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2章 晦焰長燃之時

  啊，諾達希爾。

  當艾薩克斯站在其樹蔭下仰望這棵世界之樹時，沒有人知道他內心是否有過一絲的波動。

  突破了海加爾山的外層防禦之後，來到諾達希爾的近前就不是什麼難事了，卡多雷已經抽調了他們絕大部分兵力，哪怕是世界之樹周圍的守備也極為空虛。

  這還真是個堅韌的種族啊, 即便受到接二連三的打擊，即便陷入孤立無援的境地，但依然堅持著沒有垮塌。

  但也僅此而已。

  諾達希爾中涌動著力量，而這股力量並不僅僅是自然與夢境之力，要知道它可是種植在永恆之井中，即便這一座其中所蘊含的魔力與萬年前的那一座相比可以說是不值一提, 但畢竟是萬年的時光，諾達希爾中已經積累了極其龐大的純粹能量。

  卡多雷與諾達希爾本身並不能使用這種能量，因為奧術與自然是完全不同體系，守護巨龍當初在創造諾達希爾時似乎沒有考慮到這個問題。這棵巨樹就像是個容器，盛滿了令人垂涎的佳釀。

  無論是邪能還是暗影，都可以輕易地將這種磅礴的能量進行轉化。

  「你是誰？」一聲厲喝從不遠處傳來。

  諾達希爾附近的守衛早已被解決的，但總會有碰巧巡邏到這裡的倒霉蛋。

  不需要艾薩克斯給予太多關注，泛著幽綠色的利刃突然從陰影中出現，交替划過那個暗夜精靈纖細的脖子，她的聲音連同她的生命一起戛然而止。

  晦暗的力量侵染，轉瞬間就腐蝕掉了她的失去生機的軀體，數秒鐘之後便沒有絲毫的殘留，就好像她不曾存在過一般。

  顯然，駐守在這裡的暗夜精靈都是這般結局。

  幾個半虛幻的佝僂身影顯現，隨後再度隱去，艾薩克斯依然像是一個人一般。

  他當然不會是孤身一人，或許曾經他比較習慣於個人英雄主義，但現在必須保持謹慎，畢竟實力不同往昔，現在他可不再是達到艾澤拉斯力量上限的男人。

  這些曾經的破碎者、現在的黑暗聖堂武士是最佳的護衛, 他們的忠誠完全不用擔心，本就是被遺忘之人，自然也不會再與其他任何生物有共情，他們也不介意他們的主人使用的是哪種力量。

  「這股力量現在歸你了，我會幫助你完成轉化，你會恢復一部分實力，並且發現虛空相較於光明的優越性。」埃蒙低沉的聲音適時地在艾薩克斯耳邊響起，「當然這只是第一步，這棵樹中蘊含的差不多是這個世界最本質的能量，你或許還會有些額外的發現。」

  「不急。」艾薩克斯淡淡地回應道。

  就在他說話間，一道墨藍色的傳送門出現在不遠處，走出了一個婀娜妖嬈的身影。

  「我說，」卡莉亞將食指搭在嘴唇上，故作幽怨眼神中卻帶著一絲挑逗，「你總算想起我來了。」

  「抱歉，我親愛的妹妹，我最近實在是有點忙。」艾薩克斯聳了聳肩，「現在需要你搭把手，我要抽取這棵樹的力量，但要費一番功夫，同時又有一些傢伙等不及地要淨化我這個墮落者，因而我需要你來負責我的安全。」

  「這當然……沒問題。」卡莉亞好奇地打量了眼諾達希爾，她還是第一次見到所謂的世界之樹。

  艾薩克斯微微點了點頭，眼前這個女孩是他可以毫無保留給予信任的人。

  他轉過身，對著諾達希爾隔空伸出手掌，一個小型黑點在他的掌心浮現，從虛空中汲取力量，並緩緩壯大。雖然看著微小，但這黑點卻仿佛一顆小型黑洞一般，能夠吸收周圍的熱量與光線。

