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4章 漲潮

  阿蘇納。

  卡德加皺著眉頭，注視著眼前的法陣，說實話他已經不抱有太大的希望，已經過了這麼久，如果真能探測到潮汐之石，那麼早就該有反應。

  他已經做到了他所能做的一切, 探測法陣早已是最完備的狀態，正在滿功率運轉，信號範圍幾乎可以覆蓋整個艾澤拉斯，只要娜迦試圖激活潮汐之石，就必然會被偵測到。

  然而已經十幾天過去了，依然毫無反應。

  艾薩克斯臨走前的出的主意被證明非常不靠譜，常駐在瓦爾莎拉的德魯伊滿打滿算也不足千人，哪怕全都擁有變形為水生動物形態的能力，至多也只能搜尋破碎群島周圍的淺水區。

  相比陸地, 海洋是如此的廣袤而深邃，其中所隱藏的威脅都幾近於未知，卡德加突然覺得這麼多年來艾澤卡斯各種族似乎都忽略了什麼。

  「時間拖的越久，我就越感到惴惴不安。」他喃喃道，「他們究竟要用潮汐之石做什麼？」

  「萬年前天崩地裂之後，成千上萬的上層精靈沉入海底，在某種不知名的力量影響下變成了娜迦這種生物。如果你是他們的首領，你最想要的是什麼？」一個悅耳而又不失威嚴的聲音響起。

  說話的是一個高大的金髮女子，五官有一種雕塑般的美感，她只是站在那裡，卻天然帶有一種氣勢，這種氣勢來源於數百年的閱歷積累與身居高位。

  恢復青春的艾格文似乎連著精神狀態也變得年輕了，完全沒有任何年老衰敗的暮氣，這足以說明外在容貌對女性的影響力。

  卡德加琢磨了半晌，「復仇？」他嘗試著回答艾格文的問題。

  「然而艾薩拉女王目前所承受的一切痛苦都是她咎由自取。」另一邊，有著虛幻身體的法羅迪斯親王微微搖了搖頭。

  在場的還有幾個其他人，不過除了卡德加和艾格文之外都是幽魂, 都是法羅迪斯的手下, 對潮汐之石了解最深的就是他們，如果沒有他們的幫助，這座法陣是不可能這麼快就建立完成的。

  「艾薩拉背負了詛咒，萬年來以怪物的形態苟延殘喘，如果她想讓這個世界的其他生靈都品嘗到她的痛苦也並不奇怪，畢竟我們這位女王在當年想要和燃燒軍團合作時就已經瘋了。」一個女幽魂法師說道，語氣中充滿了不屑。

