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5章 流浪者一直在流浪

  「吾名死亡之翼。」可怖而威嚴的聲音迴蕩。

  「天命之滅世者，」黑色龍爪重重拍擊在地面，氣浪翻滾，石板地面裂紋叢生，「萬物之終結者。」

  猙獰的龍首從虛空裂隙中浮現，睥睨地掃視著一切, 「不可阻擋！無可違逆！」

  這頭惡龍的身軀逐漸顯現，他的軀殼上有著厚實的金屬甲板，紫黑色的焰光在甲板分析間閃耀，這說明接受虛空灌注之後他的內在力量已經發生改變。

  但有些本質還是一樣的。

  「吾即……大災變！」

  惡龍肆意地咆哮，聲波帶著巨大的威勢席捲，虛空龍接二連三地發出悲鳴，大部分都不得不落到地面表示臣服。而邪獸人和德萊尼雖然不會受到血脈上的壓制，但大部分人的內心都差點被恐懼直接吞噬。

  「死亡之翼？好傢夥……」塔隆·血魔在內心嘀咕了一聲，在他還效忠於舊部落時, 死亡之翼和當時還是薩滿的耐奧祖打過交道，因而死亡之翼對著頭臭名昭著的惡龍有非常深刻的印象。

  然而接下來更讓血魔震驚的事情發生了，在一段耀武揚威的登場台詞之後，死亡之翼竟然轉過身來面向艾薩克斯，極度恭敬地埋下他那巨大的頭顱，「耐薩里奧為您效命，我的主人。」

  血魔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這不是誇張的描述，他所占據的這具枯骨下頜骨本就有些鬆動。

  艾薩克斯對死亡之翼表現出來的馴服毫不意外，他不像恩佐斯和尤格薩隆那樣因為實力不夠而只能用低語去緩慢地腐化目標的精神，控制就是絕對的控制，曾經的黑龍領主現在也只不過是一條虛空的忠犬而已。

  艾薩克斯輕輕一躍，就踩在了死亡之翼的頭上，緩步走到了他脖頸的末端，那裡是巨龍背部最平攤的地方。

  耐薩里奧動都不動，完全是一匹合格的坐騎。

  周圍的其他生靈，無論是邪獸人、惡魔還是德萊尼都屏住呼吸, 注視這個讓死亡之翼都為之臣服、宛如魔神般的男人。

  墨藍色的光芒閃爍, 卡莉亞出現在艾薩克斯身邊，「就這麼急著去嗎？我記得你之前和那些德萊尼關係挺好的，怎麼現在卻一副要趕盡殺絕的樣子？」

  「只在根據形勢做出的選擇而已。」艾薩克斯淡淡地說道：「在納魯的影響下，這些德萊尼會毫不猶豫地站到我的對立面，並且放任不管的話他們會造成相當程度的麻煩。」

  「因為你給他們的水晶技術？」卡莉亞立刻就明白了要點，「也就是說一切其實都是因你而起，你還真是禍亂之源啊、」

  艾薩克斯不置可否，跺了跺右腳，「走吧。」他對腳下的死亡之翼下令道。

  黑龍就突然被解除了石化術一般，低吼著，巨大的雙翼帶起強勁的旋風，龐大的身軀帶著巨大的身軀沖天而起，而艾薩克斯依然站立著，狂風吹動他的黑色長袍，以他的實力自然不需要坐姿也能夠保持平衡。

