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6章 渦流

  可恥的魯納斯把玩著手裡的法力晶簇，聽著這些亮晶晶小玩意兒互相碰撞發出的清脆聲響，乾瘦的臉上露出愉悅的神色。

  在沒有什麼比有足夠法力水晶享受的生活更愜意的了，如果早點意識到這點的話，他在蘇拉瑪的時候絕不會做任何忤逆那老娘們艾利桑德的事情，即便有任何不滿也全都憋在肚子裡。

  不遠處還有三個墮夜精靈, 正用帶著各種複雜意味的眼光看過來，與魯納斯不同，他們都佩戴著沉重的符文枷鎖，昭示著他們囚犯的身份。

  魯納斯就好像當他們不存在一樣，很悠然自得地用他貼身的袖珍研磨器將法力晶簇磨成亮晶晶的小顆粒，摁住一隻鼻孔用力一吸，接著發出暢快的呻吟。

  這種行為對於高貴的夜之子來說自然很不雅，但卻是最好的吸食法力水晶的方法, 能夠最大限度的滿足對魔力的渴望。

  自己爽過之後，魯納斯才轉過頭來對著自己昔日的「同伴」嘿嘿一笑，艾薩克斯將這些傢伙賴以生存的法力水晶的分配權交給了他，這不得不說真是風水輪流轉，魯納斯賭咒發誓艾爾伊斯他們會活著，並且除了躺著不動彈之外不會有任何的力氣剩餘，這既能達成艾薩克斯的要求，也符合他自己的利益，畢竟法力水晶的總量是固定的，分給那三個倒霉蛋越少的話，他自己能享受的就越多。

  魯納斯還驚喜地發現了一點，藍翼棲地畢竟是阿蘇納魔網迴路的中心，雖然說塞納苟斯的法力池遠遠無法與暗夜井相比，藍龍們也沒必要抽調魔網的能量去構建那種維持精靈生命的高魔環境，但這裡的魔力濃度還是可以的，這也就意味著要維持艾爾伊斯他們生命所消耗的法力水晶會更少。

  根據自身的經驗，魯納斯將他們可以說是壓榨到了極致。

  「啊哈，要不要也來一點, 夥計們？這可真夠味的。」魯納斯不懷好意地笑著。

  艾爾伊斯尚且能維持點尊嚴, 但他的兩個同伴已經忍受不住了，泰德里森嘴唇劇烈地抖動著，似乎是想說什麼卻開不了口，而唯一的女性伊什卡奈斯目露哀婉，楚楚可憐。

  「看來都忍不住了，是嗎？」納魯斯笑著，笑得很惡劣，「但是法力水晶實在是寶貴啊，每七天只有一百五十單位，雖然當初你們蠻不講理地搶走了其他人的法力水晶，冷漠地看著他們陷入瘋狂，但我和你們不一樣，我很仁慈地準備分給你們五十個單位，但問題來了，是完全平均分配呢，還是兩個人分別拿二十份，最後一個人拿十份？該是誰拿十份呢？」

  伊什卡奈斯和泰德利森都下意識地看向艾爾伊斯，而後者的臉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魯納斯內心愉悅地開著他們產生分歧、離心離德，在迫切的生存需求面前不會有人還會在意過往的關係，必然會逐漸顯露出獸性的本質，他很清楚這一點。這是他復仇的方式，雖然被要求保證他們存活，但卻可以給予他們最大的折磨，要知道魯納斯之前跟他們的恩怨可不只是爭奪法力水晶，還有更深層次的仇恨。

  突然他的表情一凝，露出一種驚愕的目光，正在內心掙扎的艾爾伊斯三人也是同樣的神情，墮夜精靈、尤其是處於魔力饑渴的墮夜精靈，對於周圍環境中的能量極為敏感，他們感知到了一種完全超出他們認知的跡象。

  下一刻，強勁的氣流帶著驚人的能量濃度，席捲了他們所在的洞穴。

  四個墮夜精靈仿佛都聽到了身體裡的每一個細胞都在歡呼，就好像擱淺的鯨鯊回到海洋中一般，那種深入骨髓的饑渴感迅速消退。

  突然出現的能量風暴將周圍的魔力濃度提升到了甚至超過蘇拉瑪核心區域的地步，魔癮又怎麼可能還會繼續發作呢？

  魯納斯下意識地低頭看了眼手中法力粉末，突然覺得這些之前讓他迷醉的東西索然無味起來。

  好在人類的大部隊到來之時，給艾爾伊斯三人帶上了特製的符文枷鎖，即便魔力濃度突然高的驚人，他們也無法釋放任何法術，造成任何危險。

  魯納斯無心再管他們，急匆匆地向外面衝去，他迫切地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然後他看到了已經徹底變成金黃色的法力池，以及一箱正在往其中倒的藍金色晶體，那種奇特的顏色瞬間就讓魯納斯挪不開眼睛。