  卡德加下意識地想摸一摸自己的鬍鬚，但觸碰的只是光溜溜的下巴，雖然當年受到生命吸取的後遺症已經完全消除，但有些習慣性動作他還是改不掉。

  從衰老狀態回歸青春是一種很奇妙的體驗，卡德加相信在全體人類中只有他和艾格文有過這種經歷，所以他對她很是有一種親切感。

  話說回來，自己上一次對一個女性產生好感是什麼時候？

  卡德加陷入了一種他從未經歷過的沉思。

  然而一聲刺耳的能量尖嘯讓他猛然回過神來，是探測法陣！「有人在激活潮汐之石的力量！」法羅迪斯親王高聲喊道，聲音帶著一絲興奮。

  只要潮汐之石被使用，這座法陣就能夠產生能量共鳴。

  「這樣我們就能夠確定它的位置了……」卡德加話還沒說完，包括他在內，所有人臉色都猛然巨變。

  混亂而無序的奧術能量攪動著水元素，在這座法陣上翻騰，能量反應一瞬間就到達了頂峰，法陣節點上的幾個符文甚至出現了破碎的跡象。

  卡德加以最快的反應施法，但艾格文依然比他快一步，宛如綢帶般的紫羅蘭光束沒入法陣之中，瞬間對其進行了加固。

  但這種穩固只持續了數秒，艾格文微微一皺眉頭，又是幾道光束射出，讓法陣徹底恢復穩定。

  雖然已經不再具備守護者的強大法力，但艾格文對奧術魔法的控制力依然可以說是無人能夠比肩。

  「這種波動……」法羅迪斯親王倒吸一口涼氣，「他們在全力激發潮汐之石，甚至可以說是不惜讓其過載損壞！」

  現在已經不只是確定潮汐之石位置的問題，娜迦們讓其負荷運轉到底是要做什麼？

  卡德加腦海中立刻就浮現出高達百米的海嘯席捲海岸的場景，不由面色一凝。

  這可能又是一場浩劫的徵兆。

  探測法陣上開始浮現一片光幕，薩滿可以通過風元素的幫助將遠方的景象投射到近前，法師自然也可以，甚至用奧術能量駕馭元素會更為便捷。

  光幕上顯示的是一片海域，周圍看不到陸地，一幕驚人的景象正在發生。海水被一種無形的力量束縛，竟然表現出了部分固體的特性，像一大塊黃油一般地被一分為二，露出下方漆黑的海底之地。

  只有潮汐之石才能這般地控制海洋。

  卡德加專注地看著光幕，下一刻，他就看到那一塊陸地、一座島嶼緩緩上升，逐漸高於海平面，暴露在陽光之下。

  不少圍觀的法羅迪斯奧術師都發出了難以抑制的驚呼，但卡德加和艾格文卻並沒有什麼驚訝之意，升起一座島嶼雖然需要巨量的法力，但也並不是不可能，更何況這是以潮汐之石的力量驅動，一件創世之柱數萬年來積累的能量是十分驚人的。

  卡德加一揮手，光幕上的畫面陡然變大，使他能夠看到更近距離的景象。在這座剛剛升起的島嶼之上能夠看到大量的海底植物，無數娜迦正在集結，組成軍隊。

  「這應該就是納沙塔爾了。」艾格文開口道：「傳聞中娜迦一族的核心之地，沒想到竟然這樣暴露於世。」

  似乎是感受到被窺探一般，一個半透明的巨大的虛影出現在納沙塔爾的上空，虛影的上半身還能看出當年姣好的身姿，下半身卻已經完全扭曲，有著數條巨大的觸手。

  「是艾薩拉女王！她回來了。」法羅迪斯親王的語氣沉重。

  艾薩拉的巨大虛影轉過身來，目光仿佛能夠穿過光幕刺在他們的身上，隨後光幕一陣抖動，消散於無形。

  周圍的法羅迪斯幽魂法師都陷入了沉默，一股無形的壓抑氣氛開始瀰漫，畢竟他們如今的狀態都是艾薩拉一手造成的，哪怕時隔為萬年，對她的恐懼與憎恨也未曾減弱半分。

  「不對勁。」卡德加微微搖了搖頭，低聲自言自語道。

  「你有什麼看法？」艾格文問道，一副饒有興趣的樣子。

  「艾薩拉似乎是已經投靠了什麼邪惡的存在，將納沙塔爾升出海面可以說是在向整個世界宣戰，光是暗夜精靈就不可能放過她。所以她為什麼要這麼做呢？既然目的是戰爭，那娜迦等於是放棄了自己最大的優勢，如果納沙塔爾依然處於海底的未知處，那他們差不多就可以說立於不敗之地。」

  艾格文微微點頭，像是在鼓勵他繼續說下去。

  「而且現在的時間點也不合適。」卡德加又思索了下，似乎是在組織語言，「艾澤拉斯剛剛經歷過一場宏大的戰鬥，取得了勝利並且各方勢力其實都沒有太大的損失，它們完全有再度合作的能力，哪怕再度組建一支聯合遠征軍也不是問題……或許娜迦打算在遠征軍登陸時將納沙塔爾再度沉入海底？但這又何必呢……」