  在死亡之翼飛出了好一段距離之後，虛空龍們才勉強恢復了行動能力，在龍騎兵們的呼喝中起飛，烏泱泱地向北方飛去。

  ……

  「那邊的信號已經徹底斷絕了，不會再有人傳送過來了。」伊莉迪看著好友那毫無表情的面孔，小心翼翼地說道。

  雖然只是過了幾年，但這段時間讓兩個德萊尼少女都飛速地成長，有了獨當一面的能力。

  凱拉麗絲沒有回話，只是咬著薄薄的嘴唇。

  整個沙塔斯數萬居民，能夠逃出來的不過十分之一，而那些沒能折越者的命運……

  難以想像……

  她們現在當然不是處於埃索達，那艘飛船已經完全墜毀，幸虧再來到艾澤拉斯之後加強了安全逃生設施，大部分德萊尼技師都在埃索達墜毀的前一刻成功折越。

  而諷刺的，當初提議在埃索達上加裝逃生設施的正是如今毀滅它的人。

  曾經的聖光執行者墮入黑暗，並且極其堅定地要去毀滅他曾經所重視的一切，伊莉迪覺得這聽起來很荒謬，但竟然真的就發生了。

  她看向凱拉麗絲，眼中不由又帶上了幾分憐惜，艾薩克斯的背叛對她這個好閨蜜的打擊更為巨大，伊莉迪自己對其就抱有一定的好感，而她清楚凱拉麗絲內心已經有了他的影子。

  雖然說之前因為對方身邊優秀女性太多而可以疏遠，但凱拉麗絲還是迫切地想要去了解心上人更多的情況，但她很快就發現了一些讓她有些困惑的情況，艾薩克斯似乎和德拉諾的某個惡魔勢力有著非常深刻的聯繫。

  這並不難察覺，在對抗天災軍團和燃燒軍團期間，阿卡瑪和他手下的黑暗聖堂武士都出現過並且發揮了不小的作用。

  當時的凱拉麗絲將疑問藏在了心底，但在埃索達墜毀之後，她不得不做出一個驚人的推斷，艾薩克斯很可能不是突然墮入黑暗，他的墮落很早就已經開始了。

  她當初是那麼相信他……凱拉麗絲的內心的苦澀溢於言表。

  振作精神之後，她突然意識到一點，整個德萊尼一族現在都處於危險境地，普羅托斯水晶塔已經在族群內部完成了推廣，而對這項技術最了解的人就是艾薩克斯，也就是說他直接就握住了德萊尼的命門。

  凱拉麗絲感覺自己要瘋掉了，難不成當初他是刻意接近德萊尼？如果那個時候的艾薩克斯就已經墮落，那豈不是說一切都是他的陰謀？他騙取了德萊尼人的信任，還玩弄她的感情……

  她將自己的想法告訴了自己最好的朋友伊莉迪，然後毫不猶豫地帶著她回到了德拉諾的風暴要塞，而對她那幾乎可以說是駭人聽聞地推論，先知維綸竟然沒多說什麼就相信了，這點凱拉麗絲本人都感到有些意外。

  但很快她就釋然了，先知就是先知，他總會在關鍵時刻為族人們選擇正確的道路。

  「雖然我能夠得到一些關於未來的啟示，但也未曾料到災難會來的如此之快，」先知維綸此時就在她們身旁，此時他也失去了平時的從容，「連阿達爾和沃德斯都接連遭受厄運……」

  「好在我們已經提前做好了準備。」伊莉迪的語氣中帶著欣慰，「雖然並不足夠，能夠趕到風暴要塞的人終究是少數……」

  「不用太過擔心，我們的聚居地都非常隱蔽，只要他們不啟用普羅托斯水晶，就很難被發現。」先知維綸道。

  「這都是我的錯。」凱拉麗絲轉過身，眼眶有些泛紅，「如果我能提早察覺到他的異常……

  「這不是你的錯，你已經做的夠好了。」先知微微搖了搖頭。

  「先知大人。」一個雄壯的身影快步走了進來，守備官瑪爾拉德一臉嚴肅，這位剛毅的聖騎士原本對維綸的決定頗有微詞，但現在他已經完全放棄了原本的念頭，沙塔斯在半天內淪陷，那麼面臨同等的打擊風暴要塞顯然也不能撐多久。

  德萊尼人又要開始流浪了，也許這就是宿命。

  「先知大人，沙塔斯方向又大量的虛空龍向這邊飛來。」瑪爾拉德沉聲道。

  維綸微微點了點頭，「是時候了，穆魯大人，麻煩您了。」

  「我盡力而為。」一道精神意念傳來。

  穆魯是三位降臨到德拉諾的納魯中僅剩的一位。

  神聖的力量在整個風暴要塞中涌動，這本應該是三個納魯的工作，由穆魯一個人來完成非常勉強，但勉強還是可以驅動。這艘數年來一直作為建築群存在的巨型飛船緩緩浮空，穿過這個破碎世界的邊際，沒入無垠宇宙之中。