  這就是埃蒙所說的「援助」。

  艾薩克斯緩緩懸浮，一抬手那個黑點便沒入了諾達希爾的枝幹之中，這棵巨樹似乎顫動了一下，整體變得暗淡一些。

  它的某種本質被改變了。

  一種奇特的精神通道建立，艾薩克斯聚精會神開始進行操作，好似一柄刺入多汁水果中的餐刀，儘量避免過多汁液的漏出。

  卡莉亞注視著他，在確認艾薩克斯已經進入不可被打擾狀態之後才移開視線，看向那些潛行著的黑暗聖堂武士，作為他們實質上的主人，這些刺客的隱身對她而言自然是無效的。

  「阿卡瑪。」她叫出了這些黑暗聖堂武士首領的名字，「只有你們在保護他的安全？血魔那個傢伙呢？」

  「根據艾薩克斯大人的指令，虛空龍騎兵以及其他部隊都與天災亡靈一同參與正面戰鬥。」阿卡瑪沉聲回答道。

  「這樣啊。」卡莉亞立刻就明白了，艾薩克斯似乎是玩了一個簡單的聲東擊西戰術，而對方還傻乎乎地上當了。

  諾達希爾的變化雖然並不是很明顯，但對方顯然不會毫無察覺，這意味著很快他們將回援，很難確定那支由亡靈、娜迦和邪獸人組成的聯軍能夠拖延暗夜精靈多久。

  那麼顯然還需要些其他手段確保萬無一失。

  卡莉亞輕輕一揮手中的薩格拉斯權杖，一道又一道傳送裂隙接連打開，形態各異的惡魔不斷從其中湧出，數量相當驚人。

  這些惡魔並不隸屬於燃燒軍團，卡莉亞這幾年在外域可並沒有閒著，藉助薩格拉斯權杖，她穿梭於各個位面，搜捕並擊敗有一定實力的惡魔，並強迫他們臣服。

  現在，這一常年進行的工作終於發揮出了作用。

  ……

  「容我介紹一下，這位是德萊尼的高階守備官瑪爾拉德，這位是卡多雷大祭司泰蘭德，而這兩位是洛丹倫的阿爾薩斯王子和烏瑟爾爵士。」

  海加爾山前的戰鬥已經告一段落，入侵者被暫時擊退，趁著難得的休息時間，麥迪文和卡德加試圖讓三方的領袖彼此間進行一定的交流，達成某種程度的共識。

  「我代表全體卡多雷感謝洛丹倫與德萊尼的援助。」泰蘭德先是表達了自己滴謝意。

  瑪爾拉德微微點頭，而年輕的洛丹倫王子則不由露出一絲苦笑，他覺得自己到這裡來完全是個錯誤，但又沒有辦法，這支由天罰軍團和白銀之手騎士團組成的遠征軍只能由他帶隊。天罰軍團是拒絕相信他們的艾薩克斯殿下已經墮落，連帶著對王室都產生了一定的猜忌，只有阿爾薩斯因為有同僚之情能被他們接受。

  天災軍團和邪獸人龍騎兵自然是邪惡的，阿爾薩斯至今還對數年前洛丹倫王城的遭難記憶猶新，但要說他們的幕後指使就是兄長，阿爾薩斯一時間還是有些難以接受。

  「堅定你的意志，孩子。」烏瑟爾低聲提醒道，老聖騎士面沉如水。

  阿爾薩斯深吸一口氣，即便內心再無法接受，他也不應該讓情感影響自己的判斷，所有的證據都表明艾薩克斯已經墮落為這個世界最大的威脅，他不應該再抱有不切實際的幻想。

  他剛想說什麼，那個站在大祭司泰蘭德身後、帶著奇特眼罩的男性暗夜精靈突然臉色驟變，「諾達希爾！」

  同樣有所感知的還有麥迪文和卡德加以及艾格文，這位前守護者也在場，之前並沒有發表自己的意見，此時也不由露出震驚的表情。

  由於沒有德魯伊在場，倒是這些法師通過永恆之井的波動察覺到了異樣，但顯然已經晚了。

  卡德加陡然升起一絲無力感，他們東奔西走，努力聯合艾澤拉斯各方勢力，卻幾乎沒能發揮什麼作用，海加爾山前的戰鬥完全不是重點，艾薩克斯只是簡簡單單耍了個手段便吸引了他們的注意力，接著便一擊致命。

  又或者說這並不是計謀成功，而是某種程度的碾壓，艾薩克斯有著輕易接近諾達希爾的能力，而卡多雷們還天真地認為海加爾山的防禦沒有漏洞。

  「井和樹的力量都在流逝。」伊利丹又道，他對永恆之井的感知最為敏銳，畢竟他可是其的締造者。

  麥迪文也失去了往日的從容，「這裡的情況不能管了，我們必須組織所有的高級戰力立即回援諾達希爾！」

  「讓普通士兵們留在這裡對抗那些亡靈？」泰蘭德直接搖頭。

  「沒有時間管那麼多了，一旦艾薩克斯徹底奪取了諾達希爾的力量，我們就不可能阻止他了。」

  這位星界法師似乎了解很多，可以根據自身所掌握的信息做出某種程度的「預言」，但這種能力在面對艾薩克斯時失去了作用，他完全推斷不出對方的行動。

  「你有什麼方案嗎？」伊利丹這時候卻出言道：「對方現在已經開始奪取諾達希爾的力量，顯然已經做了萬全的準備，即便出動了我們所有的高階戰力恐怕也很難阻止他。」他直接指出現實。

  「我自然有辦法。」麥迪文冷冷道。

  「成功率是多少？」伊利丹繼續追問。

  「至多只有一半的把握。」

  「夠了，值得賭一賭。」伊利丹似乎並不覺得這個概率有什麼問題，「具體手段是什麼？」

  麥迪文看向泰蘭德，「這就需要大祭司的同意，諾達希爾的力量過於龐大，艾薩克斯的奪取過程必然相對漫長並且無法中斷，而如果直接引爆諾達希爾甚至只是造成能量噴涌，艾澤拉斯的危機便迎刃而解。」

  泰蘭德臉色一白，麥迪文的方案是犧牲諾達希爾，然而這顆世界樹卻是卡多雷的根基，這個種族真的承受得起其毀滅的代價嗎？

  阿爾薩斯的嘴角也不由抽了抽，如果這個方案成功，那麼兄長似乎也凶多吉少啊。

  卡德加則露出一絲苦笑，這個方案是有問題的，理想中的情況應該是由這三族組成的聯軍爭取足夠的時間來完成對諾達希爾法術準備，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倉促上陣。而另一個致命點則是無論是麥迪文還是他卡德加要控制諾達希爾中的力量都非常困難，更不要說將其引爆。

  但很不幸，最適合的人選在這場戰爭開始之前就已經迷失在了夢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