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6章 永恆的歸宿

  「那會是什麼？」卡德加一時還不明白。

  「很顯然，苦主找上門來了。」

  麥迪文說著，身軀縮小，再度變形為渡鴉，在他對面的卡德加遲疑了一下，也釋放了同樣的變形術。

  兩隻鳥兒向著隕星降落的西北方向飛去。

  「那不是什麼隕星, 難道……」卡德加通過精神連接繼續與麥迪文交流。

  「你也猜到了？沒錯。」麥迪文淡淡道。

  巫師所化的渡鴉自然不是正常鳥兒的飛行速度，十幾分鐘之後他們就已經來到了卡利姆多西北部的小島上，看到了一座宛如水晶建造而成的巨型建築。

  「風暴要塞……」卡德加深吸一口氣。

  他當然認識這艘納魯的飛船。

  風暴要塞前端的門戶緩緩打開，一座半透明的階梯浮現，走出了一群長有犄角的藍皮膚人性生物，為首的那一個有著白石般的皮膚。

  先知維綸，即便已隔了數年, 卡德加依然對這位睿智的長者印象深刻。

  年輕的法師毫不猶豫地俯衝下去，在半空中就直接化為人形，「維綸先知！」

  法師的突然出現讓那些德萊尼人有些措手不及，但維綸卻仿佛預料到了他的到來一般，他向著卡德加微微點頭，「我們不得不來你們的世界尋求庇護了，年輕的卡德加。」

  「我代表艾澤拉斯歡迎你們。」在表示完該有的禮節之後，卡德加急切地問道：「但我不得不冒昧地問一下，德拉諾那邊具體發生了什麼？」

  「光輝的隕落使得黑暗更讓人絕望。」維綸這樣說道。

  「果然……」卡德加不由露出一絲苦笑。

  「過於抽象的說法可並不能準確地描述事實，我們希望了解的是確切的情況。」麥迪文並沒有選擇化為人形，依然以渡鴉的形象懸停在半空中，目光銳利。

  不少德萊尼人都因為這種不客氣的語氣而皺起了眉頭，但維綸本人並不在意，他看了眼麥迪文，目光飽含深意，「簡單來說，艾薩克斯·米奈希爾墮入虛空，率領大軍席捲德拉諾。雖然提前做了一定的準備，但留給我們反應時間非常短暫, 最終沙塔斯破城，兩位納魯阿達爾和沃德斯音訊全無，只有這一艘飛船逃離了德拉諾，那個破碎的世界已經徹底陷入黑暗之中。」

  卡德加不由倒吸一口涼氣，他之前在艾澤拉斯東奔西走，卻不想艾薩克斯已經在另一個世界掀起驚濤駭浪。不錯，這正是那傢伙的行事風格，出人意料，不可捉摸，以往卡德加都是與艾薩克斯協同作戰的盟友，現在他終於體會到有這樣一個敵人是一件多麼痛苦的事情。

