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4章 你聽，你聽，那熟悉的聲音

  「我們這是去哪？」艾薩克斯向身下的紅龍問道。

  「龍眠神殿。」克莉斯塔薩一邊飛行一邊在精神層面和艾薩克斯交流道。

  關於誰當坐騎是啟程前最主要的存在糾紛的問題，最終艾薩克斯苦口婆心地說服了克莉斯塔薩，秉著雙方公平公正的原則，兩人交替輪換著來充當趕路坐騎。

  而這一次輪到克莉斯塔薩, 艾薩克斯表示自己在上古之戰時間線任勞任怨地帶著她飛來飛去，現在應該是享受回報的時候了。

  對此紅龍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白眼。

  「我們要去龍眠神殿？」艾薩克斯以為自己聽錯了，「我之前去過那裡一趟，沒發現有多少龍在啊。」

  「那地方現在差不多只是一個中轉站加會議室，只有到發生了非常重大的事情巨龍們才會聚集在這個古老的建築，一般情況下大家都是在各自的領地里。」克莉斯塔薩說道。

  「也就是說因為耐薩里奧的背叛，守護巨龍再也無法形成以前那種親密無間的同盟, 連帶著象徵著全體巨龍力量的龍眠神殿也跟著沒落。」艾薩克斯算是理解了，他只接觸過上古之戰時期的龍族內部，而萬年過去，巨龍們也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是的，守護巨龍們已經有萬年沒有再度於龍眠神殿聚首了。」克莉斯塔薩感嘆了一句，「不過神殿終究是核心區域，在它的地下有通向各個巨龍聖殿的傳送門，」

  「去那些巨龍聖殿就只能通過傳送門嗎？」艾薩克斯好奇地問道。

  「差不多，這應該算是守護者和泰坦給予我們的特權，每個巨龍聖地位於艾澤拉斯各個地方，但卻形成了像元素位面那樣的單獨空間，充斥著守護巨龍最本源的力量，一般來說是作為孵化龍蛋以及哺育幼龍的場所，雖然它們都是在艾澤拉斯世界中，但卻有著強大的禁制，通過傳送門前往是最快捷的方法。」

  真有意思，艾薩克斯還是第一次去具體地了解龍族內部事務，「藍龍的聖殿就是永恆之眼？」他問道。

  「確實是，但是你怎麼會知道？」克莉斯塔薩奇道。

  「雖然我和那頭老藍龍不對路, 但和他的那幾個後輩還算是朋友。」艾薩克斯聳了聳肩。

  可憐藍龍一族只有大貓小貓兩三隻, 後代寥寥無幾，以至於永恆之眼基本發揮不出培育下一代的作用，只能作為瑪里苟斯的老巢。

  這樣想來，卡雷苟斯和泰莉苟薩這對兒其實肩負著壯大族群的重任，但很可惜那個只對其他族群女性感興趣的傢伙絲毫沒有這樣高尚的覺悟。

  思路有些遠了，艾薩克斯連忙回過神，「那現在我的那位岳母大人就在紅玉聖殿中？」

  紅龍的身體有了片刻的停頓，她想了想，發現艾薩克斯按照人類習慣稱呼她母親為岳母似乎沒什麼不妥，雖然內心有些羞意，但似乎也沒法計較，「你知道的，母親她之前被獸人奴役受到了很大的屈辱和傷害，所以她現在格外注重安全問題，族群雖然有不少棲息地，但現在大部分都已經放棄，而紅玉聖殿的防禦是最安全的，大部分族人都回到了這裡。」

  被獸人奴役的那幾年顯然是阿萊克絲塔薩漫長的一生中最黑暗的時光。顯然直到今天她都還心有餘悸。

  「我們到了。」克莉斯塔薩說道。

  熟悉的諾森德寒流撲面而來，艾薩克斯自然也看到了矗立在茫茫冰原的高大建築，龍眠神殿，巨龍軍團的榮耀象徵。

  克莉斯塔薩也有些小興奮，雖然在上古之戰時間線也有阿萊克絲塔薩和克拉蘇斯，但那兩位卻並不能算是她真正的父母，而現在她就要重回到她真正意義上的家人身邊，尤其是現在實力有了長足的進度，她很想告訴母親自己的收穫。

