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3章 我要一個交代！

  「援軍？什麼援軍？」君莫邪冷笑一聲：「到底誰是誰的援軍？莫無道，莫大宗主，你腦袋不是進水了吧？說話之前，千萬要先想清楚。莫要讓別人以為，三大聖地的主事者只會放屁卻不會說人話！」

  莫無道本身雖非絕頂高手，但因其地位尊崇，即便是三大聖地的聖尊級前輩，對其也頗為禮遇，何曾被人如此劈頭蓋臉、指名點姓的痛罵，一愣之下，臉上發燒，鮮血直衝腦門，才要再說什麼，卻被古寒攔下，然後古寒率先坐了下來。

  古寒知道，君莫邪絕不是那種頭腦一熱就自高自大的人！

  他此刻如此模樣，必定另有緣故！

  否則，絕不可能昨日還在並肩通力禦敵，更慷慨贈出不世神藥，今日卻如此冷若冰霜。

  「君府主，若是天聖宮又或者有什麼得罪的地方，盡直說無妨，眼下大敵當前，若是我們不能將彼此隔閡盡消，相信合作也難以圓通。」古寒安然端坐，微笑道。

  「好，古前輩快人快語！既然如此，我也不矯情，乾脆開誠布公的直言了。」君莫邪的臉上露出一絲冷淒淒的笑意，劈頭問道：「但不知那奪天之戰舊地之上，到底有多少留守之人？」

  古寒目光莫名一縮：果然是出了問題！卻不知道那些人到底做了什麼事？居然能夠讓這位桀驁不馴的邪之君主生氣到了這種地步？但現在乃是雙方齊心合力對方異族侵略的關鍵時刻，實在不宜出現紛爭，尤其對方還是此次決戰的絕對主力！

  「在奪天戰場駐地留守的人數不少。」古寒想了想，還是實話實說道：「畢竟，異族人不一定會信守承諾，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前來騷擾越境。……」

  君莫邪冷哼一聲，道：「依古前輩之見，他們所在的位置，天柱山的意外崩塌、以及後續火山的迸發，會不會令到他們傷亡慘重！」

  「這斷無可能！」古寒笑了起來：「那些人盡都是三大聖地精挑細選出來的精銳高手！實力最低的，也已達到了聖者層次！天柱山這次崩塌意外，雖然事出突然，卻也不至於能將如此之多的高手埋骨其中，這點我可以保證。」

  「哦？是這樣麼？！但不知此地到底共有多少人手？而各級高手的具體配備又是如何！」君莫邪歪了歪頭。

  知道君莫邪這麼問，想必其中含有深義，古寒也不羅嗦，詳細解釋道：「奪天戰場駐地的一干守護者，歷代以來，絕不會少於三百人之數！其中，人數遞增！其中包括有聖君兩人，聖尊十八人，各級聖皇一百名，各級聖者兩百名！聖者每隔百年，輪換一次。所有在奪天戰場駐守過的聖者，都會回到天聖宮準備突破聖皇瓶頸。而突破之後，又是一輪換，再回來的時候，便可再進一步。」

  古寒笑了笑，道：「如此輪換，正是藉助異族人，以以戰養戰的方式練兵！來提升我芳的高手素質。如此才能保證，歷代以來，高手輩出！事實上，眼下天聖宮、三大聖地因此意外之後，實力折損許多，奪天駐地這一支戰力已經是我方能拿出的最精銳戰力……」

  「好一個以戰養戰，天聖宮的實力果然雄厚啊。最精銳的戰力，嘿嘿……」君莫邪嘲諷的笑了笑：「三大聖地既然還擁有這麼雄厚的實力，想必不會把區區異族放在心上！那麼，你們這最精銳的戰力……他們現在又身在何處呢？」

  「自然是在鎮守奪天戰場，此是他們的天職，若無天大變故，如何可能輕動……啊？」古寒剛說到這裡，突然怔住了。

  「奪天戰場？天柱山都崩塌了，哪裡還有什麼奪天戰場？天大變故？現在還不算天大變故嗎？」君莫邪冷冷的道：「我對古前輩剛才的話實在是難以理解，難道古前輩是在說笑話嗎？！」

  「剛才委實是老夫失言了，君府主說的是……恩，難道說日前的這場大戰，他們並沒有參戰？」古寒的臉色瞬時變得無比的難看！一來到這裡，他們早就看了出來，這一片土地，剛發生過慘烈之極的大戰！