  就連納魯這麼強大的存在都不能阻止他嗎？

  德拉諾已經完了，那麼下一個是不是就要輪到艾澤拉斯？

  就在卡德加有些愣神之時，麥迪文又開口發問，聲音一如既往的冷靜，「這艘飛船從德拉諾航行到艾澤拉斯要用多長時間？」

  「用艾澤拉斯計時法的話，差不多是六天時間。」在維綸身旁的一個德萊尼少女說道，「因為只有一位納魯驅動風暴要塞，我們只能以最低速度航行。」

  卡德加認識這個少女，凱拉麗絲，之前和艾薩克斯有算比較親近的關係，看來德萊尼們提前得到的消息就來自於她。

  「也就是說，艾薩克斯一統外域只是六天前的情報。」麥迪文悠悠地說道，「所以這六天他又做了什麼呢？」

  卡德加瞬間遍體生寒，要知道自他目睹艾薩克斯墮入虛空到現在也不過是半個月的時間。

  顯然，巨大的危機正在醞釀，甚至可能即將爆發。

  「聖光啊……」

  ……

  極北之地，冰冠冰川，這片被厚重冰雪常年覆蓋的土地可以說是生命的禁區，只有亡者才能適應此處的嚴寒與風雪。

  泛著幽幽冷光的寒冰堡壘高聳入雲，這是天災至高權力的象徵，在其頂端巫妖女王正俯瞰著她的國土，蒼白的長髮在風中飄揚。

  在她身後，全身籠罩在黑炮下的艾薩克斯依靠著寒冰王座的一角，一副慵懶的樣子。

  「看你的樣子，似乎也成了某個存在的傀儡？需要我幫你解脫嗎？」吉安娜轉過頭來。

  「傀儡？當然不是。」艾薩克斯搖頭，「我現在的狀態確實拜虛空里的那傢伙所賜，但他可控制不了我，我的意志沒有受到任何影響，如果我想的話，屏蔽他的精神訊息都沒問題。」

  冰藍色的眼眸盯著他，吉安娜微微歪了下頭，覺著艾薩克斯確實不像是受到心靈控制的樣子。她曾經受制於耐奧祖，知道那種意志被操縱是什麼狀態，並且對此深痛惡覺。

  現在的艾薩克斯與以往有很大的不同，但他確實還是艾薩克斯。

  這就足夠了。

  「說吧，找我有什麼事情？」確認對方並不是被操縱之後，吉安娜有些許的放鬆。

  「我需要你幫我一個忙，姑且就算是幫忙吧……我需要天災軍團為我效力。」艾薩克斯緩緩說道。

  「可以。」吉安娜的回答極為簡潔。

  「這麼幹脆？」艾薩克斯自己都有些意外，「你難道就不和我提一些條件？或者問一下緣由？」

  「如果你願意解釋的話我可以聽。」吉安娜淡淡地說道。

  看著眼前的冰霜美人，艾薩克斯突然笑了，他摘下兜帽，露出自己絲毫沒有變化的面容，走上前去，挑起她的下巴，吻住那冰涼的唇。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停滯。

  心臟在跳動，這是吉安娜許久未曾有過的感覺，長久以來她的身軀都介於生與死之間，但顯然所有的機能都還保留著，只是缺乏感情的灌注。此時她的臉頰上竟然升起兩朵淡淡的紅暈。

  仿佛一個世紀般漫長，當兩人分開之時，艾薩克斯注視著吉安娜的眼瞳，「我將與這個世界為敵。」

  「天災本就是所有生靈的敵人。」吉安娜毫不介意，從坐上寒冰王座開始，她實際上就已經切斷了與這個世界絕大部分的聯繫，而僅剩的都與眼前這個男人有關。

  如此特別的情話讓艾薩克斯有種奇妙的感覺，他將吉安娜的身軀摟在懷中，感覺就像摟住一塊柔軟的冰，他發現她的身軀意外的嬌弱。

  「既然都來了，並且看了這麼久，為什麼還不現身呢？」摟著吉安娜，他突然說出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柔弱的少女瞬間變回巫妖女王，吉安娜猛地脫離了艾薩克斯的懷抱，下一秒霜之哀傷就出現在她手中，劍尖泛著冰冷的寒光——當然不是對著艾薩克斯。

  一頭又一頭金色的巨龍浮現，不知何時青銅龍軍團竟然已經全部聚集在這裡，而在他們身後，一層淡金色的結界已經將整個寒冰尖塔籠罩。

  為首的是一頭身材嬌小的青銅龍，她看向艾薩克斯的目光極其複雜，「你竟然真的受制於虛空了，我本以為……」

  「我本以為你的眼界會更寬闊一些，能夠理解我的行為。」艾薩克斯打斷了她：「怎麼？也認為我墮落了？我只是在改變這個世界的既定歷史而已，而這也不正是你希望我所做的？」

  他的話讓不少青銅龍都露出驚訝的神情，這是艾薩克斯第一次公開表示他和克羅敏之間的特殊聯繫。

  「我所希望的是這個世界有一個更美好的未來！」克羅敏又急又氣，「而不是毀滅！」

  「更美好的未來？」艾薩克斯語氣中帶著些許玩味，「對誰而言呢？萬神殿？艾澤拉斯本身？還是這個世界的生靈？」

  「無論哪一種未來，都不是虛空能夠實現的。」克羅敏有些悲哀地搖了搖頭，「你的所作所為已經偏離我們制定的計劃，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我的過錯，一切必須重回正軌。」

  「那你準備怎麼做呢？僅憑青銅龍可奈何不了我。」艾薩克斯呵呵一笑。

  「這層結界可以完美地限制住你，你不可能和整個青銅龍一族對抗，我已經通知了其他幾位龍王，他們正在趕來的途中。拋棄聖光的你失去了絕大部分力量，不可能抵擋的了這個世界的最高力量。」

