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8章 至聖的恩典

  時間飛逝。距離海加爾山那場戰鬥已經過去了近一個星期。

  這一個星期起來阿爾薩斯都沒有離開風暴要塞，親眼見著聖光的化身在逐漸變得強大而耀眼。維綸動可以說是動用了德萊尼人的全部儲備，即便這個流亡的種族所擁有底蘊的已經所剩無幾。

  風暴要塞上所有的德萊尼聖職者都參與了維綸的計劃，甚至包括一位偉大的存在——一位名為沃格斯的納魯。阿爾薩斯聽說本應該有三位這樣強大的聖光生物，但另外兩位隕落在了德拉諾——為了阻止他的哥哥。

  聖光化身同樣讓沃格斯感到極為驚喜，「祂看起來像是一名誕生之初的納魯, 但似乎又有些差別，在意志還不足夠完整的時候就能擁有如此驚人的本源，這簡直不可思議，祂對聖光之力的承載似乎是沒有上限的，或許真的就是唯一的希望，我會必須不惜一切代價的從光之海洋中引導力量，哪怕這會極大地消耗我的本源。」

  這位偉大存在的犧牲精神令人動容。

  在此期間烏瑟爾來了一趟, 接帕爾崔絲和懷特邁恩返回洛丹倫。阿爾薩斯能感受到她們在直面兄長時的痛苦, 實在不想再為難這兩個少女。更何況隨著聖光化身的逐漸凝實, 他現在已經可以單獨召喚祂，不再需要她們的幫助。

  烏瑟爾還帶了兩個來自洛丹倫的壞消息，洛達希爾，那顆種在凱爾達隆島上的世界之樹已經枯萎，居住在其中的夢境生物均已不知所蹤。這並不奇怪，畢竟諾達希爾本身也已經枯死，此時的翡翠夢境已經完全被顛覆。此前洛達希爾存在的意義是讓洛丹倫僅以安多哈爾一地就能出產遠超全國需求的糧食，而現在泰瑞納斯不得不重新擴大農業生產，整個國家也會產生一定的動盪。

  另一個消息則是關於奎爾薩拉斯，高等精靈王國突然封閉了邊境，如今沒有任何一個外族人再能踏入其中，沒有人知道銀月城中發生了什麼事情，駐洛丹倫的銀月城大使希爾瓦娜斯·風行者急匆匆地回國，但之後也沒有任何消息傳來。

  阿爾薩斯對此唯有苦笑，要知道現在奎爾薩拉斯的人口至少有四分之一是虛空精靈，他們和艾薩克斯必然有所關聯，天知道他們是不是受到了什麼命令。不過在這等緊要關頭也無暇顧及那邊, 他只能建議父親加強北方邊境的守備。

  聖光啊, 這場噩夢究竟什麼時候才能結束。

  所有的希望都被寄托在聖光化身身上，阿爾薩斯逐漸有種感覺，祂似乎和他是一體的，感受著祂愈發龐大的能量，他也逐漸心安下來。

  哥哥應該抵擋不住吧，這足以對他完成救贖。

  藍色的傳送門出現，麥迪文、卡德加、艾格文接連出現，「我們找到他了。」卡德加說道，呼吸有些急促。

  「何處？」維綸雙目中的光芒微微閃爍。

  「諾森德，風暴峭壁，奧杜爾。」麥迪文乾脆利落地說道：「艾薩克斯沒有任何掩飾的打算，在其外圍聚集著大量的亡靈聚集。」

  「他確實沒有必要再掩飾，在他看來這個世界上沒有人可以阻止他。」艾格文嘆了口氣。

  麥迪文面色凝重，看向維綸，「那具聖光化身的強化效果如何？不管這麼樣我們必須立刻行動了，這是我們最後的機會。」

  「已經強大到我所無法準確認知的地步，祂對聖光之力的接納能力超過我們的想像。」維綸道：「但我並不確定這是否足夠。」

  「沒有時間了，我們出發吧，年輕人。」艾格文看向阿爾薩斯。

  「就我們幾個嗎？」阿爾薩斯一愣。

  「海加爾山之戰給了我們很大的教訓，一個臃腫的隊伍並不會更為高效。」麥迪文沉聲道，他一把抓住阿爾薩斯的手腕，「走吧。」

  年輕的王子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帶著跨入了傳送門，所見的已經是一片雪景，沒錯，這一邊就是在風暴峭壁，看的出來這幾個法師確實很急。

  「那就是奧杜爾，目前保存最完整的泰坦設施，只不過至今為止，哦不。應該說在直到不久之前，還沒有外人進入過。」卡德加在阿爾薩斯身後說道。

  阿爾薩斯看過去，沒錯，那個位於半山腰的厚重大門處於半掩著的狀態，而在奧杜爾所在山峰周圍，環繞著密密麻麻宛如海洋般的亡靈大軍。

  這裡畢竟是諾森德，天災軍團的本土領地，毫無疑問艾薩克斯如今已經深入了奧杜爾，其中的泰坦守衛能否對抗他還是個未知數。

  麻煩的問題來了，怎麼才能快速擊穿這些亡靈的陣型？

  正在阿爾薩斯思索之際，法師們卻已經開始行動了，奧術之力扭曲了光線，隱匿了他們的身形，麥迪文和艾格文身上閃爍起施法的光芒，下一刻阿爾薩斯就發現奧杜爾的大門就近在眼前了。