  難道那也是一種法力水晶？

  在魯納斯剛產生這種疑惑之後，那一箱子晶體就落入了池水之中，幾乎是瞬間就融化，接著新一輪能並且更猛烈的能量潮汐擴散開來，魯納斯不得不半蹲下身子，用手擋住腦袋，這才不至於被吹倒在地。

  現在他沒有任何疑惑了，見鬼，他竟然親眼見證了又一座暗夜井的誕生！不，甚至暗夜井都沒有如此強大！

  這些人類到底掌握了什麼？難道是比阿曼蘇爾之眼還要強大的神器嗎？

  魯納斯突然萬分確信，自己提早投誠是這輩子做出的最英明的決定。

  事實證明將蘇拉瑪封鎖萬年是非常愚蠢的決定，只會讓夜之子們故步自封，魯納斯不由想像當艾利桑德那老娘們知道一個年輕的種族竟然可以輕易地製造出另一個暗夜井時會是什麼表情。

  那一定會很有趣吧。

  「是時候把核心的能量擴散到整個魔網迴路了，閣下！」大法師瓦格斯大喊道。

  塞納苟斯從短暫的震驚中回過神來，漫長壽命所特有的豐富經驗和細緻控制讓他第一時間就完成了這個工作，阿蘇納的魔網迴路就好像是乾枯的河床突然遭遇洪水一般，差一點就崩潰泛濫，但好在逐漸穩定，最終被控制住。

  成了，一股奇特的能量場從藍翼棲地擴散，最終覆蓋了阿蘇納絕大部分區域。

  瓦格斯長舒一口氣，隨後內心升起一股豪情，艾澤拉斯的第四口「井」在他的手中誕生了！雖然他其實本質上只算是一個技術操作人員，但這依然值得他向他的同僚吹噓，如果肯瑞托議會還在的話……

  現在的阿蘇納就好像是曾經的奎爾薩拉斯，井的力量覆蓋了大片的土地，但卻有所不同，雖然瓦格斯並不知道那種名為艾澤里特的神奇水晶到底從何而來，但他明白其中所蘊含的力量遠不止是奧術能量那麼簡單。

  他隨手凝聚出一顆奧術飛彈，這顆飛彈在幾秒鐘之內就迅速擴大到炎爆術的規模，顯然在星辰井形成領域之中，施法難度被極大地降低，雖然瓦格斯只能測試與奧術有關的魔法，但他大膽猜測釋放聖光法術應該也能得到同樣的加成。

  瓦格斯輕輕觸碰了下他凝聚出的超巨型飛彈，在刻意的情況下他的手上立刻出現了一片焦黑的傷口，但被碳化的血肉迅速鼓了起來，接著脫落，露出新生的皮膚——整個治癒過程不過半分鐘。

  瓦格斯估計了下，這差不多是高級恢復術的效果，雖然不知道在領域的邊遠地區效果會不會有所削減，但只要保留一半效果就十分驚人，畢竟每一個士兵都可以享受到。

  體質和力量也有一定的加強，但顯得有些無關緊要，瓦格斯還注意到那些戰爭機械錶面開始浮現出實質化的護盾，顯然他們也能夠從井的領域中不斷獲取能量補充，在儲備滿溢的情況下開始在外部形成穩定的護盾。

  果然，正如瓦格斯所猜測的那樣，艾澤里特力量可以說是聖光、奧術和生命的混合體。有這樣強大的領域增幅，即便是燃燒軍團也不算什麼了吧？

  但是這座星辰井依然又一個巨大的漏洞，太陽井不像永恆之井那樣是建立在艾澤拉斯傷口之上，本質上是無根之水，通過不斷匯集世間游離的艾澤拉斯魔網能量進行補充，而星辰井是用其原理建立的，在能量補給方面不可能有天大的突破，勢必維持不了這種領域太久。