  這場大戰的慘烈程度，可說生平僅見！就從點滴的蛛絲馬跡上來判斷，這場大戰，最少有超過二十位以上的聖尊層次強者參戰了，而且其中多數都已經隕落了，否則此地的天地靈氣不會失衡到如此地步！

  所以古寒之前理所當然的認定，原本在天柱山駐守的那些人，必然是參與此戰了。

  哪知道，君莫邪突然問出了這樣一連串的問題，內中自有緣由，答案可謂呼之欲出：這些頂峰高手居然是沒有參與此戰！

  這下子，古寒若是再不清楚問題是出在了哪裡，那他這三千多年的歲月就是白活了！

  天聖宮眾高手和莫無道等一干人的臉色也盡都「刷」的一下變了！

  不少人目中甚至已經噴出了怒火！

  這樣的一場大戰，會造成什麼樣的損失，以在場之人的經驗閱歷，根本不用費神，就能很容易的得出來。既然那些人並沒有參戰，那麼，之前得出的那些個損失，自然就要全歸到天罰森林的頭上！

  這幾乎是任何人都無法忍受的！就算是莫無道，眼中也是強烈的憤怒！現在，他們已經理解了君莫邪，若是自己遇到這種事……恐怕比他現在的反應要強烈許多！

  這，直接是落井下石！而且，是對自己的戰友！

  而這一戰的成敗，直接關係到天下蒼生！整個大陸！這種行為，簡直是混帳到了極點！

  所有人都沒有想過這些人會被天柱山砸死，因為那是不可能的事。現在，別的地方也沒有發生戰爭，唯有這一處……

  只有一個結論：他們不想出手！所以沒有出手！

  「昨日一戰，異族方面出動的人手，總數接近二十萬之數！其中不乏高手，其中包括幽冥鬼忍數千人，狂刀地忍四百有餘；至尊天忍十三人！與我天罰兄弟數萬里馳援而來之軍，前後激戰了整整三個時辰！直到此役結束，天罰聯軍沒有見到任何援手！」

  君莫邪霍然站了起來，負手而立，雙目如同兩道利劍，從三大聖地的人臉上一一的掃視了過去。他目光所及，眾人紛紛盡皆無語，低下頭去！盡都慚愧得無地自容！

  自己等人可謂是出盡無數招數，又是曉以大義，又是動之以情，最後近乎百般求告，天罰森林與邪君府才不記前嫌，全力出戰，渺渺數萬里路，日夜兼程趕到天柱山參戰。卻沒想到，在援軍長途趕赴，浴血廝殺的時候，自家的人近在咫尺，卻全部做了縮頭烏龜，袖手旁觀！

  每個人的臉上，都如同是被火辣辣的打了一巴掌！

  「各位高人可知道這一戰的詳情麼？」君莫邪的臉上流露出了難以掩飾的悽然卻又無比驕傲的神色，身邊的天罰眾人人人盡都是一臉的悲痛和驕傲，但卻將胸膛高高的挺了起來！

  這是只屬於天罰的驕傲！是兄弟們用生命換來！

  這一刻，天罰所有人心中盡都是自豪而又悲憤！

  古寒已經可以想像個中原委，滿臉通紅如血，額頭青筋被氣得突突亂跳，咬著牙澀聲道：「願聞其詳！」他的氣憤，自然不是為了君莫邪的不禮貌和咄咄逼人！而是為了奪天守軍的不作為！

  這一刻，古寒只想著地上突然出現一道縫該多好？自己一定會立即鑽進去！怎地也勝於此刻這種難堪的折磨。

  這等恥辱，卻是自己人送給自己的！

  自己不能避，沒的避，只能老老實實的聽著，還要承受後果……

  「這一戰！我天罰第一波軍隊自天罰森林出發，長途兼程抵達此地，全程全員參與！」君莫邪的聲音突然大了起來，如同在吶喊，帶著絲絲的顫音：「鷹王率領鷹族三千戰士，熊王帶著熊族三千精銳！還有天罰森林鹿聖尊等八位聖尊，與異族超過二十萬的大軍展開浴血廝殺！」

  「這些兄弟的實力，臨來之前都以秘法提升，其中最差的修為，也達到了尊者四級層次！只差一步，就能邁進聖者階段！」君莫邪的聲音沉沉的在眾人耳膜中震響。

  說到這裡，君莫邪停住了口，仰首向天，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淡漠的道：「諸位開口大陸安危、閉口天下蒼生的聖地的仁人志士們，你們可知道這一戰的最終戰果？」