  而在大約半個小時之後，漆黑的巨龍飛臨，身後跟著一片虛空幼龍。

  艾薩克斯踩在死亡之翼的頭頂，看著下方空無一物的深坑，微微歪了下腦袋。

  墨藍色的光芒閃爍，卡莉亞傳送到他身邊，「竟然來遲了一步，」惡魔少女有些驚奇，「這些德萊尼的動作很快，他們難道提前得到了消息？」

  「其實也無所謂，我的目的只是讓他們無法在德拉諾製造麻煩而已。」艾薩克斯輕描淡寫地說道。

  雖然投身於虛空，但艾薩克斯對破壞與毀滅依然沒有什麼特別的興趣，殺戮終究只是手段，而不是目的。

  「幹得不錯，看來你已經徹底控制了這個破碎的世界。」埃蒙的聲音在艾薩克斯的耳邊響起，「那麼下一步就是回到艾澤拉斯，獲取你真正想要的東西了。」

  「這不需要你的提醒。」艾薩克斯的回應有些不耐煩，「注意你的語氣，我們只是合作關係，我不是你的僕從。」

  ……

  飛過一條湍急的河流，飛越廣袤的貧瘠之地，便來到了塵泥沼澤。

  卡德加化身的渡鴉有些疲倦地扇動著翅膀，距離他親眼目睹艾薩克斯墮落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而這段時間艾澤拉斯風平浪靜，幾乎沒有發生什麼特別的事情。

  這讓卡德加覺得之前爭分奪秒四處奔走的自己就像一個傻瓜。

  各方勢力的首腦對艾薩克斯墮落這一消息的反應各不相同，而有一點卻是共同的，他們目前都無法做出什麼有效的措施，而卡德加能給出的建議的也就只是互相聯絡，做好共同作戰的準備。

  卡德加飛到了塵泥沼澤中央的一座不起眼的小屋之上，這裡原本是艾格文的隱居之所，但現在空無一人。法師所化的渡鴉落在屋頂，看著眼前一株樹木發呆。

  身邊突然傳來撲棱聲，卡德加轉過頭，發現是另一隻棕褐色的渡鴉，兩隻鳥兒大眼瞪小眼。

  卡德加立即反應過來，恢復了人類的身軀，而另一隻渡鴉的身軀也開始迅速膨脹，化為一個面孔狹長、鬍子拉碴的中年法師、

  「麥迪文導師！」卡德加深吸了一口氣，「你應該知道艾薩克斯已經墮落了吧？」

  前守護者緩緩點了點頭。

  「可惜我們掌握的情報的情報只有這麼一點。」卡德加苦笑：「我們不知道他潛伏在何處、有什麼謀劃，又是為何而等待，沒有這些信息我無法說服任何一個勢力首腦。」

  「我倒是大概知道艾薩克斯在何處做什麼。」麥迪文眼中閃過一絲光芒，「他不在這個世界。」

  「不在這個世界？「卡德加一直沒有反應過來。

  「艾薩克斯掌握著一支特殊部隊，由破碎者組成，以洛丹倫地下王城作為據點，而我到那裡時發現所有的所謂『黑暗聖堂武士』都消失了。」

  「你是說……外域？」卡德加立刻就明白了，「那豈不是說是德萊尼最先遭難？我們必須支援他們！不過該怎麼做？難道要再度開啟黑暗之門？」

  「應該已經來不及了。」麥迪文微微搖了搖頭。

  卡德加還想說什麼，卻突然間看到一道明亮的隕星在天空中划過，然後落到了卡利姆多大陸的東北部，即便隔得很遠卡德加也能感受到些許震感。

  「一顆在這時候落下的隕星。」麥迪文露出一絲耐人尋味的表情，「這顯然和我們討論的事情有關，我認為我們應該去探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