  這種少女心性並沒有什麼奇怪之處，畢竟從年齡上來說，克莉斯塔薩也只是剛剛成年。

  紅龍降低高度，從一條裂開的冰谷飛進了龍眠神殿的最底層，這是一個空曠的大殿，足以容納上百頭克莉斯塔薩這樣的正常體型成年巨龍。在這座大殿的邊緣處有著五座沒有啟動的傳送門，光從顏色就可以判斷出到底通向哪一支守護巨龍的聖殿。這裡應該算是守護巨龍們的一個隱秘地點，艾薩克斯之前來龍眠神殿探查時並不知道有這樣一個地方。

  他好奇地觀察著，「是不是從這裡我們可以到達其他守護巨龍的核心地區？」

  「怎麼可能。」克莉斯塔薩微微搖了搖頭，傳送門的框架雖然在這裡，但要激發出來卻需要對應的血脈之力。

  赤紅色的光幕出現，克莉斯塔薩僅僅只用了幾分鐘就將通向紅玉聖殿傳送門激活，接著重新變回緋紅眼眸的少女，親昵地拉起艾薩克斯的手。

  「走吧，紅玉聖殿歡迎你。」她說，竟有風情萬種之感。

  兩人踏入傳送門中，艾薩克斯的眼前景象變化，他現在已經不再處於極北之地，而是在一片蔥翠的綠地之上，生命的芬芳格外濃烈。

  不只是茂盛的植物，還能看到不少的小動物，一片生機勃勃，天空呈現出赤紅色，而在這片綠地的中央有一顆巨大的樹，樹葉呈現出烈焰般的顏色，讓艾薩克斯有種其實是樹葉點燃了天空的錯覺。

  這是紅龍一族的重地，因為克莉斯塔薩的關係，艾薩克斯也算是半個紅龍族群成員，因而才能夠來到這裡。

  看著有些愣神的艾薩克斯，克莉斯塔薩微微一笑。

  遠處隱隱有龍吟之聲，幾頭赤紅色的巨龍正向這邊趕來，顯然紅龍公主的回歸已經被感知到了。

  ……

  龐大的戰列艦划過水面，竟然沒有發出什麼太大的聲響，只有嘩嘩的流水聲。

  吉安娜站在甲板上，海風吹動著她的髮絲，她眺望著不遠處的伯拉勒斯，那是庫爾提拉斯最主要的港口，商業繁榮，整日喧囂，但似乎和她並沒有什麼關係。

  在這艘船上也是，幾乎沒有人和她主動搭話，水手們對她敬而遠之，就連兄長德雷克在面對她是神情也不自然。

  她與他們之間似乎存在一堵看不見的牆，並且這道牆還在變得更加厚實。

  吉安娜情緒並沒有因此有什麼天大的波動，她早就預料到了這種情況。

  海上王權號並沒有進入那座繁榮的港口，顯然吉安娜的家人希望她的歸來不會引發太大的關注，這艘戰列艦從庫爾提拉斯海軍專用航道進入提拉加德海峽，直接停靠在了普羅德摩爾要塞旁邊。

  戴林上將的遺孀、庫爾提拉斯王后卡瑟琳·普羅德摩爾就在碼頭上，時光使她的容顏衰老，但依然能夠看出她和吉安娜非常相似的臉龐輪廓，她有著非常雍容而尊貴的氣度，但站在那裡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情緒表示。

