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6章 荒蕪在蔓延

  赫達沙爾的山峰已經在後方了。

  在接受了意志試煉之後，艾薩克斯和希格琳又在德克加爾部族逗留了一段時間，確保了格爾洛能夠坐穩他的位置，斯科瓦爾德以武力來讓這些德克加爾倒向他，那麼只需要展現出和他相同或者更強大的力量即可，雖然很難讓德克加爾直接納頭便拜, 但至少可以確保他們保持中立。

  這就夠了，畢竟德克加爾和托林尼爾的契約已經因為背叛行為而終止，失去了強大的坐騎，這個氏族可以說是戰鬥力大減。風暴龍們倒是對艾薩克斯和希格琳非常感激，並表示當他們直面斯科瓦爾德時，托林尼爾會站在他們這邊，給予全力支持。

  艾薩克斯對此不置可否。

  「意志試煉的場地是隕落諸王之地，就在我們的東北方向，要去那裡的話需要經過符文林地, 不可避免地要和骨語者部族打交道。」希格琳說道。

  艾薩克斯點了點頭，突然他停了下來，面色有些怪異。

  實力到了他這地步，對於某些氣息的感應自然極為敏銳。他們目標的方向有一股死亡氣息，這並不奇怪，那個名為隕落諸王之地的地方既然能夠保存靈魂，有死亡之力形成某種力場不足為奇。

  但就在剛剛，那裡的死亡氣息突然暴漲，即便艾薩克斯對死亡之道了解的不多，但也意識到這絕不可能是正常波動。

  一定有什麼事情發生了。

  帕爾崔絲也不由露出一絲驚容，聖光對亡者氣息非常敏感，而少女神官的精神感知也非常優秀，她立刻看向艾薩克斯，而後者輕輕對她搖了搖頭。

  神官就沒說什麼，她感覺那股氣息有些熟悉，卻又說不上來，不過艾薩克斯讓她不用擔心, 那就讓他來決斷，帕爾崔絲是無條件信任他的。

  「看，前面就是瓦狄斯丹，瓦拉加爾最核心的地方。」希格琳突然說道。

  順著她示意的方向，艾薩克斯看到了一座被簡樸粗獷的土石城牆圍住的城鎮。

  「那裡面的人是不是你父親的支持者？」安吉拉問道。這實際上就是在問需不需要做戰鬥準備。

  「並不是。」希格琳搖了搖頭，「駐守在瓦狄斯丹的都是英靈殿最虔誠的信徒，他們原本不認同我父親的神王之位，現在更不可能效忠於他。」

  她停頓了一下，「但不管怎麼說，我們也不應該在那裡停留，我們必須抓緊時間追上我的父親，去阻止他。」

  艾薩克斯似乎是默許了她做決定，於是這一支隊伍繞過了瓦狄斯丹，進入了符文林地。

  在這個時節，林地已經整體呈現出金黃色，樹木並不算茂密，林間有不少空地。

  「從這裡開始就是骨語者的地盤。」作為唯一本地人的希格琳不得不繼續費口舌：「我的父親要前往隕落諸王之地就必須處理好骨語者部族，他要麼讓他們也服從他的意志，要麼就用他慣用的鐵須手段來確保他們不來干擾他。」

