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8章 李悠然的選擇

  李悠然從來也是一個危險的人才，但君莫邪卻自信有十足的把握能夠控制！無他，以君莫邪現在的實力，無論是什麼樣的陰謀……想要對付他都只能是一個笑話。

  李悠然目光一閃，細細的考慮了良久，終究還是搖了搖頭。

  「京城李家，無論在朝在野，現在已經盡都是你的天下！而你在天香國的地位，也基本上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甚至更高！」君莫邪認真地道：「人世間，能夠得到的，除了皇位之外，你基本都得到了，難道，你還有什麼更高的追求不成？」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三少，你我路始終不同！」李悠然苦澀的笑了笑，站起身來，走到窗前。良久，才慢慢的道：「三少，你我也算是少年相交，我明白你想做什麼，也知道你想要的是什麼。但你卻不明白我想要的是什麼，只怕你從來也不曾明白過。」

  「那你到底想要什麼？」君莫邪皺了皺眉，李悠然的說辭真正出乎大少的意料之外了。

  「我想要的……無他，其實就是一種感覺而已！僅此而已。」李悠然修長的眉毛一挑，突然伸出手，指著窗外萬里河山：「三少，你看，這片玄玄大陸，何其廣大？在這世上，想像你一樣的能人異士，不知道有多少！」

  他輕輕地嘆著氣，自嘲地笑道：「想當年我們兩人爭鬥時，一個天玄高手，就已經擁有足夠扭轉乾坤的實力了！那時候，我們都知道，至尊神玄，便已經是這人世間的頂峰，凡人只能仰視的存在！現在回想起來，真是可笑之極，也不說三少功參造化，天玄實力難以入眼，就如我又或者是唐大少，區區天玄又何嘗能入我倆眼中！」

  「神玄之上才是至尊，至尊又有之上；然後才是尊者、聖者、聖皇、現在又出現了聖尊強者！」李悠然定定地站在窗口，身形雖然挺拔，但卻帶著一股說不出的落寞。

  「誰知道，聖尊之上又是什麼存在？這隻怕是一條永遠沒有盡頭的道路。」李悠然苦笑著：「三少，我的資質不算次，卻也算不得真正的天才；我若是投身在玄宮之中，這一生，或者可能到尊者，聖者層次；但，那要付出我多少時間？」

  「就算成就了至尊、尊者、聖者修為，又能如何？上面還有那麼多的聖皇！隨便出來一個，就可以輕易將我抹殺！」

  李悠然嘿嘿一笑：「就算修為再高，在這天地之間，也不敢妄稱無敵！也只不過是這天地間一位平凡的過客！這樣的持續的修煉，慢慢的直到老死，何其無趣？」

  何其無趣？

  君莫邪聽到這個「評價」，不禁瞠然瞪大了眼睛。

  成為蓋世無雙的強者這等榮耀之事，在李悠然眼中竟然是「何其無趣？」的一件事？！

  「我如今身在朝堂，雖不為主君，但我所有的想法，都可以順利實施。我所有的抱負，都可以一一實現！我雖在一人之下，卻真正在千萬人之上！我無論走到哪裡，所聽到的永遠只有奉承和阿諛；或者你會認為那很噁心，但我卻明了，這就是權勢！我李悠然所追求的，就是這種凌駕於眾生之上的感覺！」

  「我寧可在普通人之中作威作福，也不想到強者林中如履薄冰！」李悠然悠悠道。

  君莫邪無語，這貌似就是所謂的寧為雞首，不為鳳尾吧！不知道該說他胸無大志好呢，還是不思進取，甘於平庸……

  「可你有沒有想過，你這樣下去，玄功修為不到，這一生充其量也就只得百十年壽命。難道你就不想……活得長久一些？」君莫邪皺著眉頭道。

  李悠然洒然一笑：「人之一生，百十年的光陰已經很足夠了，一旦長了，於國於家、於人於己，都未必是什麼好事！三少，我為了我的夢，玩陰謀手段玩個幾十年，做一個權臣，也就足夠了，什麼事也無可能一再的玩下去，難道你還想讓我數百年上千年的玩陰謀？那我就不是權臣，而是把持朝政的老怪物了！」

  君莫邪徹底無語了，真沒想到，心思深沉如李悠然者居然如此的沒理想！

  「再退一萬步來說，我這種人永遠也不會是什麼好人。有些事君三少你未必做得出，但卻不代表我也做不出。」李悠然苦澀的一笑：「我已經習慣了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方式，而在習慣之餘也感覺到了疲勞，所以，讓我享受幾年權勢感覺之後，我就可以了無遺憾的灰飛煙滅了。」

  「親如父子兄弟夫妻，依舊可以互相算計，斗個你死我活。這些事情在局外人眼中可能很可笑，在局中人心中更是可悲，卻是不得不為。為了目的將自己心愛的女人也可以犧牲，這就是我李悠然。我真的毫無留戀。」

