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5章 沒有和平就沒有安寧

  灰谷的局勢，很微妙。

  距離那場大戰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隨著駐守在邊界的戰歌氏族莫名失蹤，暗夜精靈那邊也感到萬分的驚詫，不過他們並不知道在貧瘠之地以南發生的事情，因而並沒有因此有什麼動作。

  一隻有著鮮艷羽毛的叢林雀拍打著翅膀, 輕巧地在樹木中穿行，它經過瀑布、闖過洞穴，最後停在了一根纖細嬌嫩的手指上。

  它發出悅耳的鳴叫，像是在唱歌一般。

  下半身是輕靈的雌鹿之軀的少女認真地聽著，「辛苦了。」她說，伸出另一隻手, 輕撫它柔順的羽毛，接著將其放飛。

  林雀圍繞著她飛行，久久不願離去。

  樹妖轉過身去, 看向暗夜精靈將軍，「自然的朋友告訴我灰谷已經有十幾天沒有任何綠皮獸人的蹤跡了。」

  作為塞納留斯的女兒，她對一切自然生靈都有著非凡的親和力，任何一株樹木、一隻動物都可以化為她的眼線。

  「看來他們確實是放棄了。」哨兵將軍珊蒂斯·羽月點了點頭，「不過我們不能放鬆警惕，也許過一段時間他們就會捲土重來。」

  現在已經可以說暗夜精靈的灰谷保衛戰勝利了，不過在珊蒂斯看來這是理所當然的，雖然那些獸人有著強大的戰鬥力，但他們造成的危害並不算大，所能侵入的也只是像灰谷這樣位於世界之樹諾達希爾外圍的叢林。

  如果不是那個狂暴的獸人首領傷到了叢林半神塞納留斯，他們根本就不被當做大敵對待，但即便如此出面的也只是珊蒂斯和露娜拉，無論是月神大祭司泰蘭德、塞納里奧議會暫代領袖范達爾·鹿盔，還是依然在沉睡在翡翠夢境中的大德魯伊，這些卡多雷頂層任務都沒有被驚動，而也只是露娜拉和珊蒂斯組建的軍隊，就足以將部落的主力逼出灰谷。

  沒有海加爾之戰, 諾達希爾安然無恙，卡多雷依然是這個世界最強大的凡人種族，世界之樹的光輝近乎永恆。

  當然，獸人的勇武也給珊蒂斯和露娜拉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所以她們在戰勝之後並沒有立刻撤兵，而是留在這裡觀察部落的動向。

  卡多雷並不是一個好戰的種族，雖然享受著永生，但低下的生育率使得他們並不需要多少占領多少土地，而灰谷之外的貧瘠荒漠不適宜居住，所以他們很「大方」將卡利姆多大部分區域都留給了這片大陸的原住民，只將世界之樹和周圍的叢林才被視為暗夜精靈的領土。

