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0章 霸權主義

  德雷克塔爾是一位長者，也是一位智者，他有著豐富的閱歷和經驗，甚至能夠看到某些未來的片段，但即便是所謂的先知，也必然受限於時代。

  而獸人的文明發展歷史實在是不算長, 在德拉諾時他們就是散亂的遊牧民族，只是因為基爾加丹的暗中推動，才最終成為一個整體。

  因而老薩滿對工業、資本等方面不甚了解，不過他當然不會相信這個人類王子會為部落照相，因而不動聲色。

  但是薩爾卻不同，艾薩克斯當年親自給他編寫的教材中，就包含一些簡單、但在這個世界卻是從未有過的內容，其中就包括基礎經濟學。

  所以他知道艾薩克斯的真實意圖, 而具有諷刺意味的是, 這種見識還是對方賦予他的。

  「你所說的任何一條部落都不能答應。」薩爾斷然拒絕，目光變得有些陰沉，「這是壓迫、剝削和奴役，我決不允許我的子民陷入這樣悲慘的命運。」

  「悲慘的命運？」艾薩克斯故作驚訝，「我現在可是要承認部落的合法性，並且願意讓聯盟對你們施以援助之手，要知道洛丹倫的發展已經領先你們快兩個世紀了，現在就連一個提瑞斯法林地種南瓜的農場主都要比你這個大酋長過得好，至少他不需要在用原始的火盆照明，出行也不用騎乘需要精心照料的坐騎。」

  他說的是實話，隨著暴雪公司遵循他的意志瘋狂吸納其他種族的一切可獲得技術之後，洛丹倫目前的社會狀況已經進入了一種類似於蒸汽朋克的世代，以劣質卡亞礦石為燃料的照明燈完全普及，而四輪機車的價格也已經降到中產階級能夠接受的地步。

  這些都還只是地精的現有技術，洛丹倫用了十多年也只是發展到科贊島那種水平，新能源艾澤里特和普羅托斯水晶都還只是在重要軍事項目上集中使用，發展為民用的普及過程可能要幾十年。

  不過那個時候, 洛丹倫人可能就要自稱為神之長子了吧，不過這種說法似乎也並不算錯，畢竟追本溯源，全體人類的祖先都是萬神殿製造的泰坦造物，而鋼鐵之軀的艾賽爾要先於岩石之軀的瓦尼爾誕生。

  這不就是神之長子嘛。

  步子邁得太大了，發展不平衡是必然的事情，即便就以艾薩克斯手下的軍隊來說，連能進行星際作戰的鋼鐵戰艦都已經搞出來了，但是騎兵這種純粹的冷兵器戰鬥兵種也依然在服役，並且作暫時還無法替代。

  不過也足夠了，十幾年前聯盟對部落的文明壓制還不能轉為戰鬥方面的優勢，但在十幾年後的今天，因為艾薩克斯的存在，已經可以說是絕對的碾壓。

  文明發展的越久，高等文明與低等文明的差距就越明顯。

  「這個世界很大，資源很豐富，所有的智慧種族都可以和諧共存，而聯盟和部落沒有必要互相敵對，我們可以合作，部落提供毛皮、礦石、草藥，而洛丹倫則可以用厚實的衣物、精美的食物以及各種方面的生活用品進行交換，甚至還有武器和護甲。」

