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1章 艾爾之光

  盾牌與巨劍碰撞，這場父女之間的對決並沒有本該有的那種壯烈氣氛和儀式感，除了最開始的對話，希格琳和斯科瓦爾德就再沒有其他的交談，只有武器碰撞、低吼與喘氣之外，一時間再沒有其他聲音發出。

  帕爾崔絲目不轉睛地注視著這場對決, 她為希格琳背負的仇恨嘆息，也同情她的悲苦遭遇。這場決鬥實際上就是權力的交接，是新狼王對老狼王的挑戰……

  少女牧師在內心對這場戰鬥做了充分的註解，她一直都很喜歡詩歌和小說，很有一種浪漫情懷。

  但是也有些奇怪，斯考德·艾希爾的情況必然不妙，瓦爾基拉必然損失慘重, 但是希格琳似乎完全不在意那邊的情況，反而停留在這裡與斯科瓦爾德決鬥。

  她母親不曾是瓦爾基拉的一員嗎？

  勢均力敵對抗並沒有持續多久, 斯科瓦爾德就逐漸失去了耐性，一股駭人的灰黑色能量波動從他腐朽的軀體散發出來。

  帕爾崔絲不由皺了皺眉頭。

  神聖的力量也開始在希格琳的長矛與盾牌上涌動，兩者發生了激烈的碰撞，聖光與死亡雖然並不是極端對立，但兩者之間的差異性也足以發生強烈的湮滅反應。

  「看來你也選擇了自己的主人？」斯科瓦爾德再一次開口了，他冷笑著，「肯定不是奧丁，那個吝嗇而又故作驕傲的傢伙絕不會給予你力量。」

  希格琳面色冷峻，沒有說話而是回以一矛，矛尖堪堪擦過斯科瓦爾德的臉頰。

  「沒有用的。」死去的神王呵呵大笑，「你戰勝不了我，一個女兒怎麼可能對抗她的父親！」

  他揮劍猛攻，已經不再有溫度的軀體爆發出驚人的力量，希格琳只能防守，左手盾牌不斷格擋，將巨劍的斬擊偏斜，同時不斷後退。

  雖然看起來有些狼狽, 但她並沒有受傷。

  斯科瓦爾德的攻勢沒有停歇的跡象，但這樣的搶攻如果在第一時間沒有獲得成效便再無多少用處，對手很快就會熟悉這個節奏。希格琳在戰鬥方面的天賦並不比她的父親低，幾個呼吸之後就變得遊刃有餘起來。

  斯科瓦爾德又一劍斬到希格琳的盾牌上，這個時候他應該順勢收劍，接著向斜上方發動再一輪攻擊，之前他就是真麼做的，但這一次他卻猛地欺身上前，只用右手握著劍柄，空著的左手突然燃燒起綠色的火焰，向希格琳的腹部猛擊。