  「也就是說我們在這片林地里遇到的人都可能是敵人？」艾薩克斯眉毛一挑。

  「是的。」

  總會有新的敵人出現，這是似乎是一種常態趨勢。

  造物主軍團全員鋼鐵巨人，這樣的隊伍是不可能不被察覺的，因而安吉拉讓她的屬下們做好隨時戰鬥準備。

  然而進行的途中，除了遭遇幾頭飢餓的黑熊之外，沒有爆發任何戰鬥，甚至都沒有任何本地的居民出現在他們面前。

  林地的氛圍愈發的詭異，現在不只是艾薩克斯和帕爾崔絲，希格琳等人也隱隱意識到事態發展可能超乎預料。

  距離隕落諸王之地越近，這種詭異的氛圍就愈發明顯，希格琳忍不住握緊了自己的長矛，幾絲陰冷的風不知道從哪刮來，帶著些許的臭味。

  「停下。」艾薩克斯冷靜的聲音傳來，希格琳的腳步下意識地停頓，而造物主軍團的成員們也是如此，接著下一個指令傳來，「後撤，我們離開這裡。」

  為什麼？希格琳內心剛升起一絲疑惑，但那些鋼鐵戰士卻立刻執行了命令，前隊變後隊，直接調轉了行進方向。順著原路後撤到一座不算太高的山坡之上。

  很快，希格琳就明白了艾薩克斯下達這種命令的原因。

  僅僅是過了幾分鐘的時間，在他們剛剛所在的地方，一個維庫人出現了，希格琳認出他的髮辮上有骨語者特有的裝飾物，他的行動緩慢而僵硬，皮膚發青，健碩的胸膛上有一個巨大的傷口，骨肉外翻，因為失血過多已經泛出灰白色，甚至可以看到他的內臟。

  沒有任何活人能夠在承受這樣傷害的情況下還能行動，希格琳感到身體發冷。

  那是一具屍體。

  沒錯了，隕落諸王之地中確實有一些這樣的能夠活動的屍體和骨架，據說海拉的信徒也掌握著操縱亡者的法術，而眼前這具屍體在不久前應該還是個活人。

  僅僅是幾秒之後，又一個類似的屍體出現在了希格琳的視線中，她突然產生了一種不妙感覺，果不其然，一個接一個，數十個骨語者維庫人出現，大部分人身上都有明顯的致命傷口。

  這已經是一支規模不小的隊伍了，而他們都已經死了。

  「亡靈……」帕爾崔絲幽幽地說道，帶著一絲複雜的情緒。

  希格琳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難道是海拉……」她喃喃道。

  造物主軍團的戰士們都保持沉默，現在已經可以說是戰鬥時刻，他們在等待著艾薩克斯的命令。

  這幾十個維庫亡者動作雖然有些僵硬，但四肢還算協調，速度也並不慢，顯然復生他們的亡靈法術等級並不低。他們從希格琳等人所在的山坡下經過，沒有任何停留的跡象，就好像他們不存在一般。

  帕爾崔絲感到有些奇怪，難道是因為這些鋼鐵戰士沒有活人的氣息，所以這些亡靈感知不到？

  艾薩克斯默默地繼續維持著超維度領域，這和青銅龍的超維度狀態原理相同，只不過是效果作用於一片區域，因而消耗的精神力更多。

  「你們在這等我一會兒。」他說。

  希格琳和帕爾崔絲還沒反應過來，就發現艾薩克斯突然消失了，在她們愣神之際，艾薩克斯已經化身為青銅龍，從高空俯瞰。

  半分鐘之後，他就大致地明白了。

  諸王隕落之地，也就是他們此行的目的地，現在是一片死寂，無數的墳墓被掀開，完全就是一副進行了大規模亡靈法術召喚的景象。

  艾薩克斯以極快的速度巡迴飛了一圈，發現符文林地中維庫人村落有不少遭難，標準的天災過境的悽慘狀況，幾乎沒有生者存活，只有一些低等的殘次亡靈在其中遊蕩。

  但這種現象只是集中在一片區域，符文林地邊緣的一些村落還是完好的。整片林地中也看不到大批亡靈的蹤跡。

  回到地面，艾薩克斯將自己所看到的告訴希格琳，「就目前的情況來看，有人復生了隕落諸王之地的所有亡靈，並且這支亡靈大軍應該已經離開了這片林地，簡單來說，我們又來晚了。」

  就全亡靈組成的軍隊來說，這樣的機動性簡直可以用不可思議來形容，主要反應的是其統帥對其下屬的驚人的控制力，畢竟大部分亡靈都只保留戰鬥的本能，必須有控制者的精神命令才能夠有目的地行動。