  畢竟叢林才是卡多雷的主場。

  「話說回來，我總覺得那些獸人皮膚突然變紅很蹊蹺，他們給我一種有點熟悉的感覺，但似乎又不像。」珊蒂斯皺眉說道。

  她參加過上古之戰，雖然那時候還只是個半大的少女，但卻是直面過燃燒軍團，因而對惡魔與邪能的氣息有點印象。

  但這一次格羅姆喝下的卻並不是單純的高階深淵領主之血，而是雷德精心調配的特供版，因而才讓她感覺奇怪。

  她們正處於灰谷的邊界的地帶，此時南邊方向的一顆大樹上突然出現了一個虛幻的貓頭鷹之靈，這是暗夜精靈們約定好的標記，代表夜刃豹騎士們遭遇了敵人。

  露娜拉臉色微微一變，她剛剛才從自然之靈那裡得知一切安全，結果卻敵人就出現了，還是在如此近的地方。

  珊蒂斯對此倒並沒有什麼埋怨，因為她的關注點完全在貓頭鷹標記上，身為哨兵將軍的她自然非常關心屬下的安危。

  每一個卡多雷族人都是寶貴的財富。

  又一個貓頭鷹之靈出現了，這意味著敵人就是朝她們而來，並且已經近在咫尺！

  珊蒂斯毫不猶豫地手持月刃，擺出戰鬥姿態，而露娜拉的手中也出現了樹矛，她們可不是沒有戰鬥力的柔弱女性，而是身經百戰的強大戰士。

  敵人出現了，不是獸人，並且只有一個。

  露娜拉奇異地睜大了眼睛，她收起了樹矛，嘴角揚起一絲笑意。

  「我再次聲明一下，我完全沒有敵意，只是想見一下你們的首領，我都說了我跟她是朋友，你們怎麼都不信呢？」

  穿著一身普通貴族服飾的英俊青年以正常的步行速度走來，全身籠罩在一層宛如蛋殼般的半透明金色光幕中，正苦口婆心地對著追在他身後那七八十名暗夜精靈女獵手勸說道。

  話音剛落，一把月刃就從朝著他後腦勺飛去，不過瞬間就被彈飛，卡進了一旁的巨樹之中，這一層薄薄的「蛋殼」竟然無比的堅實，夜刃豹騎手們完全傷不了他分毫。

  青年好心地把月刃拔了出來，朝著那個丟出武器的女哨兵輕飄飄地投了過去，「要講道理嘛，你們又傷不了我，為什麼不能維持一下暫時的和平呢？」

  似乎時聽進去了他的勸說，女獵手們不再進攻了，當然這主要是見到了哨兵將軍的緣故。

  「艾薩克斯，你竟然這麼快就來了？」露娜拉開口道，帶著一絲驚喜。

  沒錯，這個突然出現的人類青年正是艾薩克斯，他雖然是以青銅龍形態飛到卡利姆多，但向卡多雷暴露龍族身份實在是沒有必要，所以他在灰谷的邊緣地區降落，化為人形準備步行。

  然後就遇到了這些盡心盡責的哨兵。

  珊蒂斯一愣，「你們竟然認識？」

  露娜拉驕傲地揚起小臉，「他就是我之前跟你說的那個學生。」

  「你竟然教一個人類自然法術？」珊蒂斯覺得有些好笑，「這個種族可從來沒有德魯伊方面的天賦啊。」

  相比其他暗夜精靈，珊蒂斯似乎對人類有一定的了解，艾薩克斯多看了她一眼，心想看來在這條時間線上古之戰三人組已經出過場了，她在萬年前應該接觸過羅寧。

  當然，那是其他時間線的羅寧，這條時間線的紅髮法師此時正在皇家軍事學院賣苦力呢，達拉然覆滅之後倖存的肯瑞托法師都聚集在了那裡，他現在肯定萬分頭疼。

  在掌握了青銅守護之力之後，艾薩克斯對時間線的本質，以及多重時空的規則有了充分的理解，單條時間線是不可逆的，任何所謂的時光旅行本質上都是平行時空穿越。

  理論上來說，有著無窮無盡的平行時間線，並且它們的進度各不相同，某條時間線出了問題，負責管理的青銅龍就可以向其他時間線的自己尋求幫助，畢竟動用本時空的資源來解決時間線偏轉是很可能引發更大的麻煩的。

  上古之戰的進程出現紕漏並不是一個必然會發生的時間，只存在於部分時間線中，而解決辦法就是從某個進度快上萬年的時間線中借來羅寧、克拉蘇斯、布洛克斯三人組，而等到其他時間線出現類似的問題，也可以把本時間線的三人組借出——如此一環套一環。

  這樣的話，能將修正時間線造成的不可控影響降到了最低。

  然而如今艾薩克斯不惜耗費大部分青銅守護之力將本時間線分離，意味著他這條時間線算是有借無還了，說不定就會有某一個時空的艾澤拉斯因為缺少必要的三人組而在上古之戰時期就分崩離析。