  如此精準的閃現術，直接傳送到視線所及之處，也只有這兩個處於艾澤拉斯頂端的法師能夠做到了。

  太快了，顯然海加爾山的失敗讓麥迪文的觀念有了很大的轉變。

  天災生物們沒有任何反應，他們根本感知不到突然出現的幾人。

  下一步只需要踏入奧杜爾的大門，即可去直面艾薩克斯——只要能夠趕上的話。

  然而就在這時，一顆巨大的冰霜之球以驚人的速度向他們飛射而來，在飛行途中還散射出大量的冰槍。麥迪文轉身一揮法杖，一道銀白色的屏障瞬間形成，擋住襲來的冰霜法術，而艾格文也注入了自己的法力，強烈的光華從麥迪文的屏障上發出，形成一道衝擊波反射而去。

  但這道衝擊波被一群身穿藍黑色戰甲的死亡騎士擋住了，慘綠色的光芒在他們身上升騰，這種由污穢和死亡構成的反魔法護盾對奧術能量有著近乎不講道理的湮滅特性。

  在他們身後是一股高大的巫妖，正是克爾蘇加德，現在隨身帶大量的扈從已經成為了他的習慣。巫妖空洞的眼眶中散發著森森寒氣，「果然，正如大人所言，你們這些可憐蟲依然不肯放棄。」

  偽裝已經沒有必要了，不管對方是怎麼感知到他們的，此時隱身術的效果已經被破除，戰鬥不可避免。

  對方不只有克爾蘇加德和十幾個精通反魔法護盾的死亡騎士，更多的高階亡靈正在包圍過來，縫合怪、女妖、骸骨巨人，甚至還有冰霜巨龍。

  天災軍團的全部精銳似乎都在此處。

  麥迪文對阿爾薩斯使了個顏色，後者不由深吸了一口氣，準備已久的底牌，在這種時候就要打出來了嗎？

  克爾蘇加德的注意力都在三個法師身上，但突然間他感覺有種炎熱的燥意，這是一種久違的感覺，在他轉生為巫妖之後就再未有過。

  另外，周圍的亮度是不是變高了？

  下一刻，無盡的光明將這片區域籠罩。

  聖光的化身從天而降，降臨的同時帶來了宛如聖靈裁決般的衝擊，那些高級亡靈，無論具備龐大體型還是擁有反魔法護罩，都在瞬間被溶解。

  克爾蘇加德多堅持了半秒左右，所以他能夠發出一聲悽厲的慘叫，而遠在冰冠冰川上空的納克薩瑪斯頂部密室中，克爾蘇加德的護命匣陡然裂開了個巨大的裂縫，幾近完全破損。

  受到的傷害實在太過嚴重，以至於巫妖保持不死之身的計倆似乎都無法發揮出作用，克爾蘇加德這回能不能逃過一劫還是個未知數。

  一切都被瞬間清算，就連積聚數千年的冰雪也被融化，露出黃銅色的金屬地面。聖光化身懸浮在半空中，手持光鑄的巨劍。

  阿爾薩斯的心臟劇烈地跳動著，雖然知道現在的聖光化身強大無比，但這還是他第一次近距離感受到如此驚人的偉力。

  麥迪文抬頭仰視了聖光化身一會兒，隨後低下了頭，「我們走。」

  幾人進入了奧杜爾，隨即發現自己身處於一個寬闊的廣場之中，這裡有明顯大戰的痕跡，廣場上有大量破損的石塔以及一台已損毀的巨大戰爭機械。

  「我們繼續深入。」麥迪文道。

  有幾個由黑鐵構成的矮人跑了過來，他們像是倖存者，但在見到麥迪文等人之後二話不說掏出能夠發射出雷霆射線的槍械進行攻擊。

  麥迪文皺了皺眉頭，隱身術的狀態再度附加到幾人身上，「不用管他們。」

  穿過了廣場，他們進入了一個明亮的巨大殿堂之中，與外面不同的是，這裡竟然沒有什麼戰鬥痕跡，反倒有幾個巨大的奇特生物聚集在此處，他們普遍是身形高大數十米的巨人，其中還有巨型的機械侏儒。