  「這人世間，真的很無趣！」李悠然如是道：「除了等著看別人掉進我布的陷阱的時候那一瞬間的快感，以及那一呼百應的權勢美妙滋味，我已經沒有什麼冀望了，雖然我明白，那份快感、那點美妙滋味我或者很快就會因為品嘗的太多而習慣，回味疲勞，甚至是厭惡，但那已經是我最後一點理念了！」

  李悠然走了，揮揮手不曾帶走半點雲彩。

  有一句話，李悠然沒有明說，但卻也已經隱晦地說明白了。在朝堂，縱然他功力低微，依然能呼風喚雨。

  但在江湖，他的智謀心機，用場並不是很大。再者，李悠然……也不是一個屈居人下的人。若是讓他在君莫邪手下做事，以李悠然的自尊，也不會舒服……

  所以李悠然拒絕。

  而君莫邪君大少爺卻依然在原地坐著。看著李悠然慢慢走出去，君莫邪感覺到，似乎是有一段屬於自己的歲月，隨著李悠然的這次離開而與自己畫上句號。

  那段歲月雖然自己實力低微，但卻永世不忘。現在自己實力高強，那樣的日子，也一去不返了。

  從今以後，自己是邪之君主！

  任何事情，都已經不能以那個時候的心態來做。

  李悠然今天的話，等於是提醒自己，忘記那段歲月，才能真的開始！

  李悠然今天的話真正很坦誠，可說坦誠到了極點！但卻也很悲涼，悲涼到了一個極處。他這一生之中，只怕從未如今日這般的坦誠過，所以他說出來之後感覺很輕鬆，走得也很輕鬆，甚至腳步都是很輕快的。

  因為他知道君莫邪乃是一個絕對值得自己放心的人！——雖然雙方的路不同！

  兩人雖然最初為敵，李悠然更不是什麼好人。但他卻是一個識時務的人。

  李悠然心狠手辣卻風度翩翩，這是一個真正的梟雄！

  但從今以後，他與君莫邪，將是不同天地的人。或者還會有交集，但再也不會有衝突！

  每個人的人生道路上盡都有不同的際遇，每個人都擁有屬於他自己選擇的不同活法。這句話，君莫邪今日才算是真正理解了。

  李悠然所追求的，或者在自己眼中乃是不屑一顧、全無理想的小事。但自己的「遠大」追求，在李悠然眼中也未必能真正遠大到哪裡。

  用李悠然的話說就是：就算你成了神，又能怎麼樣呢？

  井蛙窺天，固然未知天河之大，但於井蛙而言，那方寸之地未必就不是最理想最美妙的天地！

  君莫邪長嘆一口氣，心中有些寂寥。

  你我路不同！

  李悠然這句話，委實是太有道理了……

  ……

  君莫邪詩人一般的嗟嘆一番，一閃身進入到鴻鈞塔的內中，潛心研究丹方去了。

  天殘地缺兩子所需要的洗髓丹，現在已經能夠煉製了；只要配合上焠骨丹，就能夠讓這兩個身世悲慘遭遇坎坷的孩子一舉脫離先天的桎梏。

  至於唐胖子的瘦身丹則還需要一定的實驗，這種另闢蹊徑還要量身定做的藥丹的煉製難度居然是目前所有丹藥中最大的，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而眼下奪天之戰已經迫在眉睫，若想要在奪天之戰之中戰果輝煌且不損自身實力，君莫邪覺得還需要一批丹藥提升一下手下的實力。

  而在這之外，為了保險起見，還要再另煉製一批療傷聖藥，面對如此即將到來的險惡戰局，未必能如以前那般盡都能全身而退，就算能全身而退，受點內外傷又或者是玄氣體力大耗總是避免不了的，所以紅藍藥還是很有必要的……

  真正諸事繁雜啊。

  君大少要再次開始拼命幹活了……

  一陣昏天黑地的忙活，到得君大少爺自鴻均塔出來，已經是深夜時分。

  整個邪君府一片寂靜。

  別看邪君府創立，風光無限，付出也是不菲，這幾天下來所有人盡都很疲勞，如今總算是諸事盡都告一段落，可以好好休息一會了。

  君大少抱著膝蓋，樣子不倫不類的坐在椅子上，想起自己這一年來的風雨遭遇，不由得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再想起自己身邊環繞的眾多紅顏知己，竟是恍如一夢。

  不知不覺之間，梅雪煙清麗脫俗的身姿浮現在他的腦海中，君莫邪不由得嘴角露出一絲溫暖的微笑。雪煙……的確是最知自己心腸的一個。也是最能夠讓自己放心的助力、最能讓自己有感覺的知己。

  想起這段時間幾乎是不斷地往家裡拉女人，梅雪煙這個名義上的大婦自己卻沒有好好的跟她溝通……君莫邪心中就不免有些歉疚之意。

  現在左右沒事，不如去跟雪煙談談心說說話，或者還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