  「你的意思是說另有隱情。」艾格文挑了挑眉毛。

  「也許吧，我也只能提出些許的猜測。」卡德加聳了聳肩，「但不管怎麼樣，我這段時間的任務算是完成了。」

  ……

  英靈殿，或者說，至高天。

  空曠的殿堂中電閃雷鳴，澎湃的星界之力化作閃電，不斷擊打巨人的岩石身軀，而巨人半跪於地，看起來毫無反應。

  「歐若拉，再度重複進程。」正在一旁目睹這一切的艾薩克斯開口道，洶湧的閃電並不能傷害他分毫。

  「指令收到。」回應他的是一個柔和的女聲。

  作為一個新誕生的無實體智能生命，歐若拉成長的很快速，並且已經能夠接管至高天大部分的基礎功能。

  已經安裝完成的納拉克煞引擎再度被激發，星界之力噴涌而出，擊打著萊的身軀。

  重置一名守護者的流程其實很簡單，泰坦造物本身就會在受到嚴重打擊功能紊亂後停止機能運轉等待修復，讓其陷入這種狀態，更改核心指令，然後再主動激活即可。

  現在的萊正處於最後一步。

  無盡的力量不斷灌注，終於產生了效果，萊猛地睜開眼睛，他的雙眼中冒著雷光，隱隱的電弧在他的皮膚表面彈跳。

  此時能量風暴也迅速平息，「目標達成，守護者萊甦醒，終止喚醒進程。」歐若拉一絲不苟地匯報導。

  艾薩克斯注視著萊，而萊的目光也落在他身上，高大的巨人邁開步伐向他走來。

  「歡迎重回崗位，萊。」艾薩克斯語氣輕鬆。

  「我必將不辱使命。」萊沉聲道。

  他的記憶已經被重置，已經不再記得接受過萬神殿覆滅的信息，重新回歸到剛被創造出來的狀態，當然艾薩克斯也沒有忘記動一些手腳，在如今的萊的認知中，他不再是地位最高的大守護者，而是艾薩克斯的副手。

  「這個世界憂患重重，而我們的同僚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已經無法再履行他們的職責，所以萊，我們的責任非常重大。」艾薩克斯沉聲道。

  萊緩緩點了點頭。

  守護者們可以說是泰坦創造出來的最高級的生命，擁有高級智能的同時也會完美地執行任何命令，並且對泰坦忠心耿耿。雖然泰坦沒有預料到就連他們最滿意的造物也會被腐化，但誕生之初的守護者絕對是最好的僕從。

  艾薩克斯還想再說什麼，歐若拉的聲音卻突然響起，「閣下，有外部信號請求接入。」

  能夠主動聯繫過來必然不是外人，艾薩克斯緩緩點頭，「允許接入。」

  他的面前立刻浮現出一道半透明的淡金色光幕，接著卡德加的面孔浮現，「你們的通信系統又更新換代了？」法師先是驚詫地說了一句，接著話歸正題，「潮汐之石可以說是找到了，不過情況有些複雜，我記錄了那邊的情況，你還是自己看吧。」

  艾薩克斯面無表情地看完了卡德加記錄的影像，目睹了納沙塔爾的現世，「並不是很出乎意料，不過時間點似乎過早了一點。」

  「我也這麼覺得。」卡德加的面孔再度浮現。

  「能得到的信息就只有這些嗎？」

  「目前就只有這些，你打算如何應對，難道再一次組織聯軍？」

  「不用那麼麻煩，你稍等一會兒。」艾薩克斯淡淡一笑，切斷了和卡德加的通訊。

  他轉過頭看向萊，「你看，一頭古神已經蠢蠢欲動了，不過他只是派出了他的爪牙，這個任務就交給你，淨化這些扭曲的生物，逼迫他們的主人現身。」

  「我必將不負所托。」萊的眼中仿佛有風暴激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