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6章 絕望夢境

  「部落的高層大部分都逃脫了？」艾薩克斯的聲音很平淡。

  「我很抱歉，大人。」克爾蘇加德頗有些惴惴不安，他只能看到艾薩克斯的背影，無法揣測對方的情緒，「前提瑞斯法守護者麥迪文突然出現，他給我們造成了很大的阻礙。」

  「麥迪文？那個傢伙啊……」艾薩克斯停頓了一下, 「這麼說來你們的失敗似乎也可以理解，或許說……情有可原？」

  克爾蘇加德內心鬆了口氣，那隨即痛哼一聲，一股晦暗的力量宛如饑渴的野獸一般咬住了他的靈魂，並瘋狂撕咬、吞噬。

  但真正讓巫妖恐懼的並不是這個，而是在這一瞬間他發現自己與魂匣的聯繫竟然斷絕了，這種他放棄活人身份從而獲得的另類「永生」完全失去了作用。

  他終於明白了，眼前這個男人有著徹底殺死他的能力, 無盡的恐懼攥緊了他的內心。

  這種折磨持續了數分鐘，痛楚的感覺才漸漸消退，克爾蘇加德挺直腰身，眼眶中寒光閃閃爍爍。

  「失敗了就應該受到懲罰，你應該不會有什麼不滿吧？」艾薩克斯回過頭來。

  「當然不會，大人。」克爾蘇加德連忙道：「其實我還有一件事要匯報。來吧，地獄咆哮，向艾薩克斯閣下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看著邁著沉重步伐走過來的獸人，艾薩克斯的瞳孔微微收縮了一下，表明他內心產生了些許的訝異，隨即他意味深長地笑了一下。

  這個獸人的身軀極為雄壯，皮膚呈現出紫黑色，雙眼中冒著霜寒之氣，顯然他現在已經是一個亡靈，一個死亡騎士。

  「這就是格羅姆·地獄咆哮，部落最強大的戰士。」巫妖的聲音中帶著自豪，「在他的身體內有一種不可思議的力量，憑藉這股力量他能瞬間擊碎我的防禦, 殺死塔隆·血魔，甚至破壞了耐薩里奧大人的裝甲，而我完整地保存了他的身體，使得這股力量現在為您所用。」

  格羅姆眼中的光芒閃爍了一下，他當然還有理智，只不過現在他的理智並不屬於他自己。

  「很好。」艾薩克斯毫不猶豫地給予了肯定，「他會成為進攻海加爾山的利器，而這是你的貢獻，鑑於此我決定給予你獎賞。」

  「不勝榮幸，但是……」

  克爾蘇加德根本沒有說話的機會，那股晦暗的力量再度出現，扎入了他的靈魂之中，冰冷的聲音在他耳邊迴蕩。

  「你不能拒絕。」

  但這一次那股力量並沒有撕咬巫妖的靈魂，而是還是轉換為他的靈魂本質，克爾蘇加德驚異莫名，同時也感到舒欣——他早已拋棄了生者的身份，而巫妖並不在意形體，靈魂就是他的根源。

  這確實是一份實在的獎勵。

  克爾蘇加德看向艾薩克斯的目光愈發敬畏，他現在越來越感受到對方及其背後那位存在的深不可測。

  艾薩克斯緩緩走到格羅姆面前，饒有興致地打量了他，然後突然開口說了一句，「向我攻擊。」

  一旁的克爾蘇加德還沒有反應過來，以為自己聽錯了，而格羅姆則沒有任何的遲疑，一斧直接當頭劈下。

  血吼從艾薩克斯的脖頸斜砍而入，幾乎沒有任何阻礙地將他的身軀劈成兩半，就好像劈碎了一個人偶一般，但卻沒有一滴血液流出。艾薩克斯破碎的身軀崩解為純黑的霧氣，在幾米之外重新凝聚，顯露出他完好無損的身形。

  「我大致明白你為什麼會失敗了。」他微微側過頭，對克爾蘇加德說道。

  隨即他就似乎對地獄咆哮失去了興趣，隨意地揮了下手，「你們退下吧。」

  「遵命。」克爾蘇加德立即照做，帶著格羅姆退出了艾薩克斯的視線，而就在這時候，一個強大的意志再度與艾薩克斯建立了精神聯繫。

  埃蒙。

  「看來你又掃清了一個障礙，已經沒有什麼能夠阻止你掠奪諾達希爾的力量，去吧，這是你晉升為我們這樣的高等生命的第一步。」

  「那麼再下一步呢？」艾薩克斯問道，語氣平淡，對這位虛空大君並沒有什麼敬畏的態度。

  畢竟是對方在求著他辦事。

  「再然後你需要前往這個世界最核心的兩座泰坦設施，意志熔爐和起源熔爐，通向艾澤拉斯心臟的秘密就隱藏在這兩個地方，我們製造出來的僕從已經完成了對那兩個熔爐一定程度的滲透，他們現在已經沒什麼用了，你可以直接收取他們的力量……」

  ……

  當數千年甚至數萬年身處於同一個環境之中，即便那裡再美好再夢幻也會感到厭倦，這就是露娜拉除非必要否則絕不長時間停留在翡翠夢境中的原因所在。在那個翠綠色的夢境世界中甚至都感受不到時間的流逝，還是現實世界更加精彩，能交到很多有趣的朋友。

