待，只想給姜綺靈白夏霜她們心裡有一絲安慰，滿足她們當母親的願望罷了。

  他捫心自問，自始至終他心裡都沒有接受陸安這個兒子，地位和其餘的子侄差不多。他沒有給陸安任何的父愛，也沒有盡一個父親的責任。

  處於陸安的角度，從小他就被教育他有一個非常偉大的父親，一個非常厲害的父親。但這個父親卻似乎不愛他？有和沒有都沒什麼區別…

  陸離沉默不語，陸安等了片刻發現陸離沒動手，他睜開眼睛道：「怎麼了？父親？下不了手了？還是覺得殺了我髒了你的手？要不我自盡？」

  「嗡~」

  陸安手中出現一把匕首，這匕首通體發亮，上面神紋密布，一看就是那種超級寶物，削鐵如泥。

  他抵住了自己的脖子，笑著望著陸離道：「父親，您下令吧，只要你說一句，陸安腦袋立刻分家。說起來……活在這個世界也沒什麼意思，能死在您面前，我也覺得值了。」

  陸離還是面無表情，始終沒有開口，他盯著陸安，陸安也不甘示弱的望著他。一對父子，你看我，我看你，像是兩隻獅子般彼此對視。

  足足對視了一炷香時間，陸離還是開口了，他說道：「陸安，你很恨我？」

  俗話說，家醜不可外揚。陸離還身為巨頭，更要愛惜自己的名聲，此刻全城無數子民都在探查這邊，陸離繼續聊這個話題，這是有些自曝家醜了。不過陸離做人坦蕩，他認為他在死神的地位，不會因為這點事而動搖。

  「恨？」

  陸安眼神變得迷茫起來，隨後搖頭道：「我不恨你，你是我父親，你是家族的驕傲，是九界的英雄，是神界的救世主，是二重天的傳奇人物，是三重天的主宰，現在還是死神的巨頭。」

  「您在我心中是一個超級英雄，您為我們付出了很多，我尊敬您，也崇拜您。我不是你的親生兒子，你不喜歡我，不疼愛我，從不管我，其實是可以理解的。但我很想問您的是——既然你不想要我這個兒子，當年為什麼要過繼過來？你知不知道我頂著您兒子的身份，這些年過得有多麼辛苦？過得有多麼壓抑？過得有多麼痛苦？」

  「辛苦？壓抑？痛苦？」陸離再次一怔，臉上露出不解之色。

  「哈哈哈！」

  陸安看到陸離的表情，突然放聲大笑起來，他大笑一陣後說道：「看吧，父親，您是半點不在乎我啊。你甚至很多時候，都忘記有我這個兒子吧？我頂著你兒子這個尊榮的身份，我卻什麼都不敢做，我除了修煉就是修煉，因為我怕出去給你招惹麻煩，敗壞你的名聲。」

  「我天資很差，這一點您可能都不清楚吧？我不想被人說陸離的兒子是個廢物，所以我比一般的人要付出百倍的努力。儘管如此，我還是一個廢物，我連六劫都突破不了。我沒有自己的人生，沒有自己的自由，甚至我都沒有自己的名字，我只有一個身份，那就是您的兒子。這個身份太累太累了，我背不動。」

  「最可笑的是——您還非常不稀罕我這個兒子，根本不在意我這個兒子，在您眼中我什麼都不是。您不稀罕我，我卻要背著你兒子這個身份，我要想盡辦法給您爭光，但我什麼都幹不了。我戰力低，各種能力也低，我就是一個廢物。偏偏我是您兒子，我連廢物都不能做。你可知道這些年我過得有多麼苦？您可真正關心過我的修煉？」

  「如果您當年沒有讓我過繼過來，我想我的人生肯定不一樣，那怕我是一個廢物，我最少能做紈絝子弟吧？但身為你兒子，我連紈絝子弟都不能做了。前面幾十年，您沒有任何消息，整個陸盟壓力都很大。我的壓力更大，在您傳訊回來後，我受不了了。我不想繼續這樣累了，我不想繼續裝下去了，我也不想活了。」

  「本來我想偷偷自殺的，後面想了想不甘心。我得……做點什麼啊，我得讓您正眼看看我啊，我得讓您管一次我啊。所以我犯下了重罪，我肆意妄為了一場……我現在還是有些後悔的，這些小姐並沒有錯，卻遭受了無妄之災，我們毀掉了她們的人生。我們還滅了兩個家族，殺了許多無辜的人。我罪無可赦，心甘情願受死。」

  「父親，我真的不怪您，怪只怪我的命不好吧，我丟了您的臉，我做了禽獸不如的事情，我的確罪該萬死。父親，孩兒去了，孩子下輩子在給您盡孝了。」

  說完陸安閉上眼，掄動手中的匕首，狠狠朝自己脖子割去，不過他的匕首剛剛割裂皮膚，他突然感覺一隻有力的手抓住了匕首，他再也無法割下去了。

  他睜開眼睛，看到陸離那雙都是愧疚的眼神，他內心一動，哽咽說道：「父親，孩兒錯了，您之前說過，男子漢大丈夫做錯了事，就要勇於承擔，您讓孩兒以死謝罪吧！」

  陸離手一動，陸安的匕首被他抓在了手裡，他沉聲說道：「你的確做錯了，但我也做錯了！子不教父之過，這個罪…我替你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