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4章 光焰潮汐

  天空昏暗暗的，不過這並不是因為要下雨，事實上自惡魔踏上這片土地之後，阿蘇納的天氣就再沒發生過什麼變化。

  邪能是可以影響到自然元素的，如果說奧術能量是強制驅使的話，那麼邪能就是直接抹去元素的靈性。

  阿爾薩斯凝望著天空, 呆愣了一下，隨後又收回目光。

  這是四天以來難得的喘息之機，四天前燃燒軍團的前鋒出現在阿蘇納的海灘，自那之後戰鬥就再沒有停止過，直到剛才。

  阿爾薩斯突然有一種不太好的感覺。

  那座淨化者要塞已經化為廢墟，代表著以其為核心的外層防禦體系完全告破，建成這座要塞用了大概半個月的時間, 這被認為近乎奇蹟, 但燃燒軍團擊毀它則更快, 只用了三天。

  這並不是說那座要塞不夠堅固，阿爾薩斯親自去了解過，淨化者要塞以及其周圍的十幾座哨塔幾乎可以用永不陷落來形容，他甚至認為除了龍族之外艾澤拉斯沒有任何種族能夠攻破這種防禦。

  但燃燒軍團是完全不一樣的敵人，他們的數量給人的感覺就像是無窮無盡，不只是普通的惡魔，高級乃至首領級的惡魔也是這樣。

  淨化者要塞被摧毀的同時燃燒軍團也有近二十多頭按人類等級劃分達到史詩級的惡魔死亡，其中一半是那種宛如小山一般的攻城巨獸和地獄火，因為數量太多阿爾薩斯甚至懶得去記他們又長又拗口的名字。

  他們中的任何一個如果出現在第二次戰爭時期都會給聯盟和部落雙方帶來極其深重的災難，而即便是現在，被認為是洛丹倫除艾薩克斯之外的戰力最強者提里奧·弗丁也只能一次性對抗三頭左右，這還是因為他手持灰燼使者的緣故。

  不過這也充分說明，洛丹倫的軍事力量發展方向是正確的，強大的戰鬥單體依然很重要，但在戰爭中的作用並不再是決定性的，

  想到武器，埃爾薩斯不禁低頭看向手中的戰錘, 這把「米奈希爾之力」同樣也是由聖光水晶打造，兄長將其贈與自己必然是帶著信任與殷切的希望，只可惜自己並不能完全發揮這把傳說級武器的威能。

  此時空軍已經不能指望了，此前艾薩克斯以強勢手段摧毀了數十艘邪能戰艦，這自然及引起了燃燒軍團的重視。休伯利安號畢竟只有一艘，在艾薩克斯本人身處風暴峽灣的情況下，即便算上其他幾艘普通的浮空戰艦、以及陸續趕來的蠻錘的獅鷲騎士、侏儒的旋翼機乃至暗夜精靈的角鷹獸，都只是勉強自保而已，完全無法對地面進行支援。

  好在只是防禦工事被摧毀，人員的損失並不大，絕大多數部隊都保持了完整的編制後撤，他們依然有著不錯的戰鬥力，這自然是因為有星辰井力場的庇護。

  由這個人工能量源泉發散的力場可以籠罩整個阿蘇納，無時無刻不在削弱惡魔，強化艾澤拉斯守軍，阿爾薩斯不禁為兄長的魄力嘆服，從戰爭的走向來看，星辰井的作用至關重要。

  但好消息只是暫時的，外圍的哨塔和要塞被摧毀，代表阿蘇納四分之一的土地已經淪陷，惡魔們可以建造更多的傳送門，並且動用一些手段削弱星辰井的力場，而另一方面，雖然越靠近星辰井受到的增幅越多，但失去主要防守陣地的洛丹倫軍隊在接下來的戰鬥中必然會出現大傷亡。燃燒軍團終究是燃燒軍團，如果說僅憑目前的艾澤拉斯聯軍就可以戰勝的話，那麼聖光軍團也不至於苦苦與他們對抗。

  阿爾薩斯不蠢，他當然看得出局勢的實質，軍團的兵力投送能力是無限的，他們到現在為止消滅的惡魔甚至都沒有軍團總數的萬分之一，如果不從實質解決問題，那麼戰敗就是唯一的結局。

  不過艾薩克斯肯定是知道這一點的，所以才會去全力尋找創世之柱，而阿爾薩斯則是被趕鴨子上架擔任了統帥的職務，雖然兄長並沒有直接說明要求，但他也明白自己必須撐足夠久的時間。