  資本的力量在洛丹倫內部增長（其實最大的資本家就是艾薩克斯本人），發展到一定程度就對市場有著非同一般的渴求，東部王國的一畝三分地早已不能滿足他的野望。

  「我實在無法理解。」德雷克塔爾這時候開口了，老薩滿表現的非常謹慎，「這份所謂的『善意』讓我嗅到了陰謀的味道。」

  「我可以向聖光起誓，我對部落的態度是絕對真誠的。」艾薩克斯微笑著說道。

  「你當然是真誠的，因為你想的整個部落作為你的奴隸！」薩爾低吼道，他當然不會被迷惑，他知道自己一旦答應這個條件，部落就等於被一隻吸血蝙蝠牢牢叮在脖子上。

  不徵收關稅，允許建造工廠，甚至還要使用對方的貨幣，基本就意味著部落民眾辛苦一年所得的三分之一都要上交出去，甚至更多！而所獲得的，只是一個假惺惺的和平！

  「我絕不可能答應這個條件。」薩爾毫不猶豫地說道，他寧可發起一場戰爭。

  「年輕的薩爾啊。」艾薩克斯嘆了口氣，仿佛是一個孩子不成器的家長，「你是不是覺得我是在試圖用一種特殊的手段削弱並奴役獸人?」

  薩爾冷哼了一聲，其意思言益於表。

  「看來你熟讀了那本關於經濟學的教材，」艾薩克斯讚許的說道，這種態度讓薩爾感覺很壓抑，「但很不幸，你卻並沒有掌握真正的精髓，」他話鋒一轉，「難道你不覺得，洛丹倫與部落的差距會越來越大，最終到一台聯盟戰爭機器就可以對抗一整個獸人軍團的地步？」

  不等薩爾開口，艾薩克斯又繼續說道：「所以我給你們的是一個機會，部落雖然必然會付出一些代價，但也能收穫知識與技術，你們也能養活更多的人口，不只是獸人，暗矛巨魔和牛頭人都可以獲得巨大的利益，這是部落在文明層次追趕洛丹倫的唯一機會，甚至可以說是部落生存下去的唯一機會。」

  在他原本的那個世界，有一個昔日強大的國度，正是付出了如此沉重的犧牲，才在衰落之後又走上了復興的道路。

  艾薩克斯依然保持著微笑，露出一口白牙，這個笑容在薩爾看來無異於惡魔。

  他沉默，突然感到身體有些發冷，這個似乎無所不能、無所不知的人類王子培養自己是不是就是為了這一天？

  薩爾這個名字意味著奴隸，這個名字還是當年撿到他的布萊克摩爾所取的，艾薩克斯沒有更改這個名字，也從沒有向年幼的薩爾強調其的含義。

  但現在薩爾明白了，他真正想奴役為奴隸的，是整個部落！

  年輕的部落大酋長看著眼前只比自己大幾歲的人類，內心泛起驚濤駭浪。

  但他不得不承認對方說的是事實，幾年前他逃出洛丹倫王城時曾經橫穿過洛丹倫王國，他知道那裡現在是什麼樣子。

  兩個年輕人代表著聯盟和部落互相交鋒，一時間似乎忘了還有一個樹妖的存在，露娜拉感覺自己有些聽不懂他們說的話，她只是看著艾薩克斯，心想他不是說要來解決暗夜精靈的部落的問題嗎？

  「你的條件太苛刻了，我不可能答應。」薩爾最終下定了決心。

  情況應該還不像對方說的那麼糟，加里維克斯的鏽水財團已經加入了部落，他們所擁有的科技應該算是艾澤拉斯一流水平的，至少應該可以和聯盟勉強抗衡。

  「真是可惜啊。」艾薩克斯長嘆了一聲，他剛想再說什麼，身後卻突然響起了中氣十足的兩聲。

  「大酋長！」「大酋長！」

  艾薩克斯轉過身，看到一個頭髮花白、身軀極為雄壯的獸人戰士，後者面色一凝，「是你？」

  「好久不見，薩魯法爾大王。」艾薩克斯點頭示意。

  他們有過交情，那還是第二次大戰結束後的第二年，艾薩克斯送吉安娜去達拉然，沿途在一個收容所救過薩魯法爾的孩子，而這位部落大王隨後就報了他的恩情，在他被黑龍公主襲擊時仗義出手。

  按照時間推算，那個孩子應該不是留在德拉諾的德拉諾什，他的出現可以算是艾薩克斯給這個世界帶來的變化之一。

  雙方的交情僅限於此，再一次相見就是敵人了。

  在薩魯法爾身邊還有一個身形相貌和他有些相像的老獸人，這應該就是他的兄弟，戰績比薩魯法爾更勝一籌的老布洛克斯了。

  畢竟不是什麼人都可以在薩格拉斯的身軀上留下一道傷口的。

  沒等他有什麼表示，布洛克斯便搶先開口了，「殺死古加爾的是你，對嗎？」他雙目灼灼。

  「我有些不明白的意思，古加爾是誰？」艾薩克斯做茫然狀。

  幹掉那個雙頭食人魔的是青銅龍艾瑟諾姆，跟他艾薩克斯沒有任何關係，沒錯，就是這樣。

  布洛克斯不說話了，露出懷疑的神色。

  這兩位出現在這裡意味著那兩道嘆息之壁已經被打穿了，艾薩克斯還是有自知之明，不能用幾道屏障就攔住這樣強大的戰士，不過這樣的話，就需要新的威懾獸人的手段了。

  不過麥特這個時候應該已經到了，畢竟他在前往冰封王座之前就給他下達了命令。

  一個庫卡隆衛士猛然衝進了酋長大廳，他上氣不接下去，「大酋長，外面，外面……」

  薩爾面色一凝，「出什麼事了？」庫卡隆是他選拔出來的精銳，都有著過硬的心理素質，但這個衛士顯然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