  她身邊除了二兒子坦瑞德和一些衛兵之外，並沒有什麼其他人。

  在最初得知丈夫戰死的消息之後，這個全庫爾提拉斯最尊貴的女人近乎崩潰，整日以淚洗面，但現在她似乎已經走出了這種情緒。

  看著迎面走來的吉安娜，看著她比自己花白的頭髮還要蒼白的髮絲，凱薩琳不由動容，她灰色的眼珠終於有了情緒的波動，「你回來了，孩子。」她說。

  這聲「孩子」叫得吉安娜內心一顫，「母親。」她輕聲說道。

  凱薩琳伸出手，似乎是想幫吉安娜攏一下她的髮絲，不過最終還是作罷。

  「洛丹倫那邊已經跟我們說過了，戴林的死不是你的錯，母親之前錯怪了你。」庫爾提拉斯王后說著，忍不住紅了眼眶。

  吉安娜沉默，當初所有人都認為她父親的死是她導致的，即便現在凱薩琳明白了，之前那場誤會產生的影響又怎麼可能消除呢？

  氣氛突然有些尷尬，因為吉安娜並沒有表現出太多的家人團聚的熱情。

  她看向凱薩琳，「我想去看望下父親。」她說。

  她的要求得到了滿足，戴林的墳墓就在普羅德摩爾旁邊的陵園之中，只需要走一段就能到達。這裡是海軍上將的最終歸宿，唯一值得慶幸的是，與原本的時間線不同，他的大兒子不是一同和他待在這裡。

  吉安娜看著這座陵墓，眼神有些呆滯，直到現在她才有機會見到父親的靈柩，她想感知父親的靈魂，卻突然意識到那把對亡者之魂有著絕對統治力的魔劍並不在手邊，而且時間過去了這麼久，戴林的靈魂自然早已隨風而去。

  「我想和父親單獨待一會兒。」她對德雷克他們說道。

  坦瑞德似乎想說什麼，但是被德雷克制止了，年輕的庫爾提拉斯新上將用擔憂的目光看了眼自己已經變得有些陌生的妹妹，最終還是滿足了她的要求，帶著弟弟和母親一同離開。

  墓園裡恢復了寧靜，只有吉安娜和她父親已經基本消散的亡魂，在墓園外側值守的兩個庫爾提拉斯衛兵正在低聲交談，不時地發出嗤笑，他們自以為不會被聽到，卻逃不過吉安娜的感知。

  「為什麼普羅德摩爾一家還要接納那個叛徒？」

  「不是已經說了嗎，她是無辜的，一切都是天災軍團的陰謀。」

  「但她當初放走獸人可不是受什麼天災軍團影響的！如果當初我們就在海上截殺那些綠皮怪物，上將就不會追去卡利姆多……」

  顯然，這兩個人代表的其實就是普通庫爾提拉斯人的想法。

  回不去了，過去的生活，真的回不去了。

  她似乎聽到了某種呼喚，是未消散的亡魂，還是她自己內心的聲音？

  吉安娜就這麼無聲地注視著她父親的陵墓，太陽逐漸西沉，夜幕降臨，但她卻沒有離開的意思，德雷克和凱薩琳過來看了她幾次，給她送來了飯食，但吉安娜碰都沒有碰。

  時光飛逝，天邊又泛起了魚肚白，她竟然靜默了一整晚。

  德雷克又來了，看著吉安娜有些蕭索的背影，不禁嘆了口氣，「不用太過自責，我想父親肯定會原諒你的……」

  他話還沒說完，吉安娜猛然轉過身走了過來，「送我回去吧。」她淡淡地說道。

  「回去？去哪？」德雷克有些莫名其妙。

  「回我來這裡之前的地方。」

  「你還要去找艾薩克斯？」德雷克有些明白了。

  吉安娜沉默不語，算是默認了。

  這裡是她曾經的家，但已經不是她該留的地方了，她的命運依然指向北方，指向那個尖塔上的王座。

  畢竟那是付出了相當大的代價才換來的，怎麼可以輕易丟棄呢？