  當他們剛一進入大殿，位於正中央像是首領的巨人突然抬起來，眼中閃過一道攝人心魄的光芒，「是誰？膽敢闖入泰坦的聖地？」洪亮的聲音在大殿中迴蕩。

  很顯然，隱身術又失效了。

  「請不要誤會，尊敬的守護者閣下。」麥迪文立刻出聲道，他似乎是想表達善意，「奧杜爾正在面臨前所未有的威脅，我們……」

  「可笑的凡人！」然而巨人出言打斷了他，「你竟然妄圖用如此拙劣的謊言欺騙智我，偉大的智慧之王洛肯？可笑至極！你們必須為你們闖入這裡的罪行付出代價，拿下他們！」

  不容麥迪文等人分辨，洛肯直接一揮手，數十個泰坦造物沖了出來，向著他們發起攻擊，而除了他之外另外幾個巨人也出手了，毫無疑問他們至少有著超越凡人巔峰的實力。

  事態的發展實在是有些超乎預料，倉促反應之下，三個法師聯手才勉強抵擋著宛如疾風驟雨般的攻擊，但也只能勉強應付。

  一時間幾人的生命竟然危在旦夕。

  為什麼？阿爾薩斯感覺有些疑惑，這些巨人所使用的都是光明正大的力量，為什麼會突然不分青紅皂白地痛下殺手？他並沒有立即幫助麥迪文等人，而是將目光轉移到這些巨人身後的一扇門戶上。

  他們似乎在守護著什麼，阿爾薩斯凝神感知，藉助聖光化身的幫助，驀的，他叢那扇門戶後面感受到了一股淡淡的虛空氣息。

  他臉色驟變，顯然，艾薩克斯就在那扇門後面！

  這些巨人有問題，他們可能被腐化，被蠱惑，被欺騙，無論是那種情況都說明一點，那就是他們是敵人，只有擊敗他們才能繼續前進，找到艾薩克斯。

  阿爾薩斯瞬間就做出了決斷，或許是因為聖光化身的原因，他現在很有底氣。

  聖光的化身再次出現了，這一次祂並沒有直接進攻，而是和阿爾薩斯融為一體，由能量實質化的光鑄戰甲覆蓋了他的全身，在他的身後形成寬大的羽翼。

  這一刻阿爾薩斯感覺自己掌控著無與倫比的力量，這股力量可以輕易讓他決定眼前這些巨人的生死。

  他也這麼做了。

  洛肯只感覺到一股明亮至極的光芒向他飛射而來，時間太過短暫以至於他沒有做出任何反應就被貫穿了胸膛，他的眼神黯淡下來，對方精準地擊毀了他的能量核心，對泰坦造物而言，能量核心即是心臟。

  做到了，阿爾薩斯內心微微一松，但下一刻，他的身體卻突然不受他的控制，自主地舉起手中的光鑄巨劍，揮出驚人的劍芒，講其他巨人也盡數擊殺，破碎的岩石肢體散碎一地。

  麥迪文、卡德加和艾格文都愣住了，「你做了什麼？」艾格文忍不住大喊道：「這些是艾澤拉斯的守護者，維持這個世界秩序的存在！」

  「不，不是我。」阿爾薩斯手無足措，語調中帶著慌亂，正當他想著該如何解釋，聖光化身卻突然解除了附身狀態，猝不及防的王子非常狼狽地摔落在地。

  聖光化身懸浮在半空中，每個守護者殘骸上都凝結出一個璀璨的光團向祂飛去，沒入祂的身軀，祂變得更加明亮、更加凝實，也更加強大。

  「這是祂的……自發行為嗎？」陷入呆滯的卡德加喃喃道。

  在吸收了這些守護者的核心之力後，聖光化身突然動了，祂突然向著出口急沖而出，化為一道流光消失在阿爾薩斯等人的視線中。

  祂竟然直接離開了奧杜爾，沒有人知道祂將前往何方。

  阿爾薩斯踉蹌著站起身，大腦一片空白，聖光化身不在了，那該拿什麼去阻止兄長？

  「我們進去！」麥迪文堅定有力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阿爾薩斯抬頭看向他，法師嚴肅的面容讓他平靜下來。

  是啊，雖然沒有什麼勝算，但他們已經做了能做的一切，必須讓一切了斷了。

  推開這厚重的大門，卻並沒有如預想中的看到艾薩克斯的身影，只是一片令人窒息的寂靜。

  謹慎地往前走，一個醜陋的宛如小山的身影擋住了他們的去路，這是一個怪物，一個死去的怪物，它有著大量的觸鬚，身軀的主體是一張巨口，這個怪物呈現出一副完全脫水的狀態，像是被抽取了所有的精華與力量，即便如此也給他們帶來了驚人的壓力，難以想像其活著的時候有多麼恐怖。

  「尤格薩隆。」艾格文的聲音充滿了乾澀，「這是被封印在這座泰坦設施的上古之神……我們來晚了。」

  艾薩克斯早已離去，卻故意讓他們以為他依然身在奧杜爾，他們再一次被愚弄，像一群可憐蟲一般被耍得團團轉。

  卡德加低下頭，呻吟起來，這不僅是他們行動失敗，同時還意味著這個世界已經……完了。

  麥迪文不發一言，向著另一側的房間走去，艾格文下意識地跟著他，他們又看到了一個巨人，這個巨人的身軀完全由星辰構建而成，但近乎完全破碎，而在他們靠近的時候那些星辰的光芒已經極為微弱，隨時都可能完全熄滅。

  一個虛影浮現在巨人的軀體上方，這是他最後的靈魂殘餘，「我是觀星者奧爾加隆，凡人們，你們……一定要……阻止……」

  他只能傳遞些零碎的信息，接著這股最後的靈魂意志便徹底崩潰、消散。

  阻止？又該從何阻止、如何阻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