  「……我無法描述，大酋長，力量谷那邊已經……」

  薩爾猛然向著外面走去，這時候他顧不得艾薩克斯，但沒走幾步就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爍影之毒依然如跗骨之蛆一樣折磨著他。

  但薩爾隨即強行恢復了正常，壓下了這種發自骨髓的痛苦，他知道知道在這種情況需要一個威嚴而可靠的大酋長，他嚴厲地看了眼一副平淡摸樣的艾薩克斯，直覺告訴他這新出現的亂子必然和他有關。

  艾薩克斯回以微笑。

  大酋長身後跟著德雷克塔爾和兩個獸人戰士，他疾步走出了酋長堡壘，到達暗巷區的出口，但沒有了那些厚帆布的遮蓋，天色卻並沒有變得明亮起來，他下意識地抬起頭，隨即腦中轟的一聲。

  他看到了一艘船。

  一艘巨大的、漆黑的金屬戰船，宛如史前巨獸般的懸停在奧格瑞瑪力量谷的上空，遮天蔽日，而整個獸人城市都已經亂了，即便是再勇武的部落戰士也感到惴惴不安，因為這是完全超乎他們理解的存在。

  在真正的艾澤拉斯，可不是用投石車就能對抗星際戰艦的。

  薩爾意識自己錯的有多離譜，鏽水財團的技術能和洛丹倫抗衡？他們能造出這樣的一艘能浮在水上的船就不錯了！

  「尊敬的大酋長，你還有五分鐘的時間撤離奧格瑞瑪城牆上的士兵。」

  從五歲開始，薩爾就對這個聲音有著心理陰影，而這種感覺並沒有因為時間的而消減，現在反而更甚了。

  「什麼？」薩爾猛地回首，雙目冒火，「你到底要做什麼？」

  艾薩克斯表情冰冷，「還有四分五十二秒。」

  薩爾不禁暗罵一聲，「瓦羅克，布洛克斯！」他幾乎是用最大的聲音吼道：「傳我的命令，所有士兵放棄城門，同時組織力量谷的平民向後方撤離！」

  事態嚴重，雖然薩魯法爾兄弟第一反應就是劫持艾薩克斯，但他們還是做出了理智的決定，兩個獸人戰士看向艾薩克斯的眼神非常不善，但還是選擇去執行命令。

  艾薩克斯神色不變，眼角有著淡淡的不屑。

  在對每一秒的流逝都十分注意的情況下，五分鐘的時間竟然顯得有些漫長，漆黑戰艦的艦首炮口亮起，一發巨大的金紅色光芒轟出，在千分之一秒內命中目標，能量爆發產生的奪目光芒讓幾乎所有人都不得不用手遮擋。

  當光芒消散，獸人、牛頭人還有巨魔驚恐地看著眼前的景象，奧格瑞瑪的正面的一大段城牆立刻土崩瓦解，而這座城市的主城門，那個座象徵著部落勇氣與力量的巍峨城門，更是直接消失，只留下一個漆黑的深坑。

  被破壞的不只是城牆，城內的建築也受到了巨大的影響，之前被艾薩克斯注意到的奧格瑞瑪銀行和拍賣場更是直接化為廢墟。

  所謂的永不陷落之城，在星際戰艦的巨炮之下簡直是個笑話。

  「現在覺得我的提議如何，酋長？」艾薩克斯似笑非笑、

  薩爾閉上了眼睛，不想去看對方的面孔，「你贏了。」他近乎咬牙切齒地說道。

  「但現在的條件可不像剛才那樣。」艾薩克斯繼續挑動著薩爾的神經，「除了之前我說的，部落必須無期限向洛丹倫租借一片沿海地區作為港口。」

  「哪裡？」薩爾忍者怒氣，他知道有那艘船在頭上，他只能答應對方的一切要求。

  「塞拉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