  對於珊蒂斯的質疑，露娜拉不以為然，「萬千年也沒有多少人認為暗夜精靈能夠學會自然法術，如果我的父親不教導大德魯伊瑪法里奧，又哪來現在的卡多雷呢？」

  她心性單純，卻也非常聰慧。

  珊蒂斯有些啞口無言，她揮手讓那些夜刃豹騎士放鬆警惕，接著用沒有瞳孔的銀白色眼睛看向艾薩克斯，嘆了口氣，「好吧，露娜拉的學生，你來這裡有何事？不會真的是要學自然法術吧？」

  她並沒有什麼輕視之心，但還是不經意間帶上了一絲傲慢的語氣，顯然這是現在暗夜精靈的通病，永生讓他們自認為凌駕於所有凡人種族之上。

  艾薩克斯不以為意，他當然聽說過珊蒂斯·羽月將軍的名號，知道對方在暗夜精靈當中有著不小的話語權，並且是個沒什麼黑點的正牌人物。據說她還是個大美人，但那厚重的面紋艾薩克斯實在是欣賞不起來。

  「我帶著和平而來。」他不卑不亢地說道。

  「和平？」珊蒂斯的腦袋一時間沒轉換過來。

  「是的，部落與暗夜精靈之間的戰爭狀態也也應該結束了，作為卡利姆多的居民，雙方是必須和平共處，戰爭只會徒增不必要的傷亡。」

  「你一個人類，竟然來調停獸人和卡多雷之間的關係？」珊蒂斯的目光仿佛在看一朵奇葩。

  「有什麼不可以嗎？」艾薩克斯似乎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妥。

  珊蒂斯剛想開口諷刺一下他在政治上的「白痴」，但考慮到露娜拉似乎很維護他，因而話也沒說出口，她微微搖了搖頭，「只要那些獸人不主動進犯，我們確實也希望和平，但你能確保獸人那邊也是同樣的想法嗎？」

  「這正是我要解決的問題，進攻灰谷的是戰歌氏族，事實上他們是因為受到惡魔之血的影響才會變得暴力而好戰，真正的獸人雖然不能說是一個愛好和平的種族，但卻是可以溝通的。」艾薩克斯似乎成竹在胸，「部落大酋長身中奇毒，我希望露娜拉你去救治他，這樣的話，雙方的敵對關係就可以緩解了。」

  「去救獸人的酋長？」珊蒂斯的臉色變得更加怪異了，她覺得自己有些跟不上這個人類的思維。

  露娜拉則若有所思，「之前也有個人要我這麼做。」她說。

  「是誰？」艾薩克斯一愣。

  「他自稱先知，能變成渡鴉，但用的並不是德魯伊法術。」

  果然是麥迪文。艾薩克斯心道這傢伙還真是不安生，「他現在在哪？」他急忙問道。

  「不知道。」樹妖搖了搖頭，「我只見了他這麼一次，之後他就不知所蹤了。」

  又是這樣，艾薩克斯有些牙疼，這個前任守護者自重生之後一直在玩神秘，不過等到需要他出面的時候，他應該就會現身的吧。

  「你不會真要去救那個獸人酋長？」珊蒂斯有些擔心地看向露娜拉，覺得事情已經越發往不可控的方向發展了。

  樹妖點了點頭，「既然艾薩克斯說這樣可以帶來和平，那為什麼不做呢？只是救一個人而已。」

  珊蒂斯呼吸一頓，這太荒謬了，而更荒謬的是她一時間還真想不到有什麼反對的理由。

  「你要怎麼通知那個獸人酋長到灰谷來，並且讓他相信我們是要救治他？」珊蒂斯只能從程序上找艾薩克斯的漏洞。

  「不用那麼麻煩，我們直接去奧格瑞瑪。」似乎意識到哨兵將軍對這個地名很陌生，艾薩克斯又補充道:「那是部落的主城。」

  珊蒂斯的呼吸徹底亂了，用了足足一分鐘才平復了心情，她不想再跟這個瘋子說話了，「你不會去的，對嗎？」她用希冀的目光看向露娜拉。

  「我相信艾薩克斯。」樹妖嫣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