  「這是海拉出手了嗎？」希格琳立刻問道。

  「也許吧。」艾薩克斯不置可否，「我們沒有必要再去隕落諸王之地了，勇氣試煉已經無法進行，那些國王的靈魂是否依然存在還兩說……」

  竟然出現了他預料之外的事態發展，不得不說真是越來越有趣了。

  希格琳深吸了一口氣，這幾天的遭遇讓她不禁懷疑自己是否就在夢中，「那麼我的父親……」

  「沒有他的蹤跡。」艾薩克斯微微搖了搖頭，「不過我想以神王的脾性，他必然是不會允許別人阻止他進行勇氣試煉的。」

  希格琳面色變得蒼白了一些，她明白艾薩克斯的意思，斯科瓦爾德的失蹤就意味著他已經凶多吉少了。

  雖然他是個沒有任何道德與仁義的暴君，雖然是他間接導致了母親與熊兄長的不幸，但他畢竟是她的父親。希格琳原本想以堅強的內心去面對他，阻止他，但現在……

  她的內心突然有些失落，也有些……慶幸？

  但現在不是沉溺於自己內心感情的時候，她的復仇可並不止局限於斯科瓦爾德，她迅速調整好自己的狀態，「大人，這支亡靈大軍和海拉肯定是有聯繫的，她一直想毀滅英靈殿的信仰根基，將整個風暴峽灣的維庫人納入統治，我們是從瓦迪斯丹的方向過來的，也就是說這些亡靈的目標並不是瓦迪斯丹，那就是只剩下一種可能。」

  「哦？」

  「斯考德·艾希爾。」希格琳面目嚴肅。

  那是她母親懷揣著希望打算前往的地方，但最終遭遇的卻是絕望。

  「瓦迪斯丹和斯考德·艾希爾是凡界對英靈殿來說最重要的兩個地方，前者是瓦拉加爾的核心地區，而後者女武神的所在地，離開英靈殿的女武神大多都在那裡，包括最強大的艾爾。」

  艾薩克斯不由摸了摸下巴，「怎麼感覺老在這幾個地方兜兜轉轉。」

  幾天前他們就是在斯考德·艾希爾附近發現了昏迷的希格琳，這是不是意味著這段時間都是在做沒有意義的事情，就在最開始的地方一直開燒烤大會也會等來一樣的結果？

  因為現在明擺著又要急忙趕回去了！

  「我們走，先去一趟瓦迪斯丹！」艾薩克斯大手一揮。

  希格琳以為自己聽錯了，不是應該去斯考德·艾希爾嗎？難道是要再次確定瓦迪斯丹沒有受到襲擊？「去瓦狄斯丹嗎，大人？那裡的瓦拉加爾很警惕，可能不會放我們進去……」

  「不用擔心，有人迫不及待地想見我呢。」艾薩克斯信心滿滿地道。

  果不其然，瓦狄斯丹的守衛見到他們直接就放行了，接著艾薩克斯就在這個維庫城鎮中見到了預料之中的人，哈維。

  這個老傢伙全然沒有了最初見面的從容，顯得急迫而狼狽，並且不再刻意地維持凡人的偽裝。「你來的正好，年輕的英雄，我聽說你已經出色地完成了前兩個試煉，但現在出現了非常緊急的情況，邪惡的海拉加爾正在圍攻斯考德·艾希爾，那裡的瓦爾基拉需要你的幫助！」

  艾薩克斯暗暗一笑，但表情還是很迷茫，「那麼勇氣試煉該怎麼辦？」

  「這就是勇氣試煉，只要你擊敗那些海拉加爾和亡靈，英靈殿的大門就會對你敞開，你將直接獲得阿格拉瑪之盾。」

  「你有何資格改變試煉的內容並作出這樣的許諾？」艾薩克斯依然不緊不慢地問道。

  哈維沉默了，表情逐漸威嚴起來，「因為我代表著英靈殿的意志，英靈殿的聲音由我來傳達。」

  氛圍突然變得有些神聖而肅穆，看起來下一刻哈維就要表明他的真實身份，然而艾薩克斯這時候去突然猛地一點頭，「我明白了，我這就去。」他乾脆利落地答道。

  時間仿佛突然凝固，威嚴的氣息逐漸散去，哈維表情也不由變得有些怪異，過了好一會兒才恢復正常，「去吧，英靈殿和奧丁會感謝你的。斯考德·艾希爾的女武神將竭力配合你戰鬥，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麼會看中斯科瓦爾德的女兒，但在戰爭結束後，她將也能夠享受瓦格里的榮光。」

  希格琳的存在本就不是什麼秘密，被對方知曉也不足為奇，至於所謂的什麼「榮光」嘛……艾薩克斯覺得還是當笑話看比較好。

  瓦格里雖然看起來高貴而美麗，但成為這樣的存在可並不是什麼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