  「原來如此。」艾薩克斯微微點了點頭，對著吉安娜擺了擺手讓她稍安勿躁，「還是一貫穩妥的行事風格，不過你應該也已經意識到一點，那就是你你終究不可能安排好一切，當你引入變量之時，未來就必然不可控制。」他對克羅敏說道。

  他的嘴角揚起一絲危險的弧度，接著打了個響指，「出來吧，給他們展示一下真正的時間管理者是什麼樣子！」

  兩個灰白色的空間門戶打開，克羅敏從其中感受到了極其紊亂的時間流，臉色驟變。下一刻兩頭巨龍從門戶中衝出，他們的鱗片是黑色的，時不時泛起灰白色的光芒。

  這兩條龍的氣息對克羅敏而言非常熟悉，「伯納多姆……凱諾茲多姆……」她幾乎呻吟。

  這兩頭青銅龍都是參與她計劃的成員，原本都是在上古之戰時間線維持其運轉，在那條時間線被艾薩克斯完全掌握之後被腐化自然也不足為奇。

  兩頭被腐化的青銅龍向著他們曾經的同胞撲去，被他們視為目標的青銅龍倉促應戰，雙方都使用了最原始也最有效的攻擊手段——龍息，但不同的是，青銅龍噴出的是沙塵，而被腐化者噴出的卻是一種紫黑色的能量。

  雙方都掌握著時光之力，因而相互抵消，沙塵掠過伯納多姆和凱諾茲多姆的身軀，而那種紫黑色能量卻輕而易舉地腐蝕了青銅龍的鱗甲，讓他們發出悽慘的痛吼。

  艾薩克斯身形一閃，直接出現在伯納多姆的背上，無形的力量從他的指尖擴散，那些受到重創的青銅龍鱗片竟然也開始向灰黑色發展，這顯然是在進行轉化。

  「青銅龍身為時間管理者，卻總是隱居於幕後，用見不得光的手段處理問題，歸根結底是自身的力量不足，泰坦賜予了你們管理時間的職權，卻限制了你們用其戰鬥的能力。」

  那幾頭青銅龍的腐化極其迅速，散發出詭異的氣息，而艾薩克斯依然在不緊不慢地講述，「我將賜予你們虛空的力量，並且讓你們具有將時光原力轉化為正常能量的能力，如此這般才符合時光管理者的身份，你們不再是青銅龍，而是一個新的龍種，名為永恆，真正的永恆。」

  破碎群島之戰的末期，他就從創世之柱阿曼蘇爾之眼中領悟到將時光原力轉化為奧術能量的方法。當年萬神殿沒有將之賦予青銅龍，那麼就由他來。

  虛空與奧術，額外的兩種力量對青銅龍的提升可以說是質變，因而任何一頭青銅龍都無法抗衡伯納多姆和凱諾茲多姆。

  「他竟然能對我們進行腐化！」青銅龍群中產生了騷動。

  「這應該叫進化。」艾薩克斯糾正道，他這個說法並沒有減少青銅龍的恐慌。

  伯納多姆和凱諾茲多姆的出現，使得這集合了全部青銅龍之力的結界出現了缺口。艾薩克斯在完成了轉化之後直接將自己的精神力注入其中。

  青銅龍們譁然，就在剛剛那一刻，他們集體失去了對結界的控制權，低等權限遭遇高等權限，自然就被立即取代。

  但是凌駕於所有青銅龍的權限應該是屬於誰的呢？

  一頭雄壯的雄性青銅龍猛然衝上前，「克羅諾姆，我需要一個解釋！為什麼父親的守護巨龍之力會在他的掌握之中？」

  「現在解釋這個也沒什麼用了，阿納克洛斯。」克羅敏無力地笑了笑，「他竟然完補全了這份力量，並且還是集合了兩個世界的時光守護巨龍之力，從最開始我們就沒有勝算……」

  這道時光結界本是用於困住艾薩克斯，但現在卻成了青銅龍一族的囚籠，沒有一頭龍能夠逃掉。

  難怪他們會突然感知到艾薩克斯的存在，克羅敏心想，這是個陷阱，甚至不只是對青銅龍，而是針對所有巨龍的陷阱。

  等到阿萊克絲塔薩和伊瑟拉帶領著他們的族群趕來，那就是整個龍族的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