  「這是我教你的最後一課，永遠不要小瞧你的對手。」

  「他竟然還保留著使用邪能的能力！」帕爾崔絲露出一絲驚容。

  希格琳的反應很快，在中拳的瞬間就順勢後退，神聖之力涌動撲滅了附著的邪焰，但即便如此，腰腹部的甲片也已經徹底損壞。

  幸好她從安吉拉那裡拿到的盔甲是一套完整的普羅托斯水晶護甲，如果是某些冒險者所偏好的為了美觀而露出腹部的女式鎧甲，她現在可能已經死了。

  希格琳微微彎下腰，皺起了眉頭，承受剛剛那一擊當然不會毫髮無傷，她接下的戰鬥必然會受到影響。

  斯科瓦爾德獰笑一聲，巨劍帶著死亡的氣息再度劈來，他本來就沒有什麼親情的概念，現在也不是活人，在他眼裡希格琳只是必須消滅的敵人而已。

  而希格琳的雙眼中猛然爆發出亮光，強烈的神聖涌動從她的身體內爆發，這是將所有的力量全部爆發出去，不留後路的做法。斯科瓦爾德無法無視這種級別能量，不得不停下、

  只要等待這股爆發過去，他就可以直接摘下希格琳的頭顱，至於是否讓她接受巫妖女王的眷顧，還是算了吧，無論是在什麼情況下斯科瓦爾德都不喜歡自己的地位受到威脅。

  然而就在這時，他猛然感覺感覺身後有一股同樣令他感到極大的威脅的氣息，並且離的很近。

  斯科瓦爾德猛然回頭，看到一個光亮的身影，那是一個女武神，英武的身軀，有著優美線條的雙翼，以及銳利的長矛。

  雖然看不清面容，但她給斯科瓦爾德一種極致的熟悉感，這讓他想起了那個女人，那個陪伴了他一生的女人，她總會默默地為他清洗染血的盔甲，用她的溫柔與柔軟來撫慰他的暴戾……

  曾經的記憶在這一瞬間猛然勃發，他愣住了，而在這樣的戰鬥中，僅僅只是這麼一瞬間就足以決定勝負。

  完全由神聖之力凝聚的長矛刺入他的身體，沒有什麼溫柔與柔軟的感覺，而是灼熱的劇痛。

  而身後又一柄長矛捅進了他的身軀，是希格琳，她幾乎是咬著牙刺穿了她父親的心臟。

  斯科瓦爾德雙眼中的光芒緩緩消散，他身體一軟，緩緩跪倒在地，手中的重劍掉落在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似乎是結束了。

  希格琳精神一松，剛剛的戰鬥無論是心理還是生理對她而言都是一種極大的壓力，她現在的情況也好不到哪裡去，幾乎只剩下站立的力氣。

  「母親，或許這就代表我們終於擺脫過去了。」她對著眼前的女武神喃喃道。

  沒有回應，眼前的女武神雖然是她母親的靈魂所化，但幾乎沒有保留任何的記憶。

  「小心！」帕爾崔絲突然驚呼道，少女牧師反應很快，幾乎是瞬間一道與聖光迥異的暗淡光芒從她的法杖頂端飛出。

  被刺穿心臟的斯科瓦爾德突然暴起，露出骨節的手掌距離精疲力盡的希格琳只有幾厘米的距離，但就此停住了。

  他的眼睛一片漆黑，沒有了絲毫的氣息，出現這種情況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他的靈魂被直接湮滅。