  「真是動人心魄的戰鬥，和兩年前相比，現在出現的惡魔要強大不少啊。」一個身著藍灰色厚實板甲的戰士一屁股坐在了阿爾薩斯身旁，他的肩甲和頭盔都雕刻成惟妙惟肖的雄獅狀。

  「是的，這是前所未有的敵人。」阿爾薩斯附和了一聲，扭頭看向對方，注意到他原本精良的鎧甲上滿是坑坑窪窪，這是受到邪能腐蝕留下的痕跡。「說實話，瓦里安，身為國王應該多考慮下自己的安全問題，惡魔可不會因為你的身份而給予你有待。」他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

  年輕的暴風城國王卻有些不以為意，「等你戴上王冠你就會明白了，阿爾薩斯。」他哈哈一笑，「身為國王可沒有多少患得患失的時候，你必須表現出勇氣，為你的臣民做出表率。」

  聯盟各國的援軍在開戰前都已經基本到達，不過受限於時間，數量並不算多，而瓦里安則是直接通過傳送門來到這裡加入戰鬥。

  阿爾薩斯張了張嘴，發現瓦里安確實比自己經驗豐富，於是就不再繼續這個話題。這傢伙簡直是個怪物，只比自己大幾歲，並且對奧術聖光什麼的一竅不通，但僅憑肉體力量達到了人類理論上的極限，至少已經有兩頭實力達到史詩級別的惡魔統領死在他的劍下了。

  「我有件事需要你幫忙。」阿爾薩斯轉口道。

  瓦里安的面色變得嚴肅起來，「說吧，你現在是最高統帥，我服從你的命令。」

  「這份短暫的平靜隨時都可能結束，我認為我們必須主動，抓住時機反攻，這就需要……」

  翅膀扇動氣流的聲音打斷了他的話，碧藍色的幼龍緩緩降落，「阿爾薩斯，瓦爾莎拉的援軍已經到了，領頭的是一個叫珊蒂斯的暗夜精靈和塞納留斯的女兒露娜拉，他們說會掩護我們的側翼。」

  藍翼棲地的參戰代表斯黛拉苟薩在之前用鐵的事實表明她的實際戰鬥水平也就是比一竅不通好上一些，當然也沒有人會強迫一個小姑娘上戰場，於是斯黛拉苟薩就成了一個信使，在聯軍各部之間傳遞消息。

  阿爾薩斯點點頭，剛想說話，卻突然臉色一變，而另一邊瓦里安也是同樣的反應。

  原本灰濛濛的天邊突然多出了許多密密麻麻的小點，如果看仔細點，會發現那些都是有著飛行能力的惡魔。

  軍團又發起進攻了。

  阿爾薩斯轉身就進入了身後看起來和普通哨塔沒什麼區別的臨時指揮所，「休伯利安號，我需要前線的全息影像。」他說。

  普羅托斯水晶可以作為載體承載附近所有聖光修習者的精神意念，從而構建能讓所有人直接互相交流的精神頻道，阿爾薩斯自然也能夠使用這種能力。

  「請稍等。」休伯利安號方面迅速回應。

  幾秒鐘之後，俯視角的全息影像就出現在阿爾薩斯面前的戰術指揮桌上，這差不多是休伯利安號能對地面提供的最主要的幫助了。阿蘇納的面積並不算小，數十萬的軍隊在此戰鬥，阿爾薩斯必須通過這種方式才能掌控全局。

  瓦里安覺著這種全息影像實在是方便，暴風城想自我研發應該是相當困難的，不過只要錢到位，艾薩克斯那傢伙應該是會賣的吧……思維只是稍稍發散，瓦里安的注意力很快就全息影像的內容吸引了，此時從剛剛被攻下的淨化者要塞中，成千上萬的惡魔宛如潮水般地湧出！

  「我必須返回戰場了。」他立刻準備動身。

  但阿爾薩斯叫住了他，「雖然局勢有變，但我們還是必須主動出擊。你去找一下天罰軍團長萊因哈特，我希望你們組織一批精銳的士兵，想辦法突破進入淨化者要塞，我懷疑惡魔們已經在那裡建立了固定傳送門。」

  瓦里安看著阿爾薩斯的眼睛，鄭重點了點頭。一晃十多年，當年那個只會哇哇叫對他舞劍的小男孩正在走向成熟與穩重。

  瓦里安離去了，而阿爾薩斯繼續執行他身為統帥的職責，在又仔細觀察了一邊全息影像之後，他再一次啟用了那個普羅托斯精神頻道，艾澤拉斯聯軍整個指揮體系都涵蓋於其中，相當一部分聖職者都開始從事一個他們之前從沒有過經驗的職位——通信員。