  也就是說過一段時間後必須再投入大量的艾澤里特才能維持這種領域，耗費十分驚人，瓦格斯這樣想著，突然搖頭苦笑，他根本沒必要操這份心，艾薩克斯殿下應該早就計劃好了。

  曾經他以為達拉然是這個世界最高級的魔法殿堂，匯集了最高級的知識和強大的神器，但現在看來這種想法是多麼的可笑。

  面對如此驚人的異象唯一保持平靜的是瓦莉拉，作為知道底細最多的人，她對出現這種狀況毫不意外，別看只有兩個箱子，但其中的艾澤里特晶體都是精煉過的，相當於這些年來存儲的總量的三分之一，如此不計代價的投入，自然就會有最佳的效果。

  「我感覺……我又變年輕了！」塞納苟斯的聲音傳來，不再虛弱而中氣十足，老龍搖頭擺尾了一番，像是完全不敢相信自己身體的變化。

  至少對巨龍而言，壽命和力量是劃等號的，此前阿蘇納魔網的能量只能保證塞納苟斯吊住性命，但高濃度的艾澤里特卻可以延長他的生命，死亡的威脅已經暫時遠離了這頭年邁的藍龍。

  「你恢復了，祖父？」斯黛拉苟薩驚喜地叫道，她原本最擔心的就是祖父的安危，而現在困擾整個藍翼棲地的根本問題竟然直接解決了。

  之前對人類要「徵用」藍翼棲地的那點不快早已消失的無影無蹤，「非常感謝！」藍龍少女向瓦莉拉說道，聲音帶著哽咽。

  「為什麼要謝我？」瓦莉拉顯得有些不耐煩，「我只是奉命辦事而已，這一切都是艾薩克斯那傢伙的安排，要感謝你也應該去感謝他。」

  ……

  奧比羅·雷怒之前從沒有意識到，身為德克加爾天空勇士之一的他會迎來人生中最糟糕的一天。

  德克加爾是最早承認神王斯科瓦爾德的維庫人部族，又因為他們與托林尼爾風暴巨龍的契約關係使得他們具備不可替代性，所以完整地保留下來，斯科瓦爾德命令他們負責守衛南部的群山。

  一艘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的巨型鋼鐵浮空戰艦自然不可能會被無視，奧比羅和他的部下是離得最近的，雖然他們另有任務，但還是決定先來探查一番。

  然而接下來，確實近乎噩夢。

  他率領的隊伍是德克加爾軍隊的標準配置，一隊戰士配上幾位風暴幼龍騎士，奧比羅自己也有一條幾近成年的健壯幼龍，這樣的隊伍只要不去招惹神王斯科瓦爾德和斯考德·埃希爾的那些女武神，在風暴峽灣基本可以說是橫著走，但他們卻遭遇了一群完全超乎她們預料的存在。

  對方一樣是維庫人，但卻有著鋼鐵的皮膚，奧比羅不由回憶起維庫人的祖先似乎就是這樣，等他回過神來，卻發現自己的手下一個照面就被解決了大半。

  血肉之軀一般是勝不了鋼鐵的，驚駭莫名的奧比羅瘋狂地吹著他的哨子，試圖讓他那在天空盤旋的坐騎降落支援，但只見那些鋼鐵維庫人伸出手打出幾道細細的雷光組成了網格，他的坐騎連帶著其他幾個幼龍騎士就全歇菜了，一個接一個摔落在地。

  現在奧比羅可以在近處仔細地觀察這些鋼鐵維庫人了，只不過是以囚犯的身份。毫無疑問他們都還是生靈，並且曾經應該也都是正常的維庫人……

  奧比羅臉色大變，這不就是雷鑄戰士嗎？只有最優秀的勇士死後才會接引入英靈殿，被賜予又鋼鐵和風暴鑄成的新身軀，這便是雷鑄戰士，基本可以算是維庫人的傳說，而他現在竟然一次性看到了幾百個？

  率領他們的又會是誰？

  完全被嚇住了的奧比羅智商直線下降，對於這些「神使」的任何問題都知無不言，於是很快安吉拉就做出了詳細的審訊報告。

  「據說斯科瓦爾德最近很神秘並且似乎掌握了一種新力量？看來他已經和軍團有了接觸。」艾薩克斯輕輕搖了搖頭，覺著收服風暴峽灣維庫人統領的計劃應該是實現不了。

  但他很快又從安吉拉的口中聽到了讓他感興趣的情報，「這些德克加爾外出的目的竟然是追捕神王的子女？」

  艾薩克斯微微眯起了眼睛，他感覺自己抓住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