  希格琳和這時候才反應過來的安吉拉都以一種怪異的目光看向帕爾崔絲，毫無疑問是她的手筆，誰也沒有想到這個人畜無害的小牧師竟然掌握著如此致命的法術，

  「亡靈和生者不一樣，常規的要害對他們沒有意義。」帕爾崔絲解釋道，在兩人的注視下下意識地吐了下舌頭，這是她從小的習慣，即便過了十多年也偶爾會顯露出來。

  雖然她平時幾乎不使用，但她在虛空和暗影法術方面有極高的造詣也是事實，畢竟不是什麼人都有資格受到娜塔莉·瑟琳和薩拉塔斯的雙重培養。

  少女牧師其實有些小尷尬，她其實只是想用心靈恐懼來終止斯科瓦爾德的動作，但卻低估了自己的法術強度，竟然直接造成了靈魂湮滅的效果。

  她不喜歡戰鬥，不到迫不得已是不會幹出殺死敵人甚至直接抹除靈魂這種事情，幸好她用的不是更強大的恐懼實體，那樣可就要引發不小的亂子了。

  她不由確信自己對虛空暗影法術的認知是正確的，這是一種極其兇險的武器，必須謹慎使用。

  對於少女牧師突然爆發出來的恐怖殺傷力安吉拉並不想深究，帕爾崔絲必然是受到艾薩克斯全部信任的，而整個造物主軍團對他的忠誠無可動搖。

  希格琳休息了一會兒，緩過勁來，解散了她的守護女武神，看著斯科瓦爾德殘破的身軀，靜默了良久，接著點燃一把聖焰。

  熊熊的火焰很快就將斯科瓦爾德的身軀吞沒，宣告著這位曾經的神王在這個世界的存在被徹底消除。

  帕爾崔絲看著她，有點好奇她現在是怎樣一種情緒。

  「我們走吧。」過了一會兒希格琳說道。

  「你看起來狀態不好，不需要再休息一會兒嗎？」安吉拉問道。

  「不用了，」希格琳搖了搖頭，「我沒問題，大人的任務我們還沒有完成呢。」

  安吉拉也不再多言，雖然艾薩克斯對他們的交代是儘快趕到斯考德·艾希爾，但也沒說具體應該是什麼時候。

  安吉拉相信單獨行動的守護者大人必然是掌握全局的，雖不清楚他的具體安排，但他們做好自己該做的就行了。

  短暫的停頓之後，造物主軍團繼續前進。

  這個時候距離剛剛的大爆炸過去了有半個小時的時間，前方已經歸於平靜，而他們沿途也沒有遭遇太多的亡靈，竟然就這麼一路暢通無阻地來到了斯考德·艾希爾的城鎮大門前。

  他們先是花了好一陣功夫才確定這裡確實就是斯考德·艾希爾。

  一片廢墟，以及一個巨大的坑窪，直到數百米之外才有完好的建築，看不到任何一個活人或是亡靈，除了最邊緣的地方能看到一些盔甲殘片，證明這裡之前應該發生過一場大戰。

  安吉拉和帕爾崔絲對視了一眼，他們拖延了一會兒才趕來似乎是一個……正確的選擇。

  「那裡。」希格琳言簡意賅地指向一個方向。

  安吉拉和帕爾崔絲看過去，終於發現了一個「活人」，當然這個詞不恰當的，他們看到的是一個虛幻的人影，一個即將消散的英靈。

  她快「死」了，或者說，即將湮滅。

  救死扶傷是神聖牧師的天職，雖然這是帕爾崔絲第一次救治一個英靈，但這不妨礙她找到正確的辦法，幾道光芒閃耀，英靈的身體逐漸變得凝實起來。

  「謝謝你，外來者。」英靈顯示自己的形態，這是一個高大的女戰士，有著特殊的盔甲與飾物。

  「你是……我在哪裡見過你。」希格琳有些疑惑地說。

  「我是艾迪希爾，曾經的女王，現在瓦爾加拉的領袖。」女精靈淡淡地說道：「瓦拉加爾的一些地方應該還保留著我的雕像，你覺得見過我自然很正常。」

  希格琳緘口不言，並沒有表現出什麼景仰的神色。

  但艾希迪爾這個時候已經顧不上關注她奇怪的態度，目光更多的落在帕爾崔絲和造物主軍團的身上，「我早已知道有外來者進入風暴峽灣，卻沒料到你們的力量是如此令人驚嘆。」

  「我們是受到一個名為哈維的老人的委託，我們將儘可能地為斯考德·艾希爾提供幫助，」帕爾崔絲知道艾希迪爾的意思，直接說出了她最想聽到的話。

  誰說純潔的牧師就不會有心計、不通人情世故？

  「那真是太好了。」艾希迪爾的喜悅之情溢於言表，「請跟我來，勇士們，正如你們所看到的，那些襲擊者非常強大，即便是艾爾也可能急需你們的幫助。」

  進入斯考德·艾希爾的內部，很快就能看到亡靈，他們的數量並不算多，聚集在寬大的石頭廣場，顯然之前的爆炸對他們同樣無情。

  一黑一白兩個瓦格里女武神漂浮在半空，她們面前是一個有著金色光幕的大門。「就是她們，兩個叛逆者。」艾希迪爾帶著怒意說道。

  安吉拉看向帕爾崔絲，艾薩克斯到現在都沒有出現，她下意識地希望少女牧師能做出決斷，而後者也確實有這個能力。

  「她們很強。」帕爾崔絲面色鄭重，「我認為我們應該謹慎一些。」

  如果不是照顧到一旁艾希迪爾的感情，她甚至會直接讓安吉拉他們靜觀其變，等候艾薩克斯的指令。

  而另一邊，瓦格里雙子空洞的聲音傳遍整個廣場，「出來吧，艾爾，你的追隨者已經死傷殆盡，你不可能再躲藏下去了。」

  金色的光幕陡然打開了，一個比瓦格里雙子體型大三倍的女武神出現，她全身散發著耀眼的金色光芒，而就在她出現的一瞬間，一股神聖領域就籠罩了這片區域。

  這就是艾爾，英靈殿瓦格里的領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