  但現在她卻滿心憂慮，比任何時候都希望回歸翡翠夢境，甚至連新交的朋友也暫時拋到腦後。

  翡翠夢境……消失了。

  露娜拉不知道該用什麼確切的詞彙來形容，事實上就是這樣，幾天前她突然感知不到夢境的存在，無法進入，與身在其中的父親也失去了聯繫。

  這讓樹妖感到有些恐慌，一種突然失去家園的恐慌，雖然並不相信翡翠夢境會突然出現什麼大變故，但她還是感到擔憂。

  她前往月光林地，找到她的兄長雷姆洛斯，發現對方也失去了對夢境的感應。在兩個半神子嗣一籌莫展之際，一條來自塞納里奧議會的信息突然傳來，大德魯伊范達爾·鹿盔希望他們前往諾達希爾，共同商討翡翠夢境的異狀。

  露娜拉和雷姆洛斯不疑有他，等到達諾達希爾和鹿盔見面之後他們感到有些意外，因為不只有鹿盔一個人，未沉睡的高階德魯伊基本都在場，足足有數百人。

  這是一場塞納里奧議會的高層會議。

  「諸位。」大德魯伊范達爾·鹿盔表情嚴肅，「想必你們也都發現了，翡翠夢境出現了異常，我們無法聯繫夢境，而沉睡與夢境之中的兄弟也無法醒來。這很可能是一場未曾預料的劫難，即便是半神和織夢者也措手不及，這是我所接收到的訊息。」

  他一揮手，一道半虛幻的翡翠夢境門戶出現，這並不是真正的夢境入口，而只是虛幻的影像。這個夢境門戶呈現出不正常的紫紅色，散發著詭異的氣息，其中傳來模糊不清的聲音，「這該死的腐蝕！我需要你們的援助，自然的信徒們！」

  德魯伊們當中出現了騷動，而露娜拉和雷姆洛斯臉色皆變，所有人都聽出這正是塞納留斯的聲音。

  鹿盔用冷靜的目光掃視，他的沉著與平靜感染了其他人，德魯伊們漸漸安靜下來。

  「究竟是什麼樣的污穢會讓父親都不得不發出求救？」露娜拉有些吃驚。

  「不久前織夢者伊瑟拉和大部分綠龍離開了翡翠夢境，這很可能給了某些圖謀不軌者機會。」鹿盔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長，「我並不知道他們所謂何事，但顯然短時間應該指望不上綠龍了，我們必須立刻制定策略，時間緊迫。」

  而幾乎就在他話音剛落，一個哨兵就匆匆闖了進來，「鹿盔大人！沉睡中的德魯伊們無法甦醒，並且他們的身軀正在飛速腐朽，泰蘭德大祭司和其他女祭司正在全力救治，但只能延緩他們的死亡！」

  所有的德魯伊都色變了，這下不需要鹿盔強調，所有人都明白了事態的嚴重性。

  「該死，我們該怎麼做才能拯救我們的兄弟？」一名雄壯的利爪德魯伊忍不住出言道：「我們已經感知不到夢境，又如何能阻止其中的腐化？」

  「我們並不是失去了進入翡翠夢境的能力。」雷姆洛斯說道，眼神變得堅毅起來，「我能感知到一種詭異的力量封印了夢境的通道，這種封印相對而言並不是非常強大，我自己可能力有不逮，但只要集合在場諸位的力量就能衝破。」

  「那就按照雷姆洛斯大人的意思辦。」范達爾毫不遲疑。

  露娜拉卻顯得有些憂慮，「如此倉促的決定合適嗎？而且貿然打通現實與夢境……」

  「我們沒有時間再考慮太多了，我的姐妹。」雷姆洛斯嘆了口氣，「父親需要我們，而每耽擱一秒，那些沉睡中的德魯伊所遭遇的危險就會增加一分。」

  「顯然塞納留斯大人認為我們的力量至關重要，既然對於夢境的封鎖可以從外部衝破，這意味著敵人只是使了些特別的手段，實際力量並不強，我認為值得冒險。」鹿盔是時候地補充道。

  其他德魯伊都沒什麼異議，露娜拉一時間也找不到反駁點，再加上確實擔心父親，就把話又咽回了肚子裡。

  「自然的盟友們。」雷姆洛斯轉過身，看向的德魯伊們「請幫助我。」

  他的身前出現了一個門戶，這是一個真實的通向翡翠夢境的門戶，但此時卻被血紅色的藤蔓纏繞，其中仿佛有血液流動。

  德魯伊們紛紛開始施法，磅礴的自然之力向雷姆洛斯匯集，再經由他的身軀注入到門戶之中。衝突性的能量反應發生，但並不是很劇烈，藤蔓上的血紅色開始消退，逐漸恢復青翠。

  門戶本體也變得清澈起來，已經和正常翡翠夢境傳送門沒有什麼不同了。在場的德魯伊都是高階施法者，他們整體的力量還是相當可觀的，足以完成這初步的淨化。

  不少人都鬆了一口氣，看來這場危機是可以解決的。

  然而很快就有人發現，雷姆洛斯的面孔逐漸扭曲起來，「這……這怎麼可能……」他的聲音在哆嗦，黑紅色的霧氣從他的身軀上升騰而起，染黑了他的皮膚與鹿角，他半跪在地上，艱難地喘息。

  「兄長！」露娜拉大驚。

  她來不及做什麼，因為一場猛烈地負面能量風暴從門戶中席捲開來，已經消耗大部分法力的德魯伊們根本無力反抗，紛紛被捲入其中。

  露娜拉也無法做出太多有效地反抗，只能無可奈何地任由自己被捲入那已經重新變得黑紅髮亮的夢境之門，她用餘光注意到范達爾·鹿盔嘴角不知何時多了一份冰冷的笑意，頓時明白了什麼。

  但現在顯然太遲了。

  負面能量風暴過後，夢境門戶劇烈地抖動了一下，接著消散無蹤，整個塞納里奧議會大廳變得空無一人、

  又一名哨兵帶著泰蘭德的訊息而來，她看著空曠的大廳，有些迷惑地眨了眨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