  「提里奧，烏瑟爾，緊收你們的陣線，注意加里瑟斯的北方軍團，隨時準備進行援助。」

  「重錘巴瑪軍士，請加大火力覆蓋，還是按照之前我說的，重點轟擊惡魔的後續部隊。」

  「銅須矮人去增援法羅迪斯幽靈，他們要撐不住了，奎多雷魔導師們會進行法術打擊為你們開路。」

  一條一條的命令不斷發出，阿爾薩斯顯得遊刃有餘，得益於泰瑞納斯和艾薩克斯的教導，他成長的很快。

  雖然沒有做出錯誤的抉擇，但是艾澤拉斯聯軍依然在不斷地受到壓制，陣線一步一步的後縮，而惡魔無窮無盡——天罰軍團和暴風城精銳最終沒有完成突襲，因為他們不能離開所處的位置，不然就會使得防守陣線出現巨大的薄弱點從而導致整體崩潰。

  在阿爾薩斯所處的位置，他都可以看到一個小山般的深淵領主在橫衝直撞，那傢伙手中的粗大戰錘近乎無人可當，但隨後一道包含冰霜、火焰和奧術三重力量的能量彈飛來，將這頭高階惡魔直接擊斃，那是卡德加出手了，在這裡只有曾經是守護者學徒的他才掌握著這種絕活。

  戰鬥還在繼續，像這頭深淵領主級別的惡魔並不是一個兩個，幾乎每一個主力軍團都要對付一頭。

  大半天之後，阿爾薩斯就很無奈地發現情況已經非常不妙，如果艾澤拉斯聯軍再收縮陣線的話，就會將阿蘇納魔網的重要節點暴露在敵人面前，而星辰井的力場就是以魔網為基礎形成的，一旦遭到破壞後果不堪設想。

  阿爾薩斯不由嘆了口氣，「去找你的祖父吧，」他對一直等在一旁的斯黛拉苟薩說道，

  看來只能動用艾薩克斯留下的最後一道布置，阿爾薩斯原本以為這個時間點會更晚一些。

  藍龍少女點點頭，拍打翅膀向著藍翼棲地飛去，到達之後她最先看到的是一股穿著火紅色皮甲的女精靈。

  瓦莉拉看著斯黛拉苟薩，「已經到了如此糟糕的局面了嗎？」她問道。

  斯黛拉苟薩毫不遲疑地點頭。

  得到答覆的瓦莉拉轉頭看向一旁那頭足足有斯黛拉苟薩七八倍體型的藍龍，「那煩你了，塞納苟斯大人。」

  此時的塞納苟斯哪有半分行將就木的樣子，深藍色的鱗片上有淡淡的金色反光，「放心，交給我吧。」他聲音隆隆。

  他曾經棲身的法力池已經化為星辰井，而在星辰井的周圍，高格納斯的潮汐之石、艾露恩之淚、卡茲格羅斯之錘三件創世之柱微微發光。

  老藍龍開始施法，在他的引導下，星辰井中的水流開始涌動，而在周圍的創世之柱中有絲絲細線匯入其中，一道漩渦產生了，很快就溢出，這時候才能注意它並不是由水流構建的，而是純粹的能量。

  漩渦擴散，化作金色的潮汐，向四面八方湧出，在脫離星辰井的那一刻，潮汐就變得極為驚人，從架勢來看，它將沖刷阿蘇納大半的土地。

  艾澤拉斯聯軍中自然產生了騷動，但是潮汐只是掠過了他們，沒有造成任何影響，而惡魔安全相反，當潮汐經過之後，他們原本所處的地方就變得空蕩蕩的，看不到任何活動的東西。

  只有足夠強大的惡魔才能抵擋住這種光焰潮汐的侵蝕，但也是強弩之末。

  就好像是全盤淨化。

  「進攻！」阿爾薩斯毫不遲疑地下達了命令，動用了如此之大的底牌，自然要將成果最大化。

  「祖父好厲害！」斯黛拉苟薩歡呼雀躍，沒有什麼比塞納苟斯的康復更讓她感到高興的了。

  老藍龍露出一絲無奈的笑容，嚴格意義上來說他只是一個單純的執行者而已。即便以他數萬年的閱歷，也不得不承認最近發生的一切都有些超乎他的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