  古寒只覺得臉上著了火，卻又不得不開口，吶吶的問道：「勝了？」

  「勝了！當然勝了！若非勝了，你道此地還能如此安穩嗎？此戰不但勝了，而且還是大勝！」君莫邪重重地道：「合共將近二十萬異族人大軍，全軍盡潰，只余不到一萬人，僥倖逃了回去！其中數千幽冥鬼忍，絕大多數已然埋骨於此！至於那四百餘狂刀地忍，盡都化作飛灰，實力最強的那十三名至尊天忍，全部隕落，無人例外！」

  「轟」的一聲，帳篷里一片激動和不可置信！

  以異族這樣的實力，相信就算是全盛時期的三大聖地傾巢出動，想要獲勝只怕也要付出難以想像的巨大代價！而現在，此刻，天罰森林竟然取得了這樣輝煌的戰果，這，怎麼可能！

  「這怎麼可能？」莫無道驚愕而欣喜的叫了起來。

  「古前輩，剛才我只說此戰結果，以及對方的損失，然而你又可知道我們天罰森林為這一戰付出了何等的代價？」

  君莫邪並沒有搭理莫無道，只是盯著古寒，沉沉的道：「我們天罰……八位天罰前輩聖尊，鷹族王者，還有三千名鷹族戰士，超過兩千之數的熊族戰士……在這一戰之中，盡都變作了傳說！」

  古寒豁然抬頭！臉色雪白！

  「想知道他們都是怎麼死的嗎？」君莫邪只覺得心中一股悲憤之氣抑鬱不住，直衝上來，嘶聲道：「我們天罰在此戰之中所有死去的兄弟，沒有任何一人把他們的身體留在那個戰場之上！除了鷹王乃是為了護衛戰友而死，其他的每一個都是，都是自爆而死的！而且是以肉體靈魂與玄力完全釋放的極限自爆！如此，才取得了莫宗主認為不可能的輝煌戰果！」

  所有人盡都是身體劇烈的一震，盡都是瞠目結舌！

  所有人之前都已經想到，這一戰必然是異常激烈，但卻怎麼也沒有想到，這一戰居然能慘烈到了這種地步！

  整整八位聖尊，六千名聖者之上的戰士，竟然也需要用自爆這種最極端的方式，來阻止敵人的入侵！

  「此刻，我只想問一句，在我們的戰士浴血廝殺的時候，你們的人在哪裡？鷹族、熊族聯軍是以日夜兼程的方式，長途奔襲趕到此地！那些近在咫尺的奪天駐地精銳高手在哪裡？！」

  君莫邪的目光，冷箭一般看在古寒等人臉上：「就算他們沒想到異族會這麼快就入侵，就當他們沒察覺大戰開始，但在我們的戰士一個接一個用自爆的方式來抵擋異族的時候，你們留守在奪天戰場的精銳高手，距離這裡，就算以一級聖皇的腳力，也只有不到半個時辰的腳程，他們，在哪裡？！難道這些個高手，都是聾子嗎？都是瞎子嗎？」

  君莫邪淡漠的一笑，雙眼之中凜冽的殺機如九天閃電，一閃而過，道：「古寒！陣亡的那些人，盡都是我的兄弟！我君莫邪的兄弟！」

  一直以來，他對古寒的稱呼都是『古前輩』，但現在，稱呼驀然一變，直呼其名！聲音雖然淡漠如昔，卻又充滿了劍拔弩張的緊迫味道！

  三大聖地的高層，合共四五十人，在君莫邪的目光逼視之下，所有人盡都是覺得無地自容！

  恥辱！

  這絕對是至大的恥辱！

  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戰友一個接一個的戰死，而自己一邊的人，竟然連出面都沒有出面！

  面對君莫邪和梅雪煙等人冷漠的目光，古寒突然覺得無話可說。

  也不止是古寒，三大聖地的所有人盡都難吐一字，連一向八面玲瓏的莫無道此刻也無言以對！

  這是絕對無可原諒的罪過！

  君莫邪咬著牙，突然大吼一聲，道：「古寒，我的兄弟不能白死！這件事，我要你給我一個說法！你們三大聖地，要給我一個交代！」他咬著牙，緩緩地道：「我不能讓我的兄弟，死不瞑目！為此，我君莫邪將不惜一切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